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还在沙发上吗?
岑念眼皮弹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大概是黄昏时分,恢宏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绮丽的金黄色,不知道什么鸟飞过,偶尔能听到很悲伤的长啸声。四下空旷无人,她正孤零零地躺在一片田野上。
岑念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周围突然升腾起许多萤火虫一样的粉色光点。它们在空中转了一圈,冲她飞过来,岑念才看清这是刚刚那群小人儿。它们聚在一起,似乎很焦急地冲她嚷嚷着什么。
岑念愣了一下。
嗯?这么说,她还是在幻觉里?
小人儿们的队形在空中升腾变换,突然变成了一条粉色的绳子,一头系在她手腕上,另一头向远处延伸。随后突然发力,拉着她穿过泛着金色麦浪的田野。
所到之处,惊起更多粉色的光点。它们在岑念身后不断聚集,像一片朦胧的柔雾,声音也越来越大。
……没有翻译吗?我实在听不懂诸位在说什么啊?
岑念被拉得跌跌撞撞地向前。脚下变得一片潮湿,仿佛前方的区域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她分开眼前草丛,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苍白的手腕上系着丝线的另一端。
“请你去帮帮他吧。”
她终于听清小人们说的话。
可是要怎么帮呢?我并不认识他……
蜷成一团的身影没有回头,但明明在小声呜咽。岑念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包裹在他身上的湿漉漉的兔耳朵。
银灰色的绒毛,蒲公英一样蓬软的尾巴……我知道了,你是——
岑念从幻觉中猛地睁开眼。
房间内一片寂静。花岗岩色的窗帘透出朦胧的暮光,透着柔和的色彩。窗户没有关,隐约能听到有一两只飞鸟略过,发出短而清脆的叫声。
这不是医院,也不是自己的公寓。
岑念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四下打量着。
跟客厅一样,这间的装修风格也是典型的性冷淡风。从灰色的大理石墙面,再到极简的吊灯和家具,四处透着跟主人一样冷冰冰的气息,就连床也是一样的缺乏弹性。
可房间里零散的布置,还是泄露了主人不愿为人所知的癖好:到处堆叠的盒式磁带,老旧的收音机,咬了一口的胡萝卜,单人床上居然摆了五六个蓬松的鹅毛枕头。
岑念:“……”
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饲养指南上说兔类爱囤积东西的习惯,诚不欺我。
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岑念一惊,下意识地滑进夏凉被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向外张望。
“醒了?”
有人在床头放了一杯温水,随后动作粗鲁地拖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岑念小心翼翼地抬眼,首先看到的是几层双下巴。下巴的主人身材庞大,蓄着短短的胡茬,正目光平和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好像名侦探柯南里的目暮警官啊。
“头晕是正常的。”
胖胖的医生递给她一杯水,不苟言笑地解释:“你昨晚误食了没做熟的见手青,造成神经中毒,产生了致幻反应。已经药物治疗过了,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接下来这几天自己注意饮食和休息。”
他思索片刻,又开口:“我是第一次给人类治疗。你一下午没醒,江黎吵了很久,担心是我没经验把你治傻了。”
……这确实是江黎能问出来的话。
岑念抿了几口水,苍白干裂的嘴唇终于得到了滋润。她向医生道了声谢,小声问道:“请问江与臣他?”
“在客厅。他休息不足,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医生显然不愿与她多交谈。板着脸问了岑念几个问题后,又提醒了几项注意事项。随即背过身去整理带来的药品箱,似乎打算就此离开。只是岑念突然想起江与臣扭伤的手腕,忍不住开口:“江与臣的手腕好像扭到了,您有空的话能帮他看看吗?”
“扭伤?”
医生身形一顿,随后从药品箱前起身,不急不缓地逼近到她眼前,熊一样庞大的身躯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小姑娘。”他看着她开口,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我不知道江家那两个小子对你说过什么。但你得明白一件事。即使外表看起来再相似,我们跟人类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兽类的基因有强大的恢复能力。这种程度的损伤,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完全自愈。管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考虑。”
岑念:“……?”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从一开始,这事情就不是我主动要参与进来的吧?
医生并没有给岑念什么讨论的时间。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岑念一眼,体贴地为她掖了掖被子,随即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只是从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拧着眉冲着空气问了一句:
“怎么,你是有什么不放心吗?”
“我如果怀疑,就不会把您请过来了。”本应在沙发里窝成一团,现在却倚在墙上的某个人直起身子,手臂微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向来对患者是很负责的。这么多年,您让江黎送来的阻绝药从没断过。”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楼梯走去,暮色通过走廊上一扇扇落地窗落在他们身上,像是聚光灯在无声中交错。
“不必把我说的这么高尚。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的观点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兽类的天性是不可抗拒的。无论披上什么样的伪装,我们的本质就是慕强而自私。就像我不管是来出诊还是给你送药,为的都不是救死扶伤,而是为了早点让事态平静下来,不要惹出更多的麻烦。”
“这并不是什么低劣的品质。恰恰相反,你养父母在我眼里才是异类。即使时光退回十几年前,我也不会收回我对他们说过的话。”
医生在庭院的暮色里看着江与臣,眼底毫无波澜:“其他血统的孩子只能带来麻烦和负担。与其收养,还是当初让你死在荒野里更好。”
暮色里的晚风静悄悄吹过。江与臣突然笑了一声,从医生身边擦肩走过。
“您总是很热衷于对别人的事发表意见。”
两人穿过庭院里最后一片海棠树的影子。海棠盛放的时节还没到,江与臣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开口:
“您觉得我寄人篱下,应当夹着尾巴感恩戴德,可我随心所欲,从来不被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束缚;您还觉得我父母会为收养我后悔,可现在他们看着我屏幕里的节目和演唱会,早就认定我是他们最骄傲的孩子。说到底——”
江与臣抬手打开别墅庭院的大门,重新向身后看去:“外人的想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从始至终,都没人问过你的意见吧。”他轻声补充。
“那我也等着。”医生的声音同样慢条斯理,“看他们是否会被这没用的好心拖垮。毕竟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朝江与臣伸出了手。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冷心冷肺的小崽子。”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两人在大门口握了握手,礼貌又冷漠地道别,甚至还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即使两人都对对方的恶意心知肚明。
回到别墅时,江与臣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
房子里此时显得格外安静,仿佛今天下午的兵荒马乱从未发生过。不曾有人意识模糊地捏着他的耳朵尖喊热,不曾有人在边上抹眼泪问如果岑念傻了怎么办,也不曾有人挑起他的伤疤,客观平静地说他骨子里还是冷漠又擅长伪装的野兽,当年就不该把他捡回来。
只是偏见而已。
江与臣想。
可当他拿着首饰盒朝房间走去时,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悖论。
现在他为了家里的利益去刻意讨好接近岑念,那对她来说,自己本质上就是个凉薄欺骗,冷心冷肺的伪君子;但如果他没有笼络住岑念,如果某天秘密外泄,那他的养父母的生活就会被彻底摧毁,他就真成了给江家带来不幸的祸端。
无论哪一种,他仿佛还是逃不出医生诅咒一般的断言。
**
“叩叩叩”
门后传来规律的三声轻响。
岑念靠在床头上闻声望去,看着江与臣推门走过来,重重地坐到床畔的椅子上。
他眸色很凉,似乎隐隐压着一股火,右手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嗯??
岑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江黎之前在她面前胡言乱语一通,又是发情期又是抓住机会的扯了一堆。她刚拒绝,后脚主人公就一脸羞恼地带着疑似首饰盒的东西找上门来。联想到江黎那套“我哥本质上还是思想传统”的说辞……
“你不会是来跟我求婚的吧?”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江与臣心思还没收回来。闻言他冷笑一声,反驳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你想得倒美。”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他们两人对视半晌,突然别过头,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我刚刚还在想你能坚持多长时间。”还是岑念先转过头来。她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落落大方地看向江与臣:“毕竟作为助理来说,你对我好的实在有点过分了。”
她在某些不合时宜的时候总是意外的坦诚。
江与臣沉默了一瞬,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她。
“物归原主。”他低声说,“本来前几天就要给你的……怕被人撞到对你误会,就随手配了个盒子。”
盒盖咔地一声打开。铂金手链在黑丝绒衬底上闪着耀眼的光泽。
岑念接过手链。随后颇为严肃的坐起来,两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直视着江与臣的眼睛。
“我呢,也不是傻子。知道你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她余光瞟见江与臣的指尖似乎僵硬的一动,继续开口。
“其实刚开始我失眠了很久。晚上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个秘密会被我撞破呢?我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你对我的照顾是不是为了麻痹我,其实暗地里谋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人的恐惧都是来自于无知。可今天我了解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不再害怕了。”
原来你没有能惑乱心智的法术;会时刻警惕着被人发现;即使身体强健一点,可一样会在药物的副作用判断失灵,心悸多眠。
岑念说完这番话,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她冲表情变幻不定的江与臣伸出小手指,手腕的细链映着晚霞的色泽。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与臣语气似乎微微发涩。
“我幼儿园毕业之后就没跟人拉过勾了,觉得这很幼稚。如果真要违反誓言,两根手指的触碰又能有什么约束力呢?”岑念吐了一口气,仰头看他。
“可现在我觉得,这种没有束缚的承诺,用来担保的反而是最沉重的人心。”
艺人的工作时间不规律,江与臣已经很久没看过日历了,可他莫名觉得这天一定是夏至。
不然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今天的傍晚会漫长到不可思议,以至于时间停滞了那么久,岑念的眼底的光仍然那么清晰而瑰丽。
小指被人轻轻地拉住,他听到岑念的声音清澈地响起:
“你呢,要不要跟我坦诚相处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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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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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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