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一半,也不知道该继续往下说什么,
“青梧,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厉云沉握着她的手宽慰。
“我……不想要孩子。”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乱麻,她如何连累这个孩子。
“青梧,别做傻事,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日后我们共同抚养孩子长大。”
“不能,不能……”叶青梧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如果这样的话,她真的太亏欠厉云沉,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
“车马劳顿,怕是明日走的时候,路上要慢一些。”
“不能这样对你。”叶青梧语气微微坚定。
“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把他生下来,日后生活安稳幸福,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厉云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中也清楚,怀思礼要是知道孩子是他的,怕是不会放过叶青梧。
“……”叶青梧咬唇,没有再说话。
“如今是怀了身孕的人,日后可要小心一些,保重身子。”厉云沉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怕她冻着。
叶青梧不是不能接受厉云沉当孩子的父亲,只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她不能这样啊……为什么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她亏欠他的太多了。
“既然路上行的慢,那我们今日便出发,早一些出发,到去的时候,应该能赶得上。”厉云沉还需要安排很多事情,又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
叶青梧依旧头痛,软软躺在榻上,心思神游。
手放在小腹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了孩子。
距离上一次喝怀思礼同床,已经过去三个月多,按理来说,这个孩子已经三月有余,怎么她就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呢?
女子怀孕她也是见过听说过的,大多在孕初期会恶心呕吐,发生很多不良反应,不应该像她这样。
——
司礼监,秋年抓着刚刚给叶青梧看过病的大夫,扔到怀思礼面前。
大夫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着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巧妙就被人绑了过来,而且直接拉到了皇宫,他都快要吓死了。
怀思礼坐在案前,微微皱眉,正欲说话,忽然间发出一声空呕。
下一瞬,一道白影闪过,怀思礼便去了盥洗室呕吐。
“呕——”
近日来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莫名其妙的恶心想吐,今日来愈发严重,吃下去什么就会吐出什么,就算是喝点白粥也会吐出来,可自己把了脉,有没发现丝毫不脱,没查出自己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吐完之后,怀思礼洗漱一番,这才慢悠悠从盥洗室出来,坐在椅子上,给了秋年一个眼神。
秋年盯着地上的大夫,“今日你去将军府给将军夫人看病,看出什么了?”
大夫一惊,“大人,我们是有医德的,这种病人的事情,不可以随便告诉外人。”
“要死还是要说,选一个。”秋年从腰间掏出匕首,干脆利落。
大夫吓得往后退了退,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说,我说还不行,是将军夫人怀孕了,不过将军与夫人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秋年抬眸去看怀思礼。
怀思礼神情依旧淡漠,处事不惊,听完这个消息,只是淡淡说了句,“让他退下吧。”
然而,还不等大夫退下,怀思礼就又发出一声干呕声。
他皱着眉头,有些嫌弃自己。
大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大人,您这情况,好像是怀孕了一般。”
“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秋年呵斥道。其实他心里面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知道,这种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蜀南文学
“哎呀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时候男子也会有孕吐,一般都是妻子怀孕,而丈夫发生孕吐的居多,我行医三十年,这种事情都是亲眼见过的。”
怀思礼愣住。
幽深的眸光看向前方,眼底深不可测。
大夫该说的也说完了,就直接被秋年拉出去了。
刚刚那番话,不但给怀思礼解了惑,也给秋年解了惑。他算是知道掌印大人为何会孕吐了,那将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九成九是掌印的。
司礼监内,怀思礼忽然间觉得心中那种想呕吐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再也不像前段时日那么烦人。
原来是她怀了他的孩子,那这次不管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放她走了。
——
午膳过后,小睡一觉,叶青梧便起身坐上了马车。
厉云沉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让叶青梧先行一步,派了许多人护送她上路。
马车有些小颠簸,不出一个时辰,便出了城,外面又是另一番光景。
春风剪剪,烟柳空蒙,树林之中飞蝶穿花,蜻蜓款款飞,一派怡然自得融融春景。
仿佛距离上次春天,已经过去许久。
“嘶——”马忽然发出一声长嘶鸣,马车也忽然间停止,叶青梧差点儿一个跟头栽过去。
她警惕地拉开车帘往外看,来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熟悉的幽香气息袭来,还不等叶青梧说话,便直接被人打腿弯抱起,出了马车。
“我来接乖乖回家。”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叶青梧听着一时恍惚,看着他白皙的下颚,大脑空白一瞬。
回……家?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在说什么?
“乖乖抱紧我。”
经过这么一番提醒,叶青梧才意识到,怀思礼现在正抱着她在林间飞行,来去自如,微微往下一看,她感觉自己灵魂都要被抽出一般,手上更是顾不得别的,紧紧抱着怀思礼,两个身子贴合在一起。
下面护送叶青梧的侍卫更是大喊着:“站住!站住!”
这些人就算是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比不过怀思礼的,只是追了一会儿便追不上,眼下看来,只能先回将军府禀报此事。
再次落地,叶青梧对眼前的场景很是陌生。
是一个祠堂,里面香火气很浓,未燃尽的三根香冒着一股股青烟,勾勒成不同的形状,案台上供奉着许多牌位,最前面那一位写着“怀瑾仁”,旁边是他妻子的牌位。
叶青梧算是看明白了,这里是怀家祠堂。
但是怀思礼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是无处可去了?还是害怕厉云沉追来?
“你……”
不等问出口,怀思礼就接话道:“这里是我家的祠堂,我家是旁支,这上面都是血肉至亲,再无旁人,若是他们活着,应该是我在这世上重要的人。”
叶青梧:“……”为什么……说这个?
“我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既然是我杀了他们,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理应偿还,我已经向家人请示过,若是让我失去至亲,能让你心中宽慰些,那我今日便烧了这祠堂,刨出祖坟,曝尸荒野。”
他须得承受与她一样的痛苦,才觉得她会好受一些。
说罢,怀思礼掏出火铳,轻轻一吹上面跳出一窜火焰。
叶青梧这才注意到,地面油光油光,还以为是擦得太过于干净,没想到却是浇了一层油。
“你疯了!”叶青梧立刻去夺过他手中的火焰。
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连自家人死了都不放过。
“我只是想,抹平我的罪过,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已禀明上天,我死之后,三界除名,永不轮回,偿还我这一身罪过,只要你心中好受。”
叶青梧看着怀思礼,一时之间却有点说不出话来,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狠的啊,甚至连不入轮回这种毒誓也发,还有那么多的至亲,他当真是舍得让他们一个个全都魂飞魄散。
“祸不及家人,他们已经入土为安,你不要动他们。”叶青梧无力,她不知道怀思礼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心想,怀思礼杀她爹娘的时候,他的家人怕是一紧入土十几年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罪过,顶多不过是生养了他,要是照这样算起来,她报个仇,至少得把全天下一般的人都杀光。
怀思礼看着她,许久,又道:“你若是觉得同我在一起罪孽深重,那你便捅我几刀,哪怕下不来床都可以,只需留着我一口气,让我陪着你与孩子长大。”
怀思礼从未像今日这样卑微过。
他卑微的就像是一只任人踩在脚下的蚂蚁一样,处处都是恳求,只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叶青梧的手中被塞了一把匕首,她的手被怀思礼握着。
“……”
捅他几刀,真的能解恨吗?
怕是不能。
看到他手上,她承认,她会心疼。
至于孩子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可能是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罢。
怀思礼抬起握着她的手,要往自己身上捅去,叶青梧苦苦挣扎,终于随着“哐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
“怀思礼,你不必如此。”她累了。
她自始至终恨得都是自己,没想过让他赔罪,更没想过让他伤害自己。
可偏偏怀思礼就是看不得她这种痛苦的模样,只想不顾一切抹平她心上的伤痕。
“你送我回去吧。”现在厉云沉找不到她,怕是会担心。
“不可能。”
“?”叶青梧抬眸看他。
“你不是上次已经答应过我了吗?为何又要将我掳来?”
“我想日夜与妻儿相见,不想假手于人。”他乌黑的眸中,闪烁着某种光亮黑涔涔的,如星光般闪耀,眸中的神情又岂是三言两语道尽。
“怀思礼,我……看不透你。”也看不透自己。
理智告诉他不要与怀思礼在一起,可看到他这般神情却又对他习惯性地深信不疑。
“可我们明明不合适,放过自己,放过对方,难道不好吗?”
“我放不过自己。不需要你看透,春来夏往,秋收冬藏,我们来日方长,我会慢慢回答你。”
怀思礼将叶青梧拢在怀中,轻轻俯下身,在她眼眸上轻吻,如视珍宝般。
怀思礼额头出了一层冷汗,眉头紧拧,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痛苦,这种万虫噬体般的痛苦,他的皮肉,内脏,像是被一点点啃噬的痛苦。
叶青梧静静埋在他怀中,她本是不知的,直到他下颚上的冷汗滴到自己脸上,才发现他这番痛苦的表情。
心中一时恍惚,“你怎么了?”
怀思礼抓着她的手,让她安静下来,气息微弱,“无事。”
只不过想和她一样痛苦,想要赎清自己的罪过,所以给自己下了毒,每七日复发一次,每次发作时,便忍受万虫吞噬的痛苦,如此这般,他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一直到一个时辰后,怀思礼的毒药才算是过去。
知道真实情况的叶青梧,却是愈发心疼,“你为何要对自己这般?”
怀思礼笑了笑,捏了捏她生气的脸,“想要赎罪。”
“我不需要你赎罪,该赎罪的人,是我!”
叶青梧眼泪流出,整个人被怀思礼拉入怀中,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
“乖乖不用赎罪,我一人来赎罪就好,坏人我来当,我舍不得让乖乖受苦。”语气温柔,像是哄小孩儿一般,却又多出无尽的宠溺。
“我不走了。”伴随着哭泣声,叶青梧含糊说出这样一句话。
“……”
怀思礼身子僵硬,不敢相信,他是听错了吗?
“乖乖说什么?”试探一般问道。
“我说我不走了。”
她算是看清自己的内心了,罪孽深重便罪孽深重,至少这份罪孽让她感受到真实,知道自己清晰地走上了一条错路,而不是在对与错只见徘徊,整个身子犹如在虚空一般彷徨。
既然走上一条错路,别无他法,那便干脆一错到底。
“解药呢?你别吃解药了,我跟你走。”叶青梧红着脸,问他要解药。
“……”怀思礼看着他,与她对视良久。
“没有解药。”
他本就是来赎罪的,自然不会准备解药,给自己留丝毫的退路。
“?你疯了?”
“我是疯了,疯到想你想的夜不能寐,无时无刻都想见你。”
捧起她的脸,放在嘴边小啄。
“呕——”
怀思礼偏过头去,发出一声干呕,若不是因为没吃东西,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叶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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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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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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