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御窑之下戴金瑶>第42章 青花鉴定(一)
  四月的景市,雨越来越密,提早进入梅雨季节,路上的电瓶车上都撑起了遮雨棚。下雨让景市狭小的街道,更显得拥挤不堪。

  一辆蓝色的雨棚电瓶车,从城南向城北急速地驶去。到了齐家的院子外,从车上走了一个中老年女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头发灰白,面容憔悴,她气冲冲地跑到齐家院子,站在雨中,扯起嗓子大喊:

  “齐妙,给我出来,还我们的彩礼。”

  女人是我的母亲,六十岁不到,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头发被雨淋湿了,雨水流到了嘴角边。

  原来,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省城监狱给我母亲打来电话,把我在监狱打球受伤,做手术花了三万块的事告知了我母亲。母亲救儿心切,打电话给收了彩礼的齐妙母亲,却怎么样也打不通,母亲猜测是齐家不想还彩礼了,于是来兴师问罪。

  母亲喊了很多遍,也没有人回应,她跑里,屋里也没有人,母亲大嚷道:

  “想耍无赖是吧,给我出来!躲起来算什么!”

  屋内还是没有回应,母亲跑进院子右边的工作室,操起桌子上的花瓶,向院子里扔去:

  “再不出来,我砸了你们全家。”

  花瓶摔在院子里的青石板路上,碎成一地。母亲接连摔碎了十几个瓶瓶罐罐。

  当母亲拿起一块镶了边框的瓷板画,正要往地上砸之时,齐妙母亲撑着雨伞,拎着一个餐盒走进了院子。齐妙母亲见母亲要砸她女儿的瓷板画,冲上前就去夺瓷板画,两个中老年女人在雨中撕打开来,两人身上都打湿了。

  虽然齐妙的母亲比我母亲胖,但力气没有我母亲大,齐妙母亲是长发,我母亲是短发,母亲拽住齐妙母亲的长发,

  按倒在地上,母亲质问道:

  “彩礼什么时候还?我问你,彩礼会时候还?”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大。

  齐妙母亲也不是善茬,她本来是想还一半彩礼的,另一半作为齐妙的精神损失费。曹操因为盗窃国家文物被抓,导致两家的亲事没有办成,主要过失是男方,退婚对齐妙影响很大,精神遭受了重大打击。

  “摔我家东西,你赔都赔不起,现在还想要彩礼,休想!”

  “不还彩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母亲摔碎了瓷板画,齐妙母亲拽住母亲的衣领,两人继续厮打。

  这时,齐妙搀扶着齐雅辉从外面走进来,把齐妙扶起了里屋的床上,然后返回到院子里。

  原来,齐妙和父亲齐雅辉因为日本赈灾慈善晚会的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齐雅辉气急攻心,住起了医院。医院检查之后发现,齐雅辉有心肌梗塞的潜在危险,以后饮食要清淡,切莫生气受气。挂了几天盐水之后,今天齐雅辉刚刚出院。

  齐妙见两个女人在厮打,身上都湿透了,她跑过来将两人拉进了工作室,然后支开两人,心里本来就郁闷的齐妙,大喊着:

  “打什么打?烦不烦!”

  母亲松开手,对齐妙语气缓和地:

  “齐妙,你跟你妈说说,你和少宝退了婚,彩礼还我们好吗?”

  齐妙母亲用手指着我母亲的鼻子,威胁道:

  “想要彩礼,做梦去吧,我家妙妙被你们害惨了,精神损失费,你们赔得起吗?”

  母亲拿起工作室桌上的一份报纸,冷笑着:

  “什么精神损失?你看报纸上,齐妙和别的男人已经好上了,她有什么精神损失?从头到尾,吃亏的是我家少宝,你们耍无赖是不是?我不怕!”

  齐妙曾跟她母亲说过,彩礼要还给曹家,齐妙母亲说已经还给了曹家,直到今天我母亲追上门,她才知道她母亲在说谎。齐妙对我母亲污蔑她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她很生气,但她忍了回去:

  “伯母,你先回去,我来劝我妈,彩礼会还给你们的。”

  母亲想到了我的遭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拉着齐妙的手,身体颤抖着,乞求着:

  “少宝刚做了手术,需要钱,你们行行好,把彩礼还给我好不好。”

  虽然我已经和齐妙分了手,但听说我做手术,齐妙还是

  不由自主地问道:

  “少宝出什么事了?”

  “打篮球腿受了伤,在医院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

  “妙妙,别听她瞎说,打篮球能伤成什么样?还要做三个小时的手术,说谎也不打草稿!”

  “妈,你先去忙你的,我跟她聊一会儿。”

  “还有什么好聊的,手也分了,婚了退了,你的瓷器她也摔了,破镜不可能再重圆。你,走吧。”

  齐妙母亲在下逐客令,我母亲伸出手,笑道:

  “是没什么好聊的,你现在把彩礼还我,我马上走。”母亲也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

  “好,还也可以,你先数数地上的瓷器,你该赔多少吧。妙妙上个月拍出的一副瓷板画,拍了十万,地上这些瓷器,少说也得值一百多万,抵你们家的彩礼,绰绰有余。”

  母亲认为齐妙母亲就是在耍无赖,根本不打算退彩礼,母亲愤怒地笑道:

  “真有你的,彩礼是不是被你们用了?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再来,如果你们不退彩礼,我们就法庭上见。”

  “呵,你威胁我,我还真不怕上法庭。”

  “不怕上法庭,你是铁了心不还是吗?”

  “还可以,你要赔我地上的瓷器。”

  “你欺负我老太婆无依无靠,那就等着瞧,等少宝出来,一定会找你们算账。”

  母亲扔下这句话,骑着电瓶车,向城南驶去。

  浑身湿透的母亲,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倍感孤独,这个有点倔强不服输的女人,此刻感到特别的无助,她强忍着泪水,浑身打湿的身体,有点发冷。如果没有彩礼这件事,她的儿子就不会蹲大牢,她在惦记着狱中的儿子,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因为在监狱中的篮球比赛受重伤,手术之后,许多体力上的活动都不便参加。奕奕知道绘画和书法是我的专长,在她的协调之下,我被调到了新建厂房的手工绘制车间,我在陶瓷上的才华,再一次施展开来。

  手工绘制车间是封闭的空间,像是专门为我打造的陶瓷工作室。手工陶瓷的订单不少,运送过来的瓷土质量不错,白皙细腻,是上乘的高岭土。手工拉成的素胚质量很高,我在上面进行雕刻,也得心应手,我仿佛找回了以前在长景瓷厂仿古的感觉。

  在狱中,冯奕奕对我练泥、拉坯、利坯、画坯、施釉和烧窑非凡的制瓷技术,欣赏有佳。奕奕送给我一本书《肖申

  克的救赎》,并在书上写了两行字送给我:

  “如果命运折断了你的腿,它会教你怎么跛行。”

  “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我被调离监狱陶瓷加工厂,将军一伙似乎比以前安静多了,陶瓷加工厂的生产活动照旧,机器压坯,修坯,印花、上釉、进窑、包装、运输等等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日本和国际经济形势萎靡,陶瓷加工厂比以前空闲了许多。

  狱中环境特殊,不像以前的长景瓷厂,制瓷的每个流程都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工匠,流水线化的生产,而是从练泥到烧窑每一步都需要亲自来做,这倒也给了我沉淀思考的机会。

  现代的工业生产模式,把原本艺术化的东西做成千篇一律的流水线产品。人们只在意求量求快,而很少去雕琢每一件作品的细节。我曾在大学时认为,好的陶瓷作品,只有从源头起,每一步都亲力亲为,做出来的东西才真正有灵魂,有艺术价值。毕业后才知道,卖的最快最好的,还是机械化和半机械化的陶瓷。现在回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艺术最初的起点。

  我挽起胳膊,握紧拳头,以手代替脚,在湿润的瓷土上,开始不停的用力揉踩,不时地添加水来调和。在监狱陶瓷加工厂,平时练泥都由专门的机器来负责;以前在景市作坊见到的,也是用脚来练泥,用拳头还是第一次,奕奕颇为惊讶,故意揶揄我。

  “少宝,你这练泥的样子,好像以前洗衣服、腌白菜啊!”

  “练泥的工序很复杂,是一件十足的体力活。现在送来的原料都直接是瓷土了,过去开采出来瓷石,还需要用水车碓舂碎成粉末状。”

  “那确实很费力气。”

  “练泥是为了挤出泥团中的空气,使泥中的水分均匀,这样拉出来的胚才流畅顺滑。”

  和冯奕奕聊天间隙,我取出一块练完的泥,准备拉胚。

  “正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练泥这一步很关键咯?”

  冯奕奕领会的很快。我拉胚的技术高超,手法娴熟,瓷泥在我手中顿时成了活物,不一会儿一个花瓶就成型了。我将它放到通风处让它自然烘干,进而拿起先前烘干到一定硬度的素胚,开始利胚,这是胚体精修的环节,也是成型的关键,可不由得半点马虎。

  我下刀稳准狠,角度不偏不倚,恰到好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一顿操作让冯奕奕无比钦佩。

  “你这一刀错了,可就毁了整个胚子。”

  我淡然一笑,因为在我看来,这几项环节都是一个制瓷艺人的基本功。

  “哈哈,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我将素胚套在一根水平固定的木棍上,手托着花瓶底部,一边在胚体上手绘装饰,一边轻轻转动花瓶,力求每一笔都流畅、精准。这些图案装饰在我下笔的时候就印在了脑子里,闭上眼睛,每一处细节都活灵活现。

  齐妙和师傅都说过,画瓷的时候要心中有图,才能下笔如有神。而这心中的图,便是日常的观察和积累,出色的画工,通常是在下笔前,脑海中就已经完成了整个构思。hτTΡδ://WωW.sndswx.com/

  画胚之后便要进行施釉,今天冯奕奕看我制瓷来了劲儿,非要看完整个流程。

  “施釉的方式有很多种,浸釉、涂釉、吹釉,不同的施釉方式,会影响最后的烧成效果。”

  我问她想看哪种。

  “吹釉吧!其他几类我都看齐妙用过了,唯独吹釉我没见过。”

  冯奕奕露出一抹坏笑。

  《陶说》中记载:截径过寸竹筒,长七寸,口蒙细纱,蘸釉以吹。

  “一般琢器和大型圆器才会用吹釉。”

  “吹釉和其他上釉方法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吹釉的优点在于,瓷器看起来釉面比较肥厚,晶莹如玉,这是明代工艺的一个改进,包括到了康熙时期都是采用的这种吹法上釉的,但是现在很少用嘴巴吹了,都是用喷枪。”

  “少宝,那你给我演示一下用嘴巴吹呗。”

  冯奕奕在旁边不停的磨我,最后拗不过她,就满足她的好奇心,给她展示了最原始的“吹釉”。

  “真辛苦!”

  冯奕奕看完我吹釉后感叹道,此时我的双颊也十分酸痛,不得不感叹过去的陶瓷匠人真是不容易。

  在监狱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冯奕奕面对的都是犯人,由于我与她和齐妙的往日情分,由于我对她闺蜜齐妙的痴情,奕奕对我始终钦佩,眼里充满着自豪的喜悦。

  可没过多久,我又一次被调离了手工绘制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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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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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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