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药草难得,用一份就少一份,于是国师也少见地忐忑了起来。
兀自沉默地翻了一段时间的无名手札,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开始练起了药。
慕文虽然很怀疑她说的必然成功的话,但最终还是任劳任怨地揽下了所有杂活,国师大人又过了一段饭来张口的日子,相当惬意。
炼药的过程不算顺利,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月,失败了几次后,总算是有了成果。
慕文拿到药的时候愣了半天,最后脸色通红地憋出了句“小爷总算没白供你。”,被国师大人赤手空拳地打了一顿。
周身没有任何伤,却疼得他满地打滚,汗流浃背。
末了,国师大人还说这是为了给他松开筋骨,以加速吸收药性。
历来嘴强王者的慕文被摁着头,“心甘情愿”地憋出来句多谢大人。
……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慕文还是难得拘谨斯文了起来。
焚香沐浴,夜观星象,最终找了个大吉大利之日,翻山越岭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服下了那枚能帮他破咒的丹药。
服下药后的慕文,周身开始窜出冰冷的黑色虚影,一圈又一圈,像黑色的锁链一般,不断地试图锁紧,嵌入他的身体。
然而药力融化,又变成一圈一圈的涟漪,自他体内扩散开。
两相冲击之下,很快他就像是冲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脱力。
但他一声未吭,咬着牙抗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对冲的痛苦。
像凌迟般,久久不得解脱。
……
言灵两兄妹心有余悸地看着,隐隐明白言寂月的夺灵之术为什么会解得那么顺利。
……
在数不清的钝刀子划肉般凌迟之下,黑色的锁链越来越淡,而慕文的脸色也像是白纸一般,攀爬的青紫经络十分明显。
摇摇欲坠。
……
言逢欢的目光深了些。
……
咔嚓——
最后一丝锁链碎裂开去。
慕文没有耽误时间,艰难地盘腿结印,随着他的动作,环绕在他周围的风突然安静了许多。
一个周天之后,他的身上,出现了非常微弱的灵力波动。
微不足道的,所有修士踏入修行之路时炼化的第一股灵力。
须臾,他睁开眼睛,明明很累,但整个人却透露着从来没有过的精气神。
即便是并不算高的天赋,却仍然让他欢欣雀跃。
众人看着,不由得万千感慨丛生。
他们一路看着少年走来,非常明白这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相比季临星,他的路苦了无数倍。
他混迹流浪在世间,拼尽了所有到处求师问道,然而身份低微,天赋不显,处处失望。
他和季临星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比之季临星,他更阴郁,更圆滑,更懂钻营算计。
他所有的出发点,都建立在利益权衡之下,即便是胆大包天,冒死救下国师,百般护持,都只是为了今天。
隐忍沉默,十年不弃。
这个少年,时间从没消磨掉他奔向目标的决心。
众人佩服他的魄力,也不由自主地为他的守得云开而欣喜。
虽然他算不得什么正派的好人,但他偶尔也会拉着国师去管管闲事,也会为失去亲人的小孩子寻找个可靠的托付。
善有善报,这是人类都喜欢看的结局。
……
风声悠悠,阳光明媚。
慕文心情极好,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奔向国师,他站定,大笑着抬起手掌,似乎兴之所至,想来一个成功的庆贺。
……
就在这时,画面荡开些涟漪,众人目光所及,云雾突然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昏黄光晕。
时空仿佛交叠了起来,一时间他们分不清到底哪一幕是真,哪一幕是假。
……
慕文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他击掌的前一秒。
无数的黑色锁链凭空出现,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带出破碎的脏腑和白骨。
他整个人,似乎被什么外力一瞬间扭曲,身形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国师面前。
……
而交叠的画面里,时间被拖慢了一些,巨大的金色凤凰从天边而来,呼啸着席卷而过。
慕文被激起的狂风掀翻在地,身上却没再出现那可怕的锁链,鎏金凤凰不闪不避,所过之处,万法湮灭,露出了赤裸的黑色空间。
空间乱流席卷,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扯出。
然而凤凰箭羽丝毫不受影响,最终,它飞向了另一边天际。
……
慕文被国师吊住了片刻的性命,然而不断涌出的鲜血让他字句断续:“下、下次见面,要答应……”
一句话没说完,绝了生息。
同时冲击众人眼底的,是天边炸开的巨大凰影,一瞬间灿烈过日光。
随即而来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哀嚎声,绝望刻骨,仿佛即便是死也要将他人的灵魂一道扯出来。
……
头晕目眩之际,魇阴风雷回环四周,挡住了那直抵众人灵魂的冲击。
……
分不清死亡和真实,众人的思绪,仿佛跟着那个少年戛然而止的生命一起停了下来。
最后的画面里,他们看到的是少年茫然地踩在一片虚无里,朝他们的方向望来……
与他身影重叠的,是那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样貌的尸体。
无穷无尽的绝望和不甘席卷而至,恍若地狱伸出的枯爪,目标是所有尚有生气的魂魄。
……
光影回缩,世界坍塌。
一切归于静寂。
紧接着,耳边一声清脆的响指,将众人悬吊的思绪和灵魂一并拉回。
然而即便是强如季鸿智和言敬,也哑然了半晌。
太真实的世界交错,即便是作为旁观者,也难免陷落。
难怪,季临星无从逃脱。んτΤΡS://Www.sndswx.com/
“太可怕了。”季鸿智嚅嗫着,说出这么点干瘪的评价,以此来缓解他心里对这种力量的敬畏。
言逢欢单手一挥,魇阴风雷猛扑而上,将季临星周身最后一些魔物烧了个干净。
魇阴风雷撤开,伴随着皮开肉绽的痛苦,季临星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一边自己撑起身子来,一边呲牙裂嘴:“嘶,痛死小爷了。”
季鸿智几步跃上前,给了个老泪纵横的拥抱,展现了两人之间难得的祖孙温情。
季临星着急地喊着“轻、轻点”,一边抽空对围上来的众人笑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波人轮番对他嘘寒问暖,季临星也一一回应,轻快的,没个正形的。
……
温谨方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言逢欢身后,他没说话,目光微垂。
“你说我该怎么办?”言逢欢静静地看着季临星几人的闹腾,神情莫测。
一番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温谨方静了静,却答了出来:“他会熬过去的,他已经是季临星了。”
不再是只能靠言逢欢硬抗一道天罚,化血铺路,重编命格才能救回来的慕文。
他拥有堪比天生神族的天赋,命格尊崇,凤毛麟角的变异属性,伴生灵宠……
即便是亲身经历了慕文的一切,他也不会慕文那么大的执拗和怨念。
言逢欢全了慕文梦寐以求的一切,梦想,遗憾。
他和慕文同样聪慧,会明白如何才算不辜负。
言逢欢抿了抿唇,最终无声叹了口气。
或许对这段往事有执念的傻货,是她自己才对。
过了会儿,言逢欢有些后怕地自嘲:“今天还好有你在,否则我又得干出些蠢事儿了。”
温谨方摇了摇头,在言逢欢看不到的地方,向来干净的瞳色覆上了些晦暗:“你做得很好,比我能想到的所有情况,都要好。”
“你……”言逢欢疑惑地转过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声音的沙哑,“你怎么了?”
“没事。”温谨方自然地放下手,挡住言逢欢凑近的脑袋,随即低眉看向言逢欢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笑意,“就是很遗憾,当年没能看到你混迹人间的风采。”
言逢欢抽了抽嘴角。
屁的风采。
“我说过吧,人间很有趣的。”温谨方突然躬身凑近了些,以至于言逢欢能看到他漂亮的眼睛边缘,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红,“现在呢?觉得怎么样?”
“什么?”
“我是说这段记忆。”温谨方直直看向她的眼底,“还是觉得不堪回首吗?”
“……”言逢欢眨了眨眼睛。
场面僵持了几秒后,言逢欢慢吞吞地挪开了些脑袋,嘴先脑子一步得出了结论:“没。”
她不太爱回想那些事,因为越回想越会觉得,许多事情都办的相当难看,而且还没有挽回的机会。
多糟心。
然而蜉蝣一瞬,她突然发现跟慕文那些挣扎求生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堪。
在她亲手断送主神性命,迎来后灵时代终结命运后,那是第一次,她全凭自己心意在活着。
跋山涉水,谈笑吹牛。
就连躲避追杀,似乎都只是一场冒险一般。
……
“毕竟我聪明。”言逢欢应上温谨方的目光,十分认真,“即便是混迹人间,也是青出于蓝。”
温谨方哑然失笑,退开了去。
……
“你别过来啊!你别别别——”看到言逢欢走近,季临星一跳三尺高,猛然退到了墙边,像只被惹急了的猫似的,浑身炸毛。
他手上打点滴的针头被扯开,又溅了几滴血出来,季鸿智和言灵的治疗也被打断,前者气的眉心猛跳:“闹什么!还要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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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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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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