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泉像个聒噪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风言滨却只是淡淡的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倒是这位“怀石”见缝插针道:“这里山多,但都不算高。我们总部也是群山环绕,最高的山峰当属门主居住的接天峰,其次是扶月峰,那才叫高耸入云,人在山脚往上看,那峰顶像是够到了云彩里,不知道的人都说是仙人住的地方呢!”
风言滨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才稍稍精神起来:“那殷绪是住在接天峰还是扶月峰?”
怀石赔笑道:“二少爷虽然亲近付长老,也究竟还是门主的弟子,自然是住接天峰。”
风言滨的语气里带了些不满:“那便是和聂清林同住了。”他冷不丁道:“你说,他们两个关系究竟如何?”
怀石额头微微冒汗,回答的却十分自然:“自然是不太好的。”
“这样啊。”风言滨微微一笑,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怀石”以为风言滨只是随口呷醋,却不知随口一句试探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谎言。殷绪曾说过,他与聂清林明里敌对,私下却同心一致,而且......情分不浅。这个“怀石”如果真是殷绪心腹,断不会不清楚这一点。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和殷绪的定情信物呢?蜀南文学
风言滨眉头紧锁,他想到那个人——“罪先生”,或者说孔少卿。那实在是一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人物,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个怀石,会是他的人吗?
“侯爷,侯爷!”一阵仓促的马蹄声打乱了风言滨的思考:“亳都急报!”
风言滨蓦地勒马:“快讲!”
“亳都突发大火,宗伯卿失踪了!”
“......”
“侯爷!”
风言滨的身体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下来,被众人团团围住,只听得风泉的怒吼:“快去找医丞!快啊!”
“神明之眼重现于世,胆敢直视神颜者,将吐露心底最深的秘密。”
千里之外,诺骊山最高峰的冰寒宫殿中,一双灰白的眸子蓦地睁开,他看不见万物,又能看见冥冥中的一切,无形的丝线渐渐勾连,这一次,他们的期待能否实现?
“大人。”黑发黑瞳的侍卫跪在眼盲的男子脚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试图温暖男子冰冷畸形的小腿:“如果您愿意,尐(jie)可以替您把神明之眼抢过来。如果那些人不能将您的腿治好,尐就是您的腿,我愿意将生命......”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盲眼的男子身形瘦削,眼睑细长如柳叶,鼻梁高挺秀美,唇角不笑时微微下撇,下唇却生的饱满,肌肤虽因病而无光,但整个人真可说是男子中阴柔之美的典范。可惜双眸灰败无神,若能真正睁眼视物,必然更添一番风情。
“只是我要那双眼睛做什么,你以为得了那眼睛,我就能看得见吗?”
尐不明白:“那?”
“天下之事,有得必有失。”男子道:“一旦神明之眼觉醒,拥有它的人原本的眼睛就会慢慢退化,最终会像我一样,只能看见......说了你也不懂。”
“是,我不懂这些。”尐怅然若失:“大人,我只是想有一天......你能看到我。”
男子怔了怔,旋即伸出手去,尐立刻像个黑色大狗一样把脸凑过去,让男人能够准确摸到自己,男子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禁笑了起来:“我一直看得到。”
“只不过,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尐眼眶湿润,听男子继续道:“眼睛会欺骗你,但心不会。可惜很多人知道这句话,却做不到相信自己的心。”
尐似懂非懂:“大人,你是在说那个觉醒了神明之眼的人吗?”
“我在说很多人,很多可怜人。”男人叹息一声:“那个人的弟弟逃出去了吗?”
尐点头:“我都按您的吩咐做了,都是暗中推动,不会有人查到咱们身上。”
“我受制于人,只能做到到这里了。”男人轻轻笑了起来,那双灰白无光的眸子都像是有了神采,随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大,束缚他脖颈的银色链子也凌凌抖动——他竟然是被系在整座冰霜宫殿的承重柱上!这银色的链子细若游丝,只有月光下才能显现出来,但它牢牢的缠在男子的脖颈上,男子每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会让它收紧,它可以轻而易举的收走男子的性命。
“大人!你......你别再动了!”尐咬牙忍住眼泪,用蓝泽的古语嘶声道:“henarabakelunaawayshiquz【寒冰的主啊——您最忠诚的奴仆尐在此立誓,一定会杀死那些从异世来的恶魔!】”
“rahuliakasacusi,malanekuliya”【辱我之人,必付出百倍代价】
男子的笑容终于收住,眼眶中,一滴混着血丝的泪水落下:“nashbahiwuruxhavwchipugikamola”【我的孩子,这是你离去的时刻了】
尐怔住了,不敢置信道:“您......您说什么?”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去帮助那个拥有神明之眼的人,顺便替我带给祂一句话。”
“henakavyoflunesatequnaxgejiaphyra”男子又用汉语重复了一遍:“神明之力亦被束约,否则必将毁灭于无尽欲望。”
“可我去哪里找祂?”
“一路向南,命运会指引你与祂相见。”
阮乔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殷绪:“喂,这人尿了,能不能扔出去啊?”
“别装的好像能闻到的样子,一个□□罢了,哪儿来这么多戏。”殷绪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眼中的黄金双瞳渐渐隐去,殷绪揉了揉眉心:“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
阮乔给他气笑了:“好家伙,我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本想看看我的好徒弟搜魂术掌握的如何,没想到这样招嫌。”
“今日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以前从来就没长过好心。”殷绪道:“既然看到了,还呆着做什么?”
阮乔双眉一挑,刚想开骂,想起颜若的叮嘱,又忍了下来:“你状态不对,我身为人师,不和你计较。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殷绪眉心,殷绪猛然睁眼,以掌拍桌接力起身,仰头翻了个跟头,在空中一脚踢向阮乔,阮乔侧身躲过这一脚,不依不饶两指一并往殷绪脸上戳。两人过了几招,不约而同地收手。
“你够了没?”阮乔见殷绪眼中翻涌的恶意,即使知道并不是殷绪本意,他还是不由的开始浑身不舒服:“颜若不是教过你清心咒吗?快念几遍!”
“没用的。”殷绪疲惫地倒在椅子上:“审讯的后遗症。他们的戾气会影响我。”
阮乔眯起眼睛:“不止吧?”
“你倒比颜若难缠的多。”殷绪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我又看到他了。”
“孔少卿。”阮乔神情开始凝重:“在哪儿看到的?”
“别人的记忆里。”虽然阮乔从来不会好声好气,但事关孔少卿,对着他比对着颜若更能张开口:“我更加断定一件事——现在的孔少卿绝不是我记忆里的孔少卿。”
【十七年前商宫】
卯时二刻,董应蠡还没睡醒,就被人大力推起,他本想用南疆话乱骂一通,却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还有一个面色青紫的婴儿。
看到这个婴儿,董应蠡一下就清醒了,他什么都来不及问,披上衣服就拉着这人跑到丹炉房,他从这人手里小心翼翼地抱过这个快要没气的婴儿,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浑浊的黑色汤池里。看着婴儿的身体从青紫转为红润,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董应蠡,就是现在的董老问道:“少卿,这就是殷夫人怀的孩子是不是?我给殷夫人把过脉,应当还有好几日才是产期,怎么会早产?”
此刻的孔少卿甚至比殷绪印象里的还要年轻不少。他明明只比董应蠡小几岁,容貌看起来却像他儿子。孔少卿盯着婴儿小小的身体出神,被叫了好几遍才回应:“你......不要问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好像应了他的话语,那婴儿也在药汤里发出了细弱的哭声,孔少卿眉头一动,上前一步把婴儿从水里捞出,这个小小的生命捧在手上,轻飘飘软绵绵,哭声也跟刚生下没多久的小猫叫声一样细。董应蠡从没有在孔少卿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样注重仪表的人不顾冰冷粘腻的药汤,扯开衣襟,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一个皱巴巴的小生命,于是这孩子渐渐不哭了,他一定是很喜欢这个抱着他的人的,董应蠡甚至在他皱成一团的小脸上依稀看到了一丝满足。
“他需要奶水,需要母亲。”董应蠡将孔少卿的怜爱和愧疚尽收眼底:“你真的忍心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和母亲分离吗?”
孔少卿不答反问:“他还能成为蛊王的宿主吗?”
“你疯了!”董应蠡被他话吓得后退两步:“你想杀了他吗!”
“我只问你,能还是不能!”
那一瞬间,孔少卿的声音好像变了一个样子,那声音古朴而浑厚,带着令人畏惧的未知的奇异能量,让董应蠡的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能。”
他立刻清醒过来,不敢置信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扑通——
静谧的房间里,孔少卿第一次向人弯下膝盖——即便是在南疆,得知董应蠡救了他性命时,他也从未行过如此大礼:“他必须成为蛊王的宿主,不是残卷里记载的,而是你师叔祖留在南疆的那份手札里的,真正的蛊王!”
董应蠡被他眼底的疯狂惊呆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我记得敬王殿下说走火......王室手里那份残卷,不会是你——”
“是我。”孔少卿定定道:“除了你我,再没有人知道两份手札之间的不同。”
董应蠡道:“你知道,我也只有不到五分的把握。师叔祖的手札也有很多残缺,当年我师祖偷偷保留下来这份手札,也只敢暗中尝试补全,没有人尝试过真的用在人的身上,更何况是一个刚出生的,早产的婴儿。他活下来的几率很低,非常低。”
“不过,我还有一个改进的方法,但这种方法同样没有人尝试过。”董应蠡抱着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一字一句道:“先在一个足够健康的成年人身体里培育蛊王,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之后的每一天,这个人都要献出半个海碗的血液,混在婴儿的饮食和药浴中,蛊王以血辨认,如此便可迷惑它。待这孩子的身体能够承受蛊王的寄宿,就可以进行最关键的一步——放一块带剧毒的生肉,用银针顺着指缝插进去放血,一定是指缝,那是十指钻心之痛。要放得足够多,蛊王才会出来,之后便将这块肉放到药浴中,蛊王会自己从肚脐里进去的。”
孔少卿对他话里话外的警告置若罔闻:“只要这样,就一定能成功吗?”
“......那也要看这孩子资质如何。”董应蠡蹲下,与孔少卿平视,认真道:“他每一天,都要泡在带着各种毒素的药汤里,那种像蜕皮一样的痛苦,成年人尚且不一定能承受,何况一个孩子?”
孔少卿低头看了眼孩子:“他一定撑得过。我会陪他。”
“我说了这么久你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董应蠡激动地掐住孔少卿双肩:“我就是不想让你来!王室的死囚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就是,你何苦为之!”
“你已经成年,要把你的身体打造成蛊王的合适宿主,你会比这孩子更痛苦!”董应蠡实在压不住声音:“你以为自己很健康吗?我在瘴气林捡到你时就和你说过,你心口的伤永远也好不了,就算好好养着到老了也是积年旧疴。天天放血?”他气笑了:“那也活不到老了!”
与他的暴躁相比,孔少卿的神情简直平静地不像在谈论自己的事,他甚至心情不错的轻轻摇了摇婴儿的襁褓,在董应蠡暴怒时挡住婴儿的耳朵:“你轻一点,他在睡觉。”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重风险。以死牢里的那些囚犯的心智,我怎能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他们。”孔少卿伸手触碰了一下婴儿软软的鼻子:“以后就叫你绪儿,好不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孩子了。”
“......为什么?”董应蠡不能理解:“他甚至不是你的骨肉——他真的不是吧?”
“是不是很重要么?”孔少卿笑了笑:“我只知道,我会爱他更胜爱惜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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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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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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