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红醉见他低头看着门槛,一副“我还进不进来”的迷糊相,轻哼了一声:“进来吧,许你再多待会儿。”
沈观笑了笑,走近前来,把笛烟放到了她手心里。
姬红醉手却还伸着。
沈观愕然:“你还要什么?”
“火呀!”姬红醉有些气恼,“不给我火折我怎么点?”
沈观咧嘴笑了:“你闻闻就行了,点就算了吧,吸食笛烟对伤口愈合不利,伤疤容易长不好。”
姬红醉慢悠悠扬起脸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观。沈观却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床边,低头看着她胁下。那里的伤口虽已被包扎起来,但隐约又殷出了血渍。姬红醉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打量,不自觉用胳膊挡在了伤处。
“你刚才问我,内子是不是被我气死的。”沈观忽然开口,“现在想想,确是如此。若当初我能护着她少受点气,不让她受那么些委屈,不跟她置气,以致害她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落泪,不……”
他忽然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姬红醉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前我一直不觉得是自己的错。直到刚才看见你的样子,像极了她,我终于有些明白了。”沈观的眼眶似是有些泛红,但脸上却有淡淡的笑容,“若我能从一开始就关心她的处境,认真地告诉她我的心意,而不是一味地说那些蠢话气她,伤她,她也不至于用倔强掩饰她心里的痛苦。一个人外表的盔甲越是坚不可摧,内心就越是脆弱易碎。我真是天底下最最驽钝的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现在才领悟。”
姬红醉有些不自然地把腿往裙摆里缩了缩,低低地“嘁”了一声:“说这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观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当然跟你有关系。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推开凳子站起来,俯身长长一拜,“姬姑娘,沈某在此郑重向你赔罪了。先前对你颇有偏见,在不了解你处境的情况下就对你恶语相向,害得你受了太多委屈。你来南方这段时间里为治疫所付出的辛劳,承受的苦累,连我这个大男人都未必能扛得下来。姑娘,沈某打心眼里佩服你!先前种种,是我不好,往后只要你在此间一天,我必诚心待你一天!”
姬红醉呆呆地听着,心里忽然纷乱如麻,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家伙……真的是在诚心地向她道歉!
这个朽木终于肯认错了吗?
她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失守,慌忙别过脸不去看沈观的眼睛,只把笛烟往他面前一送:“给我点上!”
“姬姑娘,这不好吧……”
“我不管,你给我点上,我就……我就原谅你!”
沈观只得拿出火折,颤颤巍巍地点燃了笛烟。轻烟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舒缓地游荡着,揉捻出房间里短暂的静谧,一时间,连窗外的骄阳似乎也温柔了起来。
姬红醉抿住笛口,深深了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沈观慌忙伸手去夺她手里笛烟,却被姬红醉固执地推开了。
“你不能再吸了,你伤口……”
“我就要吸!”姬红醉恼火地吼了一声。这一吼,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声明显带了哭腔。
沈观扑通一下跌坐在凳子上。姬红醉吸了吸鼻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一般奔涌而出,压抑的哭声一如初夏瓢泼的雨,一滴滴全打在了沈观的心头。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我一个女孩子,爹妈很早就死了,一个人在帝都生活,被那帮老家伙欺压了这么多年,每天都提心吊胆,觉也睡不好,如今又被逼着来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尽心帮着你救人,好不容易心安了一些,踏实了一些,你还要气我,挤兑我。你知不知道,就连这样的日子,我都过不了多久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
她抽泣着,倾诉着,一下下无力地捶打着沈观的肩头,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在拳头上。这一刻,在沈观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惶恐无助的女孩子,而不再是那个孤傲冰冷、高高在上的帝都南城主。
褪去权力与美貌的神辉,她也与寻常人家的女儿一般无二,反而是比寻常女孩背负了更沉重的包袱。
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那淡淡的的烟气也终于消散不见了。
沈观把药箱又拎到了姬红醉面前。
“姬姑娘,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他恳切地望着她。
姬红醉与他对视片刻,蓦地脸一红,旋即伸手捂住了哭得通红的眼睛:“不准看我!我现在眼睛肯定肿得跟馒头一样,丑死了!”
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把中衣稍稍掀起一角,露出胁下伤口的位置。沈观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裹在伤口上的纱布,终于看见了伤口的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道一寸多长的伤口,创缘还很新,伤口还算整齐,但是仔细看去,已深可见骨。这一箭凶险万分,若再偏个两寸,便要扎进姬红醉的心脏去了。
“我要用原酒给你清洗伤口,然后把你的伤口以羊肠线缝起来。”沈观从药箱里取出一支线香,放在床头几案上点燃,取出一个小盆,将两坛酒尽数倒入,又把一些药剂、针石工具一一摆在了一块方巾上,“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些。”
姬红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沈观冲她微微一笑,便用盆中酒仔细浸洗了一遍手,取一块带洞的方巾盖在姬红醉胁下,洞口正好露出伤处。他伸手抚着伤口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禁有些惊讶:“我想知道你这箭是怎么拔出来的,居然丝毫没有扯烂内里的肌肉,而且伤口周围皮肤略有些发黑,明明有中毒的迹象,却没有扩散到别处去。这是怎么回事?”
姬红醉便把弃鬼出手相救的事告诉了他。
“四境灵炁果然玄妙。”沈观摇头赞叹,“而且他冰封伤口的时间把握得很恰当,时间太长皮肉会被冻坏,太短又撑不到现在。此人心细如发,修为又高,是个难得的人才,回头你要不也把他召入斐部太医署吧。”ΗtτPS://Www.sndswx.com/
姬红醉冷哼了一声:“说你傻你还天真上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就要把他招进来?不妨告诉你,这人绝不是什么好人,他是我死敌陆相的手下!这次他来斐部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我还得提防着点,不准你擅自接触他!”
沈观一愣:“既是死敌,他为何要救你?”
“我猜他可能跟陆相的沟通出了岔子。”姬红醉闭眼回忆着昨夜的一幕,不由又想起了弃鬼身边的那个少女,“不过也真奇怪,那个女孩子看着跟他可不是一类人,她又是谁,怎么会跟弃鬼在一块儿的?”
沈观手上翻飞不停,口中又道:“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呗。”
“你怎么会知道内子的事?莫非你认识她?”
姬红醉打了个哈欠,睡眼迷离地答道:“傻了吧,其实我认识舒树花比你认识她还早呢。”
“可她的死你是怎么得知的?”
“这个嘛,反正不是你身边的人告诉我的。暂时保密,以后时候到了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呢?”
“嗯……等我……嗯,哎呀,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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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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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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