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远方那被夜幕笼罩的城池以及辽阔的江河,轻声叹了一口气。
卫忠义闻她叹气声,自嘲道:“想我卫忠义一生以仁善为名,誓要守护江州黎民百姓,可我却连自己最心爱之人都未能护住,临渊自小就埋怨我不让他去追查他母亲之死,可我又何尝不想亲手手刃了那残害紫柔的妖人?”
秋葵因亲眼见过养尸门中人的毒辣阴险,所以十分理解对方的心情,她说:“秋葵相信,王爷不让卫兄去查王妃之死,必定有其原因!”
卫忠义点点头道:“当年紫柔死前便对本王交代过,她尤氏仇敌已找上门来,恐有大祸,当年我已为江州王,手握重兵,怎会惧怕这些江湖妖人?本王立即派人去追查那威胁我妻儿性命之人,却是我太天真,这伙人身有异术,手段极其残忍,本王派去之人全着了他们的道,回来时已非本来面目,刀枪不入,连番祸害数人,唯有用火烧才可灭之!”
秋葵疑问道:“对付玄门中人,以普通刀剑如何能灭之?”
“那时已连死数十人,本王虽极力隐瞒不传入城中引起百姓恐慌,但也清楚,继续这般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前去天一山天一观寻求化虚真人相助!”
“天一观的化虚真人算是当今道门中的泰山北斗了,当年若王爷请出了化虚真人出手,按理说,应能了结此段恩怨吧?”这是秋葵的揣测,但当年的结局她十分清楚,想来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更深的缘由。
卫忠义点头确认道:“化虚真人德高望重,在江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日拜见他之人踏破了天一观的门槛,当年他本在闭关修炼,却因算到江州城有大难,所以破例出关,与本王相见,本来,本王也以为,只要请出了真人,有天一观做主,那作孽的妖人便能被正法;不过真人见过紫柔之后,问及当年尤家祖上的一件旧事,此事久远,真人未让本王在旁听,后来真人便出手与那妖人相斗……”
他说到此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来,秋葵忙问:“莫非化虚也非薛天意的对手?”
那这天一观也真是浪得虚名了!
卫忠义摇头说:“虽然那妖人神出鬼没,手段阴险,但真人也能压制他一二,可是问题却并非出在那妖人不好对付上!”
“那出在何处?”
“那妖人早就料到本王会请化虚真人出手,放言他知道江州的命脉,若真人再出手,他便毁了江州命脉!”
“江州命脉?”秋葵诧异,她对风水之事并不擅长,但命脉一说,倒是常有听闻。
从风水上来讲,大至江山、小到宅院,皆有风水存在,而江山社稷、家族兴衰也皆有自己的命数,而命数则通过观其风水来确定,所以善风水术者,能为人化解灾祸,亦能制造灾祸。
这江州命脉便是这样一条影响着整个江州百代的风水之脉,薛天意不过是个养尸的,能辩出何地是养尸地来她信,但能找到莫大江州的命脉所在,他可做不到,所以其后必定有人出谋划策,这个人秋葵再熟悉不过了!
岳慕云,她的父亲!!
所以兜兜转转,秋葵还是会和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人相遇,她眸光复杂,愧疚地低下了头。
可笑吧,她从未作恶,甚至想都没想过,可是一想到那个人便是她的父亲,想到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她便义愤难平。
世人从来不能选择出生!
她也不能!
卫忠义继续讲述道:“化虚真人告诉本王,那些妖人确实找到了命脉所在,若让他们破了江州命脉,江州必迎来这百年间的浩劫,到时战乱横生,民不聊生,化虚真人还告诉本王,整个天下的浩劫已然开启,江州之所以能稳固至今,除了我卫氏几代先辈的努力巩固以外,这条命脉便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关键,所以此命脉绝不可破!”
“然后呢?”
“化虚真人说那妖人当时只是要了结他们与尤家的恩怨,还不想祸及江州百姓,所以只要本王交出紫柔,此事便可了结!!”蜀南文学
“所以……”
卫忠义情绪激动的强调:“本王当然不肯,他们要破命脉,本王可以守,难道本王守得了这江州之地,守不了江州的命脉?”
秋葵不再说什么,她怕自己同情的目光被对方发现,下意识将视线移开。
那经过十几年还未淡化这段丧妻之痛的王爷声音颤抖的说:“可是……紫柔她生性纯善,又如何会眼睁睁看着这大好江州因为她一人,而陷入灾浩劫之中?她趁本王不备,悄悄离去,就再也未回来过,本王将她找到时,她已死去多时,本王将她带回王府中,想为她风光大葬,可是她却在那夜已十分可怖模样醒过来……本王……是本王亲手点了一把火,将她……”
卫忠义再也说不下去,那团焚灭尤紫柔的烈火,仿佛在他湿润的眸中,烧了十五年也未曾熄灭。
他为尤紫柔修坟立碑,就在天一山上,可那也是一座空坟,因为亡妻的尸骨早已烧成黑灰……
这些,秋葵都曾在薛双命的神念中看到些许,再听当事人重述一遍,她眼前仿佛也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一个不安又惊恐的小男孩躲在角落里,看着烈火如何吞噬了自己母亲的尸体。
他的恨,便也在那时深深就刻在了骨子里,他生来勇敢无畏,是绝不能向害死他母亲的妖人妥协的!
“本王以为,那件事会随着紫柔的死了结,但其实并没有,那些妖人知道本王与紫柔还育有一子,因为临渊身体里流着一半尤家人的血,他们曾放言,尤家该绝,即便那是我卫家子孙他们也敢觊觎,实在罪胆包天!!”王爷切齿道。
听到此处,秋葵想起当初一件事,她曾在薛双命的魂念中听到薛天意与岳慕云的图谋,他们要杀尤紫柔是为了报复尤家,但动卫临渊却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江州王卫忠义只有一子,卫世子一死,无世子继位,即便卫家宗室不争,这江州诸边镇大将也将争个你死我活,倒是江州大乱,神山老仙便可趁机出世救世,以博得大道美名。
这些皆是他们密谋,知晓之人恐怕这世间超不过三个,秋葵便是其中之一,她此时未说出来,是因知道卫忠义叫她前来,必定不是为了给她苦口讲述十五年前的仇怨,而是当下所面临的问题。
她也不傻,直接问道:“卫兄身上有什么危险?”
卫忠义今夜第二次对她的聪明折服,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当年那些妖人便已对临渊下手,若非化虚真人及时出手相救,临渊也早就随他母妃去了,可是,化虚真人却说,人的命可以通过玄术的相助有所改变,但是劫数却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的,临渊便有此一劫,化虚真人还说,临渊此劫若能度过,日后必能成就帝王之路,拯救五州乱局!真人凭一己之力,只能帮临渊将此劫数移后,但却无法让他躲过此劫数……”
秋葵明白了,也便是说,那劫数很可能已存在了,这也是王爷叫她来此的缘由。
卫忠义见她不说话,心里清楚她那么聪明,能自行想到那么多,也必然想到此劫数与她自己有关吧?他说:“你与临渊结义,相互扶持难能可得,本王也相信,若他有难,你必定会奋不顾身相救,对吗?”
秋葵想也未想就回答道:“卫兄数次救我于危难,我早已将他当作自己的至亲之兄长,他之危难,我凤秋葵愿以命相护!”
对方听后心中松了一口气,心头也彻底放下了对秋葵的成见,当即掀袍,双膝一屈,在秋葵面前跪下。
秋葵一见,顿时震惊,也赶紧跪到地上,不解问道:“王爷为尊,又是长辈,如何与秋葵下跪?实在折煞了我呀!”
“我卫忠义身份再尊,百姓贵我,是因为我是王,而我向你下跪,也是因为我是江州的王,还是临渊的父亲!”
“我既说要护卫兄便是肺腑之言,即便王爷今日一见面就将我扫地出门或是口出恶语,我对卫兄之情亦然不会改,所以王爷不必对我有何愧疚,更无需为将来之事行如此大礼,秋葵当不起!”她说着,伸手去扶对方。
卫忠义却不肯起,他面色凝重的说:“本王还未讲完!”
“那起来说话!不然秋葵便就此离去!”
这自然是他不愿看到的,也就从地上站起身,声音沉重的说:“你们来时,本王才从天一观回来,化虚真人说,当年为临渊避开的劫数已重新开启,这次恐怕再不能避,而开启这道劫数的是一个女子!”
见卫忠义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秋葵已猜到,她便是开启卫兄劫数的女子,心头却一丝惊讶也没有。
想她心中存善,一心想为正道,但却总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现在连她最敬重的卫兄,也因她,要面临生死大劫,她心如何能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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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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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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