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不大但是一下子把温度给带下来了。
王忆停掉了四台冰柜。
还不知道这降雨时间有多长,得省着点电力的使用,免得蓄电池空了,让社员们连照明的电都没有了。
他准备买一台UPS配合蓄电池使用,同时再加装上一批的太阳能板。
秋天冬天不比夏天,阳光不会那么炽烈,艳阳天也不会像旱年的夏天一样多。
不过这事不用很着急。
外岛这种地方挺适合用太阳能发电机的,因为海上风大、风不停,吹的云彩不住的飘荡。
这导致了外岛的天气变幻莫测,一天之内可能上午下雨、下午晴天到了晚上又阴天。
那么只要一天之内有个半天能出太阳,太阳能发电机就能蓄上一批电力供生产队使用。
仅仅是电灯泡照明用不了多少电,现在五台冰柜一出来,加上印刷机,它们才是用电大户。
下午王忆就不上课了,其他教师调整课程,祝真学、祝晚安、徐横、杨文蓉四个文化课教师分别带一个班的文化课,另外秋渭水会带一个班的音乐课。
上午下午各有四节课,上午全是文化课,下午四节课有四个班级轮流上音乐课、体育课。
反正现在天涯小学兵强马壮,教师已经足够用了。
特别是以后还要有大仿课,这样教师们的课程都可以安排的少一些。
王忆没什么事干,先去了服装队找妇女们,让她们安排一下手里的活,找个人跟自己去领录音机。
妇女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了想说:“那啥,有个事跟你们说一下,中午头那会我从支书手里拿了个咱们县里教育系统上给发的通知,下个月国庆节,各学校要组织节目进行报选。”
“我准备领着咱们学校的全体学生去打一套太极拳,这样需要统一服装,我……”
“王老师你刚才说的是录音机?”黄小花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
“对,录音机不是收音机?”
“我也听见了,王老师你是不是嘴瓢了?你说让我们去家里拿收音机过来吗?”
妇女们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王忆挥挥手打断她们的询问,说道:“是录音机、是录音机,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磁带,等你们把录音机带过来,这样安装上磁带就能听歌了。”
“你们的工作很无聊、很繁琐,这样休息的时候听一下歌曲,可以舒缓一下心情。”
妇女们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满脸的笑容,欣喜之情真是跃然而出:
“王老师你真会为我们考虑,你考虑的真好,真周全呀。”
“对对对,要是休息时候能听听歌就好了,咱生产队就这么一座岛,东家放个屁,西家立马就能听见,队里没有新奇事,让我们平日里都没什么好聊天的。”
“你真要给我们配一台录音机?就是大队委办公室那一台吗?你们学校不用了?”
昨天录音机出现,消息便传递开来。
社员们深感新奇,因为生产队里还没有过录音机呢,他们都想看看、研究研究。
但是王向红不让他们看。
录音机上按钮多,他怕社员们好奇乱按,万一把录音机按出毛病怎么办?
这东西可是进口产品,一台几百块呢,一个社员一年的工分都挣不出来!
王忆对服装队的妇女们说:“不是那一台,我一共买了三台,学校用一台、你们服装队用一台,还有老高叔的木工队也得用一台。”
他对黄小花招招手:“行了,嫂子你跟我来,我跟你说说这个事以后怎么操作。”
“等等,”他又想起自己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下个月国庆节,咱们学校要在国家生日那一天给组织和人民献礼,我准备的是安排同学们打一套太极拳。”
“这样到时候得统一服装,我再给学生们弄一批布过来,这次你们要自己做衣服了,给他们一人做一件练功服。”
黄小花开心的笑道:“又给娃娃们做衣服呀?好好好,没问题……”
“等等,什么叫练功服?咱们都没有见过,这怎么做呀?”又有人赶紧问道。
王忆说道:“你们肯定会做,练功服跟以前老人们穿的那种宽松衣服很像,就是到时候在前胸后背的缝一条布,上面有‘武’之类的字而已。”
他先把计划告诉给服装队,然后领着黄小花去找孙征南领录音机。
学校给孙征南配备了一个塑料壳笔记本,孙征南工工整整的写上日期,让黄小花签字,这样将录音机交给她。
外面雨势渐大,黄小花将自己用来避雨的塑料袋子打开,将录音机装进去,自己顶风冒雨的跑回去。
王忆给她撑伞:“嫂子不用这么急,你看你跑的,这大雨天路滑,小心摔倒!”
黄小花听到这话便减慢了脚步,笑道:“对对对,山路挺滑的,不能摔倒,摔了我不要紧,摔了这机器可怎么办?”
她带着录音机回到祠堂,妇女们顿时呼啦啦的围了上来:“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黄小花欣喜的将录音机拿出来,妇女们立马伸手去抚摸录音机。
王忆让她们先新奇了一阵,等她们的新奇劲过去了,他给录音机安装上电池,放上一盘磁带给妇女们听了起来。
前奏响起,悠扬空灵的女声从喇叭里传出: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是《映山红》!”顿时有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其他人跟着高兴的进行讨论:“对对,是邓玉华的声音,我一下子听出来了。”
“《闪闪的红星》,我嫁进咱队里那年,咱队里请电影放映员来放过一部电影,当时放的就是《闪闪的红星》。我听到《映山红》后一下子喜欢上了,当时想学可是没有地方能学,难受了好一阵子。”
“我也记得呢,一晃好几年过去了,哈哈,队里日子变好了,这歌不用学了,以后想怎么听就怎么听。”
“那得感谢王老师呀。”黄小花高兴的说,“来,同志们,咱们呱唧呱唧,感谢王老师给咱们队里带来好日子、给咱们服装队带来录音机。”
妇女们纷纷冲着王忆笑,笑着鼓掌。
心满意足。
他现在已经是队里的中老年妇女密友了。
王忆也鼓掌,笑道:“那谢谢姐姐嫂子婶子们的夸奖了,这机器放这里,你们休息的时候听一听,别一直听啊,小心走神了让剪子戳了肉!”
黄小花说:“王老师你放心就成,我们不会一直听的,倒不是怕剪子戳肉,我们怕浪费电池!”
王忆教她们怎么给磁带换面、怎么开始、怎么暂停、怎么结束。
这些功能简单,妇女们一学就会。
他又去木工队让王祥高去领录音机,进门一看,王墨斗正在棚子里刨木头。
王墨斗抬起头说道:“我猜就是王老师来了,听见你脚步声了。”
王祥高从门口探出头,说:“你小子,你长了个狗耳朵吗?干活你不行,瞎琢磨有你的。”
他给王忆拿了张躺椅说:“来,王老师试试我们刚做出来的新家伙。”
王忆笑着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墨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墨斗说:“刚才才进的家门,上午坐了张有信的邮船,下午回来的。”
他放下木刨子出来把黄大军的情况给王忆说了说。
两次手术都结束了,他们一直在诊所那边养伤,因为营养充沛加上黄大军年轻,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好。
本来就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和肌腱,这样一个月下来他已经能尝试着下床了。
王墨斗这次回来,就是要给黄大军做一副拐杖。
王忆问道:“你跟黄慧慧处的怎么样?”
王墨斗嘿嘿笑:“咱队里这两年最先娶媳妇的就是我了!”
“已经有人娶了,人家把婚事都办了。”他老爹立马发出嘲笑声,“而你小子这还没有订婚呢,就把婚事给想好了,想的挺美!”
王墨斗很吃惊,问道:“谁啊?谁动作这么快?噢噢我知道了,是徐老师……”
“不是,是王牌销售员麻六。”他哥哥王铁锤简单的说道。
相比于父亲和弟弟,王铁锤更像是个木匠,长得魁梧结实,干活卖力、沉默寡言。
王墨斗跟麻六打交道少,他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祥高把麻六和杨文蓉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然后王墨斗当场就酸了。
这麻子脸捡了个大学生媳妇?!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想想自己也捡了个媳妇,然后他又甜蜜的笑了。
王忆领着王祥高去领了录音机,给他们配的磁带是越剧戏曲——翁洲地区最流行听越剧,老人都喜欢这东西。
将录音机安排出去,王忆这边就没事了。
他坐在听涛居门口看连绵秋雨。
白日黑云,天气阴沉。
海上烟雨蒙蒙,岛上潇潇秋风带起了寒意。
估计从这场秋雨之后,外岛白天动辄三十多度的气温就没有了,温度回到了2字头。
不过不下雨的时候白天还是很热乎,所以岛上草木依然葱葱郁郁,只是能看出不那么碧翠了。
一些枫树叶子泛起了红色,门前老槐树的树叶也带上了一点黄。
清冷的雨水落在树叶上汇聚成清澈的水滴,一滴滴的落下,聚合成小水坑倒影了这个干净的世界。
王忆没事干,下雨的天气没人来找他,他便回了一趟22年,又给生产队大灶和钟世平分别送了一批鱼干、蛤蜊肉干、沙虫干等干货。
他把金龙胶也送出来了,让苏小雅带人给挂在了店里。
野生金龙胶是比较珍贵的,这东西用来炖菜,随随便便就得上千。
忙活之后,回到82年就是傍晚了。
天气更冷。
海风吹起来,竟然有刺骨的感觉了!
出海的强劳力们纷纷提前返航,他们的单衣受不住这寒意,所以他们没有硬撑。
受冷感冒可就不合适了。
好几天不能上工就罢了,还得花钱买药吃。
这秋雨连绵的天气里外队社员不会来看电影,所以今天傍晚的天涯岛格外清冷。
只有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冒着雨欢呼着往家里跑,这才带起了几分人气。
岛上烟火气挺浓的。
天色一放黑,家家户户便亮起了灯,烟囱上炊烟袅袅,灰白的烟柱混入雨幕中,一点一点消散在天地间。
王忆拍拍手准备做晚饭。
咸菜滚豆腐!
他把有些日子没用的野炊小灶又搬出来,中午他找了一些萝卜干,准备用萝卜干来滚豆腐。
猪油热锅、葱花爆锅下萝卜干翻炒,加上水炖起来,等到开锅了往里切豆腐。
左手端着豆腐右手用小刀切。
豆腐落入锅里,随着咕嘟咕嘟的咸菜汤汁而翻滚起来,王忆又弄了点干海带丝进去。
豆腐跟海鲜味道很配。
跟鸡汤更配。
所以他往里加入了一些史云生清鸡汤。
外岛有句老话,叫千滚豆腐万滚鱼,豆腐不怕炖,炖的时间越长越好吃。
于是王忆把小锅里加满了水,小火慢慢煨着,倚在门口一边煮豆腐一边拍腿哼唱老歌。hτTΡδ://WωW.sndswx.com/
教师们来吃饭,漏勺笑道:“今晚天气冷,我给烤了点面饼,做了个酸辣汤,咱们吃酸辣汤泡小饼怎么样?”
教师们自然纷纷说好。
爽口开胃的酸辣汤、刚烤出来的油饼,都是热气腾腾、香气喷喷,用来御寒最好不过。
王忆对祝晚安说:“小祝老师,今晚天气不好,咱们先不给你接风洗尘了,礼拜天我去城里,等我买点好菜回来咱们学校再给你接风洗尘。”
祝晚安笑道:“今晚的酸辣汤和油饼不是接风洗尘的美味吗?”
王忆说道:“那不是,接风洗尘肯定是一场丰盛大餐。”
徐横鬼鬼祟祟过来跟他混吃混喝,结果看到他在用咸菜炖豆腐,立马冷笑一声跑路了。
吃这个不如吃酸辣汤!
漏勺这酸辣汤可不一般,里面有豆皮有黄豆不说,还有午餐肉条、竹笋和香菇等配菜,很棒!
秋渭水过来跟他一起吃炖豆腐,王忆又加上一点嫩菜叶炖了炖,先给秋渭水舀了一碗。
豆腐滚的已经烂熟了,鸡汤的滋味钻入豆腐里,每一口下去都是清新的香味。
软豆腐、脆萝卜,还有一点韧韧的海带丝,王忆慢慢的吃着、慢慢的喝汤,一碗下去连豆腐带汤。
肚子里暖暖的,很满足!
秋雨只下了一天,当天夜里便停下了。
秋天的夜空分外的清晰,秋天的星辰分外的亮。
王忆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偶然间一抬头,看见了一轮圆圆的银月低垂在海上,诸多的星辰遍洒夜空,与圆月形成了清晰的梯次感。
夜里阴云便被吹走了,于是第二天又是个艳阳天。
岛上开始忙活着晒鱼鲞了。
这是王忆第一次看到外岛晒鱼鲞,今天开始妇女们要晒的是墨鱼鲞。
大清早的还没有到上工时间,可是妇女们已经忙活起来。
强劳力们将最近刚捕捞上来的金乌贼从冷库抬出来,妇女们立马上手拿着用海水去清洗。
王忆一看还不到上学时间,他先跟着去学习晒墨鱼鲞。
收拾乌贼的地点是生产队的海蜇池,妇女们说说笑笑、忙碌不休。
她们左手拿乌贼,将乌贼肚子朝上、头朝前,手轻轻一捏让软软的腹腔鼓起,右手鲞刀轻轻往下一划,乌贼腹腔开裂。
然后鲞刀快速向上,先向左撇45度,剖开乌贼左边头部,再向右撇45度,剖开右边头部。
很麻利,有一种利索的美感。
王向红看见他主动去了海蜇池,便欣慰的点点头跟了上去,亲自给王忆讲解起来:“虽然现在咱社员手里的还是乌贼不是鱼鲞,可是咱还是把这活叫做劈鲞。”
“这个刀法叫三刀头,只有老劈才能做得来。”刘红梅一边麻利的劈鲞一边说笑。
王向红说道:“老劈、新劈,说的就是劈鲞的女工,以前墨鱼渔汛好的时候,嗯,夏天的时候,我们生产队可以去城里做工,男人拖墨鱼,女人晒鱼鲞。”
“那时候我们年轻的女同志不受欢迎,”凤丫笑道,“人家得拉着我们反复的问,你是老劈还是新劈——为了效率,人家海产处理厂只要老劈的!”
“新劈只能当副手。”又有人说话。
现在劈鲞的妇女们也带着副手,就是自家的孩子,他们属于半劳力。
副手们的工作是取乌贼膘肠,这活简单,妇女们劈鲞然后少年们拿起劈好的乌贼、轻轻拉开乌贼腹部,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拉下乌贼膘肠即可。
但也得考验功底,老手们取得既快又干净,新手取起来要慢得多,而且一不小心会让肠子滑手,很尴尬。
剖乌贼、取乌贼膘肠这些活说起来都不难,但十分辛苦。
王向红给王忆介绍说,以前墨鱼渔汛期旺季时,妇女们要夜里劈鲞、白天晒鲞,一天一夜甚至几天几夜连轴转是常事。
“但咱们渔嫂渔姑特别能吃苦,当时一天一夜算两个工,干下来能发多少钱?两块钱,一个工是一块钱,然后咱们就抢着干。”
妇女们参与他们的讨论。
“其实没有那么多,咱们老劈是算两个工,新劈呢?新劈和副手一样只给半个工,这么忙活一晚上下来,只能赚到五角钱。”
“赚五角钱还都抢着做呢,而且抢着当新劈,没有愿意当副手的。”
王忆说:“当新劈是为了以后成为老劈,拿一个工,是吗?”
妇女们纷纷笑着点头。
刘红梅慨叹道:“可惜,谁也没想到,从前年开始墨鱼就不成汛了,再没有那大渔汛了。”
“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凤丫摇摇头,“去年比不上前年,今年比不上去年。”
“现在多多少少还是有墨鱼汛,嗯,不过现在不是按照一天一个工来算了,实行多劳多得。”
“嗯,我听我小姑子说了,老劈带个副手算一个工作小组,剖墨鱼、取膘肠由她们自己负责,工资由乌贼膘肠多少来定,每斤膘肠1分5厘,一天下来能剖多少算多少的钱。”
池子里放满水桶,每个水桶里都是肥肥的金乌贼。
而场地四周则摆放着的都是团箕、竹簟、篰篮这些东西,但凡能用来装鱼鲞的工具都被搜集过来了。
刘红梅饶有兴趣的说:“人家加工厂不用这些东西,人家用竹笠子。”
王向红说:“大差不差的东西,咱这里没必要用那东西。”
刘红梅笑道:“支书瞧你说的,我不是羡慕人家有竹笠子,我就是跟王老师说说这回事。”
“王老师你见过竹笠子吗?”她又问王忆。
王忆摇摇头:“我知道斗笠,竹笠子跟斗笠很像吧?”
“很像,就是竹笠子平整、个头大,比咱家里锅盖还要大呢。”刘红梅说。
“咱们这些东西晒墨鱼鲞,咱自己能拎的动、抱的动,要是用竹笠子晒墨鱼鲞,那都得要两个人去抬的,抬竹笠子也能赚工分。”
“这工分按笠子数计算收入,晒一笠乌贼鲞两分钱,像我们妇女从早上七八点钟把竹笠子抬出去,到晚上五六点把竹笠子抬回来,一个工能赚八角到一块二。”
“然后抢着干!”其他人笑着补充。
笑声中充满感慨:
“想想以前真是、真是,唉!加工厂给咱队里招工名额,咱队里人都抢着去,就为了女同志去了狠狠心连轴转,一天能挣两块钱。”
“嗯,一般去五六七天的,回来好的能拿着二十来块钱,那时候就喜的不行了。”
“现在队里分红平均一下,咱每个月家里分到的都不止二十块,你说现在是多好的日子啊?”
王忆也很感慨。
这不是多好的日子,这是多好的老百姓啊!
吃苦耐劳,容易满足,勤劳能干,容易管理……
王忆就看看自己生产队这些老百姓,他就知道为什么改革开放之后,国家经济可以发展那么迅猛!
中国真的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人民了。
太阳跳出海面,炽热的阳光撒下来。
妇女们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忙活,忙到现在,已经有一些墨鱼被收拾好了。
这些墨鱼被放在各种工具上被搬了出去,找到平坦向阳的坡地上放开,开始晒阳光。
育红班的小豆丁们就不去上学了,他们要帮忙看晒场,防止鸟来啄食、拉屎,也防止狗啊老鼠啊来偷食。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赚工分的时候。
小豆丁们来看晒场,生产队也会给他们定成半劳力的工分,好歹能给家里做点贡献。
王忆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直看到快要上课了才准备离开。
他对王向红说:“支书,这些墨鱼鲞咱们一般怎么处理?”
王向红说:“卖给回购站。”
王忆说道:“今年别卖给回购站了,我来联系人收购,还有一些好的你交给我处理,我送给朋友同学当礼物。”
王向红一听这话站定了,然后皱起眉头琢磨起来。
王忆笑道:“回购站有收购任务吗?要是这样就算了……”
“不是,墨鱼没有收购任务。”王向红摆摆手,“我是在琢磨你要是想要好的给你同学朋友的邮寄去当礼物,那就不能在咱队里晒了。”
刘红梅说:“去盐滩晒。”
王向红点点头:“对,我思考的也是这样,这样得去盐滩晒了。”
王忆问道:“盐滩是哪里?我没注意到咱岛上哪里还有盐滩。”
王向红说:“你没注意到就对了,因为它不在咱天涯岛,在南边挺远的地方,是个滩涂岛,摇橹过去得两个钟头,不过开机动船的话会比较快。”
他给王忆介绍说,盐滩是个很荒凉的岛屿,当然名为岛屿,它实际上整体是一片大滩涂地。
那地方曾经是一座盐场,民国时候翁洲有盐商在那里晒盐,后来到了抗战岁月被破坏掉了。
新中国建立后曾经想要恢复它的地位,但发现海情有所改变,盐滩已经不能做盐场了。
但盐滩四周有土塘围堤,每天退潮的时候海水进不来,地势很平坦,成了一个优良的晒鱼货场地。
岛上的老劈们都知道那地方,刘红梅说:“从60年一直到75年,咱们外岛的墨鱼汛收获都不错,加工厂收获的墨鱼多,要晒的墨鱼鲞也多,会选品质最好的去盐滩晒。”
“那时候盐滩晒场里摆满密密麻麻都是贴满墨鱼鲞的竹笠子,竹笠子一头斜搁在毛竹上,一头放在地上,阳光哗啦啦的照耀,很壮观。”
“现在不行了,这好几年已经没有加工厂去晒鱼鲞了,盐滩算是荒废了。”
前来帮忙的青婶子问道:“盐滩荒废了呀?以前不是到了晒鱼鲞的季节,都为争场地打起来吗?”
刘红梅说:“现在到了晒黄鱼鲞、鳗鱼鲞、鱿鱼鲞、鲳鱼鲞、梅鱼鲞的时节还是要争,但现在不用争,现在没有墨鱼汛了,晒墨鱼鲞的人家就少了。”
王忆问道:“那地方有什么出奇之处?为什么都要去争着在盐滩晒鱼鲞?”
“盐滩晒出来的鱼鲞又好看又好吃,最香了。”青婶子解释说,“那里到了白天退潮了,正午太阳热烘烘的时候,能烤得滩涂上泛起一片白白的盐花。”
“王老师你恐怕不知道,晒乌贼鲞如同农民种田,面朝黄土背朝天,乌贼正面朝着竹笠背面对着太阳。”
“为什么?乌贼背面肉厚实,只有这样才能在后背肉晒干的时候,把正面也给荫干了。”
“但实际上这样晒的不好,放在盐滩上,白花花的盐地能反射太阳光,这样两面一起晒,而且一面阳光烈、温度高,一边阳光柔、温度低,又有竹笠子隔着,那么可以晒出最好的鱼鲞。”
“这样晒出来的墨鱼那是个透骨新鲜,所以就叫透骨鲜,以往古代都是要进献给朝廷的,前些年透骨新鲜墨鱼鲞也是要进京的。”王向红叼着烟袋杆说。
刘红梅说道:“支书,既然王老师要把墨鱼鲞送人,那咱不能图省事,咱还是得晒出透骨新鲜货来更好。”
王向红点点头:“行,让大胆今天别出海了,他来开船接送鱼鲞去盐滩。”
一旦去盐滩晒鱼鲞,那就不是小活了。
来回路程、上下船搬运,这些活可不轻呢。
本来晒鱼鲞就是忙碌的工作,王忆这一说自己要鱼鲞,队里就要增加劳动力去盐滩晒,他心里过意不去想劝说他们不用这么麻烦。
但王向红把他赶去学校了:“你处理你的人情关系就行了,东西我们来管,快走吧快走吧,快要上课了!”
王忆心里感动。
于是他决定继续给生产队的家家户户带货,这次带上石英钟,家家户户在拥有了收音机后,墙壁上再挂一台石英钟!
育红班的小孩们拎着竹竿已经做好了去上工的准备,然后秋渭水说:“你们不用上工了,今天咱们继续做游戏。”
小豆丁们高兴的扔掉竹竿跑去学校。
他们不愿意上工。
他们还没有赚工分的概念,一门心思只想玩。
下午两三点,有社员来通知王忆:“王老师,张邮递员来了,他说有学校的东西,还有小秋老师的信。”
王忆快步去码头,心里琢磨自己最近没有往学校邮寄东西,这是谁又给自己邮递货物了?
邮寄过来的是几个箱子,王忆一看地址,原来是沪都外贸交易市场那边又给送支援了。
张有信一边帮他搬箱子一边说:“王大哥,现在城里又开始流行集邮了,你那些邮票都存着吗?最近好几个人去我们单位找关系要猴票了。”
王忆说道:“有些邮票我已经邮寄给我同学了,不过你给我的猴票还在,你想要回去吗?”
张有信摆手道:“嗨,王大哥你看看你说的,我能干这种翻小肠的事吗?那多不要脸呀!”
“我就是跟你说说这回事,现在确实有人在买邮票,猴票现在价格涨起来了,一套四联装要四块呢,涨的很厉害。”
王忆说道:“那我手里的可以出售啊?要是再有人问你买猴票你把我介绍过去,让他们来找我买。”
张有信说:“行啊,那没问题!”
其实他给出的那些猴票,早已经让王忆带去22年卖钱了,那是他的第一桶金。
但后来王忆托王向红去给自己弄了一大版的猴票,这些猴票无法带到22年去,所以一直在他手里吃灰。
这样要是能有人接盘是好事,王忆不打算把它们保留到21世纪再出售。
这种小打小闹的投资没意思,他要在21世纪赚钱,那方法可太多了,回22年随便查查就能找到赚钱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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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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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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