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的兄弟佩图拉博,”荷鲁斯·卢佩卡尔说,“我想不到有谁能比他更无可挑剔地料理好戴文的叛乱,即使我为那儿的动乱感到愧疚。这说明我选择的总督未尽职责。”
牧狼神的双手放在复仇之魂号战略大厅的一块操纵面板上,天龙星区的宇宙在他手下旋转。
全息图像之中,影月苍狼的舰队正在与兽人所驾驭的巨船激烈交火,舰船结构的断裂声被宇宙的真空环境所阻隔,但仅仅只需看着图像中那艘战舰的船体被折成两半的模样,他们就几乎能听见那儿传来的哀鸣。
“恕我直言,大人,戴文的总督是奥瑞利安大人举荐的,”洛肯说,四王议会刚刚领命前往复仇之魂各处,完成他们各自获得的任务,于是此时轮到他站在荷鲁斯·卢佩卡尔身边。“况且这场动乱的过错理应落在叛徒身上,而非我们之中。”
“难道不是我批准通过了他的推选吗?”荷鲁斯开口说,洛肯听得出他的基因之父此时话语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讽刺或暗示,他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全息图像中的复杂战况上,分出的小部分精神,则完全用于坦诚于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有机会,我该亲自去处决那些叛徒,而不是让我的兄弟代劳。”荷鲁斯忧虑地轻轻叹气。
戴文是经影月苍狼之手收服的星球中,十分罕见的叛逆者。
洛肯看向荷鲁斯右肩悬挂的巨兽皮毛。
大约六十年前,他们完成星系中最后的交接后,便欣然同意参加本地的狩猎。一只货真价实的野兽就被取下外皮,换下牧狼神原本盔甲外侧装饰的人造狼皮。影月苍狼高呼“狼神”,卢佩卡尔难掩喜色,如此种种尤在眼前。
没有人能想到,忠诚者会在何时因何事而变节。这件事几乎能和他们此时面对的兽人科技军阀的稀奇程度相提并论。
“这些野兽,”荷鲁斯哼了一声。
他的后半段话在四王议会还未离开战略大厅前就说过一遍:它们不是按照力量、大小、勇猛和颜色来划分内部的层级,而是按照科技与智慧。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机械神甫计算出这些兽人的命中率竟然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五,而不是常见的百分之三十至五十时,影月苍狼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非安格隆在战前就提醒过可能存在这一种类型的独特绿皮,他们蒙受的损失将会更上一层——低估敌方的智谋和技术水准,带来的后果不可估量。
“我想,我们需要调整舰队的分布,来补充右翼的弱势,”洛肯忠实地提醒,为指挥官的决策做出建议和补充,这就是他目前的职责。
“我知道,”荷鲁斯说,海绿的眼中集聚起隐隐的风暴,“我在等待……”
他看向投影侧边栏目中的计时器,增援的最佳时机已经临近,他相信他的父亲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可帝皇幻梦号那灿金的舰首仍未切开漆黑的宇宙,将它超乎想象的光芒投射到这片漆黑而混乱的宇宙环境之中。
帝皇早已承诺了他的参战,可现在却迟迟未至,这似乎隐约证实着荷鲁斯心中某个灾难性的预感。
人类之主心不在此。
当他在复仇之魂的舰桥上迎接人类帝皇,向他所期待的人类之主单膝下跪时,他隐隐感觉帝皇比平时更加高大,却也更加疲倦。
他严肃地邀请荷鲁斯拉住他的手,而后令其子在他面前站直,并将覆有金甲的手搭在其子珠白战甲的肩头,和他谈论这场战役,谈论死去的英魂和未来的期盼——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如战甲上的金鹰,永远目视远方,又仿佛已无暇关注当下。
荷鲁斯回应着帝皇的关怀,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却令荷鲁斯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直觉性的惶恐。
有一些转变正发生在银河的皇帝身上,它藏匿在帝皇的一举一动背后,唯有对帝皇最为熟悉之人得以觉察。
上万的影月苍狼、通过一百种转播观看舰桥的凡人和数百名忆录使及宣讲者,还有三百名忠心耿耿的金甲禁军,所有人都簇拥在帝皇身旁,认为胜局已定,庆功的宴会近在咫尺时,荷鲁斯·卢佩卡尔暗自不安,并唾弃自己的不安。
可那意味着什么?荷鲁斯情不自禁地想。
帝皇已无心注视他了吗?
纵然对帝皇从远征中的离去早有预料,这还是让荷鲁斯心中无比酸涩。
“帝皇的旗舰。”洛肯小声而快速地提醒。
全息图像中,那支金色的舰队切开了战场的一角,光矛编织成金丝的巨网,串联起无数正在爆炸的火力点,并进一步将一艘又一艘绿皮所改造的巨船切出规整的多个断面。舰队之中,最为显眼的那一艘旗舰在护卫舰的环绕之中跃出亚空间,炮火的阵列依次启动,直指绿皮修建在星球轨道以及地表的太空堡垒。
在宇宙的尺度之下,再巨大的兽人造物也不过是一粒星屑般的尘埃,在爆炸中被撕裂、被分割,臣服于足以摧毁星辰的帝皇幻梦号的火力面前。
“左翼,”荷鲁斯下令,“跟上。”
——
许多原体虽因谦逊的礼节而不曾直言,但他们往往认为自身的战斗技艺就算并非世间独一,也必定名列前茅,而唯一能与之争斗的,就只有他们的血亲兄弟。
这不能说是错觉,但只要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曾目睹过帝皇战斗时的身姿,那份自谦中的最后一缕傲慢也将随风而散。
在重锤挥过的间隙里,荷鲁斯看见帝皇的金甲如风暴般扫过绿皮的战阵,所到之处,无物不燃烧在毁灭性的风与火之中。
帝皇从战场的一端横穿至另一端,雷霆伴随其身,将兽人在戈戎星球地表用所有废弃物品建造起的防御工事和武器厂区点燃,兽人的堡垒被由外而内地击溃拆毁,金雷白电穿越纵横,震碎要塞,劈断兽首,一剑一爪,带走数十乃至数百条敌人的性命。
他的每一击都臻于完美,比察合台可汗更为迅捷,比福格瑞姆更为精准,比黎曼·鲁斯更为野蛮,比安格隆更为勇猛。帝皇存在的本身就是人类上万年智慧和勇武的凝聚与集合,并且胜过了任何单一之人能够表现的极限。
军队进一步相互接近,双方的战吼在炽烈的气氛中燃烧,绿皮从坍塌的防御所中涌出,宛如被煮沸的浓绿泡沫,而影月苍狼与助阵的怀言者迎击而上,追随着帝皇的雄姿,灰与白的浪潮将绿皮的泡沫轰然粉碎。
爆弹的炸响和各式武器的尖啸与绿皮危险的离子爆炸相互扭曲,混杂的吼声也融入回荡于天地之间的隆隆震颤之中,如开裂的天幕,崩溃的大地,全部成为帝皇战斗的伴奏与配乐。兽人的挥砍在他面前恍若无物,那些咆哮和嘶吼变成蚊虫的嗡鸣,唯有鲜血流淌更甚,铺就帝皇足下的道路。
荷鲁斯紧追帝皇的脚步,加斯塔林则追随在他身后。在尖啸和爆炸之间,他将帝皇的光辉定于眼神的余光之中。帝皇如往常一般英姿无匹,甚至比他们百余年来多次并肩而战时更加迅如风雷,誓要将战斗在几小时内结束。
他是否比平时更加急切?他动用的力量是否比平日更加迅猛?
一道念头闪过荷鲁斯饱受困扰的心:究竟是什么在时间的尺度上追赶着帝皇?
大军向前推进,涌至要塞的前端,厮杀进入决定胜负的关键时段。影月苍狼与怀言者与无穷无尽的绿皮战斗,能量武器、爆弹和冷兵器的光辉交相错杂,而战局瞬息万变。
兽人的指挥官反过来分析进攻的帝国军阵,更加庞大的大型绿皮吼叫着从侧翼冲入进攻的队列,爆弹如雨点击于伞面,擦过它坚韧的外皮和拼凑而成的坚固重甲。
一些战士倒下,位于侧翼的赛扬努斯奋力还击,保护他倒地的战士,剑光撕裂绿皮的厚甲,化作焦炭的敌血从刀尖坠下。与他相互守卫后背的荣耀小队成员被更多绿皮拖倒在地。
而后,赛扬努斯的后颈遭受了一次重击,他向前一步踉跄,电光石火之间,绿皮的第二次攻击被巨石般的重拳带来,将他砸跪在地。
“不!”荷鲁斯大喊,声音宛如被撕裂。
然而为时已晚,四王议会之中象征新月的哈斯塔·赛扬努斯身躯被绿皮打飞,重重砸在集装箱表面,将铁皮打出一道凹坑。巨型绿皮丑陋的脸上露出狡猾的大笑,赛扬努斯满手鲜血,举枪迎击,爆弹在绿皮的格纹厚甲上击打出有如涟漪的凹痕。
荷鲁斯以铠甲硬抗敌人的攻击,拼命向赛扬努斯的方向奔去。
一道幽影般的黑光越过他的肩头,纵穿百米,划空而至,刺过异形的鲜血与骨肉,直取挥斧的巨爪。
刹那之间,漆黑的光团当场炸裂,从深绿的利爪开始吞噬,而后猛然膨胀,将兽人的手臂乃至肩膀卷入黑洞般的能量团中,如玻璃砸碎般的裂纹顷刻遍布兽人通体全身,那巨大的身躯在强大的引力之下四分五裂,爆成掺杂黑雾的血沫。
这份未曾谋面的力量从何而来,牧狼神已无暇思考。
荷鲁斯越过黑雾,抓住赛扬努斯的手,将他喜爱的战士保护在爆弹与巨锤之间。赛扬努斯喘息着挣扎站起,右臂无力地垂落,由肌肉束衣和盔甲维持形状。んτΤΡS://Www.sndswx.com/
“父亲,”他低声说,“我能继续战斗。”
“直到最后一次呼吸?”荷鲁斯低声说,而后大笑,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动力剑,扔给赛扬努斯。
影月苍狼反手接住:“直到最后一次呼吸。”
“为了帝皇!”荷鲁斯吼了一声,结束这短暂的对话。
为了帝皇,直到最后一次呼吸。昔日在科索尼亚与帝皇重聚的第一个刹那,这就成为他最初的意念。若他有朝一日身心俱焚,这也将是他最后的意念。
赛扬努斯提醒了他,荷鲁斯聚精会神,将心力全数投入眼下的战斗,释放着基因原体与生俱来的天赋。战斗的感官浪潮如雨幕洗过舷窗,卷去浮尘和杂念。
地面的要塞在帝国军队的冲击下垮塌,帝皇身上缠绕的金色烈火其势更盛,方才的刹那黑光有如幻觉。
随后,他手上的巨剑利刃猛然插入大地,铁屑铺就的辽阔平原在骇人的伟力下开裂,板块振荡,大陆架哀嚎着崩解破裂,数千米太空废料聚集压缩而成的地壳在短短数秒内整個被穿透,驱动星球运转的兽人动力炉由此放射出橙红的烈光,如内置于行星的炽日,失去地壳的束缚,危险地向外膨胀。
荷鲁斯惊叹于帝皇似乎更上一层楼的力量,直到他看见帝皇回头向他遥遥一望,那双黝黑眼眸中冰冷的绝对信念压过了取代了人类之主压抑的耐心,也如冰箭扎进荷鲁斯眉心。
下一刻,他目睹帝皇跃入裂隙。
荷鲁斯·卢佩卡尔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的身躯先于他的意志,追逐着帝皇残留在地表的余晖。
有一些冰冷的碎片刺穿了他的铠甲,烈火的灼烧如冷风吹过臂膊,怒吼和嚎叫吹过他耳畔,与他逆向而行。他对一切浑然未觉,眼前只有帝皇跳进的漆黑裂隙。
他向下坠落,而后才发现自己追赶着帝皇的踪迹,他的手甲扣进熔铁的断崖,而后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方的爆弹枪不知所踪,他砸在重力紊乱而瞬息万变的平台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坠落抵达了一个充满痛苦的终点。
接着,他看见一轮漆黑的烈日,过度地宣泄并挥洒它的力量,几乎是在有意地消耗着过剩的能源。
漆黑的光晕暴躁地一片片撕裂复杂的内在钢铁结构,就连跃动的离子猛火也反过来化作黑光的养料,哺育着如太阳风般外扩的力量光环。数只与原体一样高大,乃至还要胜过一筹的兽人,全数湮灭在这原始的黑暗之中。
恐惧在有限的空间内无限膨胀,像人类诞生之初未有火光的夜晚:毁灭的前兆潜伏在冥冥的无穷黑夜深处,包裹着群居于黑暗洞穴中的人类始祖,任何一个刹那,它都可能吞噬其可以吞下的一切,直到无物可被摧毁的终点。
荷鲁斯寻找着帝皇的身影,他的惶恐胜过了他一路坠落带来的所有肢体上的痛苦,他知道帝皇就在这儿,他看着他落下来了,他不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不可能遭受伤害……
他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存在于那黑日的核心,静立着,等待着。
荷鲁斯向前一步,跌入黑暗。他的视觉失去了效用,他探出双手,抓着他能够固定自身的一切杂物,金属、岩石,向他笃信的那个方位前进。整场战斗中一切的思虑和怀疑都不再具备意义,他需要做的只有找到帝皇,不含顾虑,不惜代价,他将抓住帝皇的手,直到最后一次呼吸——
他的指尖碰到一层冰冷的火焰,顷刻磨灭了他的手甲,他继续向前寻找,直到他被烈火灼烂的手落在一样铭有花纹的事物表面。
起先,那件事物没有一丝反应,荷鲁斯急切地抓着它,“父亲,”他几乎是呜咽着,摸索他所触碰的东西。“父亲。”
在几乎无限延长的绝望间隙过后,一只寒冰般的手盖在了荷鲁斯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吾儿,”帝皇叹息着,似乎恍然方醒。
接着,自荷鲁斯与他双手交握的那一点,他伟岸身躯的轮廓开始在黑暗中重现,如纯白蜡笔涂在黑纸之中,先是粗糙的简笔结构线,然后是渐渐深化的细节。
最后,耀金的色泽凝聚成形,帝皇古老的面容浮出无穷的黑光,向荷鲁斯投来复杂的视线,那其中似有欣慰,似有触动,却唯独没有欣喜,这让荷鲁斯心碎。
黑暗开始往回收拢,旋转的幽影在卷动的帷幕间后退,重又遁入那具备无穷奥秘与邪恶的阴险汪洋深处。
整颗行星的内核都已经被这股黑暗的力量掏空,星球化作空心的聚合物,而万物都开始冷却,仿佛整个世界都走到了它有限寿命的可悲终点。
“我们离开吧,父亲,”荷鲁斯哑声说,在天旋地转的眩晕里,用目光临摹着帝皇的轮廓。
“荷鲁斯……”帝皇喃喃地低语,“你……”
预感到帝皇将要发出的感慨,不论那是什么,一股热潮涌上荷鲁斯·卢佩卡尔的脸颊。
“不,这都是我应尽的义务。”他急忙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直到最后一次呼吸。他在心中默念。
是否被偏爱、是否被看重,这些都在刚才的危机过后,变成荒唐可笑的幼稚担忧。他效忠的是帝皇,而不是帝皇给他的荣耀。他希望获得不该是帝皇的注目:他只要他好。
帝皇垂眸,而后抓紧了荷鲁斯的手。
荷鲁斯知道这意味着帝皇下了一个事关重大的决定,他能读懂帝皇的表情,在他们独处的年份之中,他早已熟知如何解明帝皇的每一句未竟之语。
“你的意志将是我的意志。”他斩钉截铁地说。
帝皇抬头,望着他。
“好。”人类之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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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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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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