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斩魂刀来自九重天,同这个地方有着本质隔阂,仙气与魔息激荡在一起,上空响彻出几声惊雷,长风呼啸震耳轰鸣。
我左手快速结印,挡住劈头斩下的利刃,右手挥动着刀鞘横扫一片。转个身再挥出去,打退了一众人,又来一众人。
他们胜在人多,我只以退敌为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拔刀,因而这一仗激斗得十分辛苦。利刃擦到眼前,被我险险避过又纵身跃起,掌中化出冰棱,分别瞄向他们的腿骨和肩脊,将好几个戍兵同时射倒在地,给这里的碧草青石,留下一串鲜红淋漓的斑斑血印。
辽姜站在距离紫虞稍前一些的位置,声音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沿着风迹传到耳边,正好够我听见:“她好像变厉害了?”
“意料之中吧。”紫虞慢声缓缓,“我早就察觉不对劲了,虽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被你杀掉的那几个侍女,此前在碧滢小筑是吃过亏的。要换作过去,就凭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办到。”
果然,一心不能二用,老生常谈总是有道理的。
为细听她这番话,我不经意一个晃神,胳膊被狠狠刺中一剑,才咬牙击退了罪魁祸首,又一柄长刀从背后直贯而过,再猛力往外一抽,顷刻血流如注,染红了半片肩膀。思琴顺势摸起地上的石子,指尖发力打了过来,正中我膝盖。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强烈剧痛,我再也无法站稳身体,当即一只手撑地,单膝倒了下去。
一众刀枪剑戟架在周围,紫虞故作惋惜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怜悯:“姑娘本该好好待在碧滢小筑静思己过,若是因为前几日那些侍女多有冒犯,我已经下严令重重惩治过她们了。姑娘哪怕实在不肯消气,同我闹一闹倒也无妨,却不该在这里动手。否则一旦伤及到姑娘的性命,究竟算你咎由自取呢,还是我之过呢?”
我垂着头,牢牢攥紧了刀子,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浸血。
她续又叹了一声,用无奈的语气,向思琴吩咐:“去取些外用内服的伤药来,可不能让子暮姑娘流着血回去,否则别人还当是我要拿她怎么样呢。”
思琴接话道:“子暮姑娘从前在家里是庶出,性子原该没这么张狂才对,近些年越发胆大妄为了,可见人都会得寸进尺。如今只因为同几个小丫头发生争执,便把账尽数算到虞主子身上,闯进映月楼喊打喊杀。也罢,奴婢立刻去拿药,总不能真看着她失血而死啊。”
说罢转身离去。
紫虞一步一步走来,风吹起她的长纱,宛如倾世谪仙。她俯下腰,贴在我耳边,压着极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吐气如兰:“没错,灵力在我手上,你就算听见了又怎么样?”
“紫虞敢以幸福和性命起誓,我若养过死士或指使别人养死士,便散尽修为终其一生都不得所爱亦不得好死。”她噙着淡淡的笑,“我没撒谎,那个出现在水池边,要杀你的女人的确不是死士,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侍女。”
又道:“那个侍女特别的恨你,哪怕明知道自己注定是活不成的,也心甘情愿被我用引魂术伪装成死士来杀你。对了,莲纹刀柄也是她的主意,只要一想到你对主上起疑心的样子,她就特别开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眉心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灼痛感,体内似窜着一股寒气涌动,呼吸喘喘时紧时慢,睁不开眼睛。
好疼……
比受伤还疼……
她自顾自说道:“只要炼化了灵力,主上就会情难自制,从此以后只爱我一个,届时还不什么都听我的?你能阻拦吗,你有本事阻拦吗,你的话有谁会相信啊?”
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加重了呼吸,双目紧闭:“你、敢!”
“如今灵力在手,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她指尖冰凉滑腻如水葱般细嫩,抵在我肩处渗血的地方,一点一点往下摁,“到时候我让主上取你的命,难道谁还能有本事,违抗君令吗?”
她指尖停留了半晌,才慢悠悠撤开手,声音漠然冷淡:“不过你放心,我会记得把那个侍女恨你的因由写在纸上烧给你,一定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
紫虞说罢,扭头便往回走,随着脚步渐行渐远,我面无表情睁开了眼睛。黑瞳之下绵延出一片刀光血影,透过被风吹散的乱发,盯在她身上:“做什么美梦呢?”
闻声,她止步回眸,眉峰间淡淡地一挑:“哦?”
我重新站起来,身侧间狂风呼啸,无形拉扯着一股力量,搅乱了与外隔绝的时令结界。
温度瞬间骤降到极致。
我揩了把脸上的血,好整以暇看着她,声色格外平静:“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凶手,配享受着已死之人的东西,继续心安理得活在这世界上。”
紫虞察觉到时令结界的异常,脸色不由滞了一滞,旋即怒目:“你做了什么?”
我嘴角微勾:“虞主子说出适才那些话,不就是想激怒我动手,为魔界所不容吗,满足你啊。”
说罢将斩魂刀往天上一抛,道出自踏入魔界以来,最硬气的一番话:“既然,醉灵皆因你而死,那么今日我必不会让你活着。灵力也好,精元内丹也罢,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怎么夺走的怎么还回来吧。”
以物易物,以金换金,以命抵命!
我凌空而起,双手熟练地结印,掌心间阔开一道法光,顿时如日月重明笼罩天地——“鸿蒙太虚,万象归一,日月玄通,混沌无极……”
辽姜似是忽然想到什么,顷刻之间惊变了脸色,如发疯一般冲过去,将紫虞挡在身后:“小心!”
早被遗忘多日的口诀和动作,现下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尚未经思索便打了出来。
“混元混沌诀!”
风里漫过几声雷电的轰鸣,随着一阵辉芒流转,乌云浩浩荡荡,遮蔽了天光。
不知道是这一次的威力比上次更大,还是辽姜道行有限比不过白衣者,又或许是因为身后站着紫虞,既无路可退也不能退。鲜血从嘴角溢出,他险些立不稳,加重了功力,拼死抵挡。
而那些戍兵却纷纷行消散尽,连同他们手里的刀剑,彻底湮灭了痕迹,什么也不剩下。
这里是雪境,冰封延绵,皓白千里。没有了时令结界的隔绝,无形的寒潮随风涌入,掠过清浅的水池,冻成一片。
不冷。
非但不冷,反而意想不到的适应。
斩魂刀笔直坠下,我紧握住刀柄挥手一拔,瞬间寒光烁烁,闪露出凛冽的锋芒。
辽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混元混沌诀?天帝斩魂刀?秦子暮,你都见过什么人!”
刀锋仙气激荡,我不紧不慢,答得漠然:“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所谓的混元混沌诀,不过是因为我挨了顿痛打,又浑浑噩噩做了场梦,一醒来就会了,姑且算自学成才吧。至于天帝斩魂刀……”
我刻意将话音一顿:“既然辽姜公子好奇心这么重,我不介意等二位死了以后,把关于此刀的来历写在纸上,日后烧给你们,做个明白鬼。”
话音刚落,我疾速猛冲下去,银白色的刀锋划破天际。
辽姜甚至连血都来不及擦,当即化出长剑乘风而上,两股力量激撞在一起,迸发出刺耳的铮鸣。
许是斩魂刀太厉害,加之先前受阵法反噬的伤还没好,方才又强行挡下足以击退白衣者的混元混沌诀。总之,他应付得很吃力。んτΤΡS://Www.sndswx.com/
当然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顾虑,他似乎改变了初衷,不想让我死。
或者,准确点说,是不敢让我死。
叮一声脆响,隔着交错相抵的刀剑,辽姜凝重道:“怎么说我也救过你,只当是还一条命,放过她行不行?”
我冷笑:“辽姜公子好记性,那晚在祭台上不顾司徒星劝阻,打算将错就错趁机把我除掉的人不正是你吗?何况,你之所以救我,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救她,难道要让我对你们感恩戴德不成?好,姑且就算欠你一命,她利用侍女杀我的事可以两两相抵。但……”
但——
‘我知道暮姐姐不喜欢嫂嫂这个称呼,能不能再喊最后一次啊,一次就够了。’
‘嫂嫂!’
‘以后我在另一个地方,会和阿爹过得很好很好,嫂嫂也要过得很好很好哦。’
我像个疯子,已杀红眼失了控,将所有力量灌入刀中,一下接一下砍在他的剑上:“但,醉灵的死,我要她拿命来偿!”
刀剑交锋,如两个太阳挂在天上,声音刺破长空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思琴依吩咐取了药回来,正哆哆嗦嗦裹着衣裳,疑惑为何天这么冷,却猛见情势逆转,一发不可收拾。
辽姜一边抵挡之余,还不忘分心回头,向思琴急喊道:“带紫虞走!”
“走?”我以刀抵剑,将寒气凝结于掌心,聚成一团疾速旋转的光芒,“刀捅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当初醉灵要走的时候,你可有放她们走?”
不等回答,我反手一挥,光芒似流星坠落,笔直划破天际攻向紫虞。辽姜毫不犹豫,撤开剑猛地暴冲下去,在光芒到达前一刻将她挡住。
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血吐了一地,却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我从天而落,刀锋直指向他们,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今天谁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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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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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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