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的特性无非就那几个,要么发光,要么发热。
光与热会产生动能,一旦有了动能,就可以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当占卜师们做下决定时,世界就注定会迎来变革。
若无法立刻拿到神山的力量,那便从庭院中发掘,若庭院干涸,那就将手伸向危机四伏的深渊。
云祲说,“世界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我们需要什么就送来什么,很多东西都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要我们用双手去创造。”
这话没错,东西不会自己跑到口袋里,想要什么就去抢,深渊出身的楼罗伽对这观点不抱任何异议。
楼罗伽后来也想过,若未曾被云祲看中,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晓在这地底深处,在这无人造访的幕后,还有着如深渊般靠近黑暗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庭院闪闪发光,围绕庭院的栅栏如花墙般攀高绽放,尤其这些年,云之上就像按下了加速键,日新月异。
除了生存与力量,星子们开始关注其他,创造出这个世界上本不存在的东西。
如今,内庭的隧道深处盘踞着骇人的广阔空间,这里圈禁着数不清的星子,也圈禁着无数的发光生物。
那些星子大多力量微弱,用楼罗伽的话来说,他们没几天活头,顶多算是两根火把碰撞时溅出的火星,忽闪一下,就会变成空中漂浮的尘埃。
他们虽然生出了意识,却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的星子,他们是不合格的产品,是阳光下看似亮到了极点,实际上却是假象的白色鹅卵石,是猎杀的最好对象。
楼罗伽在潦倒之时也曾吞噬过几个白石,他们大多三两成群,虽然弱小,但因为有自身意识,故而处理起来麻烦得很,哭叫得厉害。
说起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没再见过白石的踪迹了,他早就不屑于费劲去找这些虫子果腹,如今猛然见到如此多数量的微弱星子,惊讶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你掏了白石窝?”他不由道,“攒这么多,你要办慈善家救助会?”
不能怪楼罗伽这样说,庭院内部的星子大多被占卜师的力量牵引,有固定的星轨和运行轨迹,不存在吞噬他人获取力量的情况。
楼罗伽的第一反应就是,云祲在可怜那些星子,庇护那些白石。
云祲只说了一句话,“云之上需要光,庭院需要新力量。”
楼罗伽开始还不懂,但随着他在云祲身边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云之上需要光,那就将发光生物的光吸收储存,每日收集,密封在容器里。
生物之光会消散,那就从地下挖出矿石,用一位星子的心做核,再用白石的光做壳,使其内外呼应,相互置换补贴,做成悬挂旋转的星石,只要用力量激活,就能永不熄灭,照耀方寸。
云祲还建造出了通行运输的船只,为了保证航行力量,把拥有意识的白石点缀在方舟上,做动力,也做唯命是从的奴隶,只要起点和终点的星阵亮起,它们的航路就永远不会偏离。
将繁华与荣耀建立在可怜虫们的尸身之上,这是楼罗伽入驻内庭后悟到的第一件事。
那又怎么样呢?世界原本就该是这样。
可穿黑衣服站在太阳下,被光照到的地方总会发烫,楼罗伽裹着黑纱行走在内庭,只觉得被自己要晒干涸,变得如同云祲头上那双枯角。
云祲果然说到做到,他不遗余力地教导楼罗伽占卜的方法,还把云之上的秘辛展开,要把所有都塞到楼罗伽手中。
迫切到让人不解。
“大人,为什么是他?您找个好拿捏的不是更省力气。”
云祲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不能独自迈过半米高的门槛,雷恭敬地搀扶云祲迈过长廊,等远离了石林,才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疑惑说出来。
“错了。”云祲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他的每一个决定似乎都同样高深,“我自然是哪里都看不中他,但是内庭需要他。”
内庭需要他?
雷自然是明白内庭局势的,但想到楼罗伽吞噬星子的数量,以及他那暗地里或许如野草般日益见长的野心,还是不由得担忧。
“可大人,内庭并不像其他几个领域那般平和,它在不断坍塌,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星子,长此以往,它必定会变成一个无底洞,让一个吞噬者做内庭的主人,硬碰硬,真的不会适得其反吗?”
这个忧虑正是面前所需要解决的问题,内庭的居民和谐安定,殊不知脚下的土地已经到了崩塌的临界点,除了知晓真相的个别人,大多数都被包在鼓皮里。
“雷,你要明白,当无路可走时,背水一战地硬碰硬是必须的。”云祲何尝不明白,可很多事情他无法说出口,“两股相同的力量对抗在一起,要么陷入平衡,要么就必然有一个败下阵来,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内庭虽然会吞噬星子,可规则束缚,还算有所收敛。但楼罗伽不一样,他生来便独立,不受任何星系引力的圈锢,他是游石,只靠自身的引力来吸引或抗衡遇见的星子,进退都由他自己决定,他是一个未知数。”
“一个拥有强大引力的能量体闯入秩序井然的星系,你觉得,是星系先崩溃,还是那个星子先被撕碎?”
雷认真地想了一下,“大人,我不知道。”
云祲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未来选了他,那他就一定有可取之处,若他可以到达未来,至少在此刻,内庭非他不可。”hτTΡδ://WωW.sndswx.com/
“未来?”雷不懂云祲预知的技巧,未来太遥远了,而未知让人恐惧,他突然就想问个明白,“大人,未来到底是什么?未来为什么会偏爱一个来自深渊的无归属者?”
“偏爱?”云祲捉住雷的字眼,放缓了脚步停下来,他抬头看向神山,迎着强光眯眼,“没错,就是偏爱,而偏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未来看到的只是片段,而未知全貌就容易落入误区,但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直觉——”
他突然转过头,握紧了手下少年的手肘,目光灼灼。
“雷,你记住,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一定要无条件地拥护他,竭尽全力地拥护他,忠心不二,不可背叛,你明白了吗?”
雷一怔,花了几秒消化云祲突如其来的叮嘱,他从来不懂云祲的顾虑思考,但他向来都严格遵守命令。
这一次,自然也应如此,哪怕这话听起来像遗言,他也嚼碎了咽下去,恭敬虔诚地低下头来,“是,大人。”
雷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云祲的命令也从来没有落空的时候,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快。
那一日,天空的乳状云厚极了,像兜不住水滴的丝绸向下凸起,内庭难得迎来了几丝阴凉。
因为长期的开采和汲取光芒,被圈禁的光之生物再也无法忍受黑暗,哀鸣已经无法缓解痛苦,于是它们摒弃温良,彻底发了狂。
无数银蝶凝聚为巨大的白鲸从地底撞出来,推倒了内庭的高墙,野兽一样在庞大的领域内乱撞。
楼罗伽站在高塔上冷眼旁观,看见白鲸在横亘的石壁撞出巨坑,看见被击散的银蝶,也看见人们脸上惊恐未定的表情。
巨鲸被云祲制服在尖刺一样扎出地面的石林,白骨嶙峋。
云祲油尽灯枯,他挥着干枝一样的手臂探向楼罗伽,像是在求救。
可楼罗伽却按着他的肩膀轻轻一推,顿时,云祲整个人如砸碎的石膏体般土崩瓦解,靛蓝色的星核滚落熄灭,与黑色泥土上的碎石混为一体。
星子们尖叫着,内庭护卫睁大了眼睛,要把楼罗伽压下高塔。
一片混乱中,雷跪在台阶下,低垂头颅,恭敬虔诚,“云祲大人。”
喧嚣远去了,楼罗伽独自站在高塔上,下面黑压压地一片,可他没有往下看,而是高仰着,窥向厚重云层后的神山。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内庭会以这样的形式变更领主,一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占卜师,一位来自深渊的黑暗吞噬者。
他的衣着覆上黑纱,他的脸颊衍生出暗红枝丫,他开始以云祲之名穿梭整个星域,等发觉整个内庭都在吞噬他力量时,木已成舟。
内庭是更新换代最快的领域,每一个都枯槁腐朽,被吸干了力量。
于是他借着内庭彻底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吞噬怪物,把自己投进内庭法则中,用自己的引力和整个领域相对抗,多余的力量从暗红的裂缝溢出,他的力量也越来越纯粹。
有诋毁,有不堪,多的是人瞧不起他,连高庭的使者都能斜着眼瞧他,内庭聚出反叛军,其他领域视他为无物,一个占卜师,一个被冷落的占卜师。
是个丑闻,是个笑话。
于是他把云之上搞得一团糟,他像一个掌握了凶器的犯人,逼迫掌权者不得不迅速做出反应,用钢铁手段钳制他,保护受新云祲挟制的星子,尤其是发光体。
一时间,内庭风声鹤唳,楼罗伽孤立无援。
新生的占卜师觉得自己进入了圈套,却越钻越深,他知道那是圈套,可里面放了蓝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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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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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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