李舒宁和皇上在寝宫下棋。
一开始二人还算旗鼓相当,只是下着下着,李舒宁便开始犯困了,还连着放错了几子。
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李疏云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姐既然困得厉害,就不要再硬撑了,回去睡觉吧,今日我们就下到这里。”
李舒宁被忽然出声的他吓得睡意消散,只是仍然觉得眼皮格外沉重,便摆了摆手,起身道:“不行了,我真得去睡觉了。”
她实在太困了。
“去吧阿姐,好好休息。”
李舒宁看了他一眼,半遮着嘴打了个哈欠:“你也早些歇息,淡月。”
“好。”
李疏云看着她的身影走出了大殿。
她去的是她以前未开府时在皇宫的寝殿,虽然她如今已经不常在宫里住了,但她的住所日日都有人打扫。
寂静的夜里,不知哪里忽然响起了几声猫叫。
李舒宁站在门口,对身旁的绿枝说道:“你去睡吧,本宫今夜自己铺床。”
绿枝有点疑惑的点了点头,回了一旁的偏殿。
等李舒宁进去之后,果然见暗处站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她并不惊慌,只是迅速关上了门。
黑漆漆的屋内没有光亮,昏暗得叫人看不清东西。
“你是怎么进宫的?”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禁卫军在安达的统领下将皇宫守护得密不透风,他竟能在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进了皇宫,倒真让她有些意外。
到底是他的势力渗透进了皇宫守卫,还是他的身手胜过了禁卫军?
李舒宁心中的猜测更倾向于前者。
陆昭站在离她不远处,黑漆漆的眼眸只是看着她这边,并不开口说话。
他不走过来,那她就走过去吧。
李舒宁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扶住他的手臂,抬头看着神色不明的他,轻声问道:
“今夜的宫宴只有李氏宗亲能参加,王爷却还是进了宫,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
她的语气带着戏谑,另一只手肆意妄为地游走在他的胸膛上,无声地撩拨着。
陆昭只是看着她,只觉得被她抚摸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般燥热。
他忽然一言不发地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垂下了自己的头。
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李舒宁,语气带着淡淡的质问:“公主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舒宁微微皱眉,轻笑出声。
“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嘛。”
她为自己辩解道。
陆昭闷闷的不说话,明明李舒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他的委屈。
真奇怪。
李舒宁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怎么了?”
陆昭对上她轻柔的眼神,心尖都颤了颤。
他的眸中翻涌着阴郁的情绪,在她未曾看到的地方浮现着几分嫉妒。
“皇上与公主的感情……真好。”
他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让李舒宁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是亲姐弟。”
竟连这种醋都要吃吗?
陆昭却并不因为她的这句解释而放宽心,他只是忽然抬起了手:“即便是亲姐弟,未免也过于亲近了。”
李舒宁微微偏过头去,果然见自己头上的那支发簪被他取了下来,拿在手中。
她眼中的暗色浮浮沉沉:“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她的语气显然有些冷淡和不悦。
这支发簪是她和李疏云在街上买的,他怎么会知道是谁送的?
除非她身边有陆昭安插进来的人。
陆昭听到她的质问,心中不由得有些难过,他放开了抱着她腰肢的手,声音有些冷淡:“我原本是要去公主府等你的,却看到了你与他一同出现在宫外。”
他并没有在她身边安插什么人。
尽管他很想这么做,很想时时刻刻都知道她的任何行踪,但他并没有。
他知道这样做的话,她会不高兴。
李舒宁愣了愣:“所以你就跟了我们一路?”
陆昭不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李舒宁轻笑一声,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将他放下的手又拿了起来,主动放在了自己腰间。
“这有什么好跟的,我又不是去找什么野男人,那是我阿弟。”她看着他笑道。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而陆昭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眼底的占有欲浸漫而出:“怎么不是野男人。”
李舒宁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这是蛮不讲理。
但还挺可爱的。
于是李舒宁一边看着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日后我与皇上相处,会注意分寸的。”
他送她发簪,她亲手喂他吃板栗,今夜夜市所为,确实有些过分亲密了。
“不是你注意。”陆昭忽然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该他注意。”
提及李疏云,他的眼神蓦地有几分阴翳。
李舒宁看向他,见他神色晦暗的继续说道:“男子赠发簪与女子,是‘愿与之结发’之意,他送你发簪,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他的语气偏冷,并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李舒宁此时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普通的吃醋,他是真的极为在意,极为嫉妒李疏云。
可他们是姐弟啊。
李舒宁怔了片刻,开口解释道:
“我们的母后去得早,淡月才对我格外亲近,弟弟送姐姐一支玉簪,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挺喜欢这发簪的。”
她伸手便想从他手中夺过发簪,陆昭却忽然掩着唇,止不住地开始咳嗽。
他这一难受,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发簪。
“你本就尚未痊愈,夜里偏要进宫,你瞧瞧,是不是出府吹了风?”李舒宁有些担忧地嗔怪了一句,赶忙走到一边为他倒茶水,倒出来之后却又放在了桌上。
“这茶水是凉的,我再让人给你上壶热茶。”
她刚要走,陆昭便拉住了她的手腕。
“公主……咳咳……不碍事的。”他咳嗽了一阵子,似乎逐渐平息了下去,他抬眼看着她,低声说道。“公主留在这里陪着我,我便觉得好多了。”
她又不是大夫,也不是灵丹妙药,能起什么作用?
李舒宁轻笑一声,心中忍不住想,陆昭多多少少是有几分作精在身上的。
他不如去尹红楼演戏吧。
陆昭却不知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是将那发簪悄悄收了起来。
李舒宁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这点小心思,她当然看得出来。
既然他这般在意,那她便不戴了,左右不过是一支簪子,也没什么。
她的眼中浮现些许笑意,不再提白玉簪的事,却见他忽然又从袖中取出来一支簪子举给她看。
陆昭黑漆漆的眼眸注视着她,淡淡的说道:“今日路过夜市,顺手买的。”
若不是她看清了这也是一支白玉簪,她就信了他的话。
不让她戴李疏云送的簪子,自己却挑了一支相差无几的簪子送她,真是幼稚得很。
“真好看。”
李舒宁弯着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见他耳根发红,她的头低下了几分,轻声道:“不给我戴上吗?”
在夜市上的时候,李疏云要为她戴发簪,当时她是抗拒的,此时在他面前她却主动低下了头。
如此差别待遇,他应当感受到了吧?
陆昭抿了抿唇,拿着玉簪的手微微动了动,眸中翻涌着晦涩深切的情愫。
他抬起手,小心地将自己买的发簪插入了她的发中,又有些不满意的接着调整。
“你买发簪给我,是想与我结发吗?”
她低着头,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愿与之结发”的意思,是他自己说的。
陆昭的动作顿住。
他收回了手,定定的看着李舒宁,与她四目相对。
“若我说是,你会答应吗?”
即便已经知晓了答案,他还是问出了口。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求一个光明正大的在她身边的名分,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可她谋的是大业。
李舒宁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道。
“不会。”
她环上了他的腰,循循地说道:“你想与我成亲,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名分,而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想求一道保障对不对?”
陆昭的神色暗了几分,回抱住了她。
“……不对。”
他语气沉沉的如实说道。
“我都想要。”
无论是名分,还是保障。
都是他想要的。
一旦涉及李舒宁,他总是变得很贪心。
李舒宁一愣,低低的笑了出来:“陆昭啊……”
他怎么这么可爱,占有欲还这样强。
她觉得她该做些什么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她这里是独一无二的。
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患得患失吧。
“后天,你陪我去趟皇陵吧。”
这并不是询问,而是在通知。
后天是正月初二,是她前去祭拜父皇母后的日子,从前都是她独自前去,这年她想让陆昭陪同。
她从未带过任何别的男子。
陆昭愣愣地看着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
他低声道。
他面上并无异样,心中已然翻涌起波涛。
带他去皇陵,此事的意义他当然知晓。
他对她,和过去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那个。
这也表明,公主对他……终于称得上喜爱了。
层层涟漪在他的胸腔回荡,明明还是寒冬,他却仿佛感觉到了春日暖阳般的暖意。
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沉重而遥远的钟声。
那钟声来自未名寺。
新旧年更迭的那一刻,未名寺年年都会敲响山顶的那口大钟,钟声会乘着风回荡在整个京城,昭告人们新年的开始。
钟声刚落,外面便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在这样喧闹的时刻,李舒宁按着陆昭的后脑勺,将他的头低了下来,二人几乎是鼻尖相对的。
“陆昭,新年快乐。”
她说完这句话,便吻上了他的唇。
二人相拥而吻,耳边是喧闹又热烈的鞭炮爆竹之声。
直到他头脑发晕,浑身发软,她才松开了他。
“阿宁,新年快乐。”陆昭的睫毛微颤,他扶着她的腰,轻声说道。
李舒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陷入了他眼中病态的痴迷。
今夜她为美色所迷,不加克制。
她不去权衡任何利弊,也不去考虑从前今后,宏图大业。
她的眼前心中,只剩下了有关于他的一切。
那只无力的攥了一把虚空的手。
凌乱又留有痕迹的床单。
白皙肌肤上的红痕。
还有发红的眼尾和没入发间的汗珠。
外面的喧嚣声迭起,裹挟着暧昧的空气,将二人的爱意逐渐推向了高潮。
过去与陆昭混迹在床榻上时,她总是理智又清醒,带着旁观者一般的冷静。
这次却不知为何,她只能选择放任与沉醉。
被梁毅关在地牢里,遭受非人折磨的时候,李舒宁觉得自己已然封心锁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结果完全可以。
经过这一夜的疯狂,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爱意本身,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次日。
李舒宁特地起的很迟。
并不是她不想早起,只是昨夜闹得太凶,陆昭睡得很迟,睡着之后似乎也并不安稳,蹙着眉,好像仍觉得疼似的。
她只得陪他一起窝在床上,一边帮他揉着腰,一边装作发起床气似的,将外面的下人们统统都挡在了门外,只等着陆昭缓过劲来。
他本就是悄悄进的宫,万不可让人发现他在宫里,更何况这还是长公主的寝宫。
“公主?”
陆昭醒来时,感觉到她的动作,神情有些恍惚,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他想起她五年前的时候,有时他醒来已然不见了她的身影,有时她会将他从睡梦中叫醒,催促着他快些离开。
不会等他醒来,不会为他揉腰,也没有这样的温存。
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
李舒宁只是美眸含笑地看着他:“醒了?”
“嗯。”
他的面上微微羞赧。
昨夜他似乎过于孟浪了,公主也过于放纵。
“昨天夜里你领会过……之后,怕不怕?”李舒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从前她格外克制,不让自己过分沉迷于什么人和事,昨天实在是没忍住,像是中了他的毒似的。
陆昭的眸中似乎微微发亮。
“我很开心。”
他是真的很开心。
她的占有欲,她的掠夺与侵占,她的猛烈与霸道……
都是爱他的证明。
他开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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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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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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