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四月。
君至那天携了书,到白马寺后山的一株樱花树上看着书,不过一会,就见那山道上,有一人缓缓走来,远远地喊道:“阿至!”
君至知晓来人是谁,早已飞身下树,见她一身粉裳,看着他,笑得明媚如春光。
君至跑了过去,“心儿姑娘,你怎么来了?”
心儿闻言,收了满脸的笑容,道:“阿至这是不欢迎我?”
君至赶紧摇了摇头,“不是!”说得笃定而坚决,仿佛许多紧要在这句话上。
末了见心儿还是笑着,并没有生气的神色才放心了些。
“我去了东城一趟,回来路过,来看看你们,明天就走,阿至······”心儿满眼期待,却又问得几分小心,“你,可有想我?”
君至听了,一时也如坠云雾里,看着心儿的神色,心跳得很不争气,堵到了嗓子眼,只能点了点头。
心儿看着,笑了,将自己的纤纤素手,放进了他的手里。
“阿至,一别数月,如隔经年,你一定要考到圣都,到了圣都,一定要来见我。”
君至握着她温暖而柔美的手,听着她的话语,一时只觉什么也顾不了,一冲动,将人拥入了怀中,“心儿,你······为什么?”
心儿在他怀里怔愣片刻,好看的眸子里先是万千思绪,但转瞬却又认命般笑了,“阿至,到了圣都,找到我。”
“好。”
心儿在白马寺只是路过,短短数语,又要道别。
君至看着转身离去的人,看着远远站着的那男子,心中有无数的问题,但是他知道现在得不到答案,但是却也觉得期待又有趣。
还有,那个一直跟在公主身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有那样的人物在,心儿还是愿意来找自己?
心儿找自己,如此,又是为何?
国试对于君至,是囊中之物。
君至以陵城榜首入了圣都殿试的资格,七月初,君至别了定西府,出发去圣都。
君至临别时,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百里池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君至问心儿到底是谁的问题,百里池沉默了。
君至便不再问,不过找到心儿,渐渐成了他的心病,比在圣都布局都更吸引的存在。
李莫问再次回定西府,是君至出发去圣都那日。
在十里亭,君至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告别了百里池和方丈,终究是踏上了去往圣都的路。离了十里亭不过一会,君至就远远见着山口那里立了一人一马,驱马前去,远远就招着手叫“阿问”!
“恭喜少君高中!”李莫问朗笑道。
“阿问,一切可好?”
“都好,就是想阿至。”李莫问说道。
君至闻言,也有些难过,不放心问道,“不去圣都,你真的无事吗?”
李莫问摇了摇头,“君至放心,我与她时常联系,临海国一切都好,国君让我来送你一程,枯离和清泉会在圣都接应你,不过二人下山还得些时日,会比你晚到些,你此去圣都,万事还要多小心些。”
“知道,百里池已经沿路派人接应,临海别打草惊蛇,”君至待要下马,李莫问止住了他,“我就要走,你也要赶路。”
“阿问,你送我去圣都?”君至此时见得他,十分不舍。
李莫问看着他道,“我在圣都露过脸,临海国人也多知道我是少君的随侍,我们这边做些掩饰,我不去,才是护你,要随你去,是害你。”
君至不语。
“阿至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李莫问知道君至不像他,一直有人陪着,一直也都有自己在身边护着,可是君至不是池中物,李莫问知道,君至自己也知道。
“少君,去圣都,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们会再见的!”
君至闻言,点了点头,“阿问,替我护好临海国,墨宝阁再加派些人手,但也别露了痕迹!”
“知道了,放心,哦,对了,最近可遇到奇事了,有个小贼闯进了宫里,还遇到了国君。”李莫问想到一事,一时兴起给他分享。
“何人如此好的身手?”
“无趣,你也不问问国君是否安好?”李莫问又仿佛回到了在他和国君身边插不上话的时候。
君至一笑,“若是有事,你也不会当笑话给我讲,而且神情还这么轻松。”
李莫问不再强求,很心服,“和国君打了个平手,然后问了问少君的去处,见问不着,也没有强行再问,而是跟国君下了一会棋。下完棋,说了句‘我在西境等着少君’,就走了,国君还笑了半日,把那小贼一顿夸。”
君至闻言,不觉有些可惜,“若是我在就好了,定能结交一好友,不过小书叔能放他走,那人自然没有恶意的。”
“国君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因为很久没了你的消息,确认一下安危,虽然国君没有言明你的去处,那人不过是和国君下了一盘棋,便已经猜到了。”
君至对那人真的好奇起来,“是个人物。”
“国君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以后必然成为你的臂膀,要我们不要为难,我当时想说的是,我们连人都没看着,怎么为难,国君见了小贼,很是喜欢,还熬夜下了棋,又有些咳嗽。”
李莫问说完,见君至一脸担心,连忙补充道:“无妨,已经休养过来了,如今气色很好,不用担心。”
君至点了点头,“莫问,帮我好好照顾小书叔,也帮我看好南域。”
“阿至,放心去吧。”李莫问自然会护好的,说完,狠下心来,策马转身离去,“阿至,我在临海等你!”
君至看到李莫问渐渐远去,留下他一人一马,前不见远路,后不见来人,君至深呼吸,调整好心绪,便也消失在了那山道。
到了圣都,一众学子住进了国学馆,还未安定下来温习书本,便时常被邀请到达官贵人家里赴宴,一切如当时东城一样。
君至第一天来的时候,带了一把剑,路上防身用的,那把弓和弩,太过明显,怕露了行迹,便改了拿剑。走进国学馆的时候,便被国学馆的管事直接领到了武学馆去登记,后来才知道是文学馆的学子。
管事的看了看他的剑,“君公子知道可以参加文试和武试?”
“可以吗?”君至对这提议颇感兴趣,末了又想了一下,“君某拳脚功夫只是皮毛。”
“又不是争状元,只是让那些达官贵人注意到你,也好谋个好差事,多攒点家资,这年头,有谈资才能出采。”那管事八面玲珑,在这天下学子间讨着熟络,若有高中的,往后也多一个熟脸,多一条路,何况这君至的文采出众,在主试的官员中的口碑颇佳,如今又见他执剑,颇为英气,一表人才,才情出众,以后定是朝堂之上的佼佼者,不觉对他多关注几分。
“也是,还有什么是君至需要注意的,还请管事的一一告知。”君至恭敬问道,仿佛初到圣都不知时势的单纯学子,
那管事的看着,对君至的反应甚是满意,“再要注意的,就是一些需要参加的宴会。”
“宴会?”君至作不解状。
“你们这些学子,可都是那些人争夺的未来栋梁之才,这些日,只怕还得赴很多宴席。”管事的耐心地提点。
“那可还有时间温习功课?”
管事的一听笑了,“读书好是好,但也不能死读书啊。读书好,送你到了圣都,但是能不能送你到殿前,到官任上,到银子上,还得看你跟着谁。”、
君至不解,“依管事的意思,光会考试还不行?”
“自然不行,我劝君公子这一月,多去赴赴宴,多去看看,凭君公子的才智,自然很快就摸清了圣都的门道了,”
“多谢管事提点,”君至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那管事的谄笑着收了,“君公子,果然是明白人,放心,往后有了什么时兴的消息,我定第一个告诉君公子。”君至认真道了谢,送走了管事,才进了自己的屋子。
君至放下剑,整理了一下包袱,洗漱沐浴,见天光还早,想去圣都逛逛。到了门口,向那个管事的打听了圣都的各处好玩的地方。君至走后,管事的把玩着手中的碎银,想着这人是要好好伺候的,是个肥差。
君至决定先去东市逛逛,东市挨着国学馆,多是文房四宝的买卖,还有书籍文玩。君至逛了半天,买了几本孤本的书,接着逛着,不觉到了一个墨宝阁门前,卷书册墨宝阁,东市最大的墨宝阁。君至看了看,将几本孤本放在了一楼柜台,便开始逛了起来。墨宝阁分为一楼二楼,一楼字画,二楼书册。君至在一楼看了看字画,这些字画都是文豪大家的笔墨,比陵州和临海,还是底蕴足一些,君至欣赏半天,倒也记住一些名字,多为附庸风雅,歌功颂德之辈,但也有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
君至最后在一副牡丹图前,停下了脚步。
竟是一株绿色的牡丹!
墨宝阁的小二看他看了半晌,走上前说道:“公子,这幅画一直在求名字了,公子如此喜欢,不若取个名字,若那画主人喜欢,还能结交些朋友。”小二见他生人面孔,猜测是各地来考试的学子。
君至颇觉有趣,谢了小二,观赏了半晌,拿了一旁的纸笔,写下了“绿薇”二字,又署名在后。系在了画下面的丝线上,去了二楼看书册。
君至刚到二楼,见着一人,两人对视,君至看了看他手中的书册,先行了礼,“冷兄,多日不见。”
冷清秋还了礼,甚是高兴,问道:“君兄既然来了圣都,现住何处?”
君至待要回答,发现自己挡住了后面人的路,便往一旁让了些,冷清秋随着他走到一旁,“现住在国学馆,等着殿试了。”
冷清秋听完,对着身后的书童吩咐道:“阿廉,去国学馆将君兄的东西都帮到冷府听雪阁吧。”
“是,公子!”阿廉答道,就要去安排。
君至连忙拒绝,“冷兄,不妥,君至还是住在国学馆即可,怎可打扰冷公子清净?”
冷清秋闻言,又思索片刻,然后笑了,轻摇画扇,下了台阶,末了回头故意高声道:“不住也可以,君兄不后悔即可。过段时日,冷府设宴,君兄可来,冷某等着。”
君至俯身施了一礼,算是允了,但是突然想到一事,连忙止住冷清秋的步子,问道:“冷兄稍后,你可知道心儿在何处?”
冷清秋是更加看戏的神色,“这忙,冷某可帮不上。”说完便离了人,下了楼去。
君至见此,也不便多问,即是心儿自己说过,凭缘分去找,那便凭缘分,虽然君至心里,还是大约有了猜想,如今,也是犹豫多一些。回到国学馆,君至就见管事的奇奇怪怪地打量着自己,“管事,可有不妥?”
“君公子,没想到你自己有门路啊?已经得了冷府的青睐?谁不知道冷府是贤后的势力?”管事的絮絮叨叨。
“管事神通啊,我人没到,你就知道了。”君至对于他的消息灵通,有些惊讶。
那管事的得意笑了笑,“这是自然,在下吃的就是这口饭,君公子这是要走国相和贤后的路子?”
“贤后?”君至不解。
“这圣都,这天下,就在两人手里,七王爷,还有贤后,你如今是已经走了贤后的路子吗?”管事见君至不解,有些诧异,“真是学傻了,劝你不要这么着急选,多看看。”
“谢管事提点,我先去休息了,逛了半天,也累了。”君至只是笑笑,仿佛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
就在君至在国学馆酣睡的时候,一人踏进了卷书册墨宝阁,身后跟着一个小书童,那人转了会字画间,最后来到了那牡丹画册前,看了片刻,解开了君至刚才系上去的纸条,上面绿薇二字,格外洒脱随意。
小二见眼前公子明眸皓齿容颜姣好,便知是哪位闺阁小姐女扮男装了。又见她长发如墨,皮肤白皙,一时也看得呆住了。
那人抬眼看了小二一眼,小二只觉瞬间清醒,赶紧回道:“这是新到圣都的国学院学子留的画名。”
“知道。”那人的视线回到小纸条上的君至二字,素手抚摸着,脸上是淡淡而温柔的笑容。
“公子,”身后的小书童提醒道。
“我本想,避着他,可还是自己又找回来了,”那人自言自语,“可见,还是躲不过。”
“公子,我们出来很久了。”书童再次提醒道。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小二,小二知意,熟练地拿了笔墨,将那画拿到了隔壁间,女子早已准备妥当,提笔在那幅牡丹上题了字:绿薇花开闻君至。女子写完这句,待墨迹干了,亲自卷了画,交给小二,“送去给这位学子吧。”
小二应道:“是,公子。”
君至正在休息,听得有人敲门,起身开了门,见是墨宝阁的小二,还未说话,那小二一脸讨好地递过来一幅画。
“君公子,您取名的这幅画,画作者很是喜欢,特意题了字,将画送给您。”
君至皱眉,“送我?这可是一幅好画,就这么送我了?”
“是,公子,日后您高中,还不要忘了我们墨宝阁,”小二将画又送上前了几分。
君至接了画,“多谢!”
小二见他接了画,又俯身行了礼,走了。
君至拿了画到了桌前,打开画,还是见那绿色牡丹画得极好,待看到题的字,又赞赏了一番那字的清丽,“绿薇花开闻君至?”
君至看着,有些疑惑,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叫君至?可是转念一想,这不过刚好是句诗而已。
看其字迹,大约是女子。
君至想了想,再看了片刻画,想到心儿,他如今可没心思管这些莺莺燕燕,至于心儿,也只是个意外,躲不过的意外。
如此想着,将画卷了,放在一旁,睡了。
国公府的帖子,比冷府的帖子先到,君至被管事的催促起来,稍作收拾,便随着众学子前往国公府赴宴。国公爷既是贤后之父,又是玄国大将军,名副其实的国公爷,护着玄国半壁江山。
这几年圣帝的亲弟弟七王爷不断势大,渐渐地能与贤后分庭抗礼。
贤后膝下无子,许多宗亲便慢慢倾向七王爷一派,但是贤后掌权多年,又有外戚扶持,更有国公爷和东北军和禁卫首领翟啸坐镇,七王爷一时也不能越了贤后。
国公爷并没有君至想象中的那么苍老,也没有世人言语间的张牙舞爪,于长殿走来,威风凛凛,仪态从容,目光深邃,仿佛能把人一眼看透,至少把这群刚到圣都的学子看得清清楚楚。
“拜见国公爷!”众人早已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国公爷走到上首,安坐,看着座下的学子。
“谢国公爷!”众人安坐。
“整个玄国也就选了这一百来人,你们都是各城的翘楚,如今来这殿试再论高低,争得功名,才对得起这些年的苦读。”国公爷说着场面话,“今日,本公就是代圣帝和贤后,还有国相,为各位学子洗尘,托圣帝贤后的洪福,尔等才能一展风采,愿诸位一月后,都能荣登榜首,名列前茅。”
“谢圣帝!谢贤后!”应答的规矩,早就在入国公府的时候交代了,众人又齐声答道。
“那就,开宴吧!”国公爷话音一落,侍女仆童便鱼贯而入,呈上了美味佳肴。
国公爷又点了几位颇有文采的人来回答,冷清秋是第一个被唤的,虽然他才官至国礼部少阁,但却是本次殿选的选官之一。
“清秋,听说前段时间又躲去东城了?此次选才,要劳累你了。”国公爷唤得亲热。
冷清秋起身,行了礼,答道:“圣都繁华,自是天下第一,但是还是东城的日子,自在些。”
“哈哈哈,”国公爷仿佛很喜欢他的直率,“不是你父亲命了你来,你只怕还是要在东城天天自在?”
“是。”冷清秋答道。
“男儿当为国为民,若都只求自在,我玄国天下,危矣,”国公爷像长者一样,“收起自在心,该为玄国做些事情了。”
“是,清秋领命。”
“坐下吧!”
“元家小梵可在?”国公爷又问着另一人。
君至只见对面席中,一人起身,此人身量适中,精炼有力,不难猜是一武将之后,且剑眉入鬓,容貌上佳,“在。”
“你可是北境榜首,没给你元家丢脸。”国公爷十分赞赏。
“国公谬赞了,小梵不敢当!”元小梵守礼寡言。
“坐吧。”国公爷又转问了几人。
君至看了看冷清秋,又看了看元小梵,又跟着国公爷认识了好几位有才名的少年英才。
正想着,只见席上缓缓走来一锦衣侍女,不是国公爷府上侍女的装扮,那女子行至阶下,俯身道:“禀国公爷,郡主已准备好了。”
“哈哈,好,众学子,小郡主最是爱慕有才学的人,知道我宴请众位,特意为大家准备了舞乐以助兴,”国公爷点了点头,“有请小郡主。”
“郡主到。”随着一声声的通传,一身华服的郡主走上了长殿,容颜精致。
君至于女色本不上心,心里想着的是如何找到心儿,看了一眼,也便收回了视线。气馁地发现,见到心儿竟然比在圣都布局,更重要了些。这个,他没有告诉娘亲或者莫问,不知道临海国要是知道自己的少君此时心中筹划都是儿女情长,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待君至收回思绪,反应过来,郡主已经落座在国公的旁侧。此时正挥了挥手,十几人的舞乐便开始了。有舞有乐,甚是好看,一曲了,一舞毕,众人谢了郡主的赏赐。
君至见此,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刚好对上冷清秋打量的视线,不觉尴尬一笑。末了又感觉到旁边的一道视线,看去,却是对面席中,一略显纤瘦的人,此人坐在元小梵的身后,十分安静,容颜有些苍白,但是双眼却深邃有神,如果不是对上视线,你根本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君至的神色有刹那的惊愕,女子也可以参加国试?又转念一想,大概是不能,所以眼前的人女扮男装了?
那女子只是淡淡看了君至一会,便不再看他。
君至想了想,决定先静观其变,问题是,若自己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其他人看不出来吗?
“何人是君至?”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君至仿佛听得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看着来处,才发现众人都在四处探寻,只有冷清秋是看着自己的。
“君兄。”冷清秋看着君至提醒道。
其他人便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入眼的是一俊俏明朗的公子。
君至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忙站了起来,“陵城君至,见过国公爷,见过郡主,见过各位公子。”
“你就是君至?”郡主的声音,软软糯糯地,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喜欢。
国公爷看过去,看了郡主一眼,有些不悦,难道我们这郡主,有心于此人了?
冷清秋见着,更是有些好奇,君至这步棋,难道郡主和长公主知晓了?不然,就郡主这眼高于顶的脾性,怎么会关注小小陵城来的君至?又或许······此时再多疑虑,也只得静静观看。
“是。”君至见问,回道。
“我送你的画,可收到?”郡主彷佛眼里再无他人,也顾不得在天下学子前如此不顾颜面和礼教。
冷清秋皱眉,果然!
那画明明是·······
冷清秋抬眼过去,正对着小郡主的眼神,不过片刻,小郡主已经转移了视线。
君至闻言,抬头看着郡主,貌似十分诧异,难道那画是郡主的?“君至不知是郡主,如此怠慢,请郡主责罚。”边说边俯身行了一大礼。
“起身吧,”郡主声音里有些急,“那句只是提句,君至可否写完那首诗?”
君至见此,有些迟疑,他还想着一月后能在殿试里高中,投入戴论麾下,查清戴论的底牌,因为这既是百里池唯一的请求,也是他的想法,因为国相身体每况日下,戴论已经是下届国相的人选,要探清圣都的虚实,自然是投在戴论麾下最妥当。断断没想到不过刚到圣都几日,竟还惹来郡主垂青。郡主是百里叔与长公主的孩子,如此一想,君至不觉沉默多时。
“怎么?郡主邀诗,君学子也不答吗?”国公府一旁斜靠在椅子上,言语间不善,虽然不喜长公主和眼前的百里子兰郡主,更不喜她此时的表态,但是更不能容忍小小学子对圣室的不尊重。
君至还没回话,倒是冷清秋问了,“不知郡主的提句是哪句?我等也都好奇。”冷清秋并没有看郡主,只是言语里,不是君至所熟悉的淡定文雅。仿佛压抑着很多情绪。
君至被国公爷和冷清秋这一解,见大家都等着,也不犹豫,毕竟是百里叔的孩子,因此说道:“绿薇花开闻君至。”
“好句,原来郡主的诗文也这么好?而且郡主何时能作画了?”冷清秋一边称赞一边质问道,又看了看还沉默不语的君至,说道:“可不是花开?可不是君至?君兄才学文笔远在冷某之上,定能为郡主得一首好诗来。”
冷清秋喝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
“清秋说你的文笔,还在他之上,可是真的?他可是前几年的榜首,君学子的文采若是更出采,今年榜首定矣?”郡主道。
君至听得如此,连忙否认,“不敢,君至才疏学浅,怎敢与冷大人相提并论?郡主折煞君至了。”
“过谦怀诈。”冷清秋四两拨千斤,想起心儿,见他如今与郡主如此,有意使些绊子。
君至低着头,心里骂了句,你才怀诈,但是自然不能说出来,“心不妄念,身不妄动,口不妄言,此君至之所信也,至诚也,无诈可言。”
“眼不离郡主,心已妄念;再唤不答,身已妄动;巧思狡辩,口已妄言。”冷清秋仿佛要故意跟他作对,或许也想试试君至此人的脾性。
国公爷脸上不喜更甚,只是暂时不发作,他为翟啸选的姻缘,岂容这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夺了去,翟啸和贤后的不清不楚,终究是隐患,小郡主既有皇室的身份,也能帮着贤后和翟啸省去不少流言蜚语。んτΤΡS://Www.sndswx.com/
君至诧异地看着冷清秋,谎话编得倒是行云流水,但是想到自己刚才走神被他看见,怕是误会了,便没有言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郡主绝美之姿,我等有谁不倾慕?”有人在一旁解着尴尬,“君学子便代众学子为兰郡主赋诗一首吧,对了,君学子可有婚配?”
“尚未。”君至已懒得应答,如实答道,比钻营轻松。
“君学子早已及冠,为何尚未婚配?”那人追问道。
“家母逢守丧之期,君至陪着母亲守了几年的孝期,又游学了几年,耽误了。”君至答道。
另有一人闻言朗笑道:“耽误了好,说不定君学子还有天大的姻缘,如此,君学子便为郡主赋诗一首如何?让我等看看君学子的才学。”
君至知道推脱不过,方才抬头再次看向郡主,见她此时正含笑看着自己,索性弃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筹谋,待事情了了,再与郡主说开便是。因此思索片刻,得了两句来:
绿薇花开闻君至,青竹娉婷天子家;
若知长殿兰慧质,何必览尽天下花?
众人听得,称赞不语。
国公爷听得,冷哼一声。
郡主早已低了头,浅笑嫣然。
冷清秋再次饮了一杯。
待宴会结束,宾客散尽,夜色里,长街上,一人趁着不备,钻进了郡主的马车里。
“你为何连她的诗篇也夺?”冷清秋看着她,只觉眼前人仿若蛇蝎,偏偏那眼那颜,又让自己着魔般挥之不去。
“凡是她想要的,我都要。”百里子兰看着眼前的人,冷冷地道。
“你为何如此不知羞耻?”
百里子兰闻言,怒瞪了双目,靠近他,嘲讽道“你又为何,如此愤怒?她在你心里,就如此冰清玉洁吗?就如此不可冒犯吗?我夺了她一首诗又怎样?”
冷清秋闻言,颓然坐下,不再言语。
“怎么,冷公子要跟着我回府吗?”百里子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痛楚并不少。
“你让我觉得恶心。”冷清秋已有七分的醉意。
百里子兰那么平静而无望地道:“我知道,从小,就知道。”
冷清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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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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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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