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远点头道:“不错,他这院子既然要出售,那我便乘早与他去谈妥了,也好显出我的诚意,省的夜长梦多。”
范德广说道:“哎,本还想同你饮上几杯,叙叙旧的呐,既然如此,那好罢,我这就差人领你过去。”旋即招手唤来了侍立于门口的范有寿,语气冷冽的说道:“有寿,你带柳官人去东园子见那吴兴功,记住了,要好生伺候好了,不准怠慢了!”
柳志远心中颇为奇怪,心想这范德广怎的对自己贴身下人如此冷峻生硬。不过转念想来,这不过是别人家的家事,与自己又有何干,便也不再去想。
那范有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对柳志远说道:“柳官人,请跟紧小人,东园子是这庄子里头最大的园子,吴官人也才去进去歇息,方才我已安排了曲儿张去东园子给吴官人……”
“作甚么!”范德广大声打断了范有寿的话,怒叱道:“范有寿!还啰啰嗦嗦说些什么!你不过是个下人,以后莫要在让我听见你在别人面前喋喋不休了!”
那范有寿吓得抖如筛糠,忙跪下磕头认错。这一下变故使得柳志远心中更加奇怪了,他不知这范德广为何会对范有寿发如此大的脾气,而边上也着实吓的不轻的李芸娘却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柳东家,这买院子的事情我也不懂,那我,我和七娘便不去了罢。”
柳志远心想她二人去了确也无甚用处,她看向陈冰,见她亦是点了点头,心中有数,正欲开口,而范德广亦是听到了李芸娘的话,便抢先说道:“厢房我已安排人备好了,范有福,你先领她二人去西厢房歇息罢。”
李芸娘有些怯生生的看了眼陈冰,陈冰微微笑着对她和孙七娘点了点头,李芸娘这才放下了心,行了个万福后,同孙七娘一齐跟着范有福便出了正堂。
柳志远仍旧牵着陈冰,跟着范有寿穿过东边的九曲石桥,来到了东园子,那范有寿带着二人,穿过一片竹林,到了一屋子跟前,那屋子正靠在来时所见假山的西侧。此时屋里正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曲之声。
范有寿敲了三下门,随后双手轻轻推开,领着二人进了屋子。范有寿恭敬的给吴兴功行了礼,说道:“吴官人,这位是柳官人,便是想要买你院子的官人。”
那吴兴功生的五大三粗,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屋内生着炭火,却仍旧披着貂皮袄子,似是极为怕冷,这与他身形甚为不符。出于礼节,柳志远对他拱了拱手,却只笑了笑,并未言语。
众人坐定后,吴兴功睨了眼曲儿张,对他伸手一挥,那曲儿张甚是知趣,他抱着琵琶退到门边,与范有寿一道出了屋子。陈冰忽觉这曲儿张的身影似是像甚么人,只是这屋中蜡烛燃的少,并不十分亮堂,也就看的不大清楚了。
此时屋中已无了他人,吴兴功亦是对柳志远拱了拱手,说道:“柳官人,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个做貂皮买卖的人,常年往北边跑,如今这北边甚不太平,齐国和他北边草原上各部族打成了一锅粥,国朝本想趁此机会双面夹击,哎,可惜呀,打输了。呵,这赢了还好说,输了就难办了,这北边就愈发混乱了,因而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他顿了顿话语,见柳志远同陈冰皆未接话,略略有些尴尬,干笑一声,继续说道:“从北边回来,通常我并不回湖州,而是去杭州。呵,杭州世家大户可比湖州多的多,出手也比这湖州的阔绰的多,拿了貂皮去杭州,半个月就能全部卖完,要是回湖州,没三两个月,是脱不了手的。为此,这湖州的院子留着也就没甚么意思了,倒不如直接卖了,还能回些本钱。这院子呢虽不大,可关键这市口好,来往的人众多,不仅如此,我这院子还有两间门市,要做买卖的用这门市做要方便了许多。”
柳志远同陈冰对望一眼,二人均是微微点了点头,柳志远会意,却只问道:“价钿?”
吴兴功吃了口茶,呵呵笑道:“柳官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呐,多余的话半句都不讲,好!我也是个爽快人,这院子,我算便宜些给你,七十贯,怎么样。”
柳志远摇摇头,说道:“院子我未去看过,也只是听说罢了,今日能来此与你谈这笔买卖,也是我信任鹿鸣兄而已,可听你适才所言,这院子虽好,可终究是小了些,而且两间门市亦是不够我用,因而这价钿七十贯怕是高了些。五十贯,行,你我便现在立字据,若是不行,那我就告辞。”
陈冰却有些欲言又止,可她瞧着柳志远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想他定然在胸中谋划好了。便仍旧安坐,不去言语。
吴兴功没有回话,柳志远见他犹犹豫豫的模样,牵着陈冰转身便要离开,那吴兴功咬咬牙,忙喊住了柳志远,说道:“嗳嗳嗳,五十贯就五十贯,卖与你了,卖与你了。你别走,你别走啊。”
柳志远回身说道:“那好,讲定了,就五十贯了。你我便在此简单立个字据,待明日回了湖州,你我便去请个牙人,立个正式的字据。”
吴兴功自然是好的,柳志远唤来门口侍立的范有寿,问他要了笔墨纸砚,二人写明了字据内容,各自看了无甚问题后,便签了字,画了押。んτΤΡS://Www.sndswx.com/
柳志远收好字据,笑道:“那我就不叨扰了,唤那唱曲的回来,继续让他唱曲给你听罢。”
吴兴功摇摇头,不满意道:“这曲儿张都他妈的唱的是些甚么东西,这忒也难听了,方才若不是你二人进了屋子,我早赶他出去了,这范鹿鸣啊范鹿鸣,说是请我来听唱赚,我还以为请了路儿娘来唱曲,却没想到竟是这个曲儿张,呸呸呸,晦气死了晦气死了。”
柳志远不想听他继续抱怨,只对他微微颔首之后,拉着陈冰便出了屋子。二人来到假山旁,陈冰忽的说道:“知行,你看这假山,进庄子时,远远观之颇为巍峨,如今细细看来,却更觉沧桑,而这竹亭却是点睛之笔,让这假山瞧着却多了些诗书之气。你说我二人上亭子坐坐如何?”
柳志远点头道:“甚好。”言罢,他抱起陈冰,运起内功,左足点地,人已跃起四五丈之高,右足又在假山上轻轻一点,人已飘然落在竹亭之旁。他放下陈冰,二人进了亭子,陈冰握着亭边阑干,深深吸了口气,指着山下蜿蜒的山道说道:“知行你看,那挂着燃灯的山道像不像一条作势入水的蛟龙?”
柳志远一手搂着陈冰,一手亦是扶着阑干,摇摇头说道:“太湖对于蛟龙而言,还是太小了一些,无太多施展拳脚的空间,若是能奔海而去,凭大海之辽阔浩瀚,蛟龙当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陈冰听他此话似有所指,心想他是把长兴比作了太湖,却又不满足在这小地方终其一生,便想要开阔眼界,朝外闯它一闯。不过他一尚未及冠之人,已在长兴闯出了一番天地,尽管有着华亭柳家这样的家世在身后做着支撑,可对他而言,已非常不易。陈冰心中着实赞叹了一番后,便笑着说道:“你若嫌太湖太小了,这也不打紧,大楚版图辽阔,这五湖四海的,任你遨游。”
柳志远听后便知陈冰已明自己适才那番话的含义,他转头望向陈冰,眼中充满期寄,十分认真的反问道:“兴许那样会吃许多苦头的,二娘,即便如此,你也愿意陪着我吗?”
陈冰亦是转过身子,二人四目相交,虽是平常,可眼底的爱恋却是尽显无疑。陈冰双手环住柳志远,说道:“你已扎根于我心中,此生,我将陪你一直走下去,即便将来有再多的困苦,我无怨亦无悔。”
听闻此话,柳志远心中极为激荡,他把陈冰搂入自己怀中,在她额头轻轻一点,柔声道:“那我以后可以不唤你二娘吗?”
陈冰原本已将自己埋入了他的胸膛之中,闻此话语,便抬首问道:“不唤我二娘?那唤我甚么?”
柳志远轻轻笑道:“我要唤你冰儿。”
陈冰疑惑道:“冰儿?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唤过我冰儿,你怎的想到要唤我冰儿的呀?”心中却隐隐想起自己似在何处被人唤过一回冰儿。
柳志远轻柔地捋着陈冰后首青丝,说道:“这天下间叫二娘的何止千千万,却只有冰儿,才是我的唯一,故而我要唤你冰儿,是我的冰儿。”
陈冰心中颇甜,轻闭双眸,又将自己轻轻埋入柳志远的胸膛,小声答应道:“好,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冰儿。”
柳志远心中欢喜,低声唤道:“冰儿!”
陈冰回道:“知行。”
柳志远又唤道:“冰儿!”
陈冰唇边轻弯,浅浅一笑,回道:“知行!”
柳志远心中激荡,更是紧搂陈冰,陈冰面颊发烫,亦是紧贴住了柳志远。映着穹顶的弯月以及亭旁的翠竹,和着山间飘来的阵阵寒香,二人享受着这独处的温存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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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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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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