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王封勒住马蹄:“还请云大官人长话短说,王某还要回去另觅住处。”
“贤弟,你真是误会为兄了。我云叔保虽行商贾之事,但也曾蒙圣人教化,尚且还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贤弟莫急,暂且跟着为兄去一处地方,看过之后再走也不迟。”
王封沉默了一会儿,默然地点点头,便策马跟着云叔保往城西去了。
不多时,两旁风景大变,京城宽阔富丽的街道被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取代,街上行人皆衣衫褴褛,面露菜色。但见到云叔保便纷纷作揖相迎:“云大官人!”
云叔保下马,与众人打完招呼后,便带着王封走进了一处小院,只见院里几十个孩童纷纷涌了上来,围着云叔保问起了好,“好好好,几日不见小家伙们又瓷实了不少,云叔叔给你们带了糖霜和点心,快快分食下去吧。”蜀南文学
给孩子们发完糖和点心,云叔保才带着王封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也不待王封说话,直接开口说道:“我看贤弟一脸疑惑,是否有话要问我?”
“敢请教于大官人,这些孩童乃何人?为何均有手脚残缺之症,我看颇多孩子仅仅余下一只眼睛?”
“哎,这些都是安正帝登基以来,朝中受迫害大臣的子女或族人。三年前,我的好友兵部左侍郎王之文、礼部郎中李敢两位,不忍于朝政糜烂、百姓受苦,上书弹劾奸相孔文亮把持朝政、党同伐异、勾结宦官、纵容其族凌虐百姓等十三条大罪,请求安正帝将孔文亮及其党羽革职法办。奏疏一出,便得到了朝中正直之士的响应,朝中清流纷纷上书进言,力求一扫朝堂晦暗之风气。谁曾想,这无道昏君不知听了谁的谏言,居然命孔文亮自查其事。纵观古今史书,可曾有过如此可笑之事?可曾有如此愚昧无道之昏君?”云叔保愈发的激动,仿佛要将心中的污气一口排出。
“最后的结果呢?”王封问道。
“眼前不就是结果吗?”云叔保叹息一声:“我那两位好友被判诬告当朝宰相,插手内宫事等罪名,九族成年者均被当市腰斩,年幼者尽皆发配为奴。其余获罪官员达数十人,受牵连者不知凡几。但就算是这样,孔文亮的爪牙们都还不愿意放过他们,派人天天虐待这些孩童,弄得浑身是伤又不给医治,身体弱一点的,就早早死去了。待为兄得到消息从中岭州赶来时,也就剩下了眼前这些孩子,但大多已无法医治,只有断掉腐烂的手脚,摘除眼球,才能保得性命。为兄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们接出来,安置在此处,只求在这世道里给他们一个暂时的安稳。”
“这朝廷里难道就真的没人管吗?我虽长居于海东州偏远之地,但常混迹于边军之中,也曾听闻过老王爷高继乾的贤名。据说肃宗穆皇帝驾崩前,还曾嘱托老王爷辅助先帝共掌天下呢。难道老王爷对此事不闻不问?就眼看着这安正帝以及孔文亮之徒把天下搞乱?”王封疑惑道。
“想管又如何?老王爷威名再盛,贤名再广,也不过一个臣子而已。贤弟可能还不知道吧,老王爷已经在上个月被贬到西岭州了。”
“啊,这却是为何?以老王爷的威望和德行,还有人能动得了他?”王封有些不敢置信,看来自己只顾着赶路,连如此重要的消息都没能听说。
“罪名是谋逆,消息被朝廷压着呢。据说上个月,老王爷高继乾巡视西海州边军返京,听闻安正帝将武科的主考给了丞相孔文亮,就想进宫劝谏几句。谁曾想,进宫之后,正瞧见安正帝和孔文亮等人在宫中饮酒弹唱,还邀了好多宫女不着寸缕,在殿内翩翩起舞。老王爷这些年左支右绌,艰难维持,没想到这昏君如此不堪,当即闯进了万民宫,指着安正帝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宠信奸佞、昏庸无道,实在是不当人子。老王爷越说越激愤,直接冲上御阶,喊着打死你这个逆子。”云叔保绘声绘色地说着。
“真给打了?”王封连忙问道。
“打是真的打了,不过也没多狠,就是给了一嘴巴。”云叔保有些遗憾地说到:“真打死了那才是万幸。”
“兄长慎言、慎言。毕竟那是皇帝陛下。”王封赶紧劝到。
“这种鸟皇帝还留着干什么,跟着他家破人亡吗?不过皇帝确实不能随便打,老王爷这下是真惹了祸,安正帝大怒,当即就让殿前侍卫将老王爷捆绑起来,判了他个凌迟处死。这下子,满朝勋贵文武算是彻底炸锅了,纷纷上书谏言,兵部尚书李思敬等人更是拿了全家人的性命作保,想让安正帝看在老王爷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上,饶他一次。”
云叔保继续说到:“这鸟皇帝,也算是聪明了一次,知道满朝文武还得罪不起,要不然他高家天下分崩离析就在旦夕之间。无奈之下就顺势免了老王爷的秦王爵位,发配到蛮荒之地西岭州做了个郡王,并严令老王爷即日去京就藩了,终身不得返回中原州。这下朝堂之上,再无人是孔文亮的对手了,他们也越发地肆无忌惮。”
王封追问了一句:“兄长,你说这老王爷为何要说打死安正帝这个逆子?这皇帝不是他的侄子吗?”
“可能就信口一说吧。”云叔保有些意兴阑珊地答道:“为兄想给贤弟说的可不是这件事,贤弟难道未曾觉得这天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不瞒兄长,我一路骑马自海东州而来,沿途之上成群结队的饥民就像蚂蚁一样,官道周边几里范围内的树全都是白花花一片,被啃光了皮。不时有孩子在树下对着大人的尸体高声哭喊,但根本没人会停下来。更有甚者,我曾见到一个男子将他四岁的孩子绑在树上,换了几个黑面馍。那男子头也没回,任被绑在树上的孩子拼命地哭喊,不久这个孩子便被难民煮着吃了。”
王封似乎是鼓起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说完了这段话,但他又忍不住挥动了拳头,继续说道:“本以为这已经惨绝人寰了,没承想到了海东州边境,情形更为凄惨。海东州牧张家敬,为其考绩,居然发布明令让灾民不得出境。往些年,年成不好之时,百姓尚能往南逃荒,求个活路。现在不得出境,强行冲关的,还会被守军打死当场,其余的只有活活等着饿死。临近海东州边境的乡绅有看不过意的,想给饥民送些麸子粮食,好歹也能救上几条性命。居然被张家敬下令捉拿入狱。可怜那些百姓,从此再无救济。兄长,你可能不知,自从这张家敬做了州牧,连年天灾不说,田赋更是加到了每十税三,其余丁税、杂费不计其数,林林总总加起来每年一多半的田收都被这狗官抢走了。所以海东州有一句话流传民间,‘家敬家敬,家家皆净’。可笑这乾元朝廷对如此狗官居然视而不见,还下旨褒奖其忠贞勤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完这话,两位丈八的汉子均已然泪流满面。
云叔保虽早已听说海东州之事,但被这亲历之人讲述一番,却是更为震慑心魄,叹气一声,悠悠说到:“贤弟可知为何朝廷
对如潮水般的弹劾奏章视而不见?还不是因为这张家敬乃毒妇张曾茹的父亲,当朝宰相孔文亮的岳父。所以说,并非不知,实不愿知也。外有天灾连绵,内有孔文亮把持朝政、蒙蔽上听,加之安正帝乖戾愚蠢,这乾元的气数怕是要尽了。”
“兄长慎言,这京畿之地,朝廷耳目众多,勿要多言。这朝堂之事我等也只能扼腕叹息,别无它法。只待这科武试,我能求得些功名,在和朝堂内的众多清流一道使劲儿,力图匡正吧。”王封看云叔保已然口无遮拦,赶紧劝谏到。
“有什么可怕的!男儿生于乱世,当有扶危济贫,挽救天下之志,何须畏首畏尾。不瞒贤弟,昨日贤弟与众举子切磋拳脚,为兄已然看出贤弟武艺不凡,更是加深了结交之心。今天试探,正是为了看看贤弟的本心,好送一个大好的前程给贤弟。”
“兄长,此话怎讲,还请兄长细细分说。”王封有些不明所以。
“贤弟知道为兄在中岭州世代经商,也积累了颇多家产,平日里也好结交些江湖好汉,做些行侠仗义之事,生活好不快活。可恨当今安正帝昏庸无道,奸臣强佞,致使万民涂炭,灾祸连绵。这几年,朝廷不思振作,济世人于水火,解民生于倒悬,反而变本加厉,横征暴敛。最初之时,为兄尚未思索这些,只以为天灾连绵,百姓受苦,我等只要遵从本心尽力扶助便可。但这灾越救越大,这饥民越救越多,就算我散尽几世家财,又能救几人?又如何能救得这茫茫天下?从我进京营救好友以来,这几年我带着弟兄在京畿附近杀了一些赃官,除了一些恶霸,虽然救出了一些百姓脱离苦海,却又怎么能解决天下百姓的灭顶之灾?后来,我想通了,这不是天灾,是纯粹的人祸,是整个乾元病入了膏肓,是皇帝无道、奸佞当朝才导致苍天连年降下灾祸。”说完这些,云叔保看了看王封,见他面色潮红,情绪激动,以为已然说动了他,便只等他口称明公,倒头便拜。
等了半晌,王封依然沉默无言,云叔保当下便有些着急:“贤弟,可明白为兄刚才的话。”
“明白是明白,兄长,但我等又能作甚?连兄长这样誉满江湖的‘及时雨’尚且难有作为,我这偏远小卒,既无名声也无功名,又能有何办法?”王封有些丧气的接话。
“贤弟!机会就在眼前!不瞒贤弟,在此之前,为兄已返回中岭州,变卖出售了全部家财,安置好了父母妻儿,遣散了家仆,正准备大整旗鼓,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扩充实力,以求将来进兵这建安,推翻这乾元一朝。为兄这次进京,除了接回这个可怜的孩童,就是为了在本次参加武科的举子中,招募一些以家国天下为念,以生民百姓为重的英雄,共襄盛举,将来也好同享富贵。此前,为兄已然招募到一些人手,不过今日这番畅谈,贤弟让为兄颇有知己之感。”云叔保说完,看了看有些回不过神的王封,继续说道:“贤弟,可愿共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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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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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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