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笙目睹弃鬼连杀八人,不仅没有获救的喜悦,反而更觉震恐万分,牙关不禁咯咯作响:“你......你干嘛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他们虽然坏,可......可也不是非杀不可吧?我让你救我,没让你杀人啊。”
弃鬼丢了刀,不以为然道:“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他转过身,淡淡看着北堂笙,“轮到你了。”
北堂笙望见他那张冷脸愈发逼近,只觉不寒而栗,但她毕竟是北堂府世家出身,虽然害怕,却仍鼓起余勇拔出剑来对着弃鬼,叫道:“大坏蛋,我才不怕你!”
弃鬼欺身上前,北堂笙急挥剑刺向他,却被弃鬼稍一探手便夺了剑去。北堂笙心知落在弃鬼手里必然无幸,便闭目就戮,然而心中想到,从今而后再也见不着朝思暮想的云欢哥哥,不禁悲从中来,紧闭的双目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静等许久,却不见动静,不禁愕然睁开眼,却见弃鬼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禁恼怒:“你看什么,又笑什么?士可杀不可辱,要动手就快点!”
弃鬼指了指她的脸颊,失笑道:“既然不怕死,为何还掉眼泪?”
北堂笙一怔,旋即仰起脸道:“我喜欢掉眼泪,又关你什么事了?”
弃鬼道:“我猜,你是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云欢,所以才忍不住伤心落泪吧?”
一语戳中北堂笙痛处,她神思一恍,十岁那年见到云欢时的惊鸿一瞥,至不久前与云欢短暂重逢又黯然离别,往事种种,只在脑海里浮光掠影般闪过,一时难以自抑,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
弃鬼淡淡道:“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这么想再见他,不如跟着我一道吧,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北堂笙听了,顿时止住哭声,惊疑地望着他:“你带我去?你会这么好心?”旋即醒悟,眼前这青年是朝廷的鹰犬,他去找云欢自然是为了抓他甚至是杀他,一想到这里,又抽抽嗒嗒地哭道:“我才不跟你去,你是云欢哥哥的仇人,你坏得很,你就是想利用我要挟他现身,好趁机杀了他,对不对?”
弃鬼不置可否地笑笑:“随便你。没有你我们一样能找到他。只不过,要是让我先找到,你可就再别想见到他了。毕竟,这次他可没有北堂一族护着他了。”
北堂笙心里一颤,知道他所说不假,不禁也犹豫起来。弃鬼却不再等她回复,转身走出了竹林,直奔先前的竹楼而去。北堂笙见他离去,心头慌乱,不及思索便也追了过去。ΗtτPS://Www.sndswx.com/
到了那栋竹楼下,弃鬼闪身躲入暗影,静静感知着楼上的动静。良久,虽有人谈笑高歌,却未再听到舒卷与财神的声音。弃鬼思忖片刻,料想自己并未暴露炁场,便耐下性子继续等候。
过不多时,街面上匆匆走来几人,弃鬼凝目窥望,只见当先男子宽袍缓带,儒巾飘飘,颏下几绺长须,英姿风雅。旁边一人圆脸大耳,袒腹便便,若非一脸浓密虬须,倒有些弥勒佛相。在他身侧紧紧跟着个粗布褴衣的木讷汉子,怀抱幼童,可不正是自己一路追踪的那庄稼汉?
三人身后还跟着几名一般装束的灰衣人,一行人面色凝重,匆忙登上竹楼。
只听得几声桌椅响动,似是众人落座。片刻之后,舒卷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韩铁华,你好好说,究竟发生何事?”
回答他的是一阵压抑的恸哭声,却是那庄稼汉的声音:“先生......我老家村子的乡民,还有我......我的老父、妻女,都被......被他们杀害了,一个也没剩下!”
竹楼中的众人都发出了一阵骇然的低呼,旋即陷入了沉默。
砰地一声,却是有人重重拍在了桌上:“这帮丧人性的畜生,好生狠毒!”语气悲愤,正是舒卷的声音。
财神道:“他们如何会知道你们是往生教教民?难道本地官府那帮人把你们卖了?”
庄稼汉韩铁华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今天在沅口遇上了一个年轻人,本村这桩惨事,与他绝脱不了干系!”便把与弃鬼相遇前后情形说与众人。
舒卷沉声道:“这年轻人亮出来的令牌,你看清楚了上面的刻印没有?”
韩铁华道:“依稀只看见是块黑乎乎的贴牌,字是没看清。”顿了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那年轻人武功真是高得可怕,那凶汉遭他只一抓,手就冻成了一坨冰!这等本事,小人我真是见所未见!”
“这是......四境之上的水炁!”舒卷倒吸了一口冷气,急问:“此人怎生模样?”
“年纪很轻,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穿了一身很贵气的红袍。他面相倒还算俊,可那双眼睛就像鹰一样,我被他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舒卷沉默不语。
只听得财神喃喃道:“老穷酸,你觉得-他说的这人,像不像那个......那个从帝都来的弃鬼?”
舒卷道:“像,不但模样符合,他露的那一手,简直就和那弃鬼的寒冰之炁如出一辙!可是......可是他分明已经叫左湘飞打成那样子,怎么可能还活得下来?太奇怪了,肯定不是他,想必朝廷的鹰犬里,另有其他高手吧。”
财神小声念叨:“但愿如此吧。”他忽地咦了一声,道:“不对啊,这人既然跑去沅口抓你,怎么会又把你放走呢?”
韩铁华道:“这小人实在也不明白,不过我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他跟上来,的确奇怪得很。”
“不奇怪。”舒卷悠悠道,“以他的能为,想跟踪你而不被你发现,简直轻而易举。”
韩铁华惊道:“先生的意思,他故意放我,就是想跟着我,好将剩下的人一网打尽?”
舒卷道:“想必......”
“喂,你躲这里做什么?”弃鬼正凝神偷听,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你干嘛跑那么快,害得追了你半天!”正是北堂笙的声音。
弃鬼暗道糟糕,急抽身欲退,陡听竹楼上一声厉喝:“什么人?”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自竹楼上挟风飞出,大袖如翼,直朝弃鬼藏身角落扑来!弃鬼闻得半空中劲风呼啸,不及转身,双臂一回,双掌交并挡在脑后。砰然一声,二人掌力碰撞,对方已被弹开,弃鬼顺势俯下,拧腰回身又是一掌拍出!对方身在半空,反应也是极快,两指嗖地一弹,一股劲气瞬息发出,正与弃鬼掌力对上。
双炁对撞,弃鬼掌力倏而涣散,对方指力透掌而入。弃鬼微惊,但旋即感觉到一股幽沉峻烈之力自肩头喷薄而下,竟推着九寒冰炁迅行疾进,霎时化去对方指力!
对方咦了一声,飘然落地,正是舒卷。弃鬼退至北堂笙身前,负手站定。二人交手仅短短两合,却都已心下明了,对方乃是平生难得一见的强敌!
弃鬼身后的北堂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她已认出舒卷正是那日分别前云欢身边的几个朋友之一。当日她被财神一通话气得险些哭出来,还是舒卷替她数落了财神一句。故尔她一见舒卷,颇感亲切,一颗心扑通乱跳,心道:这个大叔好生厉害,快一掌把这个大坏人打死吧!
舒卷这时看清了弃鬼样貌,惊得脸色一变:“弃鬼,果然是你!你......你竟还没死?”
弃鬼微微笑道:“阁下这样的对手不死,在下怎么舍得先死?”
二人正对峙间,竹楼上众人此时也匆忙跑了下来。财神看见弃鬼,唬得一跳:“妈的见了鬼了,还真是他!”韩铁华抱着孩子最后一个下楼,抬头认出弃鬼,失声道:“就是他!”
弃鬼冲他微微颔首,道:“多谢这位老兄引见,在下才有幸得见贵教两位大护法。”韩铁华悲愤交加,厉声道:“你这挨千刀的刽子手,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我全村上下偿命!”
北堂笙忽地从弃鬼身后闪出,急切地道:“你们是往生教的吗?”
财神看见她,不禁跌足:“这丫头怎么落这厮手里了?”舒卷这才注意到北堂笙,愕然道:“北堂家的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堂笙脸一红,心道:我可不能告诉他们,我是因为想去找云欢哥哥才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那可丢死人了。她却忘了那日在谟陵城外高崖之上,自己早早就丢过一次人了。
舒卷见她低头不语,立刻想到是弃鬼掳了她来,不由冷眼扫向弃鬼:“好贼子,果然烧杀抢掠你是一件不少干!”
弃鬼道:“多谢夸奖。这丫头落在我手里,算她倒霉。”
舒卷冷哼一声,怫然卷袖,一指破空点来。弃鬼已知他这一招的厉害,不慌不忙拉过北堂笙往面前一挡。舒卷大惊,急忙收了劲。弃鬼却趁机一掌从北堂笙胁间穿出,刺骨寒炁霎时附上舒卷指尖。舒卷低喝一声,浩然木炁自臂上顺流而下,至指上时,结叶开花般缠出圈圈涡流,飞旋之间,已化尽寒霜。
弃鬼一击未能建功,失望之余,也不禁赞叹:“舒先生果然好神通,木行炁,参天功,在下领教了。”
舒卷沉着脸:“放了那丫头。她是北堂家的子弟,你若敢伤了她,北堂府不会轻饶过你!”
弃鬼心知一时奈何不了舒卷,已有脱身之意,便悄悄观察四周环境。财神望见他眼神飘忽,急道:“这小子要逃!”话音未落,弃鬼一把抓住北堂笙,纵身掠向一旁河面。众人急向前追时,弃鬼已跃上竹筏,飞起数脚,便将竹筏上的竹子踢向众人,自己却抓着北堂笙跳上另一条竹筏,撑篙顺流而去。那竹子经他霸道内劲催动,势如流矢一般,逼得众人不得不闪身躲避。唯有舒卷于半空中踩竹踏水,犹自穷追不舍,无奈竹筏去似流星,越追越远,舒卷追行一里过后,只得放弃。
竹筏上,北堂笙怔怔看着唯一的救星消失在了视野里,不禁沮丧。弃鬼此时甩掉了舒卷等人,心头轻松,撑阀也变得从容不迫。竹筏缓缓漂入湘水。
北堂笙从小到大这十六年从未出过远门,此时见竹筏带着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心头又是怅然又是惶恐,遥望家乡放向,忍不住落下泪来。
弃鬼冷冷道:“过不了多久就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了,哭什么?”
北堂笙对他恨之入骨,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理他。弃鬼一向习惯了独来独往,也懒得和她说话,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的任务。往生教西逃已不是什么秘密,云欢逃亡西川也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西川势力错综复杂,连帝都的力量都难以触及,自己孤身一人,纵然寻到云欢,又如何能挟他轻易脱身?
一念及此,他抬头看了看江面,忽然一转竹筏,往北划去。北堂笙见他忽然改变方向,心里发慌,问道:“你做什么,这是要往哪儿去?”
弃鬼道:“我改主意了,先送你回家如何?”北堂笙一愣,不由气急败坏道:“不行,我不要回去!”
弃鬼却不理会他,只专心撑篙。北堂笙心知若真个被他把自己送回去,怕是再也别想出来了,那自己心愿也就彻底落了空,只得苦苦哀求弃鬼。眼见弃鬼不为所动,北堂笙绝望之余,便把心一横,叫道:“我死也不跟你回去!”扑通跳入江水。竹筏本就漂流飞快,待弃鬼反应过来,急回头望时,那一抹淡青身影已在十余丈开外。
弃鬼没料到她如此刚烈,愕然片刻,急忙把竹筏划了回去。北堂笙不识水性,在水中几度浮沉,几口水呛得脸色惨白。弃鬼伸手拉住她肩膀,便要拉她上来。谁知北堂笙虽已被溺得意识模糊,却还下意识拼命挣扎,叫道:“我不回去!我死也不跟你回去!”挣扎之中,衣襟不小心被扯开,露出莹莹玉润的肩膀来。弃鬼微一蹙眉,一指将她点得动弹不得,这才将她捞上来。
北堂笙直挺挺躺在竹筏上,愤怒地望着弃鬼:“你不是只会杀人,不会救人的吗?你干什么救我!我才不要你这个卑鄙阴险的坏人救!”
弃鬼不语,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肩膀。北堂笙下意识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才发现,自己衣襟已是扯得大开,香肩连带着半边胸脯都暴露在弃鬼的视野里,不禁羞愤欲死:“不准看!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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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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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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