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弃鬼这个简单的计划,北堂笙心里想:又是天黑,这个讨厌鬼真喜欢在夜里搞事情啊。
曾经有段时间,北堂笙一度怀疑弃鬼的眼眶里镶嵌的是猫的眼睛。因为他在黑夜里的目力简直好得可怕,即便是隔着数十丈之远,他也能一眼看清黑暗中对手的方位,夜幕对他的视野好像毫无阻隔一般。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就像是一个游荡在连城江沿岸的水鬼,悄无声息地截杀着一批又一批试图夜渡连城江的往生教徒。天真的往生教徒们听到他口中的接头密语,几乎是无一例外地上当。一旦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以后,以逸待劳埋伏的军队就会毫不留情地举起屠刀,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害。
然后就是焚尸,灭迹,日复一日地重复。连那个叫白重恶的军官都已觉得杀戮过重,一度提出不杀孩童的建议。面对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眼睛,即便心如坚铁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士兵们向他们挥刀时,几乎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有好几次,被杀的往生教众里还有襁褓里的婴儿。白重恶几乎崩溃,不止一次地暗中向北堂笙求助,期冀于她能劝阻弃鬼。在他看来,她是能和弃鬼说上话最多的人了。最重要的是,不管她如何忤逆弃鬼,弃鬼都不会杀她,换了别人可就难说了。
北堂笙虽不喜欢白重恶,但为了能救下那些婴儿也就豁出去了。她几度从屠刀下抢出过几个婴儿,然而每每刚抱入怀中,就发现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冻成了冰坨......
弃鬼没有阻拦她救人,但也从来没让她救成功过。
和那些婴儿一同被冻结的,是众人心里最后的温热。
就这样,北堂笙眼睁睁看着一拨又一拨人死在弃鬼手中,自己却一次也阻止不了。那种痛苦无力的感觉,就想像是心口被堵住了一般难受。她已经记不清这一个月里哭过多少次了。难怪弃鬼先前说,不管以后要面对什么样的险恶,她都别想有退缩的余地了。
想不到,原来是这样的险恶。
北堂笙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持着弃鬼,以致他不管杀了多少人,都能保持一贯的从容平静?如果将来见到了云欢哥哥,他会不会怪自己没有阻止弃鬼行凶?ΗtτPS://Www.sndswx.com/
这两个问题她都看不到答案,仅仅加深了她的痛苦而已。
静泉北面的高崖下,是一池幽深的水潭。黄昏,北堂笙缓步穿过树林,在水潭边看见了地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袍,最上面放着那件狐裘。她愣了愣,抬眼朝前方望了望,看见弃鬼披头散发地站在水中,只露出半截麦色的后背。
这是北堂笙第一次见到弃鬼锦衣下的身体,好奇心驱使她忘记了男女大防的避讳,忍不住走近了去看。昏暗的光线下,弃鬼后背上的伤疤盘根错节,狰狞地爬遍了每一寸皮肤,看得女孩不寒而栗。
这该是受过多少伤,才能造就眼前这样一副可怕的身体!
“东西买来了?”弃鬼的声音惊醒了北堂笙,手上的小包袱咣当掉在地上。
“买到了。”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半旧的小土锹,尝试着在地上铲了铲。铲土效果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拿这玩意在弃鬼的背上铲上一铲。
见弃鬼仍旧一动不动,她眼珠一转,盯上了不远处的那堆衣服,悄悄走过去冲它们抬起了脚。犹豫了一下,却舍不得那条雪白的狐裘,便把它抱在怀里,然后咬牙切齿地对着剩下的衣服一通猛踩。
“我让你洗澡,让你假干净!呸,看我不踩烂你!”她越踩越兴奋,越踩越觉得解恨,如此犹不尽兴,又对着脚下的衣服吐了几口唾沫。她正沉浸在报复弃鬼的畅快之中,突然瞥见地上映出了一个高大的阴影,下意识扭过头一看,弃鬼赫然站在身后!
“啊——”她尖叫了一声,猛地捂住了眼睛,“讨厌鬼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呢?你下流!你你,你快走开!”
弃鬼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踩得面目全非的衣服,默默地把它们从北堂笙脚下抽了出来。
北堂笙这才尴尬地反应过来——对哦,难怪他不穿衣服。但旋即悻悻地想:活该,有本事你打死我。
她既没有被打死,也没有挨骂。因为弃鬼穿着衣服又下了水潭,把衣服上的污垢洗去了。上来之后催动内力,片刻就把衣服蒸干。北堂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白折腾了一番,真是蠢透了。
弃鬼一振衣袖,气定神闲地看向北堂笙:“我看你出去跑了一圈,刚才上蹿下跳的又出了不少汗,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呸,下流!我才不要!”
二人在高崖下等到天黑,这才潜行入城。入夜的谟陵四门紧闭,弃鬼只能挟着北堂笙飞越城墙而入。城中一如既往地寂静,北府街更是安静得像一条墓道。两边的青桐遮天蔽月,连夏日的热气也一并排斥在外,阴凉的夜风吹入北堂笙的薄衫中,令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到了北堂府门前,弃鬼回头看了北堂笙一眼,忽然一掌罩在了她头顶。北堂笙万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惊得张口就要叫出声来,却被一股寒流瞬间冻僵,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要叫,我不是要杀你。”弃鬼皱眉低语,手也离开了她的头顶,转而按在了她的后心。北堂笙见他眼里没有露出杀意,这才稍稍平复下来,但仍觉惊疑不已。过了片刻,身体里的寒意慢慢化去,她赶紧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无恙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瞪了弃鬼一眼:“你干什么要冻我?”
弃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之前你跟船上那个流匪头子接触过密,我不确定你是否也染上了疫毒。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用这个方法延缓你的血炁运行速度,减少你再传给别人的风险。万一你遇到了你家人,你不想把这疫毒也传给他们吧?”
北堂笙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怪怪的,忽冷忽热的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讨厌鬼,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当你是个好人。”她气鼓鼓地说着,感觉鼻涕都冻下来了,赶紧吸溜了一下鼻子。弃鬼正猫腰注视着北堂府的大门,闻言一声嗤笑。
北堂笙见他这个反应,一下子来火了,正要再训斥几句,忽见弃鬼冲她摇了摇手指,赶紧闭上了嘴。
“你家这么大,夜里都没人看门的么?”
“当然有啊,每天都有八个守卫日夜轮值呢,你看不到吗?”北堂笙说着,突然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府门前空空荡荡,竟是一个人影也无。
“人呢?”北堂笙讶然道。
弃鬼伸手推了推门,目中精光闪动:“这门被人从里面关死了。”
“我家可没有反锁大门的习惯。”北堂笙疑惑地看着弃鬼,“这是什么情况?”
弃鬼不再说话,揽起北堂笙直接越过了三丈高的门墙,无声地落在了府院内。北堂笙落地后回身去看大门,这一看惊得她急忙捂住了嘴——原本应该守在门外的八名守卫,此刻正横七竖八地倒在门边!
“别慌,他们只是昏过去了。”
弃鬼负手环视,轻轻吸了吸鼻子,忽然纵身跃至正厅外,贴着门窗静立了片刻。北堂笙不敢乱动,只能看着他行事。
“这个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弃鬼沉着地看着北堂笙,“空气里有残余的百鬼夜行之毒。”
北堂笙脸色刷地白了:“百鬼夜行?那是什么毒?”
“这毒不致命,但能破尽五行灵炁。中了它,天大本事也使不出一分来。”
北堂笙惊惶地四下张望了一圈,慢慢也冷静了下来:“也就是说,有人偷袭了我家?”
“不错。”弃鬼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果然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啊。就不怕惊动了冢鬼么?”
北堂笙摇摇头:“冢鬼是我们家最后的守护神,不会轻易被唤醒的。上次在镇魂陵是我爷爷主动打开了封印他的铜棺。否则,只有当北堂族人在镇魂陵受伤流血,它才会感应到而自己苏醒。”
弃鬼蹙眉不语。
“冢鬼!对了!”北堂笙猛地醒悟过来,“如果冢鬼醒来,所有的入侵者都会死,而且如果没有我爷爷的约束,它就会杀光它见到的一切北堂族人以外的活人,包括这八个守卫,包括讨厌鬼你!”
“说明它并没有醒来,亦即是说,到现在为止,没有北堂族人在镇魂陵流血。”
“难道这些知道冢鬼的秘密?不可能啊。不会有外人知道的......”北堂笙焦躁地摇了摇头。
弃鬼负手笑道:“那你还把这个不传之密告诉我这个外人?你可真是北堂家的好闺女。”
北堂笙有些气馁,冲他隔空挥了挥拳头:“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嘲笑我了。你说我家里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们会被抓去哪里了呢?”
“想想吧,入侵者连这些守卫都还没有杀,想来不是为了灭门而来的。你爷爷他们应该都活着,只不过没了反抗能力。”弃鬼收起了笑意,“既然你提到了镇魂陵,你猜你爷爷会不会诱导他们去了那里?”
“镇魂陵?去那儿做什么?”
弃鬼意味深长地眺望着北方,双眸中迸出了凌厉的煞气:“当然是来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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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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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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