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溯珉依她的意思,服了一颗百参丸,那药丸也是奇物,硕大一颗,奇苦无比,须整颗服下,差一些把他噎死在床上。追星和逐月轮流替他拍背,等到自家少宗主喘上了气,才告退去外间休息。
是夜,月明星稀。
月至中天的时候,琢玉榭外暗淡的河灯缓缓地飘散开来,水面上忽有水流涌动。九尺高的半空,一个黑衣的青年踏着一把无锋的半透明阔剑,无声无息地御空而行,即将降落的时候,那重剑如萤光一般破碎消散了,黑衣的青年稳当轻巧地停落在水榭栏杆上,他随即推开南溯珉床边的格窗,跟狸猫一样灵活地翻进了房内。
南溯珉睡不安稳,青年落地的那一声响动虽然极轻,但足够把他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窗门大开,一个黑衣的人影立在自己床边,立刻惊慌失措地想要坐起来,却扯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那黑衣的身影轻轻将他按住,为了不吵醒外间的两个侍童,放低了声音轻柔道:“别动,是我,淇桑。”
南溯珉回忆起自己刚醒时,床边那个黑衣青年的声音样貌,与眼前模模糊糊的黑影一一对应上,随即安下心来。
“跟我去一个地方,林琼枝师兄在等你。”
南溯珉不明所以,心想他翻窗翻得如此熟练,难不成原主经常跟淇桑和林琼枝这俩师兄弟做半夜偷鸡摸狗的事?
他慌乱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飞快地套上竹青色的外衣。外间也不知是逐月追星之中谁的鼾声震天响,没一个人发现房中的动静。
淇桑塞给他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块冰凉的物什,方方正正,好像刻了些什么铭文,不点灯看不出端倪。另一件是一张边缘划得有些粗糙的长纸,黑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用朱砂一类的红黑色颜料画了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催他道:“快些催动传送符。”
南溯珉傻了眼,什么叫催动?
他拿不准该怎么回绝,急急忙忙地琢磨了会儿,只得将白天医师不让他动用真气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当做自己对气感灵力一窍不通的幌子:“我身上妖毒未清,没法催动。”
淇桑恍然大悟,将冰凉的手指搭在南溯珉拿着传送符的腕上,忽然,一阵陌生的气流经由南溯珉手腕上的经脉,流动向他的指尖,遇上了符咒上朱砂画着的图案后,居然顺着那鬼画符一般的线条流淌起来。
那种感觉近乎玄妙,南溯珉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只能感受到它来自于一片更为广袤的世界,恍惚间甚至仿佛亲眼目睹了一条在暗夜下流淌的金黄河流……
它曾流经一片似曾相识的松林,一阵海上落日时金黄的阵风,一场山巅云海下终年不化的飞雪,而后带着那些凛冽,那些波澜壮阔,那些漫天盖地的傲然和肃杀,流淌过千年万年后……流淌进月至中天的这间小小水榭中。
朦朦胧胧地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像一群小童的齐诵声,声音飘渺遥远,诵的是:“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不温不凉,不宫不商;听之不可得而闻,视之不可得而彰;体之不可得而知,味之不可得而尝……”
虽然南溯珉着实是一句也没听懂,但这声音居然恍然间,令他有些……久违的感觉。
他想,这就是灵气吗?
他怔在了原处,直到淇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猛然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
茅草屋的墙壁用杂着谷壳的泥糊过,但年久失修,有些泥片已经离皮脱壳,露出墙里颜色发旧的木头。房内干枯的草料堆在一边,一架缺了一只轮子的板车被扔在草料边,旁边还摆着一堆碎掉的瓶瓶罐罐,其中偶尔有几个幸免于难的,也被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覆盖。
此处还是不是泛行舟……另当别论,但显然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蹑风堂琢玉榭了。
“这是……”他疑惑地问出了声,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冷清的声音:“久违了,阿虹。”
南溯珉转过头去,见到一个在烛光中气定神闲站立着的青年。那青年长发束起,肤白高挑,眼睛细长,轮廓锐利,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英俊,深黑的瞳孔看不出深浅,让人本能地有些畏惧。
南溯珉吞了吞口水,不是十分确定地叫道:“林琼枝……师兄?”
青年冷着一张脸,单刀直入地问:“你忘了出山时所有事?”
南溯珉点头:“不瞒师兄,的确如此……因为妖毒的缘故,真气也暂时没法使用。”
他生怕再出什么让他催动传送符、飞天遁地符之类的岔子……
林琼枝的脸立刻写满了四个大字:“要你何用”,他看着南溯珉碧绿的眼睛,良久之后缓了缓神色,对他道:“跟我来。”
南溯珉不明就里地跟着他走出了破烂茅草屋,一出门便立刻确认了,这里绝对不是泛行舟结界内部——看不到泛行舟北面高耸入云的天回山脉。
从脚下染着泥的草地,和周遭破烂的废弃房屋来看,大概是山下某个无人居住了的小村子吧。
为何要带我来这里?总不能是杀人灭口吧?
南溯珉打了个寒颤,紧跟着林琼枝,身后又跟了一个融在黑暗中的夜行衣淇桑,三人绕过了长满了杂草的村间小路,一座垮塌了的矮木牌坊映入南溯珉眼帘,牌坊那边是一片低矮的松岗。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一路上林琼枝的步伐有些飘忽,仿佛踏不到实处,经他走过的草地,居然连一丝痕迹也没有。
月照松岗,寒风阵阵,气氛顿时有些阴森。
南溯珉不知何时落在了三人最后的位置,他斗胆搓了搓自己发冷的手臂,听着耳畔的飘忽不定的秋虫声,快步向前走去,翻过那片低矮的松岗之后,只见一头小山一般大的狼犬,毛色乌云踏雪,一对红眼森然,利爪染血,伏身在松岗下的空地上,一身的伤痕,流出来的血染黑了身下的草地,因为虚弱而一动不动,只有炽热的鼻息,带着血腥臭味从鼻腔中嗤嗤地喷出。
它四面八方的空地上被打下了八根暗红色的木桩,那些木桩用鲜血染成,应当附有灵力,顶端延伸出无数根金红发亮的虚空锁链,多方纠缠,形成一张八角形的金红锁网,将狼犬镇压在狭小的八角结界中。
这是南溯珉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看到的非人异兽,外形更是足够震撼,他心中一沉,本就虚浮的脚步更是一软,本能地不想朝这危险的异兽前行,看了看前边毫无惧色的两人,腹诽道“不愧是修仙世界”,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困兽犹斗,见到镇压自己的人族到来,狼犬竭力从结界的锁链下抬起了头,嘴唇向上皱起,露出嘴里白森森的利齿,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带着恐吓威胁的意味,只是林琼枝和淇桑依旧不为所动,继续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去。
“这只犬妖是我与江风阁另外三人此次前往巢阳岗的抓捕对象,不知为何,给出的命令是要活的。”淇桑道。
林琼枝:“确实奇怪。一般来说,这类灵智未开的普通妖兽,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带妖丹回去复命。”
“巢阳岗离师父三月前出山的目的地——北沉渊仅有百里之遥,此事必有蹊跷。但我暂时不能让江风阁那三人知道我们在私下调查,因而只能在今晚还没与他们汇合前,先委屈你们前来一探了。”
林琼枝提了声量问:“阿虹,你认得这头犬妖吗?”
在两人身后跟着的南溯珉并没有那么从容,狼犬闪着红光的眼睛在他眼前闪烁,刹那间,他恍惚了一瞬,顿时发觉自己心跳得极快,胸口的伤口也忽然随着脉搏一突一突地灼烧、疼痛起来,眼前忽然一黑,脑海里已经平息了许久的那股熟悉的疼痛,居然又猛地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好疼……
但南溯珉立刻发现,这一次的头疼有所不同……伴着这难以忍受的疼痛,他脑海里恍惚中浮现出一些模模糊糊的情景,长剑……鲜血……山崖……异兽……他怎么看也看不真切,仿佛雾里看花,水中观月。
强行想要去看清那些画面的南溯珉脸色开始发白,痛哼了一声,不由得半跪在地。
前面的淇桑听见这声音,回头一惊,赶来扶起南溯珉,但此时的南溯珉耳边嗡嗡声一片,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看见淇桑嘴唇上下翻飞着说着什么。
他脑海里的画面如一个个气泡般浮出,跟现实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没错……那时候,也有个人这么半抱着自己,让自己撑下去,撑到曲宗主回来。
不,不对。
是让“南赤鸷”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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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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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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