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心口冰冰凉凉,没有一丝热乎气,一颗心在不断地往下沉,坠得慌。
小哥告诉她,乔冷在运送至机场的途中埋伏了人手,欲逃跑,和警方的人交起火来,身上多处中弹,最后被一击致命。
乔冷死了。
那个曾经折磨过她,令她痛不欲生的魔鬼,终于死了。
可喻晋文和言渊所在的那辆车,与乔冷开的车相撞,发生了非常严重的车祸。
两个人都被送往最近的青山医院进行抢救,但……凶多吉少。
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之间变得阴沉起来。
老天爷变脸变得太快,令人承受不住。
南颂浑身僵硬,小哥在不停地安慰着她,可她耳边就好像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跟走马灯似的,忽然闪过一幕幕场景。
她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那个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不要害怕,告诉她,“我叫做喻晋文”的那个高大的人、那张俊朗的脸。
她记不得那三年里他对她的冷待,只记得他一次次的抱歉,一次次的忏悔,一次次的费尽心思,想讨她的欢心。
她爱了一个男人整整十年。
在她最爱他的那十年里,他心里装的人不是她。
在他想要重新把她追回去的这半年里,她冷漠、排斥、拒绝、嫌弃,甚至是厌恶。
她将他曾经对待她的不公,十倍百倍地偿还给了他,报复得淋漓尽致、痛痛快快,她很有骨气,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所思所念的,竟然都是他的好?
他的坏呢?
她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南颂迈着麻木的腿脚下了车,走到青山医院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不敢往里走了。
她有点害怕。
洛君珩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过来拥住她,抚了抚她的肩,温声道:“别怕,大哥陪着你。”
南颂走进去,进电梯,上了楼。
刚出电梯,就听到一声声的吼,夹杂着哭腔的吼。
“人进来的时候还能呼吸,他明明是有气的,你们凭什么把人治死了,凭什么?!”
“你们不是医生吗?救人啊!快点救人啊!”
“你们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
赵旭揪着医生的脖领,哭着,喊着,闹着,最终泣不成声。
何照抱着他,想拦拦不住,跟着他一起蹲在了地上。
两个七尺男儿,眼圈爆红,抱头痛哭。
旁边的黑衣保镖,靠墙站着,同样面如土灰,红了眼圈,低垂着头,无声地默哀着。
南颂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雷劈般,僵在了楼梯口。
手术担架上,躺着一具身子,用白布盖着,从脚、盖到了头,而那张白布,早就被鲜血染红了。
触目惊心的红色。
静悄悄的。
好安静啊……
赵旭和何照看到南颂的到来,神情一窒,紧接着表情一抽,捂着额头,泣不成声。
南颂,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朝手术担架走过去。
“小六……”白鹿予想拦她,被她推开了。
贺深唤了她一声,她充耳不闻。
洛君珩拉住了白鹿予和贺深,冲他们摇了摇头,看着妹妹一步一步地挨过去,只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南颂眼圈干涩,没有一丝湿意。
她走到担架旁,抬起手,僵硬地、颤抖着,缓缓拉开了那层白布,清楚地看到了喻晋文已经变了形的、凹下去的、冰冷的一张脸。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分外安静,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或许,只是睡着了而已。
对,只是睡着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南颂突然开口,声音低哑的像是擦过砂纸,“快把病人送回病房,让他好好休息。”
所有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没有人回应。
南颂生气了,怎么都不听她的话?
算了,她自己推。
南颂绕到床头,推着手术担架往病房走,却听得“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喻晋文的掌心掉落。
她脚步顿住,垂眸一瞧,是一支簪子。
一支,已经断成了两截的,木簪。
上面刻着玫瑰,染着血。
真像是一朵红玫瑰。
一滴泪,“啪嗒”,从南颂的眼中夺眶而出。
她抬起指尖,将其擦干,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的液体越擦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没完。
她依然倔强地擦着,不想要流一滴泪。
何照走过来,将那支断了的木簪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掌心,递到南颂面前。
他声音嘶哑,“这是,喻总紧紧攥在手里,怎么也不肯放掉的一样东西。南总,物归原主。”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南颂蹲在地上,将脸埋进了掌心里。
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只有低低的呜咽声。
像是小孩子在哭。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有护士高喊,“言渊的家人在吗?家属来了没有?患者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谁是AB型血?”
白鹿予和贺深齐齐站出来,“我是!”
“过来验一下血型。”
里面传来议论声,“不行啊,伤得太重了,呼吸又没了……院长来了吗?快打电话去!”
洛君珩走过去,蹲下,宽厚的大手在南颂细软的头发上轻抚着。
“小六,别哭了。言渊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
他拿开南颂的手,看到了满脸泪痕的一张脸。
洛君珩抬手,为她擦干了眼泪,半抱着将她扶了起来,“去吧。我帮你照顾好他。”
南颂深深地看了喻晋文一眼,进了手术室。
言渊躺在病床上,已经进行了两次加大功率急救,主治医生和护士面如土灰,束手无措。
看着被护士带进来,证实了名医身份的南颂,如同看到了希望,赶紧把情况交代了一番。hΤTpS://WWω.sndswx.com/
南颂查看了一下言渊的情况,平铺直叙、简洁有力地下达着命令,如同一具没有感情的医疗机器。
可,在看到言渊手里攥着的半截木簪时,她的眼眶,再次氤氲。
*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言渊抢救过来,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医护人员满头汗地从手术室走出来,为方才的凶险情势感到心有余悸,又为Grace医生的医术钦佩至极。
南颂最后一个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手术服。
“好样的。”
洛君珩迎上去,摸摸她的脸,将她抱进了怀里。
南颂靠在他的肩头,浑身直抖,泣不成声,“哥,他死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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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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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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