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沙器之的话,李学武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应了一声以后则是继续说道:“要我说啊,什么事都有它的两面性”。
由着沙器之关门,李学武边走边说道:“这见着吃肉了吧,有上门要饭的,也有主动来投靠的,呵呵”。
“肉食者,不鄙啊”
沙器之在穿着上比李学武要显老的多,见着李学武今天的穿着后,已经决定回去跟媳妇儿说,也要置办一套差不多的。
倒不是模仿李学武,也不是狐假虎威,而是一致性。
李学武是不穿制服的,他就更少穿了。
这在单位或者出门办事,倒要显得“一条心”不是。
可没见过秘书比领导穿的还标新立异的。
“总结的不错,呵呵”
李学武笑着说了沙器之一句,跟给自己让路和打招呼的处事同志点头回招呼,同时一起下了楼。
保卫处的副处长在同志们的眼中倒并不显得很讨厌或者可怕,毕竟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虽然成长的有点儿快,但并不妨碍大家用热切的目光追着前面那道干练果决的身影。
一般来说活,副处级,怎么也得三十多了,不说老头子吧,也没有这个岁数和风姿的。
谁不愿意自己的领导是个有魅力的,李学武这人就比较有魅力。
不是说长的多好,多俊俏,反而李学武并不俊,要论起来的话,脸上那道疤是丑的。
可大家在看李学武的时候都会忽略掉那道疤,反而有的人觉得保卫处的领导就应该是这样的,要狠一点儿。
跟李学武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领导人看着狠,心可不狠。
对手底下人是极好的,对保卫处的同志们从来没有乱发脾气过。
虽然付斌和董文学也没有跟大家发过脾气,但李学武主持工作,好像更珍贵些。
用自然和煦,好像早晨八九点钟阳光般的笑容回复了一个个问好,李学武自己往西北方的路走去。
因为大家都是去东北方向的大食堂就餐,只有副处级以上的干部才会去招待所。
每天都会有二十多,或者三十多人往这边走,包括厂里的领导。
走到主办公楼附近,正好见着夏中全和邝玉生过来,李学武便笑着站住了,做要等两人的架势。
这两人都是部门的一把手,都归聂成林管理。
上次就被李学武阴了一下子,他们当然不会从聂副厂长那里感受到什么,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可总有闲言碎语流出来,给两人弄的也颇为难受。
毕竟这种事情还没法儿去跟聂副厂长解释,解释了领导也不会听,还会表示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内心会更加的在意。
哎呀,这个难受劲儿啊。
今天见着这小子又来,两人的表现各不一样。
邝玉生跟李学武有过间隙,这会儿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很是不耐。
而夏中全的性格比较老实,这会儿内心难受,脸上的笑容都苦涩了起来。
李学武就像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小年轻,这会儿见着两人过来,笑着打招呼道:“两位这是散步还是去就餐啊?”
说着话看了看两人迟疑的步子问道:“不会是因为上周有人说啥了吧”。
这一句话直白地说完,李学武摆摆手,装作苦笑的模样道:“那我先走了”。
靠,这怎么办!
两人的表情不同,但在心里都低声骂了一句,同时在心头发出了这个疑问。
上周那件事只能意会,不能说出来啊。
现在李学武问了,这怎么办?
不搭理李学武,那不成了幼稚鬼了嘛,都是处级干部,玩山头儿啊。
同志情谊还要不要了?
团结还要不要了?
两人的部门可都吃着李学武的“救济”呢。
不把李学武拉住了装出一副友好的模样,那不显得两人胆子虚了嘛。
可特么领导就在后面儿呢,这会儿不搭理李学武让领导怎么看,搭理了李学武又让领导怎么看?
得,这特么麻杆打狼,两头怕可不行。
“李处长,你净闹!”
“就是,咋地,嫌我们老了,腿脚慢了?”
两人就好像跟李学武关系多好似的,笑着紧走两步追上了李学武,还在嘴里埋怨了两句。
李学武则是挑了挑眉毛,说道:“嚯~我还以为两位领导有什么顾虑呢,这不是讨人嫌了嘛”。
“扯!”
邝玉生不屑地撇撇嘴,道:“是你李副处长有见不得人的,还是我老邝有见不得人的”。
说着话抬手示意三人一起走,边走还边说道:“别听机关这些人乱传乱说,这轧钢厂的机关啊,就是太闲了”。
“呵呵,这话我赞同”
走在一边的夏中全点头道:“你瞧瞧今天,唉呀,这个乱啊,都哪儿跟哪儿啊”。
说着话看了李学武一眼,跟中间的邝玉生眨了眨眼睛,道:“这轧钢厂还有比李副处长更正直的人嘛?就一个案子,乱七八糟的”。
李学武走在邝玉生的另一边,这会儿听见两人的话,感慨地说道:“这群众的整体素质低,说些闲话倒是没什么,可就像您二位说的,这机关也这样,啧啧啧!”
边说着,边啧舌几声,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正直不正直的,干的就是这份工作,还能偏了谁去”
李学武说完话,转过头看向两人问道:“您二位不会觉得我李学武为了拍领导马屁,故意给厂长小舅子开后门了吧?”
made!两人在心里直骂李学武,不知道后面走着领导咋地,用得着问这么大声嘛!
现在见着李学武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三人说的这个似的,就差拿着大广播喊了。
这让两人怎么回答。
回不回答都叫领导知道两人在跟李学武讨论这个了,让领导怎么想?
别说厂长离的远,听不见,这轧钢厂,这机关,就特么不缺传闲话,打小报告的。
这小王八蛋真是坏,坏到家了。
要说就不能搭理他,当时就应该转身回去,认可这一顿饭不吃了,都不能跟他一块儿走。
因为走走就给你挖坑。
两人一个性格暴躁,一个性格儒和,但特么都不是傻子。
在领导岗位上干了这么些年了,啥坑没见过,就是特么没见过一步一挖坑的。
“呵呵,当然不会”
“呵呵,当然不会”
……
两人倒是很有默契,在李学武问完话后赶紧否定了,那表情态度,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那声音要有多肯定和坚决就有多真诚,都表示绝对不会相信李学武偏袒了厂长。
可两人这么说完才反应过来,码的,又掉坑里了。
要是这么说,那不就表示李学武在刻意掩饰了,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那大家又得怎么想?
李学武的衣服很白,跟他的人一样清白,裤子很黑,皮靴也很黑,跟身边两人的脸一样黑。
李学武点头道:“理解万岁啊,咱们厂要的是发展,可不是无休止的内耗啊,这机关,呵呵,真不成样子了”。
……
李学武说完了话,下茬儿没人接了,邝玉生两人走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嘴里哼哼哈哈的,好像答应着,又好像随便发出的声音。
他们两个打算好了,以后看着点儿,要是李学武来吃饭,让李学武先走,绝不再碰头儿了。
今天,今天没法了,两人祭出了沉默是金大法,你说你的,我们不吱声了行吧。
这话没法儿聊了,越聊坑越多,越深,再说下去中午饭都没有心情吃了。
李学武见着两人不说话,也是飒然一笑,也不再说话,三人就这么往招待所走。
无论是走在前面的,或者是走在后面的,这耳朵都支棱着呢。
说话和不说话都代表了态度,现在看着往招待所的路上大家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可在心里说不定要怎么编排和嘀咕呢,只有夏中全两人是在心里暗暗叫苦罢了。
这轧钢厂里的风景其实做的蛮好,这个时候都这样,都拿厂里当家一样,无论是道路两边的道行树,或者树木中间栽种的花草,这个时候的绿化做的都很好。
可厂里的绿化毕竟是统一规划的,千篇一律,都这样儿,大家也都没怎么注意。
等一进了招待所的大门,大家却是瞧出了不一样来了。
沿着大门两边是用小腿高的石头垒砌的矮墙,墙边栽种的月季花有红的、粉的、黄的,争奇斗艳。
往里是重新翻起来的渲土,看样子是要种草坪的样子,墙根的大树都经过了修剪,就跟人理发了一样,看着顺眼多了。
本来这边的路就是砖石铺设的,加上湖边的景色,用花和绿植这么一拾掇,这招待所看着更舒服了。
“招待所里有能人啊”
邝玉生背着手,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不由得赞了一句。
走在一边的夏中全则是纠正道:“哎~~~是李处长手底下有能人”。
“两位可不能欺负人”
李学武挑着眉毛说道:“这招待所我可是来的最少的,什么时候成了我手底下的了”。
他这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面当仁不让,但该要的面子还是要的,总不能让人说了闲话儿去。
夏中全两人齐齐一撇嘴,满脸的不屑。
李学武看也只当没看着,反正该不承认的一概不能承认了。
“呦,三位领导这是一起来的啊”
站在门口的张松英见他们进院儿,便露出了笑脸,等几人一过来,更是下了台阶迎接,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夏中全看着邝玉生挑了挑眉毛,而邝玉生也是撇着嘴眯了眯眼睛。
还说特么不是手底下人,这特么自己两人天天来吃饭,也没见这娘们儿下来迎接过。
无非是站在门口微笑着打个招呼,有遇见领导正说话的,她更是就微笑站在一旁。
今儿个他们两个倒是享受了一把领导才有的待遇,不由得不撇嘴。
李学武没大在乎两人的态度,跟张松英点点头,指了身边的两人声音爽朗地说道:“邝处长和夏处长,跟我关系都很铁,你们要做好服务工作啊”。
谁特么跟你铁啊!
两人听见李学武的话脸色齐齐一变,这特么算不算碰瓷?
张松英那也是眼睛里长锥子的人,一眼就看出李学武是啥意思了,这会儿笑着说道:“瞧您说的,你们三位关系好这谁不知道,我们都记着呢”。
听见这娘们儿的话邝玉生两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抢着往餐厅走去。
一个人挖坑就算了,这特么组团来啊!
看着两个点头后先进去了,李学武撇着嘴对着张松英眨了眨眼睛。
张松英则是回了一个我都懂的微笑,引着李学武往小食堂去了。
——
上午的会议开的波澜不惊,这中午的饭吃的也是风平浪静。
以往这些处级干部碰一起了,总要闲扯几句的,这桌上的话就不会停。
可今天不同,今天大家好像都饿了似的,就只吃饭,有交谈的也都压着声音小声说着,一时间餐厅倒是安静的多。
有楼上住着的客人吃饭晚的,见着这些人的状态,都打量了几眼。
李学武倒是感觉自己身后有人瞄着自己,但他没有搭理,该怎么吃饭怎么吃饭,吃完嘴一抹,撂下碗筷客气了一声便出去了。
众人也都是偷偷用目光看了潇洒的身影一眼,这轧钢厂里的事儿就没有孤立的事儿。
只要发生了,那就一定会跟一大群人有关联,谁不想提前预判。
出了招待所门厅,正见秦淮茹站在门口等着。
“怎么了?”
“没事儿”
秦淮茹见着李学武身后跟着出来的财务处的处长,点头笑了一下。
财务处的处长看见两人也是点头笑了一下,随即往门口去了。
等人过去后,秦淮茹这才跟李学武说道:“晚上怎么准备啊?我都不知道多少人”。
“按八个人的份儿”
李学武不假思索地说道:“一桌就能坐这么多”。
他也不知道李怀德怎么准备的,少了可就麻烦了,但多也多不过八个人去。
不过他也想了,这人数一定没有这么多,因为这就是个关系聚会,要是多了,那不成了大帮会了嘛。
秦淮茹有些踌躇地说道:“今天的会……”
“会怎么了?”
李学武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他早有交代的,秦淮茹在这儿上班不许打探消息的。
“不是”
秦淮茹看了李学武一眼,道:“厂办说让准备房间,可刚才又通知不用准备了,是不是有什么变故了?”
“没什么变故”
李学武心里知道啥事儿,但嘴上还是回了秦淮茹一句,随后见吃完饭的人渐渐多了,便摆摆手,道:“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说完又补充地问道:“让你准备的准备了吗?”
“准备了”
秦淮茹应了一声,道:“我让家那边拿来的”。
李学武“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回头儿我让彪子给你掏噔一副,你拿过来,放楼上去”。
见李学武要走,秦淮茹追问了一句:“是放领导房间里吗?”
李学武回头看了一眼,道:“这还用问?”
“知道了”
秦淮茹也知道李学武现在心情不大好,所以见李学武说话不好,便也应了,没再说什么。
李学武边走边叼了烟,自己一个人走回办公室的。
一路上他也在心里合计了轧钢厂的情况,和今天吃饭众人的神情。
虽然都是大海上飘着的木鱼——浪荡江湖的老梆子,但李学武还是能看出点儿什么的。
那边小餐厅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小食堂就餐的他大概齐能摸个准儿。
等进了办公室,把手里的烟头扔在了烟灰缸里,走到里间扯了被子脱了鞋,躺床上便开始打呼噜。
他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儿可劲儿地想,等想明白了也不再寻思,该睡觉还是能睡得着。
知道李学武要睡午觉,沙器之把李学武办公室的门敞开了,让过来的人知道领导的呼噜声,也就没有敲门的了。
他则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着李学武要看的文件,上午李学武把紧急的处理了,他就得做善后工作和其他文件的整理工作。
秘书有的是事儿忙,可不像李学武那样,还有时间睡午觉。
这睡午觉也是李学武的专利,其他领导这会儿也有栽歪一会儿的,却是少有李学武这样的,睡的呼呼的。
他们不睡踏实是显得好看,李学武倒是不在乎这些虚的,睡的好才能工作好。
他一天想的事儿多,要是睡眠不足就容易暴躁,周亚梅也是嘱咐李学武多休息,不能过于劳累。
李学武这也算是谨遵医嘱了。
一觉睡了整一个小时,是沙器之过来叫醒的,因为分局还有会呢。
沙器之也是看好了,照处长怎么睡,能睡到晚上去。
这呼噜太响了,也显着太香了。
李学武揉了揉脸,听着沙器之的汇报,把脸洗了,随后便带着沙器之拎着包下了楼。
今天下午在分局开完会,还得去治安大队看看,晚上要准备查岗的。
但今天有事儿去不得,可工作不能耽误了。
下了楼,韩建昆已经在等了,等李学武上车后,指挥车便在有心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厂区,往大门口开去了。
今天的办公楼可热闹,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办公室的门进进出出的,一刻都不得闲。
景玉农的办公室正有干部在汇报工作,门口还有几个等着签字的办事员。
好么,真可谓是一朝权在手,门口全是狗。
本就管着财务和人事,又管着人数最多,部门最多的服务处,现在又兼管了联合企业这么大的工作项目,有心的已经来烧香拜佛了。
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这三产也是公家的不是,在厂机关升的慢,或者说没的升的,都想去新成立的企业转一圈。
只要转一圈,再转回来,那不就把待遇解决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位置就那么多,总不能搞竞聘上岗吧,那不成笑话了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没有掌控力度了呢。
景玉农看着眼前的王敬章,她对这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在她到岗前这位干部就有些活跃。
现在听着王敬章汇报要打造服务质量的工作目标,景玉农也知道他啥意思。
王敬章是厂里的老人了,倒不是说他年纪老,而是在服务处的位置上时间长。
任是谁都知道,这服务处老王要把处长的位置坐穿了,每任领导都不愿意换他,就是看他的服务工作做的好。
原因嘛,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每次换领导的时候他都患得患失,这新领导要换手底下的将吧,他怕失去了位置,又怕调整的位置不可心。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耽误了。
到了后来,再有领导主管这么部门也不会换他了,根深蒂固了。
以前在李怀德手底下更是,李副厂长是个稳当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麻烦。
今天来,他也是做表态,想要在服务处做出成绩的。
服务处嘛,联合企业又在厂边上,想必也是要服务处做工作的。
他倒是没求着去当厂长,只是觉得自己的表现好了,是不是调过去弄个副厂长当当。
解决了副厂长的待遇,再回来就能当轧钢厂的副厂长了。
这事不用把话说明白了,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呢。
景玉农看着手里服务处提交上来的报告,心里盘算着花费和效果,同时也在看王敬章这个人得不得用。
毕竟以前是李怀德的人,现在这幅模样,她也有点儿含糊。
就因为自己以前归李怀德管,现在王敬章才麻爪的。
这不,一个大处长,眼巴巴地跑这边来主动汇报起了工作,还一谈就是过半个小时,连站在门口的秘书提醒都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
景玉农还是比较有威势的,和煦着脸色,说了些支持的话,又强调了几句注意影响和预算的注意事项,将王敬章送出了门。
她如果不主动提出有事儿,怕不是王敬章要跟她谈到晚上去。
门口的人能烦,可她不能烦,这是一处之长,千金还得买马古,她可不是得势翘尾巴的人。
这轧钢厂里的水忒深,小心点儿没有错。
送走了王敬章,又请了等在门口的办事员们进来汇报签字。
今天的办事员们都觉得景副厂长比以前好说话的多了,态度也好了。
这收买人心做的是相当的到位。
办事员们都是老油条了,哪里不清楚这些个,各自在心里想着,脸上却都是谨慎小心的模样。
因为领导这幅虚怀若谷的时候大家就应该谨慎小心。
而大家谨慎小心,领导就会更加的虚怀若谷。
即是做给自己看的,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齁累的慌。
景玉农的秘书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见景玉农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忙活着,好像没听到一半。
而秘书也是玲珑人,见领导没有表示,已经退了一步,忙自己的去了。
同样门庭若市的还有副厂长邓之望的办公室,张秘书正紧张地安排着来汇报工作的干部。
他虽然脸上僵硬地保持着谨慎冷静,但在内心却是高兴的要死。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领导有权势,他们当秘书的就有面子。
办什么事儿也方便,不然呼呼哒哒的跟着领导从一个单位调到另一个单位是为了啥。
早先有句老话儿,叫千里为官只为财,当然了,现在不叫说了。
现在都是公仆。
但公仆也得吃饭啊,也得柴米油盐啊。
适才销售处业务科的副科长给了他几张油票,他就给人家安排了提前的位置。
因为那位副科长知道他喜欢摩托车,单位里的虽然可以骑,但得自己加油。
现在的油站可不对外,你说自己有车就来加,都是要油票的。
这玩意儿的影响有多大,知道的都知道。
张秘书当然也看见保卫处的指挥车离开了,但也就撇撇嘴没在乎。
他是不敢招惹李学武的,就算是领导得道了,他也不敢。
但并不耽误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照现在这种发展,那邓副厂长注定是要掌权了的,他以后的安排绝对要好很多。
所以他也不眼气李学武的年轻位高,十年后谁是谁还说不好呢。
进了屋,给汇报工作的工程处的几位干部倒了茶,领了几句诚恳的谢又出了屋。
在走廊正好碰见厂办的主任徐斯年领着新来的大学生转单位。
“徐主任好”
“哎,小张好”
徐斯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邓之望望办公室,笑着说了句辛苦,便往楼下去了。
两人都在一个楼层办公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可不敢小瞧了徐斯年,厂办主任没有老实人,这谁都知道。
他是没小瞧了徐斯年,可徐斯年却是没看上他。
别看徐斯年是笑着应他的,可徐斯年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跟特么谁都是笑呵呵的。
你要是把他当老好人,那他准要卖了你。
这会儿跟着他下楼的一众大学生都谨慎地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努力学着厂里这些秘书的模样,跟在主任的身后,像是刚出壳的小鸭子一般。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徐斯年倒是好耐心烦儿,从三楼开始,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给这些刚分来的菜鸟们讲着轧钢厂机关里的和睦和友爱。
这些小鸭子们看着主任和善的表情,又见着大家都是客气打招呼,天真的以为轧钢厂的大家庭是个友善的,同志们都是团结的,领导们都是关心下属的……
殊不知这些小鸭子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现实职场。
只有被一遍遍的现实捶打后,仍然保持积极向上态度的人才会走的远,走的高。
转完了主办公楼,鸭妈妈徐斯年又带着小鸭子们转了其他几个办公楼。
转到保卫处的时候还笑着说了保卫处的好,问有没有想分配到保卫处工作的。
“可说明白了,别以后你们怨我”
徐斯年笑着对这些大学生们说道:“保卫处是咱们厂正处级单位,一把手现在是钢城分厂的谠高官兼厂长,现在主持工作的是副处长李学武”。
这些学生还不大懂这里面的意思,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看着徐主任,不知道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徐斯年知道他们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这会儿却是尊尊长者一般,解释道:“其他处室可都是两个领导,保卫处只有一个,这工作起来自然方便嘛”。
这些学生可都是按照厂长的要求,直接放在厂办和各处室办公室锻炼的。
说是锻炼,其实是保护,这里面的道理大家都懂。
等这些学生仔熟悉了机关里面的办公环境,又熟悉了轧钢厂的工作氛围,这才会下放到基层进行锻炼和培养。
当然了,有优秀的,或者领导相中的,一般会留在办公室里工作。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值钱,厂里领导都宝贝着呢,很怕直接下放到一线,这些学生仔们受不住,要闹情绪。
要不怎么说老工人看不上他们呢,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嘛。
“徐主任”
于德才在办公室里就听见走廊的声音了,刚开始没在乎,这会儿听见徐主任的声音,便出来打招呼。
“于主任,你在啊”
徐斯年笑着给大家介绍道:“这是保卫处综合办的于主任”。
在一众大学生们的问好中,看着于德才不明所以的模样,徐斯年笑着介绍道:“这是厂里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厂长说安排在厂办和各处办”。
说着话看了李学武办公室一眼,问道:“李副处长在吗?要是在的话正好跟大家见见”。
也没等于德才回答,他又对着一众大学生们解释道:“咱们李副处长也是大学生呢,只不过在上学”。
他也是惯会玩儿震惊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
这些人就是大学生啊,怎么,他们一毕业进来就当办事员,人家还没毕业就当副处长?
于德才看了看徐斯年,不知道这位又是干啥,李副处长在不在他能不知道?
这话问的,要是处长在,你敢来啊!
“李副处长去分局开会了”
于德才回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这些青涩的面孔,只在心里皱眉头。
“哦哦,忘了说”
徐斯年笑着解释道:“李副处长不仅主持厂里的保卫工作,还是咱们DC区市局的副处长,也管治安工作”。
这些学生这会儿都被震麻了,是不是他们读书的这几年世道变了,学历和岗位是倒着分的。
也就是学历越高分的越低,学历越低分的越高?
当然了,他们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谜底就在这徐主任的嘴里。
徐斯年也是老谜语人了,管杀不管埋的主儿,这会儿倒是止住了话题,不说了。
“咱们于主任是精于办公室工作的,有分到这边的,多跟于主任学习”
徐斯年交代了众人一句,随后对着于德才笑道:“既然李副处长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带他们去车间转转,等人分配过来,你多费心培养”。
“是”
于德才不知道咋回事儿,但还是应了。
徐斯年是处级干部,他是科级,中间差着天堑呢,哪里敢含糊。
送了这些人下楼,于德才犹豫了一下,没有给李学武打电话。
因为他知道,李学武这个时候一定正在开会,打电话也通知不到。
再一个,下午李学武他又得回来,到时候再说也是一样。
他之所以皱眉头,完全是因为徐斯年这么卖力气地推荐保卫处,是不是在别的处室也是一样。
于德才站在窗子边上,躲着底下,看见这些人去了旁边的楼,这才让手底下人去打听情况了。
徐斯年说他精于办公室业务,这倒是没有说错的,在炼钢厂他也是大管家的角色。
只不过因为炼钢厂地震,他受到了牵连,不然怎么都不会平调回厂的。
在李学武手底下他倒是没有受着委屈,这里可能有董文学的力,但他也念着李学武的好。
他一直都在钢城任职,人家可是师徒关系,要是李学武收拾了自己,那还能叫人家师徒反目了?
于德才可没有这个自信。
——
徐斯年带着人参观保卫处的时候李学武确实在开会,局办公会。
以往分局这边也是上午开会的,李学武有赶上的,也有没赶上的。
他刚来的时候分管的工作虚,现在实了,能来开会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当然了,今天的会议是办公会,自然不会直说他们处的,更不会说的那么细,这都是要留在处级办公会再说的。
而今天的安排就是,大会开完就要开处级小会的。
跟轧钢厂的会场环境差不多,这边也是跟扔了烟雾弹一样。
都是老烟枪,会议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让他们做工作不抽烟,比特么不让吃饭都难。
高震也知道这些人的德行,有点烟的也没在意,该说工作说工作,等轮到别人说了,他也把烟点上了。
好在工安这个系统里女同志少,还都可着窗子边上坐,所以影响不大。
跟李学武坐对面的就是王小琴,她也是手里夹着一根烟抽着,不比别人抽的少。
这李学武倒是理解,二手烟的危害实在是大,要是改变不了环境,那就抽一手的,至少心理平衡一些。
会议室的窗子早都打开了,从楼外面看,大会议室就跟失火了一样,呼呼冒烟。
说的玄乎点儿,但李学武坐在会议桌旁边的感受就是这个,恨不得拿灭火器呲这些人一下子。
他虽然也抽烟,但没有这么劲儿大过,感觉特么的都呛嗓子了。
坐在前面的郑富华边读稿边喝水,显然也是被呛的够呛。
这会儿安排的正是治安的工作,也说到了治安大队这边,对于治安大队提交过来的巡查方案表示了认可,也对各所、各保卫单位与治安大队联动合作表示了支持。
同时也强调,各部门和单位在与治安大队合作时,主动承担分管责任,要让治安大队呈现流动性,不要因为一两个案子耽误他们。
也就是说,治安大队在能不办案的情况下是不会办案的,更多的是做维稳的工作。
赖山川跟李学武隔着三个人,这三个都是处里的副处长,他在听郑富华做交代的时候也是看了李学武几眼。
上次的事情很快就消停下去了,无论是局里,还是交道口所。
局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局里又都不大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就突然一个小姑娘当了交道口的所长。
这小姑娘据说有背景,但这个时候有背景的多了,这么安排可不常见。
李学武今天倒是没见着姬毓秀,可能是正在所里忙。
今天上午她跟那个没来两天的所长做交接,李学武特意给沈放打了电话,让他去所里一趟。
沈放放下电话也是骂骂咧咧的,明明是他坏李学武,怎么特么成了自己坏自己了。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嘛。
甭想了,这姬毓秀当了所长,他以后少跑不了,李学武那边已经让姬毓秀管他叫师傅了。
呵呵,让李学武出面,想啥呢,那得是多大的事儿。
一般来说都得是他来处理,要不说沈放现在怎么后悔呢。
李学武也知道沈放的意思,这里面有玩笑的意味,但也是就着这个事情,来了一把肥水不流外人田。
姬毓秀是他在当副所长的时候安排的工作,也是在他手底下工作了一年多了。
要说是自己人,那也勉勉强强算是自己人。
说白了他叫苦,可心里怎么想还不知道呢,谁不知道李学武工作多,就着李学武把姬毓秀提上来,一看就是掌握不住的,那还不就是他帮忙啊。
这一帮忙,那跟垂帘听政差不到哪里去了。
李学武也是知道他这个心思,没坏处,一个是姬毓秀可以进步,二一个就是治安大队就在交道口。
根据地没有自己人可不行,有姬毓秀在这插着,外人别想着进来。
至于北新桥嘛,老段看着面,实际是狠角色,只不过吃了没文化的亏,一直在那边窝着。
“行了,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做的好”
高震说着话,想要将手里的烟头怼灭在烟灰缸里。
可这会儿面前的烟灰缸就跟特么仙人掌似的,已经怼满了烟屁股了。
无奈地见缝插针,找个孔塞了进去,算是把今天的会开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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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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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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