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府城,在县衙外,郑森饶有兴致地坐在酒楼中,端着酒杯,满脸的开心。
雨水湿润了窗台,溅起了点点水珠,额头处感到一丝冰凉,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兴致不减。
一旁陪坐的,则是漳州同知,名唤作南子皓,山西人。
虽然两人的官位一上一下,但南子皓却年近五十,两鬓斑白,脸上的褶皱堆起,显然是这个同知不好干。
他望着郑森,微微叹了口气,将手边的醋壶拎起,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人跟人真的不能比。
自己是同进士,人家是二榜进士,同年,自己的前途一眼望得到边,人家却即将跃迁到京城,担任***了。
「府台,这漳州,人烟稠密,两榜进士虽然不多,争不过江南四省,但仅仅是童生,却是千军万马。」
南子皓叹道:「仅仅是附郭的龙溪县,就有近八百人参考,而我山西一县,却不过其一半。」
「北不如南,久矣。」
说到这里,他心里甚至有些哀嚎。
八大海关,只有天津府在北方,而且人家还是京畿地区,海关带来了繁荣,同样带来了钱财。
虽然每一届都有寒门子弟,但实事求是的说,钱财才是支撑读书的关键。
「北不如南?」郑森扭过头,轻笑道:「南兄,若是说河南,陕西等地,那确实是不如南方。」
「但你们山西人可不一样,晋商之名如雷贯耳,如今绥远新立,蒙古诸部降服,你们晋商又活泼起来了,发了大财。」
「我有同僚言语,陕商们甚至发动一切关系,想要抹黑你们,甚至还有人传话,说是要去告一状,重新算一算你们的旧账。」
对此,南子皓急了,忙道:「陕晋一体,实在是太过分了。」
随后,他又失笑道:「皇上没那么糊涂,商人之间的事没人会理会。」
郑森嘴角带着笑。
晋商岂止是活跃,除了徽商能够与之抗衡,闽商都只能吃残羹剩饭。
随着台湾府的西夷渐多,像银行那样的东西也传了进来,渐渐被大明学去。
晋商,徽商,陕商,浙商,赣商,楚商等,纷纷成立类似的钱庄,但真正能够传遍天下的不过是徽商、晋商,陕商罢了。
他们在大明两京二十五省,几乎每一个府城都设了分号,通兑天下。
郑家其实早就建了钱庄,但也仅仅是在浙江,福建二省罢了,其余的地界都没了位置,竞争不过。
他双目瞥向了紧闭大门的县衙,随后又抬头看了下天空,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太阳快要西斜。
「小二,如今什么时辰?」
南子皓一见其模样,立马福至心灵,招手问道。
「客官,快未时末刻了。」
小二一愣,随即三步并两步,快跑快来,清脆得答道。
「哦?你们竟然还有鸣钟?」
这时,郑森注意到小二的行径,不由得奇道。
「瞧你说的,这自鸣钟如今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但就是老贵,得要一百块呢!」
小二苦笑道:「但如今这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人有我无,别的酒楼都有了,我家也得备着。」
「您瞧,台上说书讲报,旁边挂自鸣钟,在整个福建,怕是都成了风气。」
「而且我与您说,咱们不是没有机巧的人,做的也便宜,但咱们掌柜的就喜欢这西夷式,汉人做的就没这个味……」
郑、南二人相视一笑。
探目望
去,在整个街道上,若是仔细的寻觅,也能见到一个黄发的西夷。
无它,八大海关,整个福建就有两个,月港、福州,而且还临近台湾府,可谓是近水楼台。
这样一来,南来北往的商人,西方的稀罕物,对于福建人来说,真可谓是习以为常了。
「月港狭隘,乃是隆庆朝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不及福州宁波多矣。」南子皓忽然说道:
「以在下之见,朝廷必然会迁徙海关,也不知能到我漳州不?」
月港本就在漳州府,但相较于其他海关,它却在海中,远离大陆。んτΤΡS://Www.sndswx.com/
这样一来,整个漳州府就很难沾光,毕竟海关的赋税都是由皇帝直拿,而不像其他港口,地方上还能沾点光。
「难——」郑森放下酒杯:「海关不同以往,这是由陛下亲自掌管,内务府管理,如果要迁徙,就连阁老们说情都难。」
「不过的话,最有可能的,莫过于泉州了。」
说到这里,郑森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没办法,他老家就在泉州府,虽然整个家族都迁徙到了北京,但根在这。
海关的作用极大,这是官场上的共识。
因为对于地方官开说,考成法悬在头上,赋税、诉讼、丁口等事宜中,其他的还都可以糊弄一下,唯独赋税最难。
因为这是真金白银要给出的,关键收税的部门是在财部掌控。
而海关设立后,仅仅是沾光,就足以让赋税不愁,有钱了之后,文风自然就大起,人口滋生,诉讼虽然多了但却只是小事罢了。
两人交谈间,县衙大开,读书人如潮水一般涌出。
这时候,只见那原本流畅的大街,忽然就拥堵起来,原来是太多考生家人蜂拥而至,以至牛车堵塞了一条街。
本地百姓倒是有着经验,早已习惯这场面,考生们却神态各异,有的憔悴,有的振奋,有的甚至走路摇摆。摇摇欲坠。
郑森就见着前面几位年轻考生急得脸色煞白,配合着花白的头发,一副寿不久矣的模样,不由无语:
「行将就木,何苦来哉?」
「世人爱名利,怎能轻易放弃?」南子皓叹道。
虽然在官场上已经有了潜规则,五十岁不入进士,但在秀才、举人的考场,却多有花甲之人。
因为这些人明白,虽然当不了官,但凭借着功名,就能在民间享受巨大的威望,成为士绅。
仅仅是童生,却也能觅得教书,吃喝不愁了。
两人相顾无言。
这时候他们也想起了自己当年考试的艰难。
科场上,考的不是你的学问,而是你临机表现,多少人满腔才华却提笔忘字?
这时候,酒楼上已有许多读书人上楼。
五场考毕,虽然心累体乏,但酒精的麻醉却能使得人振奋。
「今日必须大饮,不,得牛饮,方解多时之苦——」
「苦尽甘来,喝——」
「五魁首,六呀六啊!来来来,罚酒罚酒!」考生在酒馆中喝酒划拳,不顾斯文,化解着压力。
一阵阵的喧嚣,落郑森、南子皓耳中,这时候听来,越发的心有感触。
一切都仿佛就在昨日。
「听说,乡试试行新法?」
忽然,某处的酒桌上,几个读书人饮酒事毕后,开始讨论起来科场事。
「没错,我听人说,日后八股考试,只是在县试、府试、院试,说白了,八股文只能考秀才。」
「要是在乡试,会试,那得考新样了——」
「嗐,乡试太远了,还是顾及眼
巴前吧!」
郑、南二人神色一禀。
绍武年间经过了不少的改革,但最令民间震动的,莫过于科举革新了。
从殿试,到会试、乡试,可谓是一步步的推进,官场和民间早有耳闻,在今年年初,彻底的形成了规矩。
凡此后,乡试、会试、殿试,将缩短考试时间,只有三天连考。
第一天,将考算术、地理、历史、天文等杂学。
第二天,考取文章。
第三天,考取国法。
这三门,都将以百分计来算。
简单直接,可谓是颠覆。
在这种情况下,官场上却一直注意,生怕起了乱子。
但事实上,民间的反弹却不大。
因为学习八股文最多的,是那些预备役秀才。
他们占据了天下读书人的九成五。
而在秀才考试之中,八股文依旧保留,这也就让他们安心了,十年寒窗没有白费。
而事实上,满清再怎么折腾,无论是辛丑条约,还是马关条约,地方的士绅大多都是支持它的。
但它废除科举,立马就让士绅阶级跳反,从立宪派转到了革命派。
说白了,废了科举等于抽了满清脊梁,灭亡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秀才们考乡试,之所以意见不大,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半只脚踏入官场,明白了什么叫忌讳。
这种事又是瞎掺和,那就是污点,必然惹得考官不悦。
你连皇帝的新政都有意见,还是不是心向朝廷?
「陛下的动静,真是太大了。」郑森感叹道。
「八股三百载,已经亡了大半。」南子皓叹道。
这是为八股叹吗?
不是,这是为青春叹。
忽然,热闹的酒楼,吸引了不少人。
「老爷!行行好,给我们姐妹一口饭吃,行善积德啊……」
一个满面风尘的少女躬着腰,牵着一个小女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黯淡。
在这繁忙的县城中,显得极为的突兀。
「去去去,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小二眼底闪过一丝怜悯,但他已经见惯了社会百态,只能强硬地驱赶着。
他明白,只要放这两人进去,自己今天晚上不仅会挨一顿毒打,而且还会没饭吃。
这就是现实。
而郑森则居高而临,瞥见了这对姐妹身后,有几个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不时的探目而望。
果然,伙计的声音,让这群稚嫩的书生们有了脾气。
或许是见了这对姐妹略有姿色,一个个纷纷慷慨解囊,铜钱一堆,银毫、银圆数个,算是极为大方。
姐妹欢喜不已,连忙跪下磕头。
街边的人见此,也想过来占便宜,惹得酒楼不得不派出多人驱赶。
郑森面色冷峻:「如此多的钱财,对于那对姐妹来说,是祸不是福。」
言罢,他使唤长随,让其紧随那姐妹而去。
另一长随则去衙门叫人。
南子皓眉头一蹙:「料想是县里的青皮无赖,偷摸拐骗之道,早就应该修理一番。」
郑森冷哼道:「本来龙溪县份内事,我作为知府不该多言,但如今见将卸任,就算是得罪了龙溪县,也是无妨了。」
「府台——」南子皓欲言又止。
但想了想郑森的背景,就没有再多言。
人家官场上混不过去,直接回家继承爵位,他这算是操什么心?
果然,府衙的出马,龙溪县的青皮无
赖们,纷纷被打的哭爹喊娘,然后被直上报流放,准备去吕宋总督府。
这下,整个漳州府上下为之大惊。
此时的吕宋,则是一片繁荣景象。
话说,当年夺下整个菲律宾之后,金堡就任总督,管理一切的民政军事,可谓是大权在握。
他贯彻朝廷的主张,与天主教合作,妥协,顺理成章的建立了朝廷统治。
如今,偌大的吕宋总督府,经过一系列的制度改革,完全变了模样。
吕宋,合计有县十七,乡八十六。
其中,汉民五万六千人,西夷两万左右,土民尽三十万。
经过多年的征伐,土民们又归属于许多,导致总督府实力大增。
到了如今,总督府的军事实力扩张到了万人的规模。
汉兵五千,土兵五千。
再加上数千的水师支持,总督府的实力稳如泰山。
作为总督,金堡此时则有些意兴阑珊。
他站在窗前,巨大的桥梁之上,行人如织,一股繁华而喧闹的景象在眼前出现。
此时,布政使则快步而来汇报着境况:
「总督,今春的赋税出来了。」
菲律宾是处于热带地区,常年高温多雨,所以植物生长茂盛,一年三熟实属正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吕宋的赋税,基本以季来算。
「哦?」
「十七县都丰收了,粮能得一百五十万石,钱二十七万块。」
布政使喜气洋洋道:「不出所料,今年的赋税总收能超过三百万,留余不少。」
「嗯!」金堡突然开口:「你说,吕荣哪里最方便筑城?」
「吕宋北高南低,怕是没有适合的地界筑城了。」
布政使奇道:「不过,在西部,也是一片平原,那里倒是不错,只是土人较多,目前不方便。」
「太近了。」金堡摇头:「太近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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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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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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