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风起,帷幔徐徐扬起。铜镜前,合欢为太子梳头,青丝中悄然生出几根白发,他忍住心疼,悄悄将白发藏起。
“合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奇满目悲戚。
“殿下,莫再烦心了。”
“我不懂,燕安才多大,怎么就……”怎么就要为她牺牲寒儿。
合欢梳得很慢,一下一下,为他梳散郁气,“公主心悦柳郎人人皆知,陛下爱女心切,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简直是胡闹,明日去把燕安叫来。”他原打算将此事暂缓,平之来过后,特别是得知两人反目,才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了。
合欢知道他的意思,为难地劝:“殿下病才好些,叫公主过来做什么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平之与寒儿的事得她来解决。”
“国师说殿下若要身体康健,须得早日大婚,您何不求娶方小姐。”合欢的声音似云朵般轻柔,安抚了他那颗烦躁的心,笑道:“连你也劝我?”
萧睿正走到殿外,看见两人亲厚的样子不觉升起一股无名的嫉妒之火。重重地咳了一声,把二人吓得一抖才心满意足地进去。
“来就来吧,非搞出点动静,是怨我没迎接你么?”太子玩笑道,两个弟弟平时都很少来他宫里,今日全来了,他心里有点高兴。
“臣弟不敢。”萧睿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瞧不出半点恭敬的样子。太子一乐,“你还是这个脾气,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转转?”瞧他别别扭扭,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奇正要开口,被合欢抢白:“恕奴直言,二殿下实在不像有闲的人。”
“合欢,你好没规矩,本宫来了这会子,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他一来便要挑刺,合欢每次都如临大敌,别说伺候,只恨不能把人给赶出去。
“去给睿备些吃食。”奇回头吩咐,待合欢下去,才埋怨道:“你什么时候吃过我殿里的东西,同合欢计较什么?”
“是我同他计较吗?”睿不服气,“你瞧他紧张的样子,好像我能把你怎么样。”
“那怪谁,还不是你总吓他。”奇笑着白他一眼,“你到底什么事,难道是来同合欢找不痛快的。”
他在等着,睿却低下头,声音也变得很小心,“太子妃的人选你定下来了吗?”
“没有,你也知道,我不想成婚。”奇如实回答,看他再次沉默,才问道:“是柳言妹妹吗?”
听到这个名字,睿如受电击,惊讶地看着他。“看来我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
“最近宫里有一些传言。”奇淡淡地说。
“你都知道了,那……”母后一定也知道,她还是把柳言列为太子妃候选人,真是毫不在意我的想法。他面色越来越阴沉,闷闷坐着,给人黑云压境般的感觉。
奇出言安慰,“别担心,我不会选她为妃的。”哪知弟弟此时心中正不忿,听了他的话,更炸毛了,“我担心什么,你爱选选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来东宫的目的,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我看上的人要被选来选去。
“柳言确实不错,那我就真娶她了。”奇佯装思索,逗他玩。
“萧奇,你不是好人。”睿一听就急了,手指着他的鼻子,愤怒骂道。
“哗啦”茶杯碎地,合欢扑过来挡在太子身前,“二殿下做什么?”奉茶进来先听到睿的骂声,以为他要动手,
睿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抬手便将合欢打在地上,“蠢货,你也敢拦我。”奇本是逗着玩,见合欢挨打,一急重重咳起来,无力地喘着气,“说话就说话,打人干什么。”
他最烦奇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怒吼道:“我还想打你呢,把自己搞成病歪歪的鬼样,人家领你的情吗?”
这次轮到奇沉默了,合欢急着呛声;“这里是东宫,二殿下要耍威风,回麟趾殿去罢。”
“闭嘴!”睿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拎起合欢到奇的跟前,“你瞧瞧他,落魄至此,哪有半分太子的高贵,倒像个乞丐。”
听着他的羞辱,合欢心中在滴血,无力地摇着头,“你不能这样诋毁殿下。”
“别闹了!”奇再次不住地咳起来,病弱的可怜样耗光了萧睿最后的耐心,张口便骂:“你们主仆,一样的不可救药。”说完气呼呼地甩袖离去。
他一走,合欢顾不上自己的伤,一个劲的问太子有没有受伤,奇温柔握上他紧张发抖的手,轻轻叹:“合欢,睿不会伤我的。”
“我……”合欢欲言又止,二皇子萧睿是他的噩梦,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躲无处躲、避无可避。
他眉头紧锁,奇安慰道:“他心里烦,拿你撒气呢。”
“合欢不敢有怨。”
“有也没事,以后,他不会再打你了。”
睿大约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忙于朝政,母亲一门心思扑在燕安身上,没人管他,他无意中发现静园——宫里豢养伶官乐师的地方,此后开始泡在伶人堆里,跟乐人、娈童们一处玩,也许因为那里的人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关爱与体贴,无论白天黑夜他都赖在那儿,那时他与合欢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后来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要母亲出面管束,父亲无论在朝臣还是子女面前,总保持着一副仁爱君主的样子,轻易不愿摆出父亲或帝王的架子。萧奇永远记得那天,母亲拉着他的手,一起来到静园寻睿,他隐约感到父亲的不悦,因此很紧张,好在母亲的手掌是温热的,话语是温和的。她看着同睿玩耍的合欢,对他道,“生的不错,以后你就跟着太子,不用住在这儿了。”母亲的尊贵与权威与她月亮般柔美的面庞极不相称,她完全无视了儿子们内心的震动,用最平常的语调对奇说,“你身边需要一个贴心的人。”
“可他是睿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母亲柔和地教诲道,“你是天下未来的君主,天下美好之物该由你享用,你不喜欢了,才轮到别人,你喜欢他吗?”
那是奇第一次感到无措,第一次看到睿小小的人脸儿通红,眼中有着要杀人的恨意,还有身如抖筛战战兢兢伏在地上的合欢,奇最终点了点头。睿再没有去过静园,他从此明白了自己在母亲心中的位置,而奇也明白了,做太子是一件多么罪恶的事。睿的怨愤不甘与他赎罪似的包容隐忍恰好形成了一种神奇的默契,而合欢脆弱敏感的神经却未能理解这种默契,只把睿的乖张狠戾放大,越来越怕他,越来越怕他。
外面突然下起雨来,滴滴答答的惹人烦心,睿走在宫道上,不在乎是不是淋湿衣裳,只想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奇,真是个废物,让人看了就生气,但他自己却不生气,怎么骂他都不生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安就往东宫跑,明明不会有人欢迎。他从静园带走合欢后的某一天,睿冲到他的殿里大骂,“都怪你,就是因为你,我才过的这么惨。”为什么自己不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呢,为什么奇多病却没有死呢。而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过了很久才小声说,“对不起。”然后低低啜泣,像是被欺负了一样,谁敢欺负他呢。
灵修最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一回到家,就被父亲叫过去,原来柳弘毅向皇上说明已于方家有婚约,方丞相却否认了,皇后又说公主与他是情投意合才赐婚,气得柳大人差点当场撅过去,只等着回家后,好好审审。
“你何时心悦公主了?”柳弘毅摆足父亲的威严,凶巴巴的问。
他无辜道:“啊,没有啊。”
“那妖后抬你做驸马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吗?”
灵修一下愣住,皇后是不能惹的,大家长更不能,一思考没顾上回话,就听见斥骂,“还说不是有心攀附!柳家世代清白正直,怎么有你这样的子孙。”柳父愤愤拍桌,他应声跪倒,装出可怜相来,“父亲明鉴,孩儿绝无此意啊。”
“那你去跟皇后说,你不愿娶公主。”
“我也想啊……”他咕哝了一声,努力挤出两滴泪,对着老顽固陈说无奈:“父亲,我终年多病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若因我一时任性将家族至于险境,便是死了如何见列祖列宗呢?”
一旁的柳母早心疼了,幽怨地白丈夫一眼,“你若有主意,就趁早,若是没有,也不必为难平儿。”说着温柔扶起跪在地上的孩子,对他说:“好孩子,我知道你难受,你与寒儿青梅竹马,只是姻缘天定,半点不由人,还是想开些罢。”
柳父急得拍腿,“夫人,你糊涂啊,都是那妖后搞鬼,什么公主,有我在,她休想进柳家的门。”父亲说话时的语调,带着幼稚的孩子气,灵修感到一阵头痛,随即有些眩晕,母亲急忙扶着他的手臂坐下,紧张观察他的脸色。柳弘毅性子人如其名,性子坚毅倔强,却是很疼孩子的,见此情形,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很快被人送回院子,他头脑昏昏疲乏无力,一躺到床上便舒服睡去。梦里父亲还叫嚷着要去讨个公道,醒来时,只觉得清静安宁,再一看,红叶坐在床边手拿医书,心内暖意还没升起就被一瓢凉水泼下。
“醒了就起来吧。”红叶不看他,冷冷说道。
他抗议道:“喂,我还病着呢。”红叶这才放下书,牙尖嘴利地教训起他:“什么病,都是你懒出来的。平日非赖在床上榻上,动也不动,可不是别人一说话就犯晕嘛。”他自觉理亏,忙道:“我知道啦,你可别跟人说这话,只说我身子不爽就好。”
红叶被逗乐,“我又不傻,这也用你嘱咐。”说完起身要走。
“最近可有外出看诊?”
红叶摇头,神色落寞,“府里规矩多,采薇也不许我出去瞎晃。”
“你什么时候听她的话了。”他不放过揶揄她的机会,看她吃瘪的神情,才大方道:“去开个医馆吧,我也好了,你在府里太大材小用了些。”
听了他的提议,红叶有些激动,脸颊泛红,说话也结巴了,“可,师父把我留在这儿,不许我擅离啊。”
“这是我准的,怎么叫擅离,你别管那些,只说自己想不想走。”
她忙不迭地点头,灵修轻笑,“我就知道,看不起病地贫民多在近郊,你缺钱了只管去账房支取便是。”
红叶眼眶泛着热泪,看着就要给他跪下,他连忙拦住,“别搞啦,我说过把你当朋友的,咱们以后只论义气。”
一句话说得红叶心潮澎湃,拍着他的肩膀,道:“平大哥,你太仗义了。”
瞧着红叶兴高采烈的开始新生活,他无比欣慰,这疯婆子原来也能哭会笑,转念想到自己,又叹气,我的新生活,难道真要等到下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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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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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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