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一行人一路不停,出了村庄,又入山野。连城江在琉部境内分出潇湘二支,潇水三折而南流,湘水径往东去。眼下江面上没有船,一行人只能沿着潇水迂曲而上,去往潇水上游寻船渡江。ΗtτPS://Www.sndswx.com/
小飞侠背着已经睡着的小南风,跑在最前头。秋水微在后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小飞侠,你胳膊的伤怎么样了?”小飞侠捏了捏拳头,得意地笑道:“不妨事了。好在我年纪轻,这点伤,今天早上就没什么感觉了。”
秋水微啐道:“你个小愣头青,以后再跟人动手,可别那么不要命了。”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习惯了......反正我以后听你们的。”
“跟他从前一个德行啊。”秋水微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问道,“那个让你送信给我的人,是你教里的朋友吧?”
小飞侠点点头,朝云欢瞥了瞥,欲言又止。
云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遥望着江对面寂静无声的城镇。曾经她也曾陪他站在如今的地方,两个人偎依在一起,静静看着对岸的白墙红瓦,青石街道,还有那一排排古朴到有些简陋的竹楼。
江帆多写意,潇湘如画里。
她手里拿着笔,在画帛上一丝不苟地绘着眼前的景象。待她画完了,他就以内炁发于掌上,将墨迹烘干。
“你怎么这么喜欢画画?”又一次看着她画完之后,他忍不住笑着问。
她慢吞吞地把画帛叠起来,放入云欢背后的书箱里,一脸认真地答道:“我不是喜欢画画,我是喜欢画和你一起看过的风景。”她抬起头来,眸中飞扬的神采看得云欢有些沉醉,“这世界这么大,不是每个地方我们都能有机会再去一次的,我要留下我们曾经去过的证据,以后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了,还可以翻出来慢慢回忆,多好呀。”
她说着凑过来,乖巧地要抱抱。他的心彻底融化,情不自禁揽她入怀,她温暖的唇靠上来,不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那些画帛一卷卷还躺在书柜里,却只剩他一个人去回忆了。
阿怜,你也入了画里了。
他忍不住闭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侧过脸看去,秋水微正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想她了?”秋水微脸上有漫不经心的浅笑,声音却很轻,很小心。
“想。走到哪里都是她来过的痕迹,没办法不想。”云欢揉了揉眼睛,低声叹,“就像你十年也忘不了一个人一样。”
秋水微白了他一眼:“干嘛扯上我。也许再过十年我就把他忘了。”
云欢点点头,道:“在镇魂陵,你已经见到他了吧。”
秋水微嘿嘿一笑,脸上有些小小的得意:“那是。本来我看见他以你的样子出现,就有些怀疑。等他身份被拆穿之后,我知道肯定就是他了。他的举止习惯还是没变,一说谎就喜欢捏鼻子。”
云欢淡淡道:“过了这么多年,你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子,他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了,你对他的感情,还会和当年一样么?”
秋水微怔了怔,沉默良久,轻声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知道他就是陌城之后,再看他,好像丢了十年的魂儿一下子找回来了一样,又有了没完没了的盼头。”
云欢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能不能找着他还两说,就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想必还有事没做完,现在又有那么多人要找他,我如果在他身边,他会分心,分心就会受伤。我不想他因为我而受伤。况且他迟早要回来找你的,只要守着你,哼,还怕等不来他?”
云欢愣了愣,不禁失笑,但立刻收了笑意:“有道理,你倒是个明白女人,可你跟在我身边,就不担心我会分心,会因为你而受伤?”
秋水微可怜兮兮地望着云欢:“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要赶我走吗?”
前方的小飞侠立刻一脸惊诧地回过头来。
云欢张口结舌,顿失滔滔。不得不说,在不讲道理胡搅蛮缠这方面,女人还是很像的。
山行数日,几人靠着一点干粮和山中野果充饥,渴了就捧几口潇水以解,千辛万苦,总算抵达澧口。澧口边上只有一座荒城,罕有人烟,而江对面的沅城同为渡江口的小城,却是人丁兴旺,生机盎然。
晌午时分,几人登上城头,俯瞰江面,只见往来船行如织,帆旗招摇,渡江的人不在少数。云欢目力过人,一眼便看见了沅城渡口边几排刀枪森严的官兵,正逐一核查着每一个渡江之人的身份。
秋水微抱着小南风坐在女墙上,凝神观察半天,忽然道:“奇怪,这些船没有一艘是往潇水下游去的啊。”
云欢点点头:“潇水毕竟不够宽,他们是怕我们半途跨江劫船,所以封锁了下游水路,只准船只沿江北上或是西去。”
小飞侠在云欢身后探出脑袋,瞄了一眼这头空荡荡的渡口,从城头上跳了下去:“我去找船。”
秋水微把小南风放下地,拍了拍手上的尘灰,笑道:“我也去帮忙找找,这城虽然荒废,应该有从前遗留下来的一些旧船。”
“等等。”云欢叫住她,“我有事问你。”说着忽然伸手一抓,把秋水微两手都抓住。秋水微惊得一个激灵,本能地挣了一下:“你干什么?”
云欢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把她的双手拉到面前,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查看。待得看完了,他才困惑地抬头:“怎么会这样?”
“哪样?”秋水微气恼地抽回手,“你莫名其妙地犯什么病,没见过女人的手么?”
云欢一脸平静:“老实说,这些天一直在山里,根本没办法找人帮忙喂北泽,那些野果果浆也毕竟有限。我本想趁着你们睡着,再用自己的血喂这孩子。可是每次我把手凑到他嘴边,他却不喝,我看了他的皮肤,红润饱满,也没有脱水之相。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在偷偷喂他!”
秋水微有些不自然地冷笑了一声,举起双手在云欢面前晃了晃:“所以你怀疑我也是在用血喂他?”
她的十指温润莹白,没有一丝伤口,看得云欢心里有些内疚:“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只是怕你做那种傻事......”
秋水微道:“我像是那种会做傻事的傻女人?”
云欢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她,突然有了福至心灵的默契。
云欢心想:姑娘你是不会做傻事,但你会做狠事。
云南风:干妈还不算傻女人?
但云欢话到嘴边,说出来也只是一句:“就怕你心好干傻事。”秋水微听了,脸上喜不自禁:“呸呸呸!就会说些没价胡话哄人,我哪有那么好心?”
这时云南风忽然冒了句话:“喂奶怎么用手喂呢?我看人家不都是......”秋水微突然变了脸色,伸手在他小脑袋上敲了一记,骂道:“小兔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成心想把干妈气死再认个笙姐姐美姐姐做干妈是吧?”
小南风挠挠头,无辜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了气。秋水微见到他那神情,又有些后悔刚才那般凶他,叹了口气,又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他说的有道理啊。”云欢喃喃道。
秋水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嘴上没毛的,说的能有什么道理?”她这一瞪,才发现云欢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心里顿时发虚,赶紧移开目光,“你别这么看着我,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云欢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以后别再那么做了。”
“你!”秋水微一张俏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气得胸脯不住起伏,“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什么别再那么做,别再做什么?”
她声音一下拔得很高,吓得小南风从她怀里跳了出来。云欢不禁也有些面皮发烫:“我也不想说,可是不说,我怕你还会......”
秋水微呆了呆,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要细心聪明。但是她还心存着一些侥幸,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想不了那么深。
“你这个人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她冷冷笑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别喊得好像是我做了亏心事似的。”
云欢沉默了片刻,微微叹息:“别这样。你那里的伤口这会儿还没痊愈,非要较那个真,大不了……”
“你!”秋水微一怔,脸几乎红透,忍不住小声央求道:“好人,你别说了……”
但是云欢还在不依不饶地呢喃:“我也不可能真个较真要......要看个真假......实则......实则也看不得......”
“行了!”秋水微羞愤跺脚,捂住脸不敢再看云欢了,“你别说了别说了!我要死啦!我招啦,我都招啦,我………我再也不敢了!”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泪水从指缝里直往下漏。
云欢见状也慌了神,伸手想安慰他,又不知往哪儿放,尴尬地只能搓着手干看着。冷不防秋水微突然一把拉过他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云欢痛得钻心,却也不敢反抗。秋水微抬起头来,两眼通红地瞪着他,嘴唇翕动,却一言不发。
云欢侧过脸,不敢直视她梨花带雨的脸:“我也去找船。”
“大哥,我找到船了!”小飞侠不知从哪跳出来,兴奋地大叫。云欢身子哆嗦了一下,面上一阵抽搐:“是......是吗?你可真行啊。那走吧,带我去......去看看船吧,检查一下能不能坐。”
“不用看,能坐!”小飞侠语气坚定,“我里里外外都看过了,除了旧了点,其他都能用,一船坐咱大小五个人,管够。”
你大爷的。云欢已经窒息的胸膛里此刻就只余了这一句。
终于,迟钝如小飞侠也看出了眼前端倪:“秋姐姐这是怎么了?”
秋水微瞥了一眼木雕神一样的云欢,忍不住扑哧笑了:“你个呆子......”她揉了揉眼睛,正色道,“没事,就是心疼这两个娃娃,掉了两滴不值钱的眼泪珠子。既然找到船了,我们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天黑了我们就过江去,你说呢?”说最后这句的时候,她微笑着看着云欢。
云欢不敢看她,点点头道:“秋姑娘,这一路你比我们累,你带两个孩子找个地方先眯会儿吧。小飞侠你守着他们,顺便也歇会儿,我在城头看着外面动静。”
秋水微听到那句“你比我们累”,分明又听出了一丝别样意味,不禁脸上一阵微热:“好,你自己小心点。”
云欢抱着剑,背靠着城墙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到他们都离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闭上眼,想着去往西川以后的路。
这时他才想起来,还没有人告诉自己,来了魔部该与谁接头,该在何处落脚。
他莫名心里就有些慌乱,这时才忍不住怀念起有舒卷财神在身边的日子,因为他们总能安排好一切,不需要自己费神思考。
我可真是个没用的废人。他忍不住暗骂自己。
纷繁诸念一时皆来,脑海中乱糟糟毫无头绪。困意就在这纷乱心事中悄然袭来,他心头稍一松懈,几乎沉入梦乡。
就在这将睡未睡之间,他忽觉炁脉一阵逡巡扰动,顷刻间肉颤心惊,汗毛炸起,竟有魂不附舍之感。他顿时警醒,暗道不好!
混混沌沌之间,蓦地一股奇劲迎面逼来,诡谲夭矫不可名状。云欢乍惊之下,也不躲闪,单掌迅疾拍出,触及那股奇劲瞬间,忽又撤拢劲炁,欲将来力接下。谁知对方劲力如风中残影般稍纵即逝,云欢一掌探出,如入轻烟薄雾,未及寸力。
只这一合,他已经可以肯定,对方能为之高,犹在自家之上!
来的是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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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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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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