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依照吩咐烧起艾草，对发呆的灵修道：“公子，咱们可能要在兖州过年了。”
“还有年可过，知足吧。”灵修淡淡点头。
“您别吓我，红叶姐姐说这病她能治。”
“就算她是神医华佗，一个人，怎么救。”他看向窗外，青松苍苍，彷佛这人间炼狱与他无关。
皇上仍在养病，兖州爆发瘟疫的消息传回燕宫，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燕安哭了又哭，在凤仪殿，歪倒在皇后的膝头不胜较弱。睿和阿言垂首而立，澈姗姗来迟，一进殿见气氛凝重，请安后便道：“月儿，哥哥有好消息，平之传信来，说一切安好。”燕安闻言，止了哭声，抬起朦胧泪眼，“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才擦去泪痕，皇后叹道：“柳郎身子弱，太子还是叫他回来吧。”
睿在她淡淡的一瞟中，感受到责备，忙恭敬回到，“是。”
澈见他怂得不敢说话，立刻上前劝阻，“母后不可，平之此行代表皇家，若在此危急时刻将他召回，恐会大失民心。”
阿言也附和，“王爷所言极是，哥哥去兖州本是为陛下分忧，尽臣子本分，此刻娘娘和公主不问百姓先为他愁苦，叫他如何担待呢？”燕安眼里的光彩慢慢黯淡，却没有再哭，她静静听完两人的话，开口道：“那就让我去吧，我是大燕的公主，我比他更适合。”看着宝贝女儿满脸悲戚，皇后怜惜又欣慰，她尚未明白公主的责任，却愿为柳郎担负。
睿见状，郑重跪下，“还是儿臣去吧，儿臣是太子，理当与民共进退。”
皇后面色肃然，语气越发严厉，“你贵为太子，怎可以身涉险。”
阿言轻轻扶了一把睿，缓言道：“请殿下和母后暂且宽心，我等尚不知情形，也未有过防治疫病的经验，还是先令周边州府援助，再速派遣良医赶赴兖州才是。”
皇后看向她，不动声色，“你果然沉稳，身子重，坐下说话吧。”又对睿道：“多向你媳妇学一学，如此鲁莽，怎么叫陛下放心。”
“是，儿臣谨遵教诲。”
“不是我要教你，你如今正位东宫，事事亲力亲为，还要臣子做什么？”
睿乖觉接话道：“校尉楚熙嘉，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儿臣认为此番可派他前去支援兖州。”
燕安素来不喜楚熙嘉，一听到名字，眉毛便皱了起来，可看到母亲点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萧澈适时进言道：“二哥知人善任，父皇与母后可静待佳音。”
赴兖州的队伍，在落日余晖中，赶着出发了。
皇上依旧在病中，昏沉时多，难得清醒便见妻子愁眉不展，“阿楚。”
皇后听到忙换上笑颜，殷勤侍奉，“陛下醒了，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你为何事烦恼啊？”
“兖州突发瘟疫，陛下无须忧虑，睿已经命周边郡县火速援助。只是……”她想到女儿哭闹不止，不敢说下去。
“灵修在兖州，月儿一定很担心吧。”皇上不急反笑，轻拍妻子的手背以示安慰，“天灾人祸，你愁也没用，若他真出事，便叫月儿把燕宫给掀了吧。”
皇后护女心切，听了这话有些不悦，“陛下还说笑，月儿性子犟，若只是掀了宫殿那倒容易了。”
“我明白的，阿楚，还没有到伤心的时候呐。”皇上的话说得很缓慢，像他一惯沉着的性子，总能给人安慰，而今天，他的话格外不中听，她微微皱眉，反驳道：“没有那种时候，咱们的女儿会一生安乐。”
皇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邃，冷漠又带着探究，直把皇后看得有些发毛，才道：“自奇走后，我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是否做了许多错事，才会遭受丧子之痛。”
“罢了，朕老了，孩子们的事管不了了，阿楚还年轻，护着他们平安就好。”皇上坐在床边，神情静谧，一字一句都像在交代后事，身旁地皇后只觉得阵阵发冷，她迅速拉过丈夫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陛下，别这么讲，你会好起来的，为了臣妾，你也要好起来。”
听着妻子霸道的要求，皇上脸上的笑深了几分，顺从答道：“好，为了阿楚。”说完，又昏昏睡去。她坐在床边，看着丈夫的睡脸，好像个孩子，乖巧、安宁，心想，你说得对，还没有到伤心的时候。
纵然得到丈夫的承诺，皇后还是无法安心，再叫人传国师看诊。
“陛下怎么还不见好？”
“回禀娘娘，先太子过世，陛下过于伤心，再加之素来体弱，一时元气大损，想要复原很难。”皇后哪里听得进去，她打断国师的话，“救不活陛下，本宫要你整个乾元宫殉葬。”
“修道之人，早已将生死看开，能为陛下殉葬亦是福分。”老道士面色不改，依旧笑呵呵地回话：“只是即便杀尽天下道士，对娘娘又有何益。”
皇后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阴鸷，他从容行礼道：“娘娘稍安，陛下虽病情缠绵，却不算凶险，若能好生静养，避免操劳，待到太子妃得嗣，便可大安。”
“得嗣？”皇后冷声道：“如你所言，我们夫妇二人的性命全要仰仗太子了，好，本宫好好等着抱孙子。”说着又问道，“降真妃近来在做什么？”
“奉旨为先太子祈福。”国师恭敬回答。
“逝者已逝，让她进宫，为陛下侍疾以尽孝心。”
此刻的皇后，因皇上病重，已然焦灼不堪，她夫妻相伴多年，彼此依偎，她第一次感到恐惧，急需一个贴心的人。
天色将晚，太子议政完毕，回到东宫。此时阿言正在烛火前打盹，手里拿着绣棚，睿慢慢走近，看到上面绣着一个虎头，不觉轻笑，正要拿走，阿言醒了。
“殿下回来了。”阿言看了看绣棚，也笑，“最近越发爱偷懒了，才绣了几针，竟睡着了。”
睿环着她扶起来，往床边走去，“睡着才好呢，这是我们的乖儿子叫你不要太辛苦。”
“哪里辛苦了，你的事我帮不上忙，父皇生病，不许我侍奉，母后更是免了我每日请安问好，我倒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了。”阿言巧言自嘲。
“娘子，你才是最要紧的，养好身子，生个胖儿子出来，也许父皇一高兴，病就好了。”
“如你所说，我安心生子，你辛苦理政，咱们夫妻各安其分、各守其职。”
睿的心中大有欣慰之感，无论监国有多少难处，只要听到阿言温柔的话语，他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他说道：“今日燕安哭得伤心，我知道你也一定担忧平之，不如还是叫他回来吧，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也不单是为了阿言和燕安，初任监国，臣子们又被父皇和奇两个仁君惯得嚣张，使得他稍有错失便被老臣教训，还好有岳父柳弘毅帮自己解围，这份慈父柔情让他恍惚，不自觉想对柳家人更好一些。
阿言听完，缓缓开口道：“殿下把我们当做家人，我很感动。只是，您尚为太子，就如此偏袒我们兄妹，被人瞧出私心，以后该如何服众？再者不单单是皇家颜面，兖州城严禁出入，是为防止疫病蔓延，把哥哥召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到长安，万一……，咱们谁能担此罪责？”
“这……”睿自知思虑不周，默默垂头，阿言轻抚他的脸颊，满目深情，“殿下不要只想哥哥，您每日要关心父皇的病情、要和众臣商议国政、还要向母后汇报政务，眼圈都熬红了，让妾身心痛。”
“阿言陪我，便不觉得苦。”
“妾身会一直陪着殿下。”
烛火熠熠，情暖融融，一对相爱的人彼此凝视，爱意蔓延开来，仿佛能在寒冬，令百花盛开。
晚上阿言睡得很沉，睿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监国以后，如山的压力几乎快要将他压垮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他做什么，大家总要拿他与奇比较，奇才是压在他头上，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大山。
他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在冬日的冷风中，清醒且无目的地走着，到偏殿停下脚步。合欢正在祭拜太子奇，散发颔首，素袍低眉，气质更为出尘。
“我睡不着，来看看他。”睿迎着他冷漠的目光，别扭的说出这句话。
“感谢太子殿下还记着手足之情。”合欢语气淡漠，听不出半分真心。
睿气恼质问，“你觉得，是我抢了他的太子位吗？你觉得我想做这个太子吗？”
“殿下误会了，您好不容易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一定不愿让世人知道，你的软弱，既然如此，最好不来。”合欢在讽刺他，讽刺他做了太子，还是一遇到事情，就往奇这里跑。
“软弱？”心底的伤被刺痛，眼圈登时红了，怒火上涌，“你说我软弱……”
嘭！合欢嘴角淌出血水，脸上肿起一块，他倒在地上，声音依旧柔美，“殿下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吗？”
“放肆！”睿怒吼，一把将地上的人拎起来，逼问：“你也这么服侍奇的？你也这么跟他说话？”
“先太子宽仁，未曾对合欢动手。”
“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你给我看清楚，他已经死了。”合欢被按倒在奇的牌位前，出奇的冷静，“殿下别忘了，我留下来的条件。”
睿，闻言身子一颤，缓缓松开手，后退两步，颓然道：“奇病入膏肓，你为什么一定要？”
“他没有，你们都说他快死了，可是我知道，他心中的火光从未熄灭，特别是以寒小姐回来后，他的生机，我感受得到，怎么可能……”合欢慢慢地说，心早如死灰，找到暗害太子的凶手，就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念此，抬头对睿说道：“殿下，你若能查出真相，合欢的命便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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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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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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