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飘摇地挂在枝上,发出萧瑟的声响。偶尔有一两片单薄的叶子,随风晃晃悠悠地落到往来行人的身上。
岑念心神恍惚地拂去身上的落叶,埋头冲进公寓的电梯间里。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开始跳跃增长,她终于像脱了力一样,重重地倚在冰凉的厢壁。
口袋里沉甸甸的,里面还装着江黎硬塞过来的东西。岑念缓慢地摊开手掌,才发现自己掌心里全是冷津津的汗水。
知道了这么多该了解不该了解的秘密后,下次再见面时,又该抱着什么心情呢?
岑念望着电梯顶上的冷光灯,眼神飘忽地想。
公寓里,文思思和肥仔正在埋头吃饭。好在一人一猫都习惯了她的早出晚归,也没有察觉出她神态的异样。岑念像踩着云彩一样,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重重地躺到了床上。
江,与,臣。
温热的气流从娇嫩的唇齿间划过,像某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她小声地念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指尖在空中,轻轻勾勒出这三个字的轮廓。
要说心中没有一点点触动,那肯定是假话。
英俊,清隽,表面刻意的恶劣下藏着一点难以启齿的温柔。虽然在人前似乎高冷又骄傲,但私下却会把她说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这样的江与臣,就像是雪原上的一弯月亮。不会有少女在面对他的眼睛时,心像枯井一样没有半分波澜。
可对她来说,月亮虽然美好,却从来萌生过没有摘下它的欲|望。
如果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已经足够自在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向前一步,扯下那层脆弱的窗户纸呢?
岑念略带迷茫地喃喃自语。
百合开了会败,恋慕淡了会散。爱情甚至比不过友情,它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飘忽不定的东西。
最低电量达成,手机耀眼的白光适时亮起。岑念魂不守舍地划开消息栏,一排未接来电和信息叮叮当当跳了出来。
最早的未接来电来自江与臣。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在她跟江遇舟打完照面不久打来的。联系不到她后,他显然没有边等边多打几个电话的念头。单肩包一甩,就直接冲了回去。
……还是发条信息报平安吧。
停在屏幕上的指尖顿了顿,接着向上滑动。来自经纪人的三四个未接来电映入眼帘,红色感叹号一个比一个醒目。紧接着手机一震,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江与臣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要撤掉明后天的全部通告了!”
电话一通,毛笠就迫不及待地逼问。
“……公司同意了?”
“没有。明后天是V.LA的初次线下活动,这个节骨眼上推行程简直就是胡闹!”
电话那头的毛笠似乎余怒未消,“除非他解约,不然这次活动爬着也得到现场!”
“V.LA是什么地位的品牌?我最多替他推掉后天晚上晚宴的行程。但其他活动,一个也不能缺席!”
岑念的掌心紧了紧。
江与臣是个胜负欲和自尊心都很强的人。她实在想象不出,他现在是处于什么状况中。
毛笠的火气还没泄完。他喘了两口粗气,又把矛头指向了岑念,
“你也是!一个助理,就要时刻以艺人的事业为重!我就不说你该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这种话了,手机关机是什么意思?宣发都忙疯了,你就不能拿出私人时间,去社交平台上留意舆情动态?”
“一个月2400的工资!2400呢!公司要你豁出命工作不合理吗”
岑念:“……”
岑念:“合理。我竟无从反驳。DK娱乐简直太慷慨了。”
内卷时代,总有人位置还没坐稳,精神上就已经当上了资本家。放在平时,她是一定要嘲讽回去的。但是眼下她心烦意乱,没什么和毛笠多交流的欲望。揉着额角应付了几声,终于草草挂断。
半个小时过去了。江与臣还是没有回信息。但是粉丝群里的发言却是一条接着一条,明晃晃地吸引着人的视线。
岑念点进去,这才理解了李眉口中的坏消息是什么意思。
——#江与臣秦锋#的词条网上排位升得太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本身跟娱乐圈相关的热搜,就没几个人相信是网友自己搜上去的。不说第三第五这样心照不宣的广告位;就是那种三四十的位置,路人的第一反应也是”资本又来配合下场炒了”。
所以当#江与臣秦锋#的词条慢慢爬升到前十位的时候,点进去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抵触翻拍的《心间酒》书粉,吃瓜嘲讽的路人,浑水摸鱼的黑子,还有趁势安利别家艺人,妄图挑起冲突的披皮……各色人马在热搜下面混战。粉丝群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号召有空的去净化一下广场。
就连文思思都咬着面包,饶有兴致地从门缝里探进头来:
“唉热搜上的那个——”
“那个真不是买的!”岑念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我是想说,江与臣这次的造型确实很贴脸。”
文思思舔了舔手上的果酱,“不过秦锋的设定还要再多几分衣冠禽兽的感觉……你觉得呢?”
“……其实我没看过那本书。”
“嗯?!”
文思思的表情瞬间有一点微妙。
“早就喊你吃我安利吃我安利你不听……”她边说边小步跑回房间。几分钟之后递给岑念一本书,边缘已经被摸索得有点毛边了。“快看,看完之后跟我分享读后感!”
“这要真是个影视化的饼就好了。”
岑念抚摸着封面喃喃自语,“听说这是个很好的ip……”
老天爷啊。
她在心里小声说。
如果江与臣之前受过那么多伤的话,请让他今后的日子越来越好。至少,事业上要保佑他一帆风顺吧。
“写《心间酒》的大大曾经写过一句话。说任何表面幸运的人,暗地里都不会放弃千分之一努力的可能。”
文思思留意到了岑念的脸色。她拍了拍岑念的肩膀,在耳畔轻声开口:“你可以先替江与臣看看这本书。”
“万一下一秒,作者就顺应舆论,亲口指定角色了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
岑念这天睡得并不好。
梦里光怪陆离。时而是父亲转身离去抛妻弃子的背影,时而是文思思笃定的劝告,时而又是江与臣泛红的眸子。不过好在出发时,她还是顶着黑眼圈,准点出现在机场航站楼里。
艺人和工作人员都到得差不多了,只有贾思野在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还要再等个十分钟。岑念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人群,不期然正对上江与臣黑漆漆的眸子。
双方面上都若无其事。片刻过后,还是江与臣率先垂眼,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岑念也僵硬地把头一抬,装作远眺飞机喷出的长线。
——还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天谢地。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昨天的事。
两个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很有默契地想。
登机时间转眼即达。岑念顺着挤挤挨挨的人流,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座位。
从江城到岚市,飞机要三个多小时航程,运气好的话还能抓紧时间补一觉。
她刚放松地长舒一口气。余光看到江与臣低头朝这边靠近的身影,系安全带的手又是一顿。
……机票是一个多礼拜前订的。为了方便照顾艺人,还特意嘱托要了相邻的座位。当时她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别扭的情况。
眼下怎么办?淡定自若地聊聊天气sayhello,再一路照常睡过去吗?
岑念刻意地把目光挪到飞机舷窗上。
遇事不决,反正装死就对了。
从前方传来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人心脏上,不紧不慢,步步逼近。紧接着伴随游戏里的一声“firstblood”,来人重重地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
岑念:……
岑念:?
她屏住呼吸,略带惊讶地扭头,看到贾思野正顶着标志性的黑眼圈坐在自己旁边。
而江与臣跟他换位置去了前排,现在正沉默地倚在座椅上。从后面看去,只能望见他黑色的发梢和一点锋利的下颌线。
……也行吧。
她心情有一点微妙,不过肩膀还是诚实地放松下去。
飞机逐渐攀升,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岑念一时再无睡意,干脆从包里拿出了那本《心间酒》开始从头翻阅。
这是篇古早套路言情文:男主和女主是同学,相识多年,感情深厚。毕业后女主意外拿到一家大公司的offer,入职后发现顶头上司,也就是男二居然是自己断了多年音讯的童年玩伴。
后来就是我爱你但同时也对他心动/什么你这个女人居然背叛了我/宝贝离开他吧到我身边/兜兜转转我发现我爱的还是男主……
实在是太狗血了。但作者的文笔是真的好,居然能让人一边骂一边有想要读下去的欲望。
岑念接过空姐递来的果汁,顺手翻开下一页。
全书进行到三分之一的地方,秦锋才刚出场。
说这只是男三号,确实没有夸张的成分——毕竟作为男二的弟弟,秦锋和女主居然毫无感情纠葛。
这并不是说他是什么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子。恰恰相反,他还是个反派:秦锋的目标一直以来,就是从哥哥手里把公司夺回来。
「秦锋沉稳地向看向面前的董事,眼中闪过冷光,像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会议开到一半就走人,用公司的资金去一掷千金买珠宝……哥哥做下的荒唐事已经太多。」
「“公司不需要一个脑子里整天只有恋爱的总裁。已经是时候,扶持真正有能力的人上位了。”」
「“而您,不会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
岑念:!
她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秦锋身为男三却人气颇高的原因她终于找到了。这可是出场人物里面,唯一一个有脑子的人啊!
她头也不抬地把手指从座椅缝隙探过去,习惯性拉了拉江与臣的衣角:“江——”
江与臣!我又发现了一个宝藏太太!
她本来下意识地想跟平日一样,跟他分享自己生活中某些没什么意义的细节。但“江”字出口的一刹那她终于惊觉有什么不对,强行把没说完的话咽回了心底。
现在情况不比以往。
……好在江与臣还没有醒。
岑念这么想着。可心脏却像是燃料渐渐耗尽的热气球,一点一点带着沮丧,沉重地向下坠去。
江与臣的头斜斜地靠在座椅上,露出凌乱的黑发,像是被狠揉过一样乱七八糟地翘起。她垂下眼睛,微微勾了一下手指,悄无声息地把手往回撤。
直到指尖突然冷不丁地被人捏住。
**
江与臣其实只浅眠了一会儿。
离发情期的到来只剩不到十个小时,逐渐攀升的体温让人不由自主的焦躁了很多。对于异常敏|感的五感来说,平时再寻常的飞机轰鸣声,此时也无异于一场折磨。
他把头一动不动地倚在靠枕上,抑制着心中的无处宣泄的烦躁感,闭着眼开始数自己带了什么行李,试图自我催眠:
睡衣,牙刷,阻绝药,耳机,球鞋,锁链,还有——
他没能数下去。
因为一只小手从后面伸过来,悄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冰凉的指尖无意间蹭到了他的小臂。
皮肤相接触的时间也许只有千分之一秒,也许面积远远小过最幼嫩的一瓣花。可当那股与自身温度截然不同的冰凉,像微妙的电流一样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大脑时,江与臣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蜀南文学
……怎么回事。
那股冰凉带着幽微的甜香,就像是往篝火中泼进的一杯酒。短暂的躁动平息后,反应却更为剧烈。他能感到身体的其它部分在叫嚣,无声地渴望着更多的触碰。
不要走。再碰碰我的手……
少女寒玉一样的指尖却逃离得飞快。手指在空气中轻柔地勾了勾,眼看就要狡猾地从缝隙中钻回去。江与臣眼睛眯起,本能地伸手一扣,把那几只小小的指腹牢牢地捏在手里。
“你在干吗?”
他压低声音说。似乎是问岑念,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少女的语气同样很僵硬:“看,看小说。”
哦。原来如此……
江与臣短暂怔了下后,突然清醒过来。
像是突然被火燎到手一样,他速度惊人地把手缩了回去。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僵直地没有回头,只低低地道了句歉,心情瞬间荡到了谷底。
刻意不再交谈也好,与贾思野调换座位也好。他现在与岑念之间,本就不适合再有过多的接触。
那个在人前性格高傲又闪闪发亮的江与臣,是维系着他在岑念面前最后尊严的壳子。如果这几天被冲昏头脑的情绪左右,露出一副摊开肚皮乞怜的样子,那即使她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悄悄嘲笑。
如果这样,她就更不可能对自己产生——
……产生什么?他在暗自期待什么?
飞机撞上一阵不稳定的气流,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颠簸。有温柔的乘务人员走出来安抚其他旅客的情绪。岑念看着江与臣从刚才开始猛然僵住的背影,发现他周身的气场似乎突然冷淡了许多。
后半段的航程一路无话。
因为天气影响,落地时间比预计晚了一个小时左右,旅途显得尤为漫长。落地时,睡了一路的贾思野才迷瞪着睁开眼睛。察觉到江与臣此刻格外明显的低气压,居然也就识相地没有说话。
例行公事地坐完摆渡车,搬运行李,再带上营业的表情礼貌,感谢在机场苦苦等待接机的粉丝。一行人在尖叫和喧闹声中匆匆离开机场,总算在十一点前赶到了下榻的酒店。
好在这儿离活动会场不远,明天也就不用如此仓促地紧赶慢赶了。
电梯一路上行,其他人陆续停在不同楼层,疲惫地走向自己的房间。空荡荡的电梯里,不知不觉只剩了岑念和江与臣两个人。
“……这是你的房卡。”
电梯门响,岑念拘谨地低头将房卡递给江与臣,又顺手拉起他的行李,却被轻轻拦下。
“谢谢。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冷漠的语气,客气的动作。映着走廊昏黄的顶灯,此刻岑念眼里的江与臣突然变得格外遥远。遥远到即使两人只有一臂之遥,她也看不清楚他眼里翻涌的情绪。
“好。那你早点休息。”
岑念呼吸一顿,同样克制地回答,礼节规范到随时可以拿去入职培训做样本。她冲沉默的少年客气地点点头,转身步入自己的房间。
木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在眼前合拢。江与臣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回身,刷开自己房间的门锁。
房间很宽敞,也很奢侈。品牌方这次大手一挥,豪气为他们订了总统套房,从露台望下去,是分外令人赏心悦目的夜景。江与臣开窗凝望了片刻,转身从行李箱内取出浴巾,向洗漱间内走去。
窗外一阵风起。敞开的行李箱在空荡的房间里晃了晃,轰然倒在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撒了一地。
混乱中,一条冰凉的金属锁链,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薅秃了男神的兔尾巴更新,第 39 章 第39章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