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殷绪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总会隐隐作痛:“明明他身上有那么多疑点,我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说相信他;其实满打满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五年,我怎么会有这样浓厚的眷恋。”
阮乔心有不忍,只能叹一声“孽缘。”
“其实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对我来说,现在的孔少卿不是我认识的他是件足以令我高兴许久的事。意味着......我终于可以没有顾忌的杀了那个鸠占鹊巢的东西。”殷绪将眼底的恨意藏起:“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老道士还活着,我一定、一定会救他。”
“你说的没错。”阮乔道:“他绝不会轻易的被人算计。”但是能让他沦落至此的,也绝不是简单角色。这句话阮乔没有说,但他相信殷绪也明白这个敌人的强大。
“说一个好消息吧。”阮乔的分身术时间快到了:“你那个姓梁的手下还活着,元王本来想拿他做替罪羊,但晏秀有心保他,外加蓝泽使者到来,只是被囚禁了。阿若已经找到他,你放心。”
殷绪眉宇间的郁色终于散了几分:“他还活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阮乔挑眉:“你的‘尸体’被偷了。”
殷绪并不相信:“如果我的身体被偷了,来见我的就不会是你了。”
阮乔颇有恶趣味地笑了笑:“你还不信,是真的被偷了。不过我和颜若一致认为,你的身体在这个人手里会比留在亳都好得多。”
殷绪表情微微凝固:“我的身体被聂清林带走了?”
“正是。”被殷绪一语道中,阮乔颇觉得无趣:“他带着你的身体轻骑出行,直奔南疆而来,你若再留几日,早晚会被他追上。”
“......”殷绪沉默着,阮乔见他眸中隐有水光,可转瞬那抹动容就隐藏在了层层坚冰之下:“他到底比我痴心,可惜。”
“看来我都不需要向你解释他为什么会来南疆。”阮乔难得管别人的闲事:“难得痴情,又有默契,我实在不明白你的选择。”
殷绪淡淡道:“所以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颜若一样幸运。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阮乔嗤笑:“这算恼羞成怒么?”
“你觉得算就算。”殷绪眉头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亳都那里,现在是谁在接待蓝泽使者?”
“你遇刺,林沛澄被晏秀绊住,白家像是被吓破了胆,把元王的儿子护的眼珠子一样恨不得门都不出,现在亳都大事小事,元王总与施家商议,蓝泽使者便由施行云招待。怎么?”
殷绪将施行云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露出一个稍显阴冷的笑容:“没怎么,就是我找了许久的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露出来了。”
“端盆水来。”
介于少男少女嗓音之间的声线从屋内传来,这声音明明是悦耳的,可联想到声音的主人这几天令人胆寒的手段,所有人都神情一肃,康文得了许可进门时,地上已经躺了四五个人,只有零星一两个战战兢兢地瘫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属下服侍您净手。”康文恭敬地站在一旁,柔软的帕子用温水浸了,将手上凝固的血液一一拭去。
殷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两个人:“还不滚?”
“是......”那两人终于反应过来,爬起来连声道:“小人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康文轻声道:“主子行事愈发老辣,长老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
“老辣?你是想说毒辣吧。”殷绪抽出手指:“擦手这种杂活让你做,屈才了。”
“属下不敢。”康文低头将帕子重新洗了一遍:“该另一只手了。”
殷绪从鼻子里哼笑一声:“你现在在听谁的命令,是我的,还是长老的?”
“对属下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哦?”殷绪看着他平平无奇的脸,来了兴致:“怎么说?”
“以主子的能力,假以时日,何止付家,鼎昇门也必然是您的囊中之物,康文必将倾尽全力为您所驱使。既得明主,属下万死不辞。”
“说得好。”殷绪微笑:“那就记住你今日的话。”
康文肃容:“是,属下谨记。”
“主子,地上东西怎么处理?”除了血腥味,康文的鼻子还捕捉到一丝异味——怕是刚才有人失禁了,他略带厌恶的捂住鼻子,心中除了恭敬更有一丝畏惧:“地上脏,主子出去避一避得好。”
“晕过去的泼醒,死了的头砍下来,谁不听话,就给他们传阅一下。”殷绪冷冷地一拂衣袖:“有些时候,恐惧确实比仁慈好用,是不是?”
康文道:“快刀斩乱麻,确实管用,只是等我们进了瘴气林顾不上这里,时间一长,恐生变故。”
“那些山匪并不都是流民,刚才我连审带吓,发现有一些背后大有来头。”殷绪想到一些让他起疑的话:“刚才出去的那两个,他们的消息让我有些在意——就在前段时间,山匪中的几个管理层发生了小幅度的变动,瘴气林挨着的这些村县油水不多,就算有我们一路上刻意引导,也不该聚集如此多的山匪,像是要提前来准备什么似的,我怀疑......”
康文有些不解:“难道不是陈.....?”他猛然噤声,得到殷绪一记淡淡的眼刀。
“我知道你不喜她父亲,对她也多有意见,不然也不会逼我处置她。”殷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逝者已逝,她做过什么我心里有数,那些人等的不是我们。”
康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怎敢逼迫您,属下只是尽分内之事,我——”他一时情急,连自称都忘了改。
“起来说话。”殷绪虚虚一扶:“你们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我一清二楚。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段不止是震慑山匪,也是在震慑你们?”
见识了殷绪的厉害,康文哪敢说话,只是躬身听着。
“若真是如此想的,倒也不能说错。只是这样的手段我只会留给敌人,刀尖是不会向着自己人的。既然跟了我,我便不会亏待。但如果有人存了不该存的心思,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殷绪哼笑一声,拍拍康文的肩,没有说完剩下的话。
“监视剩下的人的动向,看看他们是不是照我说的做了,至于背后的一些大鱼,一时查不出来也不要紧,把人都给我盯死了,如有擅动,即刻绑了来报。”
康文一一记下,领命办事,他踌躇片刻,心下已有悔意——他知道陈婉泽对殷绪来说意义不同,但没想到分量如此之重,现在殷绪明显已经因此对他心生不满。试探殷绪的决心虽然是付长老给他的意思,只是他选错了方式,试探变成了逼迫。唯一值得安心的是殷绪也清楚他的行为与付长老有关,“刀尖不会向着自己人”是殷绪的承诺,但若再敢以他在意的人或事加以逼迫,他的下场绝不会好过地上这些以凄惨形状死去的山匪。
“是,属下明白。”
“别想太多。”殷绪将康文的紧张尽收眼底,动作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什么是有心,什么是无意,什么是不得不为,若我连这些都分不清,被人反了也是活该。如今我身处险境,你们几十号人舍了身家性命来这里,不管因何而来,总归是来了,这份情谊我不会忘。”
不愧是付长老越过亲孙子指定的人选,康文在心里苦笑,打一棒子再喂颗甜枣,再普通不过的心术,却也更见功力。这位从前就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温和可亲,如今在外面走了一遭,看起来依旧温润,但举手投足间隐隐透出威仪,当真是长成了一个可怕的人物啊!
“还有一件事。”殷绪负手而立:“你吩咐下去,让在垭州潜伏的人去查查施行云,重点查他和商子茜的关系。”
康文之前一直在总部做事,对施行云不太了解,殷绪正待细讲,却见付羽急匆匆跑来:“主子,山下出事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别急,边走边说。”殷绪跟在付羽身后:“出什么事了?”
今日殷绪在山上设局将附近山匪一网打尽,人手紧缺,只留了付羽和随行的几名医师在村子里陪董老准备药品,刚刚来了许多急匆匆的人来请董老,说有贵人出了事,拉了董老就想走,付羽不知底细,便拦了一拦,如此两边便起了争执,不过看那边的确急迫,董老便带着几名医师去了,付羽跟过去一看,觉得这波人与描述中的风言滨一行人很像,便急忙来报。
殷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真的是他们,倒比我估算的早了一些,去请董老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看起来很有些傲气的少年?”
付羽点头如捣蒜:“我就是和他吵起来的,敢在我面前拉了人就走,我死的吗?”
“那便是了。”殷绪步伐骤然加快,把付羽甩在后面:“人在哪儿?”
“就在我们驻扎的村子隔壁的小奉村!”付羽小跑着跟上:“主子,你等等我!”
“把丁辛叫来,带一件遮面的斗笠。”殷绪头也不回:“哦对了,还有山匪,叫人给我盯紧了,他们的首领都在我们手上,我回来前若有轻举妄动,或不服管的,直接处理不必上报。”
董老把了脉,对风泉道:“他没事,就是连日疲劳又一时怒血攻心,心态放平和,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风泉悬着的心这才掉下来:“连药都不用开?”
董老淡淡道:“我们穷乡僻壤,开的药怕吃坏了病人。”
风泉一时赫然,他刚才与董老身边那个少年斗嘴时说了几句颇冒犯的话,他虽然被风言滨惯得傲了些,人生地不熟,倒也能屈能伸,立刻赔不是,董老这才开口:“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是安神方子,煮的略滚就滤掉药渣,等放凉了再兑些蜂蜜服下便是。”
“蜂蜜?”风泉有些为难,蜂蜜对平民虽是稀罕玩意儿,但对他来说不是买不起,只是此地确实偏僻,实在是有钱无处买。
“董老,”殷绪手下的一位医师道:“我们主子那儿或许有一些。”
风泉皱眉:“你们主子?你们和这位老先生不是一起的?”
“自然不是。”董老完全不打算为殷绪遮掩:“董某一介村夫,哪儿用得起这么多人。这荒村僻壤突然有如此多的‘贵人’造访,当真是件奇事。”
“风泉!”随行侍卫在外面喊:“你快出来,有人找你。”
刚才说话的那名医师道:“定是我们主子来找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风泉想到刚才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黑着脸问:“你们主子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盘问别人身份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门外的声音果然是刚刚和自己吵架的人,风泉年轻气盛,直接推了门:“又是你,这次带了什么救兵?”
他没有想到,这一推门,门外会是这样的场景——临时征用的院子里,风府的侍卫齐刷刷地站了两派,竟无一人敢拦中间这三个人。左边是刚才的讨厌鬼,右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侍,中间那位头戴斗笠,面容隐在纱幔中,身着淡青色的男子服饰,却活脱脱是个穿着男装的姑娘。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一股逼人的气势,风泉偷偷咽了咽唾沫,不禁往后缩了半步:“你是谁?”
“风泉,我听过这个名字。”那姑娘咬字很轻,像是刻意放缓了声调:“里面的人是风小侯爷,对吧。”
“你......”身份被一语道破,风泉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继续对峙,气势上到底短了一截:“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放肆。”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女侍开口道:“你怎么敢这样和我家小姐说话!”
“我不仅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那姑娘上前一步:“小羽,把那东西拿出来。”
付羽对着风泉“哼”了一声,仰着下巴掏出云老侯爷给殷绪的那块令牌:“这令牌,你可识的?”
风泉定睛一看,又不敢置信地把令牌抢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这真是云氏的令牌,你......”
“那你再看看这个吧。”殷绪一步一步地逼近风泉,步子不重,却一下下踏在了风泉心上,他掏出半块玉佩,放在风泉眼前,让他好好看清楚:“我是,云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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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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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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