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崇飞随意滑下视线,发觉华景昂此刻穿得相当随意。外面裹了件平平无奇的风衣,衬衫下摆敞在外面没有收进裤腰,领带系得比靴上的鞋带还松,如果自己双眼5.2的视力没出问题,他从上往下数的第三颗扣子应该是扣错了。
什么情况?多大岁数了还扣错!
言崇飞不敢紧盯着胸膛看,转念意识到华景昂这人在上班和下班的时候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早晨进门打卡,流水线般的一天便开始了,言行举止都规矩得找不出任何破绽,看似平易近人,其实撕开礼貌那层皮,什么也不剩。所有情绪都藏在内里,暗流涌动,时不时就会突起小小的芒刺,扎起人来比刀割还疼。
入了夜,规矩就变得不太规矩,整个人沉下的气质飘起来不少,尤其是表面那股“正气”,没了阳光衬托,竟就成了脸皮厚的幌子,喜欢在言语中设下圈套,专坑自己这种老实人。
言崇飞认清形势,既然说不过他,那就不跟他说了,改口道:“不叫就不叫了,华队,麻烦给我让个路呗。”
华景昂欣然退开半步,侧身相让,言崇飞稍微紧了紧肩膀,从他跟前路过。
左耳戴着的银色耳钉透出和润的光,过眼的刹那,仿佛有夺目的彩色灯光叠了进去,舞池的喧闹在耳畔时隐时现,眼前人来人往,孤影交错……不过瞬息,就如池水荡开涟漪,惊起了脑海里深藏的某些记忆片段。
“等等……”华景昂下意识叫停他。
言崇飞本想出门后同他说“再见”,不料开口之际就先被他喊住了,于是愣愣停下脚步,朝华景昂回过身:“还有什么事吗?”
华景昂端详他的耳钉,款式是当下的潮流,大街上随处可见,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觉得熟悉。他自然垂下右手,将拇指按在小指的尾戒上,不自觉地转了转,只当刚才入了魔怔。
“没什么,耳钉很好看。”华景昂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只是配上这样一句话,难免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啊?”被夸得太突兀,言崇飞当即捏住耳垂,惶恐搓了几下:“谢、谢谢……”
为什么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
华景昂眼看他指尖捏住的位置泛出了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到耳根、脖颈,整个人像一株敏感的植物。
言崇飞猜他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说废话,于是原地琢磨了半天,不确定地问:“集团……应该没什么规定是不许戴配饰吧?”
“你说呢?”华景昂当着他的面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枚黑色尾戒映入眼帘,言崇飞一见,手欠的德行不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两下,似乎饶有兴致在确认质地。
华景昂不解地望着他。
“这是自己打的吧?”言崇飞摆出老学究的架势,笃定说出自己的结论。
华景昂对他的洞察力感到意外,肯定道:“嗯,不过不是我,是——”
“别人,”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是别人打好送的。”
言崇飞从他的回答中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戒指这种配饰颇具私密性,几乎是整日不离手的,一句“别人打好送的”,背后的故事就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言崇飞怕自己无意间知道得太多被大佬“灭口”,赶紧主动解释道:“我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对类似的手艺活儿挺感兴趣,所以自己琢磨过一阵子,算个半懂不懂的外行吧,但打戒指这人一看就是老/江湖了!”
老/江湖……确实。华景昂笑着默认。
言崇飞见他今晚笑容频繁,顿时觉得这人骨子里还是有点人情味儿的,只是平时太过端着,跟什么大家长似的,也不知道是在故意装X还是迫不得已,总之让人看了累得慌。
华景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收敛了几分笑意,熟练转移话题说:“对了,今天第三次翻转的时候,你不该在滑降中途就提前解除固定,这样太危险了。”
言崇飞对此事印象深刻,但华景昂在下午的复盘会上并没有提及此事,反而留到了现在才说。
“我当时也是想加快进度,过去帮你打掩护……”言崇飞明白华景昂的意思,只是自己的好心没派上用场,难免有一丝丝的委屈。
“嘭!”走廊尽头猝然传来摔门声!
——是生理间里面。
不等华景昂和言崇飞作出反应,两个熟悉的身影从生理间里走了出来,一人看上去余火未消,另一人还卑微追在身后,完全没闲心在乎周围是否有人。
“一维哥!一维哥!你听我说!”张良朋死皮赖脸拖住冯一维的胳膊,尽量小声呼唤他,可冯一维当即反手拧过张良朋的衣领,险些将衣服直接扒掉了,将他像丢垃圾似的从身旁推开。
训练衫被揪得变形时,华景昂和言崇飞都远远看见了肩膊和腹背上像是淤青的色块,但仅是短暂的一瞬,并没有能够看得特别清楚。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心头骤然一凛。
“滚远点!你就是活该!”冯一维深知出了静音房不好高声喧哗,怒吼都压在齿间。
言崇飞见冯一维像甩瘟神似的加快步伐,气鼓鼓朝楼梯间走来,便赶紧和华景昂一同从门口撤回了办公室,凭的是一种不清不楚的默契。
只听外面脚步声急促,冯一维径直下了楼,根本没往办公室里瞧一眼。张良朋留在原地懊恼片刻,最后无精打采回到生理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出什么事了吗?”言崇飞抬头看向华景昂,两人现在站的距离很近,华景昂能清楚感知到他语气里的不安。
华景昂仍像下午那样冲他摇了摇头:“不管是演练还是别的事,先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言崇飞眉头微蹙,转眼又耷了下来——少插手无关的旁事可以理解,可华景昂怎么还在教训他关于演练中擅解固定器的事情,好像压根不在意他的解释,半分情面都不给。
更让他心里发堵的是,偏偏自己也觉得人家教训得有理,毕竟初衷虽是善意,但举动未免有些天真幼稚,要是出了差池,反倒会成为队伍新的拖累,而且也太低估人家大佬力挽狂澜的能力了,只会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华景昂不想耽搁太久,以免和现在正在生理间里的张良朋再遇上,万一到时候看见什么狼狈模样,寒暄起来只会徒增尴尬。
言崇飞发现自己好像更习惯华景昂这种冷冰冰的“命令”,仿佛回到了白天共事的时候。他没有再纠结什么,转头一看,电子钟上九点半的红字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怎么又这么晚了!
“完了完了……”言崇飞争取提早下班的信念化为泡影,一想到要和昨晚一样,十二点才能到家,悔意都快把脊梁骨压弯了。
华景昂似乎理解他的难处,说:“太晚了可以打车回去。”
言崇飞一愣:“可是我住在海东区,打车回去也太贵了……”
“用集团的通勤软件就行,车费相当于外面市价的一半。”华景昂回到自己的座位快速收拾东西。
言崇飞赶紧掏出手机,不等将软件界面研究明白,只听“啪”的一声,眼前骤然落得漆黑,留下一块发亮的手机屏幕——是华景昂拽着包来到门口,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灯。
“我正好叫了一辆,现在差不多快到了,你先坐吧,我再打一辆就好。”
“这、这怎么行!”言崇飞脸皮再厚也不敢向认识才两天的人讨这种便宜。
“已经打了。”华景昂亮出手机上的信息,显然已经断绝了言崇飞同他客气的后路。
言崇飞:“……”
言崇飞无奈妥协,放弃与“强权”抵抗,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外面被陌生的推销员随便花言巧语几句就能骗走的老大爷,以往瞻前顾后的心思全都莫名失效了,此刻没有任何警惕和自救的意识,就这么乖巧地随华景昂一同下至战士大厦的停车场。
推开通道大门,里面的空气全是塑胶和尾气杂糅的味道,潮得快发霉。
言崇飞四处张望,几名安保正在出口处来回走动,外面到了这个时候还嘈杂得像菜市场,似乎有许多人集聚在此,偶尔出现一两声突兀的喧哗,稍不注意就能在整座停车场里掀起剧烈回响。
由于离得比较远,声音都模模糊糊,基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言崇飞差点以为自己幻听,跟前的华景昂却对此毫无反应,目不斜视拐向了主厦的区域。
那些鬼魅般的议论还在背后持续飘荡,过于空旷的空间让声音变得阴森连绵,充斥在停车场的一角一隅。
耳畔沦陷久了,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言崇飞始终牢记闭嘴的美德,没有出声过问,眼前人的背影越是泰然,他越是感到呼吸被压得前所未有的沉。
.
十点半之前顺利抵达公寓,言崇飞心情不错,上楼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一开门,客厅扑来了小两口爽朗的笑声。
言崇飞狐疑地探头一望,两个没良心的狗粮生产大户正紧紧依偎在沙发上,手里、怀里都堆满了房产广告单,一门心思沉浸在挑选户型、畅想未来美好生活的快乐中,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回来了。
言崇飞:“……”
太过分了。
“嘭!”
言崇飞对于耍小孩儿手段颇有心得,故意将房门用力一关,包蕊相当捧场,当即跳下沙发,热情洋溢迎接他:“言哥回来啦?今天下班挺早啊!”
“十点多了也能叫早吗?”邵轻志忍不住拆台,“你这觉悟就适合给资本家干活儿,天天让你喝粥,隔一周再你赏一顿鸡腿,马上就能感恩戴德,忘记自己原本就应该是天天吃鸡腿的!”
“切!”包蕊冲他撅嘴,抬脚将他从沙发上踹走,邵轻志顺带将杂七杂八的广告单摆上茶几,有意要显摆给某人看。
言崇飞知道邵轻志的心思比黄鼠狼还贼,无非是想旧事重提,让自己能乖乖跟他们回老家去建设新的小康生活。但言崇飞向来有自己的考量,完全不上当,哼哼两声就带了过去,又问:“你们两个最近都不用上夜班吗?”
包蕊坐回沙发伸了个懒腰:“后天我就去外地出差了,大概要待两三个星期,这几天算是放了个小假吧。”
“我们董事长的千金下个星期归国,保安部调了一波人离开,我最近的夜班都被换走了。”邵轻志接着回答。
“家事还要劳烦你们这些淳朴善良的员工,有钱人也太难伺候了。”包蕊继续翻看茶几上的广告单。
邵轻志纠正道:“有钱人和有钱人也是有区别的,我们董事长可是海市首富!首富是什么概念?排场能小吗?”
“排场大有什么用,里面指不定藏着什么烂根子呢,反正咱们干完这一年就走人……”
言崇飞作为一个挑起话头的人,眼下反倒默默处在交谈的边缘,一句话也搭不进去,趁小两口聊得痛快,便先行洗漱去了。
冲完热水澡,从热气氤氲的浴室里走出,宛如新生。回到熟悉的卧室,离睡觉的时间还早,言崇飞一头栽倒在床上,从胸膛里压出一口浑浊的气,个中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养的十三盆多肉植物已经从寒冷的室外搬进了室内,言崇飞抬起视线,掠过桌上色彩斑斓的多肉尖角,忽而重新振作起来,又拿上电脑钻进了被窝。
连上网络,第一件事就是搜索“伊力茨”给自己补课。
相关资料几乎铺天盖地,言崇飞越看越眼熟,依稀想起前两个月确实经常听见周围在讨论这项赛事。最新一届伊力茨全国联赛恰好是今年九月举办的,言崇飞一看决赛时间,这不就是邵轻志求婚那天嘛!
难道说……
花店老板哭得涕泗横流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原来他当时看的比赛就是伊力茨啊!
言崇飞激动得一拍枕头,立马点开网页查找决赛结果,他倒要看看那个伤了男人心的罪魁祸首第三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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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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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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