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是因为他终于有了她的消息。释然,是久盼的期待终于有了结果。
如同那件丢失了的心爱玩具,有了可以找到的方向。
于子涛钻进卫生间,任由蓬头的水帘酣畅淋漓地浇在头上。
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惬意。哪怕是张雨鸽的烈焰红唇,也不及此刻骨子里的舒坦。
……
这一觉睡得实在解乏,直到窗帘上浮动的光影爬到了于子涛的脸上,他才睁开眼。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啊哦……舒坦啊!”
他揉了揉眼睛,伸胳膊蹬腿,尽力舒展整个身体,几日来积攒的最后一丝疲惫,也瞬间溜走了。
于子涛摸起枕头边的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他这才发现手机昨晚被静音了。
他给张雨鸽回拨过去,对方一直在对话中。
他又给鲁飞打了过去。
“老涛,又玩消失了?你这一天过得跟神仙一样,云里雾里的。……”鲁飞抱怨着,“没屁事干,关手机干啥?”
于子涛没好气道:“有屁事干才关的手机。说吧,啥事?”
“你是不是和曲博有啥过节?”
“有啥过节?他说就是看我不顺眼呗。”
“不顺眼人多了,他为啥偏偏针对你?”
“有病呗。”
于子涛有些无奈,当年他是语文课代表,曲博是体育委员,两人根本就没啥交集。
鲁飞轻咳了一声:“可他昨天给崔雨桐说,他就是要报复你!”
“报复我?给个理由吧。”于子涛没觉得多吃惊,反而很平淡。
“你还记得那年校级运动会,万米长跑的事不?”
“记得,我还拿了个第一名呢。咋了,有问题?”
于子涛清楚记得,高二秋季开学,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僵尸一般,在校园里四处游荡,期盼某个拐角处的不期而遇。
然而期望终究化成了失望,他愤怒、他压抑、他无助,最终一腔失意,全都宣泄在了万米跑道上。
谁能想到,一个体育成绩从来不达标的弱鸡,一下成了赛道上肆意狂奔的黑马。
“曲博说,你那次抢了他的风头。他不但输了名次还赔了钱,所以他要报复你。”
手机那头的鲁飞叹了口气,提醒于子涛。
“西瓜能滚多远,就叫他滚多远!”
于子涛不以为意,曲博敢来硬的,那就不能怂,干就完了!
“老涛,我知道你是绵里针。可曲博那小子认识好些闲人……我不说,你也懂。”鲁飞欲言又止。
“贱命,不值钱!”于子涛打断了鲁飞,“你不好好上班,又偷奸耍滑了?”
鲁飞缓了一下,嘿嘿笑道:“屁话,你是我领导啊?忙里偷闲知道不,我很忙的……”
“我看你就是闲得蛋疼。好了,挂了啊!”
“哎哎……哎,今天下班后无人机试飞。你来不?”鲁飞问道。
“不了,我很忙的。”
“屁话!我看你才是闲得蛋疼……”
于子涛直接摁了手机,这小子太聒噪了,像个唐僧。
难得的冬日暖阳。
推开窗的于子涛,看见楼底下的牛大爷又在下棋。他突然来了兴致,再见识一下牛老头的卧槽马,说不定对自己的交易系统有帮助。
股票交易,很重要的一步就是理念意识。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即是如此。
跑下楼的于子涛并没有看见肉丸子的踪迹,他便心里踏实下来,挤进了人堆里。
大概是挑战的人棋艺不精,整盘棋下得波澜不惊,毫无妙招可言,牛大爷也丝毫提不起精神,不住地打哈欠,他那个杀招卧槽马毫无用武之地。
几盘棋下来,聚拢的棋客都觉得索然无味,便渐渐散了。牛大爷伸了个懒腰,斜靠在躺椅上,点了一根红塔山。
“牛老头,要不你现在教我那招卧槽马。”于子涛帮牛大爷捏了捏肩膀,恳切道。
“我教你,能有啥好处?”老爷子眯瞪着眼睛,吐了一个烟圈。
“咳咳……咳……”于子涛被浓烈的烟气包裹,他挥了挥手,“优良传统要发扬光大嘛……这样才能青出于蓝而……”
“打住!”老爷子完全不吃这一套,“来点实际的吧,小子!”
于子涛突然灵光乍现:“要不我提前把明年的房租交了,再不拖欠。”
“嗯,好主意。块儿八毛的,一分可不能少啊!”
“瞧您这话说的,我啥时候少过您钱呐?”
于子涛有些脸红,说出口的话也没了分量。
“没少是没少,可是拖欠大户,非你小子莫属。”
“老爷子,给点面子,这么多人可听着呢……”于子涛窘迫至极,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面子不值钱,里子才重要!”hΤTpS://WWω.sndswx.com/
牛大爷丝毫不顾他的请求,扯着嗓子喊:“小芋头,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去庙里烧个香去去晦气吧。下棋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突然扯过于子涛的胳膊,附耳低语:“抬头三尺有神明,很灵的!”
于子涛对烧香拜佛,从来没啥兴趣。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把自己的前途交给鬼神,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刚想死磨硬泡地打算让老爷子教他下棋,却不想这老头忽然叫了一声:“肉丸子!”
一道棕色的虚影嗖的一下,从一层楼道里闪了出来,几个腾挪就到了于子涛的脚边。
脑子里即刻浮现出粘稠的污秽之物,和肉丸子抱着腿蹭来蹭去的恶心画面,于子涛条件反射地一蹦三尺高,撒丫子大叫着夺路而逃。
……
武功城隍庙前。
于子涛将小黄车靠在树旁,看了一眼,高大的山门斗拱飞檐,雕梁画栋,确实不同凡响。蓝底的匾额上,“永固金汤”四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既然来了,必有所求。有所求,必有付出。哪有空手的道理?
世间人情皆如此,鬼神也概莫能外。
刚好旁边就有一家卖香火烛裱的,于子涛迈步进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就迎了上来。
“到庙里祈愿的吗?”
于子涛点点头。
“那就三长两短。五块钱。”
“啥叫个三长两短?”于子涛不解。
“哦喔……第一次来?难怪呢。就是三根香,两根蜡的意思。”老头从地上一堆粗细不一的香里抽出三根,递过来,“细的好点着,还便宜。”
他又拿出来两根红蜡,说:“第一次来的,都很灵验。”
于子涛本来有些抵触,终究有点好奇心作祟,便问:“这城隍庙有啥来历吗?”
老头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足足花了五分钟才絮絮叨叨讲完。
相传有一年秦地大旱,李世民路过城隍庙,看到很多乡民磕头祈雨。李世民便下马许愿:“城隍有灵,如能及时普降甘霖,救天下众生,我一定封您一品辅德王。”当天午后,久晴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到了晚上瓢泼大雨直灌而下,连下五天化解了旱情。
李世民随即昭告天下,武功城隍庙改为都城隍府,城隍爷连升三级,为一品辅德王。后世就有了“天下城隍戴相帽,唯有武功城隍佩王冠”的说法。
给了老头五块钱,于子涛踏进了城隍庙。在大殿前的香坛上点燃了香烛,青烟袅袅,烛光摇曳,他的心神片刻安静下来。
轻步走到大殿门口,见两旁立柱上刻有一副楹联:
明镜高悬,升贬盈亏是福是祸,自己所为;
神威浩荡,功过是非或恶或善,城隍定夺。
于子涛愣愣地站在殿门口,仔细回味“升贬盈亏,是福是祸”几个字,犹如醍醐灌顶。
股票里的盈利与亏损,可不就是无穷的贪婪和欲望造成的吗?祸福相依,盈亏同源,永远都是一种相生相克的平衡罢了。
大殿里光线幽暗,正中间的城隍爷巍峨高大,黄袍加身,头戴王冠,面容平静庄严。两侧分立不同的塑像,各个表情狰狞恐怖。
于子涛心生敬畏,不敢过多仰望。他跪在蒲团上对着城隍爷,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闭起眼睛,默默许愿。
殿内钵盂嗡鸣之声,如空谷传音,久久不绝。
他起身刚要离开,一个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既来之,何不求一签试试?”
于子涛吓了一跳,以为是城隍显灵,慌忙转头,原来是侧案旁敲击钵盂的庙祝。
“说得对,来了就得听个音儿。那就摇一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他思忖着。
随手从香案上拿起签筒,深吸一口气,默念三个数,开始哗啦啦抖动签筒。吧嗒一声,一根冰激凌棒一样的竹签掉了出来。
于子涛一把抓起竹签,上面用小楷写了四句话:
鱼困深潭未化龙,
豪光上照有时荣。
青云有路终须到,
暮日峥嵘向九重。
什么鱼呀龙的,于子涛懒得猜,干脆用手机扫描收款码,支付了一百元,将签递给了面容有些老态的庙祝,希望他能给自己解签。
老庙祝带上老花镜,眯缝起眼睛,凑近了仔细看,而后敲了一下紫铜钵盂,低沉道:“久旱必逢甘霖,前路静候佳音。”
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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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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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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