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旋在冰窖废墟上的寒冷北风中夹杂着凄厉的哭声,隐隐约约,声音不大,必须要静下心来才能够听得到。我们几个人都在屋子里沉默不语,我不太能确定那几个打坐的人是不是睡着了,我是完全没有睡意。
我在仔细听着风声,也在想着各样的事情。比如长街中的包子馄饨灌汤包,隅月庵门口的那几根竹子,王富贵家的鲅鱼饺子,洪姐的胭脂水粉……一时倒也忘了时间,只是默默怀念起过去的种种,也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仿佛像是被命运的手推着前行,每一步似乎又都那样顺理成章。
还有这些出现在我眼前的人,一张张鲜活的面孔,真实又不真实。静心师父从前就总是对我说:“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但一定要静下心来听听自己真正的想法,不论是关于自己的决定,还是别的事情,都要先后退,再前行,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她真的教了我很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隅月庵的师父们似乎都是围绕着我活着,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教我各种事务,可比赤焰学堂的老先生们教得有趣多了。
我不怀疑我的经历和故事,我只是怀疑我与皇上和皇后是不是有真正的血缘关系。这事情因为李山和李小蛮让我产生了怀疑。比如,李小蛮或许真的是皇后皇上的亲生女儿,但为了她的安全或者什么秘密,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一个我来替代她活下去。因此,皇后和曹显并不知道真相,只是把我当做女儿养大。
但若是李山忽然出现,然后说皇后真正的骨血是李小蛮,而非眼前的我。那时候的我,还正满怀期待想做女皇,想拥有全天下,岂不就变成了黄粱美梦么?
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有这样的幻想。
那现在床榻上打坐的那个好看的男人呢?他应该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个南厂都督的位置上做到死了,那与我就不是同路人。只是短暂同路,之后还是会分离的。那我何必要执着什么呢?我又应该执着什么呢?
轻轻叹息了一声,风声忽然小了一点,那凄厉地哭声也听不到了。
这很奇怪,只要风起,哭声就会隐隐出现。若不是仔细分辨,只会与呼啸的风声混在一起而忽略掉。夹杂在风声之中,呜呜呜之声很平稳,没有忽高忽低,都在一个音调上,这就不得不令人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疑惑。
我从半掩的窗户望出去,的确很冷的风同时灌了进来,也让我保持了清醒。外面很安静,什么都没有,真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么,是什么能够发出这样的哭声呢?或者是鬼蹲在了阴影之中哭泣?那它还真的不怕冷哈。蜀南文学
我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努力在黑暗之中看着任何可疑的地方。风起,哭声起。风停,哭声停。若是我出去呢?哭声是会变大还是停下来?
我悄悄转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结果,我身后这四个人全都有了动作。“莫要动,莫要出声。”我小声叮嘱他们,“的确有哭声,但我不确定是什么。你们先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不行!”肖不修第一个否定,“我去看看好了。”
“不要!”我也立刻否定他的提议,并且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人,您的气场太强大了,万一把鬼吓到就不好了,万一它跑了,我们岂不是白白在这里冻了半宿么?我悄悄过去,万一它喜欢我的貌美如花,愿意多和我说几句呢?”
肖不修必然是被我的浅言轻笑给迷倒了,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但我说的又很有道理,他也无可奈何。只是起身站在了我的身后,低声说道:“万一有事情,记得我在。”
“好。”我对于他这句话,还是感到了很暖心的,尽管他的煞气太重,让人也觉得挺冷的。
我轻轻走了出去,并且慢慢在寒风之中靠近冰窖废墟。黑夜之中的确看不太清楚,“气死风灯”放在塌陷边缘,起到了示警作用。隐隐绰绰之间,能够看到土石杂物。我走得很慢,并且很仔细地听着风中凄厉的哭声,它的确是在靠近坍塌的地方会变大,但若是风不在坍塌底部打着旋,它就不会响起。
我心里略略动了一下,直接拿起了一旁的“气死风灯”,探身照向了坍塌的下方。目力所及,还是看不清楚。但那声音明显清晰了很多,并且我能够感知到大致的位置。
“肖大人!影子!”我回身冲屋里的人喊道,“我知道了!你们出来吧。”
这几个人倒是动作很快,立刻就都从屋里飞了出来,站在我的旁边。我嘿嘿笑了一下,才说道:“我们要下去找一件东西,应该不太大,但就在这些杂物之中。范围就在这里一片,暂时它也不会跑的。”
肖不修看着我,又看了看黑暗之处。“不是鬼?”
“哪里有什么鬼呀?”我的笑容又大了一些,“还是那句话,鬼是长在人的心里,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我猜,这很可能是之前那个死去的彭公公留下的什么物件,大约也是跟着一起坍塌进去了。不过,现在的确也是太黑了,我们明日天亮再找吧。估计不会太费劲的。”
“不用,现在就行。我眼睛看得见。”肖不修还挺有自信的,一挥手,影子就自动自觉地找来了火把,陈一陈二立刻举起了灯笼。我蹲下了身子,指了指一块土木混杂的地方,“您仔细听听声音,风会在这里打旋子,这其中必然是有个东西发出了声响。”
“好。”肖不修是实干派,已经慢慢从边缘下到了坍塌的地方,仔细寻找起来。我这种眼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肖不修大致的身影。他这一身黑,都和夜色融在了一起。我一点都不担心,这种人厉害着呢。
很快,肖不修跃了上来,手里拿了一根小小的竹哨。“是不是这个?”
灯笼都靠拢过来,这是一根做工很精致的竹哨,一般在南方比较常见。不过都是孩子们喜欢玩的物件,只要吹响它,就会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起来,这个竹哨有些年头了,应该也是随身之物。
我看了看地形,又找了一个风旋子的中心,把竹哨横摆在了地上,然后退后了两步。果然,这竹哨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与刚才那个呜咽之声一样的。
“这个要找人问问是不是彭公公的东西,若是他的,就有可能是他死在这里时,掉落的物件。”我捡回了竹哨,又交给了肖不修,“世间没有鬼,那就是人为。这案子,要继续查。陈公公那几个人先抓起来吧,莫要声张。他们未必犯错,但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
“好。”肖不修点头答应,把竹哨塞进了棉袖子里。“现在可以回去睡了?”
“可以可以。”解决了“鬼哭”的事情,自然也会阻断流言的产生。我老老实实回去睡觉,也会给肖不修留下时间处理后续的事情。因为我一点都没有停留,立刻转身就走。肖不修倒是这一次没有跟上来,我和陈一陈二小跑着回了冷宫,我脱掉棉袄,立刻就躺下去睡了。
就算是肖不修说放假不做事情,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也肯定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的。我晌午起来的时候,肖不修已经在冷宫前院忙碌起来了。大年初二,嫔妃们要回娘家团聚。这事情已经是宫中惯例,没有什么特殊性,嫔妃娘娘们自行安排就好了。
肖不修清点着手头的折子,又听肖小三和马茂春说了一下人员的调动,他又指点了一番,前院这才安静下来。我磨磨叽叽走过去的时候,他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那竹哨是彭公公的,有人见过。据说是彭公公珍藏的一件玩物,是旁人送与他的。”
肖不修做事的速度真是够快的,我喜欢。“彭公公的尸检报告有没有?”
“有,那边一筐的折子里,有彭公公的相关资料,也有冰窖的结构图,贺公公的资料也都有,你可以看看的。如果,还想知道什么,直接叫内侍处的主管过来就可以。张公公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你可以随时叫他过来问话。”
啧啧啧,这就是我喜欢肖不修的原因之一。不拖泥带水,不墨迹,永远办事仔细。
“不是说这几日都可以不办公么?”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您真是太厉害了,佩服得紧呀!”
“少拍马屁。”肖不修明显心情也很好,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等着你睡醒之后,带你出去逛逛。京城的庙会还是很有趣的,值得走一走。”
“哎呀,肖大人,您真好。”不知道我这句话说得是不是太牵强了,肖不修都皱了眉。我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那咱们吃个饭再走?”
“不用,庙会之中各种吃食都有,你可以吃很多的。”肖不修已经站起了身,“走吧,今日就放一天假好了。”
“哦。”看着肖不修这个样子,我倒是很意外。平日里都是我懒散惯了,现在肖不修居然也要休息一日,果然肖不修不太正常了。但我又何必管那么多呢,现在这种时候,要尽情享受才好。这可是玉面修罗带着我去逛庙会的,多难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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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七是谁的孩子?皇上月炽也很烦躁。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非要说出这样一番话,让他也无从知晓真相到底是什么。自从李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李山有个女儿养在深闺之中,偶尔会透露几句她与皇后关系匪浅之类的话,但也没有见过皇后有任何表示。
当初他言语模糊地说他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月炽还挺惊讶的。在这孩子进宫的第一天就跑去看了个究竟。当时他就觉得这孩子眉眼清秀,尽管瘦小憔悴,但那双没有惧怕的眼睛令他心里一颤。当年的皇后,也是这样看着他,还笑着问:“你以后是要做皇上呀?”
有时候,心理暗示很重要。月炽越发觉得冷宫里的这个小姑娘就是他的女儿,可要如何确认和安排他呢?他问肖不修是不是知晓什么?肖不修说:“隐约听说过皇后有个女儿,但皇后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过,看皇后的种种行为,这孩子必然是存在,且养在隅月庵的。”
“派人去查查。”月炽想了一下,又喊住了肖不修,“算了,皇后很讨厌朕查她的事情,隅月庵如果是她的地方,就更不要去了。”
“臣可以悄悄去查。”肖不修还挺认真的。
“你是皇后送给朕的,现在你要反了皇后么?”月炽的笑容一点都不真诚,甚至还有些吓人。肖不修立刻就跪了下来,对皇上说道:“臣只是做事,做臣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哦?”皇上略略惊讶了一下。
“臣的师父让臣下山的时候,只告诉臣一件事情:去找大月国皇后。但具体要做什么,并没有说。臣只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只做正确的事情而已。”肖不修这回答,绝对是满分。月炽的眉眼都笑开了,对肖不修说道:“去做事吧,你想做什么,朕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谢皇上。”肖不修直接磕头谢恩,得到了大月国统治者的肯定,肖不修还是觉得心里舒服的。“臣想观察一下李山的女儿,不要告诉她任何事情,看看她到底知道什么。”
“行,你看着办吧。”皇上月炽对肖不修的能力还很是满意的。但没过多久,就听说肖不修把李小蛮的腿踢折了,气得他直接吼了肖不修一顿。
肖不修也不辩解,默默听完皇上的训斥之后才说道:“这女孩的双腿都曾经在寒冰里浸泡过,伤了筋脉,若不是用这个方法,恐怕年纪大了之后就无法行走了。趁她还年轻,还有修复能力,就干脆打断了重新接上,反而会重生且恢复得快。臣也有能力治愈她的双腿。”
“她一个贵女,如何在寒冰之中浸泡过?”皇上很是惊讶。
“臣不知道,她的背后有什么样的秘密,我们可以慢慢挖出来。”肖不修的表情很沉静,就像他一如既往的修罗之貌一样,皇上都觉得他过于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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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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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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