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先生除了欣赏书法,也实在没地方挪眼。这阵子萧暥不在期间,整个客厅被容绪装修得像个洞房花烛,不忍直视。
萧暥赶紧上前道:“让云先生久等了。”
云渊袍袖飘然,郑重地一揖:“主公。”
萧暥心中大震,立即道:“云先生是长辈,主公二字如何担得起,先生叫我彦昭就可以。”
云渊道:“九州纷乱,诸侯林立,蛮夷窥伺,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危急存亡之秋,谁能扛起这山河,谁就担得起为这天下主事之人,岂在长幼之序。”
说着他看向谢映之,微笑道,“谢玄首为将军府上主簿,将来也是一段佳话。”
谢映之心领神会地一笑,“云先生此来,是带来了中书台候选官员之名单了吧?”
云渊早就习惯了他料事在先,也不吃惊,从袖中取出一份书简,“主公,先生,请看。”
萧暥一诧,那么快!上午朝会才成立中书台,才几个时辰,这效率!
萧暥接过名单。闻正,宋敞,上官朗……
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这几个名字,结果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不是原主,哪里知道这几位的事迹。云越小助手又不在,这小子一见他爹来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闻正乃漳泽人士,年十九入仕,以敏达刚决而闻名,任京兆尹,时王戎族弟王泰欺行霸市,当街杖毙不肯屈从的商贩,闻正不避威压,将王泰斩决后挂印辞官而去,宋敞乃……”
士林的陈年往事,谢映之似随口提及般娓娓道来,萧暥不由想起秋狩时,听魏西陵评天下诸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如今又听谢玄首品评天下名士,傲骨清风,甚是畅快。
看来士林除了盛京系、朱璧居那帮子人外,还有如宁游、闻正,宋敞等铮然之士,只因看不惯世道黑暗,不求闻达于诸侯罢。
最后谢映之将书简交还云渊:“云先生这一封荐书可谓揽尽雍襄俊杰。”
“然则……”云渊抬眉道:“还请先生言无不尽。”
某大老粗:他怎么看出谢映之还有话没说的?
谢映之见他道破,也不相瞒:“闻正,宋敞两人,平生最为敬佩之人乃魏淙老将军。”
萧暥顿时明白了。士林现在都还以为他‘害死’义父。
当年士林对魏淙推崇备至。兰台之变后,大雍皇室整个儿都趴下了,唯有魏淙率领诸侯联军抗击北狄入侵。士林以国赖长君为由,欲推魏淙为君王,只可惜魏淙在与曹满合兵途中遇伏身殒。
魏淙之死是梗在闻正、宋敞他们,乃至众多清流们心中的一根刺。
但是,这根刺现在却还不能拔.出来。
因为一旦拔.出来,就意味着要公布当年葬马坡之战的真相,等同于要让桓帝和王家承认害死魏淙。
桓帝和王家当然不会束手,更何况王氏在盛京还有十万甲兵,离大梁只有六百里。一旦摊牌,将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雍州局势巨震。
而此刻,北宫达还占据着幽燕之地,外患未除,他若和桓帝、王家死磕上了,正中了北宫达的下怀。
若北宫达趁雍州动荡之机进攻,内忧外患并起,他这几年处心积虑,经营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不说,统一九州之大计也将灰飞烟灭。
与此相比,闻正等人对他的成见,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脸皮厚一点总能趟过去的。只是……
“主公若与众人心存隔阂,就很难协力同心。”云渊道。
萧暥明白,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云渊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一件东西。”
谢映之道:“云先生是想说帝王剑罢?”
云渊道:“正是,帝王剑乃国之重器,得之可号令诸侯,兴天下之兵,以护社稷,但如今九州诸侯割据,朝廷威望不再,帝王剑早就号令不动谁了,换言之,持有帝王剑并没有实际用处,潜龙局上,诸侯们争夺帝王剑,只不过是满足野心和贪念,主公既然心怀社稷,何不献出帝王剑,使之归于庙堂。”
萧暥明白了,这是和谢映之一样的筹谋。献出帝王剑以明心志。
云渊道:“自兰台之变后,帝王剑流落天下多年,主公若能使帝王剑重归庙堂,在士人眼中,其意义甚至超过了北克蛮夷。”
“主公凭此举以明心志,让士林知道主公心系社稷安危,而非个人私欲野心,主公舍此剑,以换人心。”
萧暥清楚,士林一直疑他怀有不臣之心,视他为曹操王莽之臣,他若向羸弱的王室献出帝王剑,流言不攻自破。
“谢先生已为主公洗去大部分污名,主公何不趁此时机竖立名望,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遂。”
萧暥明白,云渊和谢映之不约而同地建议让他献出帝王剑,这是出于大局考虑。
他们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做事之前,先正名,做起事来,就名正言顺,得心应手。
而他通过此举也竖立起无私欲野心,一心为国为民的名臣形象,会让注重国溯正统的士林对他刮目相看,让闻正等人改变一些对他的成见,接下来的合作,也会顺利些。
但那把剑是魏瑄拼命赢来的,也是他打算为魏瑄将来铺的后路。
一年后的北伐之战必然酷烈,他不知道经历了这场大战之后,他还剩下多少余力,又剩下多少岁月。他能为魏瑄做的事越来越少了,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魏瑄与史书上的武帝完全不同,他一片赤忱,心怀家国,这样的孩子,绝不会黑化。
只要他还在一天,他就为那孩子肩起风雨。
至于因此造成的眼下的难处,想他年少从军,戎马十载,多少血雨腥风都过来了,军人双肩如铁,又有什么担不住的。
云渊见萧暥沉默不语,沉吟道:“主公莫不是舍不得此剑?”
萧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把帝王剑留给魏瑄之事。如今魏瑄已远离朝局纷争,在玄门静心求学,不是他信不过云渊,只是他不想因为帝王剑,给魏瑄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所以这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云渊说起。
他眸中波澜微现,早就被谢映之尽收眼底,他拂袖起身道:“云先生,并非主公舍不得剑,而是此剑乃主公一友人舍命追回,其人肝胆赤诚。”
他看向萧暥,目光深而静,“献出此剑是为正名,留下此剑是为情义。”
云渊眉间微震,他沉吟片刻,道:“所以,主公是为情义而舍筹谋?”
萧暥点头,他知道这是舍易求难之举,作为主公此举不仅不明智,甚至可能有碍大局。初次共同谋事,他怕是要让云渊先生失望了。
果然云渊长叹了一口气,“就凭这点,主公和天下诸侯不同。”
他慨然道:“主公重情义,我为云越甚感欣慰。”
谢映之意味深长地看向云渊,清冷的眸子里隐有动容之色。
云渊不知道,前世,云越正是为了这份情义,守灵期满,随君而去。ΗtτPS://Www.sndswx.com/
他神思瞬间微晃了下,道,“我也知云先生所虑。”
“献上帝王剑能得揽一时人心,但之后的相处,还是要听其言、观其行,闻正等人既是俊杰之士,便有识人之明。”
云渊点头:“先生言之有理,为国做事,但求实事,不图虚名。”
谢映之微笑:“我们还是先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说着取出了一份书简。书简只有短短的一页纸,当下幽燕的局势一目了然。
北宫达占据的幽燕两州,土地辽阔,境内有肥沃的博川、黑水两大平原,由冰夷山的雪水灌溉,土地肥沃,加上东北寒冷,极少虫害。故而,光燕州境内的囤粮就装满了曲梁、平川等地的粮仓。
谢映之道:“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曲仓、平仓的粮草足够支持五十万大军作战三年。”
萧暥暗暗咋舌,他还以为自己打拼多年,算是个小财主了,结果和家底雄厚的北宫达一比,他就是个贫下中农。
他虽然将襄州作为他的粮仓和大后方,但襄州之前被禄铮盘剥甚苦,又有广原岭匪患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四下逃亡,搞得土地荒芜,城池废弃,千里无人烟。
其实他再不拿下襄州,襄州的老底也就要败光了。
这两年来,高严夙夜兢兢业业地经营,襄州才渐渐恢复元气,百姓也逐步回流,屯田初见成效。
但这样的底子依旧不能和北宫达相比。
这是一场两虎相争的决战,但凡这种规模的战争,一方面拼的是战场上将帅谋略和士兵勇猛,一方面打的是综合国力,是后勤粮草补给装备。谁耗不起谁先输。
军粮不足就像被扼住了咽喉。北宫达军粮可以支持三年,打得起五十万人的大战,他行吗?
云渊道:“江州富庶,可否向魏将军借粮。”
萧暥心道:魏西陵连人都借给他了,还会借不到粮?但这不是借不借粮的问题。
他道:“先生有所不知,江南到北境千里迢迢,军粮若从江南运输到前线,途中损耗极大,最终运抵前线的,十之不到二三。”
云渊凝眉:“是我不谙战事思虑不周,看来还是要以屯田生产为主。”
萧暥道:“襄州屯田颇有成效,春耕在即,雍州可否仿效?”
谢映之摇首:“雍州不比襄州,襄州推行屯田之时,有大量无主荒地可供耕种,只要招募流民即可,而雍州则不同。自先帝末年,土地圈占日趋严重,大量农户破产沦为佃户或流民,如今雍州田地大半集中在豪强世族手中,没有土地,屯田恐怕难以推行。”
闻言云渊也眉宇深锁,土地圈占是前朝留下的顽疾。
“且据我所知,很多豪强手中的土地并没有种植粮食作物,而是红丹果、幻心草等药草。”
这些草药是制作紫玉散的原料。
萧暥明白了,这些瘾君子为了嗑药,还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在大雍,嗑药是潮流风气,除了留仙散因为会至人癫狂,被他禁了,其他的诸如紫玉散之类的散剂,经常被配在药酒或者香熏之中,吸入后,气血上涌飘然欲仙,深受世族喜爱。所以种植这类作物比较赚钱。
谢映之道:“我查过,不仅是种植药草,仅在大梁城郊,还有大量闲置土地,用于兴修园林、猎场,占地千顷,模仿北狄草原,兴建跑马场。”
萧暥下巴都要掉了,这什么操作?真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乱世里百姓还吃不饱饭,士兵的军粮也不够,温饱问题还没解决,这些豪强世族把雍州的土地这样挥霍?居然还脑洞大开置地千顷模仿北狄草原了。
既然他们那么向往北狄草原,萧暥真特么想把他们扔到西北去戍边,过一把风吹草低没有头的瘾。看他们磕了药后气血上涌,能不能挨过北狄人的弯刀?
云渊面色深沉:“圈占土地之患由来已久,先帝年间就有御史谏言丈量清查土地,制止土地兼并之风,但因王戎摄政,王氏所占土地最多,此项提议只能搁置,这些年下来,雍州土地兼并之风才愈演愈烈。”
萧暥道:“如今王氏失权,我这就下令重新清查土地,将豪强世族所侵占之土地尽数收回,还给百姓耕种。”
云渊道:“主公不可,此令一下,利益牵连者甚广,会引起雍州豪强世族们的强烈反对及阻挠,继而引发雍州局势的动荡。只会给北宫达可乘之机。”
萧暥立即明白了,当务之急是备战搞建设,雍州境内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不能在此时和豪强世族起冲突。
他以前心思都在打仗上,对朝局政务还是个外行,没有云渊和谢映之把握精准。
谢映之道:“其实我们当下的目的是筹集军粮,主公不需要收回他们侵占的土地,只要让他们将这些闲置的土地都种上粮食即可。到了秋季,再以市场价格从他们手中购粮。”
云渊道:“此法可行,但土地在他们手中,他们又如何肯放弃利润巨大的紫玉散,转而种植获利微薄的粮食和棉花呢?”
萧暥听明白了,土地在他们手中,自然是他们爱种什么,爱怎么折腾,你们管得着吗?但是下令收回土地,又会激起他们反抗,引发雍州局势动荡。
他想了想,眼梢微微撩起:“我有个主意。”
让他们乖乖在地里种上粮食。
***
朱璧居
鎏金香炉里正升起氤氲的香雾,如初春暖阳般温煦的柔香中,融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悠远花木清香,层次丰富,韵味悠长。
容绪斜倚在长榻上,姿态悠闲:“这白奇香温而不腻,柔中自有高旷之气,杨太宰用心了。”
杨覆心道,俗话说香中奇南,若不是下了血本,舍得这极品的白奇为敲门砖,叩得开你朱璧居的门吗?
自从下朝以后,一波接一波的人来朱璧居求教容绪先生对当下局势的看法。但都吃了闭门羹。
杨覆简直是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好不容易见到人,容绪却心不在焉地请他品香喝茶撸猫。
那只猫也不一般,杨覆就从来没见过那么丑的猫。乱糟糟的毛跟狂风过境似的,亏得容绪还抬着那金贵的手,细心地理着它的乱毛,在那恍如灶灰里滚了一遭的灰毛掩映下,他的皮肤白得晃眼。
一时间杨覆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他到底是盛京王氏的智靠,还是一个吟风弄月、逗猫遛鸟的风流纨绔?
朝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倒是清闲自在,贵妃榻上美人靠,置身事外,跟个没事的人似得。
杨覆等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今□□中两件大事,想必容绪先生也听闻了,我想求教先生高见。”
容绪漫不经心道:“言不听,计不从,杨太宰还想听什么?”
杨覆噎了下,脸色尴尬。昨晚容绪告诫过他们多看,少说。结果他们今天一个蹦得比一个高,抓着仙弈阁血案向萧暥发难,群起攻之。结果不出所料,萧暥早有准备。这一局他们可是输得太惨了。
容绪道:“如果柳尚书不辞官相胁,萧暖也就是填补一些漏缺的职位,这些职位日后你们还可以争回来,现在中书台已经成立以云先生的名望,雍襄之士必纷纷来投,很快就会形成和尚书台分权并立之势,现在就算是我,也无计可施。
杨覆道:“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招兵买马,步步紧逼吗?若再不争一争……”
“杨太宰还不明白?”容绪无趣地打断他道,“今日朝堂之上,士林南北两大领袖都站出来支持萧暥,你们还能怎么争?”
杨覆挣扎道:“云先生并没有表明支持萧暥。”
容绪叹了口气,不想跟他说了。
杨覆:“好吧,就算云先生支持萧暥,但玄门出世,谢玄首不可能……”
容绪眉心一蹙:“今日纪夫子入朝仅是传个话么?”
今天纪夫子正是看似无疑的一句话,给了萧暥争下这些空缺职位的由头。
但仅凭这,并不能说谢映之已介入朝政,毕竟玄门出世,纪夫子作为谢映之唯一的弟子,只传医术,不传玄术。也就是说,纪夫子这番话细究起来,也仅出于医者之言。
更何况昨夜仙弈阁血案过于骇人,谢映之参与这件事或是出于医者慈心。不能说他已介入朝局。充其量也只是无意中帮了萧暥一把。
但不知为什么,容绪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一种若有若无、藕断丝连的联系。那年冬日雅集时,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一个似濯水青莲,一个如映月优昙,真是羡煞旁人,看得他眼睛都疼。
“容绪先生?”杨覆见他忽然凝眉不语,谨慎提醒道,“今日纪夫子在朝堂上确实只提及了诸公的伤势,没有说其他的。”
“可能是我想多了。”他道。
杨覆道:“如今之计该当如何,还请容绪先生指点。”
容绪道,“我说过,现今木已成舟,中书台已经建立,还能做什么。眼下局势不明,也不知萧暥还有什么后招,你们不要再冒进妄动,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这……”杨覆皱着脸,“当真什么都不做。”
“也不是。”
“也不是。”
“那做什么?”
“等。”
杨覆服了,“这不就是什么都不做吗?”
容绪:“机会是等出来的。”
杨覆眼睛一亮:“什么机会?”
容绪不紧不慢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不如先看中书台成立后,萧暥这第一把火烧向谁,到时候用不着你们跳出来,自然有人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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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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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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