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啊——嚏——”
几声喷嚏地从描金画银的木屏风后传出来,震得屏风微微摇晃。
身着里衣的夏林蝉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继续在铜盆里搓洗着一条带血的纱布。
“真是倒了血霉了!”
昨天被牛肉酱淋了一身,井绳被割断没法打水,去河边洗澡险被非礼,夜里还受惊着了凉,今早偏偏又来了月事……糟心事一桩接一桩手拉手找上门来。
往盆里撒了一大把皂角粉,夏林蝉愤愤地搓洗着,怎么想都是狄霸斧那碗酸笋的错,明儿个起,非要从她占卜问卦的收入里多抽几成不可。
“你受伤了?”
一张俊脸忽然从屏风上方出现,吓得夏林蝉魄荡魂飞,水溅一身。
“怎么是你?!咳,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怕什么来什么,夏林蝉扯过屏风上的罩衫三两下披在沾水半透的身上。
她里衣内可什么都没穿!
“送药。”沈晏清随意地把碗放在桌上,便绕过屏风来到夏林蝉身边,打量着她用身子遮掩的那盆血水,又问了一遍,“你受伤了?”
“……没有!我没受伤!这是……我买的红毛巾,它、它、它掉色!”
生怕被看出端倪,夏林蝉端起铜盆就往窗外泼去。
“啊——!”
窗外叫声凄厉,吓得肇事者当场关窗逃逸,铜盆却摔在地上畅叫扬疾地指认着凶手,并以最后的残血绊了她一脚。
女主角的平地摔buff即时起效,仰面往后栽倒,男主角“瞬间平移怀中抱妹”的buff也随之触发。
沈晏清剑鞘微动,剑身飞出,剑柄适时勾住夏林蝉的衣领,提秤似地拎在半空。
领口下的大秘密岌岌可危,夏林蝉哪儿管脑袋和屁股哪个先着地,下意识双手护胸,连大气不敢喘一下,脸上绯红一片。
“你脸怎么这么红?”
虽是疑问句,但沈晏清推断这是伤口溃烂或者中毒引起的发热现象。加之夏林蝉欲盖弥彰的举动,伤口十有八九是在胸口。
“那是……我拿那条掉色的毛巾洗脸,染的!!”
夏林蝉脸涨成猪肝色,心脏活鱼下热油锅似地狂跳。
估摸着昨日难道让他认了出来?今天举动才这么反常……
“别逞强,让我看看伤口,我这儿有金创药。”
沈晏清没那个耐心和夏林蝉拉锯,右手一送,剑身回鞘,左手又一把扯开开夏林蝉的胳膊。
“你放开我……啊——嚏——”
危难间,十万“唾沫星”兵从天而降,以暴雨梨花之势打得敌人仓皇逃窜。
随意将夏林蝉摔在地上,沈晏清眨眼便退至墙角,虽面无表情,但脖颈间凸起的青筋,反衬得脸色阴沉了几分。
这客栈的人,怎么都有乱打喷嚏的臭毛病?!
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的夏林蝉,含胸驼背地把领口扯到下巴颏,往屏风外走着:“哎呀,这风寒药再不喝就凉了。”
说罢,端起碗凑到嘴边,却顿感这药不管是气味、颜色还是浓稠度,均与昨日的大不同……
这药有诈?
夏林蝉的脸顿时血色尽退,端药的手瑟瑟发抖。
怕不是他昨天调戏未逞,今日贼心再起,借着下药,逼自己就范?
她就说怎么突然这么好心给她送药,虚情假意地演了半天,原来是一出霸王硬上弓!
“禽兽!无耻淫贼!”
夏林蝉怒从心头起,药向脚边泼,又挑拣着手边不太贵重的玩意儿砸向沈晏清。
沈晏清不急不缓地轻松闪躲着,但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随时要降下惊雷。
他料到嫌犯会在他几番试探下出手反抗,可对方居然骂自己“淫贼”……?
奇耻大辱!
徒手劈开夏林蝉掷来的绣花枕,于满屋的飞絮间,接住一块红色锦缎,只一眼,又万分嫌恶地撇在地上。
“肚兜?你怎会有女人的东西?难道你……”
沈晏清瞟了眼上面鸳鸯戏水的刺绣,又望向如被开水汆过的夏林蝉,心中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果然背地里和女人厮混!
这肚兜许是昨日那姑娘的……
蹲在屋外听墙角的狄琳等了半晌,可算盼到这历史性一刻,有些激动地站起来。
不曾想,这一站不要紧,腿似在钉板上滚过,麻得厉害,脚下一软,一脑袋撞开了门,直挺挺跌进了屋里。
“这肚兜是……是狄霸斧的!”
夏林蝉急中生智,当场将锅甩给了虽没啥显著女性特征,但好歹是个女人的狄琳。
“哈?”
摔得五迷三道的狄琳刚抬起头,又被一只茶壶击中面门,趴回了地上。
沈晏清瞪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碰过肚兜的手像中了奇毒,由表入里,烫得整条胳膊里外三层皮滋啦啦地要炸开。
“事到如今,我便承认了。不错,自狄姑娘出现在泰平客栈,我们便互生情愫,相见恨晚,不久便私定终身。这肚兜便是狄姑娘赠我的定情信物,我将它藏于枕内,以解我夜夜相思之苦。”
夏林蝉一边深情款款地述说着她对狄霸斧的爱慕之情,一边扛蹄髈似地把狄琳搀了起来,并不断对着狄琳使着眼色。
“这不是我的肚兜!这么小,我怎么可能穿得下!?不信我穿给你们看!”
顾不上脑门的疼痛,狄琳夺下肚兜,放在胸前比划,说到激动之处,还当场宽衣解带了起来。
沈晏清唯恐避之不及地背过身去,一时竟想不起此行的目的。
而夏林蝉则心慌撩乱地帮狄琳把衣服往回扯:“斧儿,使不得,使不得啊!何必如此做绝来撇清与我的关系?大人乃深明大义之人,一定不会传出去损你清誉的!”
这极限大拐弯的剧情走向,愣是把狄琳逼得蹭蹭冒火,也顾不上剧透被扣积分甚至降星的惩罚,指着夏林蝉的鼻子揭老底。
“大人,你听我说!夏林蝉是女的,娘们!”
“斧儿,你骂得对,我对待这份感情确实畏首畏尾磨磨唧唧的,还不如一个女人勇敢!我答应你,等我赚够一百两,立刻就去府上提亲!大人,您今日在这,也算一个见证!”
被迫卷入“情感纷争”的沈晏清背影僵了僵,冷冷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一场死局在夏林蝉的嘴皮子下还能翻转回去,愣是堵得狄琳阿巴阿巴地说不出话来。
长长叹了口气,狄琳一把钳制住夏林蝉肩头,再一把拧过沈晏清的手,盖戳般大力袭上了夏林蝉柔软的胸口。
嘈杂的屋内刹那噤若寒蝉。
“知了,刚才竟然有人从楼上往院子里扔月事带!!可太他娘晦气了!!你快帮我查查是住哪间房的臭婆娘干的?!”
一身湿的胖厨子夏奇文,骂骂咧咧地闯进来,见此奇景,也如老僧入定般僵在原地,唯有那双疑惑的小肿泡眼,在三人两手之间悠悠打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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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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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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