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蓝忘机的修为不是一般人能挡的,就算勉强挡得,那也非得拼命不可,然而只要再一想他的出身、名声,诸位家主便自觉拦他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之事,冲上来再战的心也就淡了。
于是有他开路在前,魏无羡与紧随其后的金凌都几乎畅通无阻,偶尔有反应快的想从后方拦截,也难造成什么威胁。
蓝家的客院位于芳菲殿的东南方向,而从这一面冲出金鳞台,也正能碰上温宁,魏无羡顾忌他大约还要照看秦愫,没有叫他来助阵,却也奔着与他会合的方向去。
前面的各位仙首虽然划水居多,但金鳞台的诸多门生却是不遗余力,拼了命也要留下夷陵老祖来,魏无羡不知甩出第多少把符篆,百忙之中道:“含光君,你用不着和我们一起跑的!”蜀南文学
他本人素来名声奇差,百家公敌只能说名副其实,就算他想要摆证据讲事实也没有人会听,金凌人微言轻、修为尚浅,今天捅了这么大娄子、和金光瑶撕破了脸,留下来绝落不到好,唯有蓝忘机全然不同。其一以他的名声修为,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自有人会替他辩解、说含光君是受了夷陵老祖的蒙骗,其二即便金光瑶看他是个威胁、想对他下手,那也要好好掂量,更是几无可能当真得手。
蓝忘机不应,魏无羡又道:“你真要跟我一起走?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你的名声就要毁了!”
金凌在一旁已听得忍无可忍:“名声跟你能比吗?再说没有含光君你还觉得自己就能平安跑出去?!真以为金鳞台上那么多门生和阵法全是吃素的啊!”
他倒不怀疑以夷陵老祖之名一定杀得出去,但绝对会是一场苦战——方才冲出重围全凭一个快字,一旦金家门生再次形成合围,局势便必定要急转直下。
三人此时已快要冲出金鳞台的范围,蓝忘机猛地握住他一只手腕,似乎正要说话,忽的面前白影一闪,金凌挡在了他们面前。
戒备只是一瞬,待看清来人,金凌的表情就转为七分惊喜、三分嫌弃:“我说你来得也太慢了吧!我还当回来的就我一个呢!”
蓝景仪道:“大小姐你讲讲道理!我和思追回来是在客房里,要不是后来你们动静闹得这么大,连事情进展到哪一步都摸不清楚——后来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但各家那么多仙首名士在前面,轮得到我们往前凑吗!再说了凑上去也没用还不如过来准备接应!”
他语速飞快不带停顿,魏无羡却还是从这一来一回中捕捉到“回来”两个关键字,只可惜无暇细想,只得暂且记下:“景仪?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边走?思追呢?”
听他的意思,蓝思追应当与他在一处行动,怎么此时却只见蓝景仪一人?
蓝景仪一边出剑挡了一个金家门生的袭击,随着几人且战且跑,一边又是连珠炮一样飞快道:“多亏了思追!他看到含光君带着金夫人从这边御剑走了又一个人回来,就知道温先生肯定是在这边接应,你们等下也一定会再从这边撤!我和他就先出来探路找温先生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冲天而起。
一道黑色身影轰然落地撞进人群,一手抓一个金氏门生朝两侧掷去,后者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又是砰砰两声,便是四人齐齐倒地昏厥。
当真神挡踢神佛挡踹佛,一往无前。
方才还奋力追击的金氏门生中已有惊恐的惨叫接连响起:“鬼将军!”“是鬼将军!”“……是温宁!”“鬼将军杀进来了!”
魏无羡道:“温宁?”
不等对方回话,他又道:“思追在看顾秦愫夫人?”
温宁第一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回答,第二个问题便接踵而至,好在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他便连续“嗯”了两声,徒手掀飞出去一排金家修士、顺便砸倒了第二排,掩护着余人冲下了金鳞台。
这下终于将背后的围攻者稍微甩开,却远远不是能坐下说话的时候,蓝忘机一把揽住魏无羡将他带上避尘,温宁则一手一个扛上两名少年,一行人闷头又冲出不知多远,确定喊杀声已被甩的半点听不见了,这才在某个深山老林齐齐停下。
蓝忘机修为高深,即使带着一人御剑许久也游刃有余,温宁一具凶尸也是不觉疲惫,可苦了两个小朋友,如此经历前所未有、平日里便是御剑也远没有如此风驰电掣,脚一沾地已是天昏地暗,几乎一头栽倒,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魏无羡道:“思追带着秦愫夫人,知道如何与我们会合么?”
温宁道:“阿苑说……他先带着金夫人,回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顿了一顿:“……阿愿?你什么时候和思追……”那么熟了……
一句话未完,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陷入一片空白。
温宁道:“是……”
他才堪堪说了一个字,已听魏无羡颤声道:“……阿苑?”
他的脑子尚还有些懵懵然,声音怎么也稳不下来道:“你说的阿苑……是咱们都认得的那个阿苑吗?”
不等温宁回应,他霍然转头看向蓝忘机,道:“蓝湛!”
蓝忘机在他满是希冀又隐隐含着怯意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道:“是。”
他望着魏无羡,道:“我一直没想好,如何告诉你。”
魏无羡的眼睛睁大了。
他就这么坐在原地与蓝忘机对视,好久好久不发一言。
旁边两个尚且不明就里的小辈面面相觑。
蓝景仪:含光君魏前辈和温先生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金凌:谁知道!你自己去问啊!
就在蓝景仪几乎忍不住要问一句怎么了的时候,魏无羡猛地一撑地面爬了起来,大叫一声扑向了蓝忘机。
“蓝湛!”他双手紧紧搂着蓝忘机的脖子,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了他身上,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似喜似悲,“蓝湛!”
蓝忘机任他抱着,顿了一顿,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了魏无羡的背上。
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蓝景仪再次与金凌面面相觑。
不管怎么说……是好事吧?
这样过去好一阵子,魏无羡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这才察觉到自己与蓝忘机的动作究竟有多不成体统——本来倒也没甚,但旁边毕竟还杵着两个小朋友,他脸皮厚则厚矣,总得给含光君留点面子。
他若无其事地松开蓝忘机,正要退出一步,却察觉到了一分阻力——哪怕这阻力立刻便消失不见,也足够让他意识到背上曾存在过的那只手。
他心中飞快地划过什么,却是不敢深想,甩了甩头抛去杂念,仍是压不下心脏砰砰直跳。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终于能够再次面对蓝忘机,一开口,声音竟是微微喑哑:“蓝湛……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蓝忘机的心情却好像不怎么美好,分明表情并无变化,但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压抑了下去。
沉默片刻,他道:“不必。”
魏无羡道:“要的!你不仅救了阿苑、你还把他带得这么好——蓝湛,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心的激荡其实远未真正平复,他仍是有些语无伦次。
闻言,蓝忘机的神情微微柔和下去,温言道:“你本就将他带得极好。”
一旁的两个小朋友从未亲眼见过如此堪称“温柔”的含光君,一时几乎双双悚然,紧接着又仿佛从这几句话中提炼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不由得又是对视一眼,终于是蓝景仪忍不住开口道:“含光君、魏前辈,思追——思追他,不会就是当年乱葬岗上的那个小孩阿苑吧?!”
这话一出,蓝、魏、温三人齐齐一怔。
蓝忘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虽是惊讶,却也几乎无迹可寻,温宁则是表情近乎僵死的一具凶尸,想要惊愕也做不出那等精细的神情,一时倒是魏无羡的怔色最为明显,紧接着便将之与先前金凌莫名得知许多隐秘一事串联起来,脸色一肃。
他道:“你怎么知道阿苑的?还有金凌,刚才没来及问——你说的那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蓝景仪下意识道:“还真是啊?!”
蓝忘机极其轻微地一蹙眉,看了他一眼。
只消一眼,蓝景仪便立即收回一切发散的思维,老老实实道:“我们是——”
才说了三个字,他就猛地一顿,神情也随之陷入茫然。
魏无羡瞧得不对,紧接便意识到这一幕何其熟悉:金凌当时亦是恍惚了片刻,接着就态度大变!
他急急抢上前去,与蓝忘机不约而同、一手一个抓住两人手腕,却仍是查探不到任何异样,抬头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蓝景仪却已从恍惚中回神,接着道:“我们是——哎?我们是从哪儿知道的来着?!”
魏无羡又是面色微变,极速思考过后,问:“方才从金鳞台往外闯时,你们两个都提到‘回来’,是从哪儿‘回来’,又还记不记得?”
蓝景仪与金凌对视一眼,金凌拧眉不语,蓝景仪则迟疑不定道:“‘回来’?咱们好像是这么说过,可是,从哪儿回来?”
金凌道:“我也不记得是怎么知道的了……但就是知道,而且好像还知道得很细致,但偏偏不记得是在哪儿见过……”
蓝景仪道:“——对,简直就像先生讲过的学,或者从前看过的书,见到了用到了就知道,但却不记得究竟是从哪一堂讲的、哪一本看的!”
魏无羡:“……”
魏无羡为他这比喻一噎,顿了一顿,转向蓝忘机:“蓝湛?”
蓝忘机道:“先回姑苏。”
魏无羡道:“也好,阿苑,”叫出这个名字,他情不自禁地停顿了一下,好像对这一巨大的喜讯还未有实感,“思追是带着秦愫夫人回了云深不知处,正好我也有一些猜测,要借你们家的藏书阁查一查。”
两人达成共识,便看向了其他人。
温宁道:“我……跟着公子……去找阿苑。”
蓝景仪自不消说,金凌则一脸警惕之色:“你们不会想丢下我不管吧?”
魏无羡:“……”
魏无羡道:“放心,不会把你掉了的。”
既然无有异议,一行人便要出发,蓝景仪忽然举手:“等等,这次不是逃命、没有追兵,我要自己御剑!”
金凌经他这一提醒,脸色亦是一青。
温宁慢慢地低下了头,声如蚊蝇:“方才……情况紧急,冒犯了……请两位……恕罪……”
金凌恼羞成怒:“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正要踩上避尘的魏无羡忍不住趴到了蓝忘机背上,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
自蓝家禁书室查出那本残缺不全的东瀛秘曲集《乱魄抄》,魏无羡站在种满龙胆的幽僻小筑之前,抄手道:“蓝湛,你觉得他们三个,究竟是从何得知这一切的?”
“不单单是过去那些旧事,甚至连《乱魄抄》给金光瑶撕去一页这种事……都一清二楚。”
蓝忘机道:“难以常理度之。或自神魂之境有所奇遇,但必是鲜有先例,以致于你我此前,闻所未闻。”
魏无羡道:“也许当真是天机不可泄露,以至于他们将从何得知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因此所见所悟的一切,却又留存了下来。”
片刻沉默之后,他忍不住又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日后究竟是福是祸。”
蓝忘机道:“顺其自然便是。”
魏无羡“嗯”了一声。
随后又是相顾无言。
魏无羡忍不住偷眼去看蓝忘机侧脸,在月华笼罩之下当真是美如冠玉、俊雅至极,他情不自禁地挪了挪脚步向他靠近,没话找话:“那蓝湛,你对他们说的,以后的事,又有什么想法?”
蓝忘机仿若未觉,淡声道:“暂且静观其变,若是成真,动静应当不远。”
话音未落,他眼帘抬起,与悄悄靠近的魏无羡撞个正着。
魏无羡:“……”
魏无羡若无其事地站定:“我觉得你说得对,咱们进去吧。”
蓝忘机“嗯”了一声,两人正要转身进门,忽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由远及近。
魏无羡莫名想要叹气。
果不其然,正是三个小朋友。
金凌满脸都写着不耐烦,然而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仿佛浑身都不知该怎么摆,蓝景仪则极为自如,迫不及待地拖着蓝思追上前:“魏前辈!含光君!魏前辈你和思追肯定有很多话要讲吧——”
蓝思追微微不知所措:“魏、魏前辈。含光君。”
魏无羡盯了挤作一团的三个小朋友一眼,几乎是恶狠狠地从胸中吐出一口气:“都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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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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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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