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恬恬吓得浑浑噩噩,府中是再待不下去了,提着裙摆精神恍惚往外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忽而撞到一个人。
“小心!”好听的男声温朗和煦,令人想到翩翩公子。
王恬恬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被慕公子搂住腰肢,离慕大哥好看的脸极近,不由红了脸,忙站稳退开,“慕,慕大哥……”
“其实我比恬儿大不了多少,唤我世安即可。”慕世安勾唇笑道,眼睛是薄薄的单眼皮,温柔中又显出几分少年风流,格外撩人。
王恬恬却无心管这些。
注意到她情绪低落面色不对,慕世安关怀道,“恬儿可是有烦心事?既然已到了我的府门口,不若进府,慢慢说予我听?也许我能帮你一二。”
原来,她竟是跑到慕大哥这里了么?
或许是这几日习惯了,一有烦心事便来找他诉说,才会无意识间又跑到这里来了罢。
王恬恬望着面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面孔,心中升起几分亲近,自然而然想要将委屈与恐惧说予他听。
她从小无兄弟姐妹,慕大哥虽然才出现短短时日,但却极其温暖,似兄长一般待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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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宁起身时,竟是才朝阳初起,且醒得这般早,却并不觉困倦。
昨夜歇息时,明明有些晚了。
大概是因着,如今他已可将空间心决运转八八六十四周,每日灵泉水喝着,又有无能子神医给他调理身子,因而心力比以往充足了的缘故罢。
“少爷……”忌女端着洗脸水进来,少女眼下青黑,神态困倦,显然昨夜未睡好。
但这却是不应该的,林瑞宁每次在她睡前,皆会给她喝灵泉水以消除扎马步带来的疲累,保证小丫头不累垮。
“昨夜可是又偷偷起来用功了?”林瑞宁指尖轻点少女额头,嗔笑道,“你这个年纪,睡眠充足些才好,否则可是要长不高的。”
“唔……”忌女含糊应答,将话题带过,“奴婢给少爷穿衣。”
站在少爷身后为少爷整理衣摆时,忌女暗暗吐舌。
她昨夜的确又起来在房中悄悄扎马步了,想早些练得厉害些,好保护少爷呀!可她却无意发现,商管家带人用麻袋搬了几个贼人出去……
还说甚么挖眼珠子,拔舌头……
到底还是半大的小姐儿,忌女昨夜做了一晚噩梦。今早起来,又听老宅那头乱哄哄,哭喊惨叫的。
她偷听了一耳朵,听到“眼珠”,“舌头”这些只言碎语!
如今忌女才发觉裘老爷这可怕的一面。
小丫头有些不对劲,似是瞒了事,林瑞宁自是察觉出了,却是未再问。
她不愿意说便罢了,世叔定是知晓。
今日他起得早,去到外院时,便见王素娟与云书端着菜,后头几个下人手里头也各有一两道菜。
虽有下人使唤,但王素娟与云书是习惯自个下厨的,一是王素娟闲不住,二来是两人疼哥儿,哥儿胃口浅肠胃弱,每日自个亲自下厨才放心。
见到他,云书有些惊,温柔笑了,“瑞宁今日起得这般早?不困么。”
“不困的。”林瑞宁摇头,明妍面容十分乖巧,静静站在那,瞧着便令人安心。
云书心中欢喜,想摸摸哥儿脸颊,又腾不出手,只好作罢,只疼爱道,“那便快坐下来,吃早食罢,小爹做了你爱吃的。”
几人一同进了食厅,令人惊讶的是,竟看见裘牧霆与林东恒正在对坐下棋。
林瑞宁微讶,水润桃花眸睁大。
云书瞧见哥儿娇憨模样,扑哧一笑,滋味复杂的感叹般道,“今早他们还一起打了套强身健体的新拳法,怀舟教的拳法,倒是比你爹爹从前练的那套好许多。”
他的言语中,有淡淡喜悦又有不舍,伸手替哥儿理了理耳边碎发。
毕竟这意味了什么,他心中已有答案。
却是不再去强求了,便遂哥儿心意罢。
林瑞宁心头一颤,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爹与裘牧霆终于能和睦相处了么……
“我输了。”这时,林东恒声音冷硬,面色别扭的丢了手里棋子,也不看裘牧霆,站起身来,坐入席中。
真是……这老父亲莫名有丝傲娇的模样。
林瑞宁一颗心发软,抢了裘牧霆的座位,在他爹另一侧坐下,斟了杯酒给他爹,乖巧懂事,“爹爹喝酒。”
原本林瑞宁的座位是挨了云书的,此刻他跑去坐了裘牧霆的,裘牧霆却也不好坐他的。
王素娟见状,哈哈笑着起身,坐在了云书身旁,云山挨着老伴坐,无能子也自觉挪了屁股。如此,林瑞宁身侧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是留给裘牧霆的。
林东恒冷眼看了过来,“这是作甚?”
这冷气他也不敢对岳父岳母发,只看着裘牧霆,好似越发不怕裘牧霆、越发不将裘牧霆当做气度非凡见多识广的平辈看待了。
从前客客气气,谦敬友好,引为知己至交,如今横眉冷目。
裘牧霆微垂首,面色谦敬,也并未主动入座,在林东恒面前,十分低姿态。
无能子美美的啜了一口美酒,呲开大牙,心中幸灾乐祸。
啧,这趟老夫真是不虚此行啊!每日能见着裘三爷被人训斥还不敢吱声的模样,真是一大乐事!
“爹,”林瑞宁眨着眸子,几分可怜,“瑞宁饿了,腹中有些难受。”
忌女机灵,“少爷昨夜便吃得少,又歇得晚,定是饿坏了。”
哥儿难得软绵绵撒娇,又生得出色,弱质纤纤模样,眉头一蹙,又有何人不心疼呢?
林东恒面色难看的哼道,“坐下罢,又无人要你罚站,既是客,难道我会赶你不成。”
一副嫌弃模样。
林瑞宁偷笑,在他爹瞧不见的角度,手在身后轻扯裘牧霆衣摆,让他坐下。
裘牧霆唇角微勾,恭敬朝林东恒拱手,“是怀舟心胸狭隘,误会了。”
“哼。”林东恒冷眼瞧他在自家哥儿身旁坐下,只觉十分碍眼,便拿起公筷,给哥儿夹了许多菜,又叫哥儿只管给自己斟酒,并不给裘牧霆与哥儿亲近的机会。
忌女站在少爷身后伺候,悄悄观察裘老爷,发觉他好似也并不如何可怕,对少爷轻声低语的呵护模样,唯恐唐突少爷,对几位长辈,又进退有度,恭谦有礼。虽相貌天生冷峻,生人勿近模样,然却因阅历,化为令人折服的另一种魅力,心生信服。
看来拔人舌头挖人眼珠子,也无甚大问题么。
起码并不会似屠夫般,因杀生面相便日益可憎——不会变丑,那她便放心了。
若有人要害少爷,她也挖人眼珠子,拔人舌头……
往常早食,林东恒只是小酌几杯。
今日却是喝醉了。
只因他执意要哥儿只为自个斟酒,不让哥儿得闲,便拼命喝。
云书哭笑不得,命青风扶他回房歇息,摇头道,“如此也好。”
喝酒了,便暂时无心思理会老宅那头的事,便不会那样难受了。
林瑞宁簌口净手后出来,见忌女与裘牧霆在廊下,小丫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满脸认真与坚定。
他走过去,忌女自觉跑开,去院中扎马步去了。
“世叔与她说了什么?”林瑞宁觉有趣。
裘牧霆不欲将昨夜之事说予他听。
哥儿娇弱,心力不足,何必拿如此血腥之事吓他?
只轻笑道,“无事,只教她些练功要领。”
林瑞宁轻哼,“世安分明便是撒谎,莫不是在说起旧相好,不敢让我知罢?”
小哥儿似笑非笑的,裘牧霆一向眼光锐利,洞察人心,此刻却竟辨不出哥儿是否当真气恼了。
当真是关心则乱。
未曾想到,他也会有这一日。裘牧霆眉峰微压,却并不厌这种感觉,闷闷低笑,“我又怎会有旧相好。”
你这样老,有几个旧相好也不出奇——林瑞宁正要如此答,却忽而被男人自身后轻轻笼入怀中,双手更被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掌拢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在他手背,指腹带着常年握兵器的硬茧,刮着哥儿细腻指节。
过电般的麻痒,小菜鸡林瑞宁立刻便没出息的软了背脊。
再低头看着两人覆在一处的手,一大一小,一柔一强,力量差距与肤色差十分明显,竟有些说不出的暧昧意味,林瑞宁脑袋里霎时嗡鸣一片,面红耳赤,两颊飞起一片红霞,沿着耳垂到脖颈,没入衣领。
软玉在怀,哥儿不胜羞怯垂首,纤细白皙脖颈束在衣领中,细细的浅色绒毛都好似镀了一层金光。
裘牧霆喉结滚动,声音已然沙哑,带了醇厚的笑,闷闷的似酒酿般醉人,“瑞宁有所不知,在戎城我如煞星般,人人避之而不及,又怎会有人心悦我。”
轻轻晃着哥儿的手,哄幼孩般,“只瑞宁不怕我,不嫌我,肯好心收留我罢了。”
老男人的情话很笨拙,并无任何技巧。
偏偏林瑞宁也是第一回听。
脚尖点地无序划着,埋首红着脸哼唧一声,“……哦。”
也不挣扎,便是默许他抱自个了。
隐在各处的暗卫们,默默面壁。
这不是他们该看的。
商十抹一把脸:主子倒也并未说谎,在戎城,裘三爷的名号与煞星无异,吓哭的哥儿姐儿无百个也有八十个。
转头悄悄问忌女,“小姑奶奶,主子方才与你说什么了?”
忌女呲牙一笑,“一件小事。”
也不知裘老爷是怎么知晓她昨夜看见了随从们绑人的,裘老爷只寻了她告诉她,若想保护少爷,往后拔人舌头挖人眼珠皆算轻的。若她怕,护不了少爷,那便不必留在少爷身边了。
若她不怕,倒是可教她更多防身乃至杀人的本领。
一听可能再也不能伺候少爷了,忌女哪还敢怕。
且若能护着主子,她也是愿意多学些的,莫说拔的是旁人的舌头挖的是旁人的眼珠,便是为了少爷要挖她自个的,她也是愿意的。
林瑞宁与裘牧霆也并未抱多久,听得里头有动静,便分开了。
两人的目光对视间,却是比从前更多一种情愫。
林瑞宁每次与裘牧霆那双幽黑的丹凤眸对视,都会头皮发麻,莫名情动……他又不是真正的未及笄,他也是个见过许多猪跑的男人啊,因此那眼神里压得极艰难藏得极深的欲望,他是能洞觉一二的。
总觉得,老男人忍不了多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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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老宅,几房女人与哥儿姐儿,皆是胆小的,不禁吓,病的病晕的晕,个个仍魂不附体,惶惶不安,几乎连这座宅子都不愿待,下人也几欲奔逃。
可林老夫人与林东福林东海却不肯放他们离开,若走漏半点风声,怎得了?
因此,各个只能勉强呆在府宅里头。
林东福到底狠心,亲手将眼珠子与舌头埋了,又与林东海扶了老夫人回房,仍是密谋。
“如今他知晓我们要杀他,有那古怪的男子在他身旁,我们是讨不了好了。他敢杀五个人,便不惧多添我们三人。”林东福眼里有狠意,压低声音,“那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做了。”
“明日便是白云寺庙诞,三房年年皆去上香……”
“可我们如何对付得了那姓慕的……”
“我已……”
“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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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乃白云寺庙诞,林东恒与云书年年于此日,皆会带哥儿去庙中祈福,祈求菩萨保佑哥儿身子康宁。
“少爷,您真好看!”忌女欢快为少爷戴上一串红玉簪花坠白珍珠颈圈。今日日子喜庆,林瑞宁自然穿戴得华丽许多,衣裳也是难得的红白交织,灵动而不俗气。
用过早食,一行人便坐马车,出了镇集,向山上而去。
裘牧霆骑马,伴在哥儿马车旁,林瑞宁掀起帘子,看风景,看他。
为表诚意,林东恒与云书,每年这一日,常抢头柱香,因此上山时,时辰尚早,薄雾好似还未散去,路上也无行人。
不知何时,山林陡然起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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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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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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