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低沉道:“把陆岐修的尸身收殓起来,不日下葬。”
她去了卫作然那里。
被放进去时,卫作然正在穿衣服,劲瘦的腰身被淡青色的织锦裹住,指如葱根迅疾冒出衣袖,随后一扯,月白大氅便披在肩上。
潇洒倜傥。
“大早上就这么想我?”
他含笑走向傅青淮。
“陆岐修死了。”
卫作然挑眉,“所以?”
“跟你有没有关系?”
卫作然扯了唇角,“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青淮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话说出口便后悔了。
她缓缓舒出一口气,“对不住,是我脑子太乱了,想着你刚好到这里,他又知道了我俩的关系……”
卫作然没理由杀了陆岐修,分明他们都已经说好了。
实在不该怀疑他。
卫作然走过来,轻抚她肩头,将她拉过来,按在自己身上,“你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可能是吧,眼见着就该回去了,说不定还能上表给他请个给事中的职位,没想到他死在这时候——”
傅青淮仰头,“你有办法查出来是谁杀了他吗?”
“很难,马上年关,我们须得尽快赶回京城复命;况且这里并不是我的地界儿,从无到有,你清楚要付出多少,得不偿失。”
傅青淮点点头,她确实清楚。
“或许屈大人说得没错,就是青莲教干的,不然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杀人?”
卫作然轻抚她头发,“不碍事,有我在,往后一定剿灭这邪教。”
“嗯。”
她抱住了卫作然的腰,贴紧,去寻求几分安全感。
陆芸还小,但是已经经历过父母生死,傅青淮想,她应该知道什么是死。
可是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死了,六岁的孩子能接受得了吗?
傅青淮不知道。
正午前,傅青淮去找了陆芸。
陆芸在前院儿跟其他大人家的孩子玩,看见傅青淮蹦蹦跳跳就过去了,“大人,你瞧见我哥哥没有?”
傅青淮看着陆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芸芸,你哥哥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京城了。”
“啊?”陆芸瞪大眼,“哥哥为什么不去了?”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未来有很久都不能陪你了。”
陆芸愣住,半晌才抬头,“他不要我了吗?”
“没有不要你,往后你跟着我,做我的妹妹。”
“可是、可是哥哥呢?”
傅青淮逼着自己跟陆芸对视,勉强笑出来,“他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但是我也会做你的哥哥。”
陆芸歪着头,疑惑看向傅青淮,但没说话。
“哥哥家里还有很多姊妹,你去了京城会有很多人跟你玩,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只能孤单地等在家里了。”
“我哥哥真的不去吗?”
“他去不了。”
陆芸小脸皱起来,拧眉纠结,半晌,“大人,那我也不去了,我只有哥哥,哥哥也只有我,我们不能分开。”
“他把你托付给我了,你留在这里也没用;等我走了,就没人能管你,你会流浪在街上吃不饱饭。”
陆芸面色紧张,伸手抓住她的腰带,“大人……”
“跟我回家,以后我就是你哥哥。”
陆岐修下葬的事情办得很隐秘。
傅青淮在他坟前站了许久,脑海中不断出现他的音容笑貌。
分明才认识不到两个月,但记忆却已经那么多了。
他为自己振臂高呼,奋不顾身挡住伤害,他为百姓奔走忙碌,尽己所能;他无论何时都是崇敬地看向自己,仿佛自己做什么都有道理,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这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读书人,是天下读书人里最普通的一个缩影。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们都有一样的抱负和责任感。
可惜他没有自己这般好的运气,莫名其妙就死在了府衙里。
脸上有些凉意,但她没哭。
仰头看,原来是下雨了。
乌云压城。
傅青淮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仍旧没走。
陆岐修会死,且死得悄无声息。
她呢?
她只不过比陆岐修多了一个官位。
虽然有卫作然跟裕王护她,但是看见同她理想抱负相似的陆岐修如此轻易就死了,她在此刻,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恐惧——
如果真的有一天,有人要杀她,她能怎么办?
脸上不再凉得刺痛,目光所及也暗了下去。
“下着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卫作然撑着桐油伞过来,揽住她的肩。
“我好像透过他的坟墓,瞧见了自己的将来。”
傅青淮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里,有些不真切。
但卫作然同她很近,听得清。
他将手收紧,“不会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豁出命来护你。”
傅青淮苦笑,伸手去描摹他的眉眼——她怎么舍得?
卫作然不说话,也没有表情的时候,是很冷漠的。
漂亮的手指捏着伞柄,指尖连粉润都没有,冷白的肤色不似凡人。
任由她的手指在脸上描绘,眼睫没有分毫颤动。
“真不知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叫我得到了你的心。”
卫作然闻言,也只是弯了唇角,“是你先给了我真心,我才会给你,我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对我倒很大方。”
“也只有对你了。”
傅青淮低头无力地弯了唇角,转身朝坟前鞠了一躬,伴随着一次深呼吸。
她说:“走吧。”
这场雨没下大,天阴的仿佛只是为了应她心情。
安州新任知府的调令在卫作然来之前就下了,在他们走时,人刚好过来。
于是傅青淮等人便可以安心回京了。
十一月的天是阴冷的,但离开那日艳阳高照。
太阳晒得她脸红,她的声音有些不稳,“诸位别送了,快回去吧。”
黑压压的人影跟在离开的队伍后。
他们没有锦帽貂裘、没有玉带朱钗、没有云头履鞋。
有的只是塞满芦花的破袄,露趾的草鞋,穷苦的脸佝偻的身躯和破败却充满希望朝她伸出的手。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时节不好,大人再过半年来,我们还有土仪让您带回去。”
“大人明年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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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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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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