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个月了,自得知她江上失踪,他难得摒弃了同赵家的成见,派人沿着江,打听她的下落。赵家和裴家那边自然也是着急,几方人马就为了寻一个小女子,可是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找到人,这是不是说明陈盈姝凶多吉少了?
他仰躺下去,目光空空的望向帐顶,其实他何须烦忧,那个陈表妹不论活着还是死了,都不曾属于他,他这年来的付出,总说是一场笑话,如今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崔家的小霸王躲进了军营。
他深吸了一口气,甲胄太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很急。
他坐起来便怒道:“谁在外面?”
“副帅,你有一封信。”
他刚想说明日再看,外面那人便道,“这说是同裴家那表姑娘的下落有关。”
他几乎是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幔子被掀开,信就被夺到了手里。
刚看了两行,眉头便散开来,陈盈姝还活着,他的笑意忍不住绽在了脸上,好吧,活着就好。
可越往后看,越发心惊,陈盈姝她竟然落到了崔乾佑手里?信上说她无意被崔乾佑所抓,崔乾佑记恨他往日对他的折磨,如今已经投入安禄山麾下,对她日日威胁,关在房内,为奴为婢,不让她出府……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慢慢袭上心头,他盯着“乾佑”两个字看了许久,崔乾佑?他不是早该死在春明门外的泥坑里了吗?
那个他本以为尸骨不存的奴隶崔乾佑,如今拿住了陈盈姝,将人困在了洛阳。
怪不得,怪不得寻了这么久杳无音信,他怎么敢?一个下贱东西,仗着命硬活了下来,居然还敢撞到他崔乾佑的枪口上来!
洛阳?他以为躲在叛军的大营里就能护得周全,他面部逐渐扭曲,新仇旧恨全部冲上脑门,只想把崔乾佑拿下,这一次他一定亲手了结他!
与此同时,长安裴家和赵家也收到了传信。
大张氏焦灼了数月的心总算松快了些,她这年实在操心,儿子裴耀至今没有消息,陈盈姝又失踪这么久,好在总算有了消息,她将那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是盈姝的笔迹,只说在洛阳,这孩子,怎么不回长安来呢,小张氏安慰她,大概是身体没恢复好,等恢复了能出门了自然便回了。
小张氏如今在长安过的风生水起,自盈姝失踪,她便接下了张氏粮铺的帐本,之前张昂回来又说盈婉找到了,如今在雍丘,她虽然担心,可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办法,只能盼着战事尽快结束,也好母女早日团聚。
至于陈家,她已经好两日没回了,陈颐自从洛阳逃到长安,没了差事,托了赵家的关系眼下在长安户部当个七品的主簿,陈老夫人一气之下病倒了,偏偏陈老夫人过惯了人前人后的日子,府上的婢女仆人也不遣散些,一大家子人挤在长乐坊那个两进的小院里,一片乌烟瘴气!
小张氏之前回去侍了几日疾,实在难待,沈氏眼下又借口日日往赵府跑,说陈盈玥不日就要生产,另外三个孙女失踪的失踪了,跑的跑了,如今陈家谁还去顾及那个老太。怕只有陈颐和长孙陈启年了,但总说是男子,哪里有女儿媳妇孙女贴心,人过到她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就前几日长乐坊传信来,陈老夫人在府中无趣,要传信去金陵,让陈兰上京来,可如今兵荒马乱的,她也是狠心,陈颐当下便拒了,据说这两日嚷着要回钱塘呢!
赵府上下,赵云昭今日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和张昂这两个月可谓是夜不能眠啊,两个大男人没能照顾住一个妹妹,江上寻了两月,特别是张昂几乎一个月有二十来日皆在江上寻找,今日总算得到消息了,他总算可以回房睡了,想来陈盈玥不会再赶他。
只是,陈盈姝如今身在洛阳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了,免得她怀着孕担惊受怕,倒是雍丘那边比较难办,雍丘局势紧张,他和张昂再想送粮去,已经不可能了,码头上都是叛军,船根本靠不得岸,更别说传信进去了。
将军府这几日来往的人倒是多,陈盈姝刚用了膳,正在园子里消食,婢女珊儿便道:“夫人,我们还是回院里去吧,将军这几日忙着呢,据说要同唐军开战了,这府上来往的人多,免得冲撞了你。”
盈姝疑惑,这洛阳和潼关停战快半年了,怎么突然要开战了。
“哥舒翰派军队了?”
珊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昨日端茶水进去听了一耳朵,说是这一次有了十足的把握,等攻下长安,将军势必居功至伟,夫人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陈盈姝此刻没了逛园子的心思,潼关守军近二十万,崔乾佑真会强攻?
此时的崔乾佑正和众人商议,攻打潼关的计策,他脑海里冒出来一个人,若是没记错,那人应该也在潼关才对,唐军将领他倒是清楚。
哥舒翰虽经验丰富,可终究是廉颇老矣,人一老,难免老眼昏花。潼关副帅王思礼有勇无谋,只是还有一个赵谨言,他同他有过几次交手,虽没有战场上的交锋,可那人倒成了心腹大患。
“潼关有一名大将,出自宁王府,此人智谋不下于我,诸位可有应对之法?”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疑惑起来,自起兵以来,崔乾佑几乎战无不胜,且此人居功自傲,向来当他们为乌合之众,今日竟说唐军有一人可同他匹敌?那这人倒是个变数!
众人一时静默起来,此番为了攻下潼关,可是付出良多,尚书严庄更是深入敌营,倘若临时出了乱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时,崔乾佑突然道:“无妨,我们这次的计谋万无一失,杨国忠和哥舒翰已然交恶,若严尚书那边能激得哥舒翰杀了杜乾运,杨国忠势必同他彻底反目,到时候,哥舒翰不得不出兵,我军只要佯装撤退,诱敌深入……”
崔乾佑站到沙盘前,众人目光落到潼关百里之外的陕郡,崔乾佑将旗插到山坡上,这一片狭长的黄土坡,实在是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崔将军此计妙极,在此处伏兵,唐军进退两难!”
“这一侧又是一条大江,是生路,可何尝不是死路呢?”
“哈哈哈”
几名大将越说越高兴,仿佛已经占领了长安,房外一侧,一个黑影悄悄离开,崔乾佑的目光收了回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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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丘。
叛军将领令狐潮此番派了五万军队攻打城池,一批又一批的叛军架上云梯攀上城楼,城中的弓箭已经用尽,桐油罐也在一次次防守中空空如也,赵谨言和张巡带着城中仅有的两千人马,在城前抵御叛军。
他一剑削了三颗头颅,叛军的尸体从城墙上滚落下去,砸倒了一波人。
五月的天气渐热,城墙上粘腻的血肉都没来得及处理,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
“赵兄,小心后面!”
张巡赶过来,一枪将那人刺下城墙,却不料手臂被身后的叛军砍了一刀,赵谨言欺身而上,一脚踢翻了云梯,一队叛军滚下城墙。
“赵兄,护住城门!”
张巡返身一枪贯穿了好几个身体,使劲儿将人掀了下去,余光看到城上已经攻上来了十来个叛军,正涌着往下要去开城门!
赵谨言飞身而下,朝那几个叛军追去,连着杀了四五个,剩下七八个还是赶到了城门边,与守门的将士缠在一块儿,雍丘城中的将士已经饿了十来日,根本提不动大刀,同叛军几个回合,就被砍杀在门前,血喷出来一股,便熄了下去,这半年的守城,已经耗尽了精血。
城门外,叛军还在叫嚣,赵谨言奋力杀死一人,抵抗城门的柱子却已经被拿掉一根,眼看城门晃动起来,还有一名叛军正在搬动另一根柱子,他一剑掷出,传胸而过,那人匍匐在了门上,红色的鲜血洒得门上到处都是,像长安上元节漫天的烟火!
数日前,他们已经派了人往最近的守将张介然求助,张介然身为河南节度使,手中握有精兵五万,城中粮食充足,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毫无讯息!
再这样下去,雍丘是守不住了。
此时,城墙上,传来张巡的嘶吼,他被八九个叛军抵到了墙边,一把长枪,枪杆已经崩到的临界点,若此时是安静的,一定能听到内里传来的撕裂声,受伤的手臂往外疯狂的冒着血,本就破烂的战甲此时也崩开来,可此时还有叛军从城墙下爬上来,他睚眦欲裂,满目通红,仿佛眼中的血就要喷薄而出!
下一刻,手上一松,眼前倒下四五个叛军,他将长枪往前一推,拿枪杆死死压住了叛军的脖子,“来呀,杀你爷爷啊!我去你妈的!”
下一瞬,叛军全部口吐鲜血,气绝而亡,赵谨言剑上鲜血未干,转身一剑割破几人的喉咙。
从清晨到午时,直到傍晚残阳如血……
终于听到了城外鸣金收兵的声音,叛军退了。
唐军跌坐在城楼上,傍晚的凉风吹过,众人皆知他们又捡回来一日,可明日一旦睁眼,又是血战的一日。
张巡指挥着人清理城楼,清点了一番人,昨日还有三千多人,今日一战后,只剩两千人了……这些人中几乎都带了伤,个个目光彷徨!
“将士们,我们身后是两淮,鱼米之乡,我们的家人需要我们守护!一旦城破,江淮将生灵涂炭,将士们放心,不日便会有粮食送来,再坚持几日!”
士兵们重新燃起希望,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去做饭的做饭,可哪里来的饭,打开大缸,里面装着半缸死老鼠,这已经是当前最好的伙食了!
几下子扒开皮,将老鼠肉丢进锅炉,围坐在一旁,等着传出香味,有几个士兵掏出几件旧衣服也放进了锅里。
“你这是干什么?”
“加点盐!”
“这加什么盐,谁要吃你的臭衣服?”一个士兵站起来要将衣服捞出来,却被好几人拉住。
“加吧,不然没力气,一点力也使不出来!”
“不准加,这算什么,这衣服住过能吃吗?”
此时张巡和赵谨言走过来,两人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见了便道,“吵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赵谨言忙道:“赵将军,他们将脏衣服丢进锅里煮,还说是为了加盐,这谁能吃下去!”
那放衣服的士兵忙道:“张将军,我们已经好几日没吃到盐了,士兵们浑身没力气,这样下去一个个全成了软脚虾,还打什么仗?”
张巡和赵谨言面面相觑,眼下情势紧张,连老鼠都吃了,谁还在乎衣服,张巡道:“加,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那几人一喜,看了看赵谨言,终究还是没再往里面加衣服。
赵谨言看了看这些饿的皮包骨头的士兵,一个个脸上只剩了一双眼睛大大的,露出在外的手臂上,新伤旧伤不计其数,“等会儿尝一尝,若是不够咸,来找你们张将军拿衣服,他的衣服盐多!”
一向不苟言笑的赵将军今日竟开起了玩笑,士兵们一下子笑起来,张巡觉得赵谨言这话有针对自己的意思,也笑道:“那是,跟着我有盐吃,若跟着赵将军,怕衣服全扒下来也挤不出几粒盐!”
“哈哈哈”
“哈哈”
众人笑起来,此时锅中传来肉香味儿,众人早饿了一天,又与叛军战了一日,连忙拿勺子去舀,可老鼠肉也不多,一人只能分到一点肉和半碗汤,那个士兵端了一碗过来,递给赵谨言。
“赵将军,给!”
赵谨言接过,看着碗里的东西,他自出生到现在,这东西别说吃,连看都很少看到过,可在此时的雍丘,这是最好的东西了!
张巡接过碗,吹了两下,筷子都没用,一口喂了进去,嚼了嚼,笑道:“手艺不错!再煮一会儿骨头软了更好!”
余光看到赵谨言没动作,朝着士兵们笑道:“我同你们赵将军有事回房商议,你们快些吃,吃了早歇着!”
赵谨言见张巡朝自己使眼色,知道他想给自己解围,他嘴角一抿,怕什么,闭眼一口喂了进去,将碗递还给那士兵,才同张巡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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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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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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