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芸掩嘴笑了起来,严佩冷冷地看着她,“话不要说满,你怎知皇兄他不会过河拆桥?既然身为九五之尊,总不放心自己的把柄在别人手里,哪怕是枕边人,对不对?贵妃娘娘?”
陶芸止住了笑声,盯着她的目光,好像刚淬炼出的尖刀,带着未息的怒焰和不甘的冰冷。也就眨眼的瞬间,她举起手,往严佩脸上打去……
可在中途就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下了。
“松手!你是什么人,竟敢碰我!”陶芸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厉声呵斥,但看清来人相貌之后,竟然瑟缩了下。
严佩也转头望去,心神一阵恍惚。
“都给本宫退下。”一个威严庄重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看清来人之后,众人纷纷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只有严佩慢了半拍,正要福身,却被程雪扶了起来。程雪已经孕期过半,身材有些臃肿,但步履十分稳健,也不再是过去居于东宫的太子妃,多了几分皇后的威仪。
“都起来吧,佩儿近来可好,皇嫂见你消减了许多。”往日的丰肌秀骨已消失不见,整个人透着苍白纤弱,程雪暗自叹气。
“谢皇嫂牵挂,我这里一切都好。”严佩轻轻笑道。
“芸贵妃,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大呼小叫,不觉得有失皇家体面么?”
“回皇后,方才臣妾路过此处,被一只石姜吓到,才惊呼出声,望皇后见谅。”陶芸扫过那候在一旁的男子,话里尽是不忿。
“良恩寺处于山中,不比宫里,芸贵妃若是不习惯,还是早些回去。”程雪虽是语出和缓,但并未掩饰对陶芸的不满。
陶芸见她和严佩凑在一处,也只好暗暗咬了咬牙,行礼道:“是了,臣妾记起还有些经书要阅览,先行告退。”
程雪见她带着一行人消失在转角,这才拉着严佩往屋里走,“佩儿,还是进去吧,皇嫂怕你又生病了。”
“我没事呢,皇嫂放心。”严佩拗不过她,只好和她回了房里,碧春端了新煮的茶水过来,两人一边品茗一边聊着。
“皇嫂这么大的月份了,怎么还出宫?母后凤体如何了,我在这深山古寺里,没法尽孝,心有不安……”
“佩儿,眼下你就先顾好自己,母后除了虚弱乏力,并无其他症状,在宫里养着呢,”程雪拍了拍她的手,“我和孩儿都好,今日来良恩寺,也是为了先帝祈福,这不是断七到了,正好也来看看你。”
“那皇兄也来了?”严佩了然。
“……嗯,”程雪犹豫了下,“佩儿别往心里去,因着先前那事,皇上心里还有些芥蒂。”
“我明白,他不来也好,嫂嫂不必为难,其实我也没想好要怎么见他。”严佩轻飘飘地说着,她巴不得再也不见严继,就算当了皇帝又怎样,他那作风,她看不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姑嫂两人又待了半刻,程雪才起身离开。严佩送她出院门,一转头,就见那人还站在墙角下。
“越奴,怎么是你。”严佩走到他面前,心里已经再清楚不过,眼前的人是谁。
他不在这里,他早就走了。
“我是太后娘娘赐给公主的面首,不得擅自离去。”越奴低头一礼。
“是啊……”严佩轻叹,“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皇上忙于登基,无暇顾及我等杂人。”
严佩点点头,明知应该放他离去,但她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
尉国。横跨国土、绵延起伏的鼓山山脉里,一处险要的关隘,地上横七竖八地堆着无数尸体,不论油绿的杂草,还是斑驳的树干,都被鲜血染红……山风掠过,带着浓郁的血气飘往四方,但是没有猛兽敢靠近半步,即便它们垂涎许久。
正是偃旗息鼓之时,茂密的山林里,升起淡淡炊烟,大大小小的军帐散落着,正中一处,悬着苍白巨大的虎头骨,一个人影走近,将帐门挂在尖锐弯曲的虎齿上,弓腰钻了进去。
帐中,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人,正背着手,注视着羊皮纸上的地图,目光落在那无数曲折的线条上,直到那些线条延伸,直至昭国,再至那座皇城……
从昨日收到来自昭国的信后,他便一夜未眠。
“公子。”武通抱拳一礼。
见季鱼转身,武通忙低头,将手中的信奉上,低声道:“是宫里的来信。”
“说了什么。”季鱼不动,视线在那信上停了一瞬,便移开了。
“……说是大敌当前,应一致对外,兄弟之间,没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武通瞥了季鱼一眼,又道,“……已下令封公子为王,赐号威,封地是尉国最富饶的两个州……”
他慎重地把信放下,又从袖里拿出赐封的圣旨。
季鱼轻轻一笑,“第一次来信,看来是忍无可忍了。”
武通见状,愣了片刻,自回尉国之后,他就没见公子笑过,即便这笑意难以察觉。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公子,小心有诈。”
“叫他们几个进来,我另有吩咐。”
武通低头退下,不出片刻,五六个魁梧严肃、将领模样的人,进了军帐。
而此时,尉国皇宫里,即位不久的季显,气得摔了麒麟镇纸。
“他怎么敢,怎么敢!”季显咬牙切齿,“朕也竟然听了你的话,给他去信,向他示好?朕一想到他,就觉得厌恶!朕就不该给他写什么狗屁倒灶的信!”
已从昔日昌王幕僚心腹成为朝中丞相的吕鸿,却仍是不急不躁的态度,“皇上息怒,不如先看看那边有什么回音。”
“臣之所以出此下策,也确实是各方吃紧,和大皇子、和昭国,如今又加上那位,如此紧要时刻,皇上应沉着以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吕鸿见季显虽仍是铁青着脸,但明显已平静下来,又道:“皇上明白,这不过是一出缓兵之计,只要他同意,不,不论他同不同意,只要皇上把握住优势……”
“优势?”季显坐上龙椅,看着殿中老神在在的吕鸿。
“是,皇上,尉国人人皆知,那位命格犯煞,如果让他登上大统,必会给天下带来灾难,”吕鸿平静地说着,“以及,就目前的交战状况来看,其麾下的乱军,确实残暴不仁,杀人如麻……”
“臣之前也曾疑惑,何以他远居昭国多年,还有这般能耐,如今看来,除了游家暗中支持,他还联络收买了一些亡命之徒,倘若让这些人治理国家,后果不堪设想。”
季显沉默半晌,才道:“吕相说得不错,朕这就下令,命还未被攻陷的几州囤积粮草,扩张军力,联合抗敌,朕还会出动影卫,准备伏击暗杀……”
“命格之说,确实足以让无知庶民忌惮,自发抵抗或加入官军,吕相果然老谋深算……”季显一扫方才的怒气,露出愉悦的笑容。
然而,在强大而疯狂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季显即位不久,根基尚浅,就算集结所有势力,也无法阻挡乱军前进的脚步。更不用说,大皇子死后,原本支持他的世家转而支持季鱼。
这日,艳阳高照,尉国皇城大门缓缓开启,迎接浴血奋战的获胜者。
仍是一身月白的季鱼端坐在缀着红绸的高头大马上,双手握着缰绳,身无武器,不疾不徐地前往皇宫,像是怡然出行许久,新近归来的清贵公子。而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铠甲上血迹尚未干透的将士。
跪在道路两旁的百姓,听着自成韵律的马蹄声,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
皇宫里已经天翻地覆,宫人出逃,珍宝被偷,也无人制止,龙椅早就空了,新皇的身影也消失无踪,只有太后,华冠丽服,面如寒冰,还坐在宫里的凤座上,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殿门忽地被推开,一个酷肖季显的身影,出现在太后视线中。登时,她面露嫌恶,却还是出言问道:“来者何人?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季鱼看着面前这个富贵仍存,但明显衰老了许多的女子,年少时曾盘踞在心中的诸多委屈怨愤,忽地灰飞烟灭。
不是出于原谅,而是彻底死心。
“季显在何处。”季鱼站在离她丈远的地方,看着她为了压抑对自己的厌恨而扭曲的表情,静静地问道。
“本宫不知。”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季鱼轻一转头,示意身后,当即就有人离开了。
“不说,我也会找到他。”季鱼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狂怒的呼喊。
“你不配!知道吗!竖子,你不配!”太后起身,指着他的背影骂道,“显儿才是我的儿子,你什么都不是!你只不过是嗜杀成性的怪物!永不得见天日的孽子!!”
殿门合上了,一应辱骂全被挡在门后,只有隐约的尖利之声传出来,而季鱼似是毫无所觉,步履沉稳地前往正中的宫殿,那里有着被无数人觊觎,但也被尊崇的龙座。
当季显在皇城以北的山林中被捉到时,消息很快散布开来。新皇下令,将废帝季显软禁,当夜,太后于宫中自缢,废帝季显趁看守的卫兵不注意,也撞柱而死。
整个王朝在惶惶不安中重启,所幸,新皇一时之间,没再有什么酷烈举措,上至百官,下至百姓,也暂时放下心来。
当王朝初初恢复秩序,新皇又亲帅兵马,征讨昭国。先前被攻克的国土,失而复得。
深夜,烛影绰绰的军帐中,季鱼倚在凭几上,看着面前低头行礼的游展。
“参见陛下,陛下当真英明神武,即位不下一月,尽数收复尉国疆土……”
季鱼摆了摆手,“游四爷,之前你在信里说,她病了。”
游展一顿,“现下差不多好了。”
“严继将她关在良恩寺里,吃穿用度,可有亏待她。”
“陛下,寺院里总归要清淡些。”游展见他盯着茶盏,不再言语,又试探着问,“不知陛下是否还有继续进军的打算?”
“你不在意那位长公主?”季鱼重新看向他。
游展苦笑一声,“谢陛下关怀,臣总还是要以家国为重,这大概就是,臣不能同她走下去的原因吧……”
季鱼又沉默下来,游展却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仓促地开了口:“陛下莫要忘记,从前跟游家的约定,后宫……”
“朕知道。”季鱼淡淡应道。
“陛下滞留昭国多年,虽然被玉赐公主施恩,得入公主府,摆脱困境,但面首之名,着实有损陛下声誉,望陛下三思。”
“嗯,你退下吧。”季鱼没再看他,随口说道。
游展心事重重地离开,临走前,又转身望了那军帐一眼,叹了口气。
*
良恩寺。
“你说什么?”
本来跪着的严佩猛然起身,果不其然没站稳,崴了脚。
“公主可有伤到?”碧春忙去扶她,顺带瞪了雪冬一眼。
“嗯……没事,”严佩忍着痛,又问,“你说尉国不仅收复了失地,还大军压境,只等一声令下,攻打昭国?”
雪冬艰难地点头,“是……公主。”
“好啊,好得很,真不愧是他。”严佩咬了咬牙,痛感和怒气一并袭来,不知怎的,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楚。
碧春搀着她坐下,看了看她的脚踝,示意雪冬拿药油过来。
“罢了,左右我现在已经是个废公主了,人微言轻,再帮不上什么忙,一切端看造化吧。”
那药油附着在脚踝上,冰凉钻心,严佩一声不吭,幸好莫远和温琼已经成亲,只是……面对如此局势,他们能否长长久久,百年到老……严佩不敢想。
原书里,尉国铁蹄长驱直入,兵临皇城下,而今呢……严佩也不敢想。
随着夜幕降临,严佩的心也一点沉入深壑,晚膳时,她只吃了少许,碧春劝说也没用,只好将托盘端了出去。
严佩坐在圆座上,正神思迷茫时,就听房门骤然被推开了。
“皇妹,皇兄来看你了。”
严佩转头,就见严继一身明黄,冕旒摇荡不定,一副仓促的样子,看到她在这里,还松了口气,只是面上青红交加,大约在压抑恼怒。
“许久不见,皇兄何事深夜造访?”严佩起身一礼。
“没什么,皇兄来给你送信,送信啊……”严继强装出笑脸,让刘公公把信呈上。
严佩拆开信,扫了一眼,愣在当场。
“你看清了吧,皇兄也没别的什么话说,你既然身为昭国公主,自然知道所负的责任,如何回信,相信皇妹已有决断。”
“要是我说不呢?”严佩抬头看着他。
“什么?”严继撇下了兄友妹恭的面具,“严佩你给朕听着,这封信,你最好答应,你不答应,朕也会让你答应!”
“自我来到良恩寺后,这是皇兄第一次过来看我,还是为了给我送信,为了保住心心念念的皇位,非要把我嫁出去!”严佩也动了气。
严继一看,又堆起笑脸,“皇妹,你同他本来就有些姻缘,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兄见他也有些诚意,你就是答应他,又能怎么样?”
“皇兄不必多说,请。”严佩伸手送客。
“你!你!好,给你三天时间,皇妹最好想清楚。”严继瞪了她一眼,甩袖而去。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严佩又拿起信,看着信上那行字,眼前模糊起来。
玉赐公主,朕来迎娶你了。这是他写的。当皇帝真好啊,连说话都这么硬气了。只是,她已非昨日的玉赐公主……
夜色渐深,严佩坐在佛陀画像前发呆,只听房门又轻响一声,一个略显沉重、全不似雪冬的脚步声,踏进了房里。
“是越奴吗,皇兄没有为难我,你退下吧。”严佩叹道。
只是那人却没了动静。
严佩扶着供桌起身,却见那人快步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她不由僵住,入眼便是一片月白,往上,是绣着金丝的腰带,腰侧,朱红的挂绳上,系着一块缺了口的玉珏。
“……你来了。”许久,严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公主,我来了。”
他跪在她身旁,闭上眼睛,捧着她细瘦的手,轻轻吻了上去,似与澄澈的月华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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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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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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