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如果她再扔他一块石头,他就要哭了。
蓦然间,脑际一道电光闪过,南辰似乎明白了什么。
隐藏在琥珀川心底,某个角落里的脆弱机制被触发了。
此情此境恐怕是唤醒了他儿时惨痛的记忆。
再加上他喝醉了,理智飘忽,就更容易陷入这种莫名的旋涡里。
南辰站起来,踉跄着朝他走过去,她脚好像歪了,脚踝酸疼。
她屈膝蹲到琥珀川身边,晃晃他的胳膊。
冰冷的江风中,她仿佛看到他碎了一地的自我。
“我们不是闹着玩嘛,你也打我了。”她说。
“你看看,我手背都破了,脚也歪了。”
“还有手腕这,都被你抓掉皮了。”
琥珀川缓缓转动眼珠,瞄着她手腕上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连血都没出。
一阵风刮过,吹起散落在地上的发丝,若棉絮一样迎风飞舞,有两缕正好落在南辰头上。似乎在无声的控诉着她的罪行。
南辰一把抓落脑袋上琥珀川的秀发,咳了两声,“你是男人嘛,就该大度点。再说你也不该打女同学。”
“女人都该死!”
琥珀川狠狠撂下一句,手掌在地面一撑站起身,往车走去。
“叫个代驾。”南辰冲他背影喊道。
“叫什么叫!我自己开。”琥珀川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就坐上去,薅了两次才捋过安全带扣上。车门就那么大敞四开的,南辰石化…
“所以,你是打算靠感应操控方向盘?”
南辰站在车门边问。
琥珀川眼睛有点发直,盯着空气看了会儿,“坐错了。”
他迈下长腿就要换位子,身体却被安全带束缚着,一挣,再挣,旋即他突然似疯了般用力捶打起驾驶台。
整辆车都在他的重拳砸击下颤抖不已…
这是开始耍酒疯了么。南辰没拦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陷入躁狂状态的大画家。
琥珀川那劲头,恨不得把车砸烂了。
疯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手和胳膊都麻木了,仿佛有电流从中穿过。
他颓败的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
长发凌乱的纠缠在一起,遮挡住他面颊。
“俞洛松。”
南辰郑重的唤他名字。“冷静下来了?”
“俞洛松是哪个混蛋!噢…是呢,是我这个混蛋。”
琥珀川苍白无力的一勾唇角。他脑子跟浆糊一样。
看他这副死样子,南辰也不能抛下他不管。点开微信叫了代驾,俯身探入车内,解开了琥珀川的安全扣。
“喂喂,清醒下。”她拍着琥珀川的脸,“还记得家在哪吧。”
琥珀川半合着双眼,狼狈至极,他微微点了下头。
不到十分钟,代驾小哥就骑着电动踏板来了,他将交通工具折叠塞进后备箱,看了眼副驾驶位上萎靡不振的长发男人,对南辰说,“最好让你朋友坐到后面去。”
虽然南辰也感觉琥珀川此刻跟条死狗似的,但她还是不愿意他在外人面前丢脸。
“老师,你到后排去。”
边说边扶住他的胳膊,琥珀川还算配合,直接躺尸在后排了。
“老师,你先别睡,说下地址。”
琥珀川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含混不清,南辰只好跳上后排,将耳朵贴在他脸上听,“你再说一遍。”
第二次她总算是听清楚了,索性就直接挤在后座的小角落,报上地址朝目的地进发。
黑色跑车停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门前,付款后代驾小哥就潇洒而去了。
留下南辰和死狗一样呼呼大睡的琥珀川。
南辰杵在打开的车门前,看着蜷身在后排座椅上的男人,真想抓起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地上。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不来喝了。什么嘛,最后还得她善后。
她踢了他腿一脚。
没反应。
她又踢了一脚。
琥珀川翻了个身。
南辰的耐心突然间抵达临界点。
她弯腰一把揪住他头发,直接把他的脑袋给提了起来。
琥珀川终于把那双该死的眼睛睁开了,望着她的眼神…好凄楚。
南辰吓得赶紧松开手,还鬼使神差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
蓦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随即在琥珀川迷蒙的凝视下,砰地关上后排车门,跳上驾驶位,将车驶入地下车库。
喝了酒脑子果然不灵光,刚才怎么没想到呢。んτΤΡS://Www.sndswx.com/
停好车后,她刚一拉开后门,琥珀川就像尸体一样倒了出来,幸亏她力挽狂澜,用身体抵住了,要不然这家伙就大头朝下摔地上了。
总算把他架起来了,南辰这时才发觉,他比她高好多。
她也就到他肩膀的位置,好在这货很单薄,要不然都整不动他。
进了电梯后,琥珀川顺着墙就滑坐在地上。
南辰很想一脚旋他脸上,“几层?!”她没好气的问。
“顶层。”琥珀川耷拉着脑袋,头发像黑色瀑布垂在面前,活像个贞子。
南辰按下最顶层按键,然后…电梯纹丝不动。
“卡!”她朝后一伸手。
琥珀川在兜里摸索着,半晌,“忘带了。”
……
南辰要爆炸了,她也好想跟琥珀川似的,狠狠踢打一顿电梯,但是有监控…
“我不管!你自己爬回去吧!”
她按下开门键,气势汹汹的跨出去。
电梯门在身后关闭,传来沉甸甸的一声。
南辰在死寂沉沉的地下停车场站了几分钟,心底的烦躁感减退不少,她再次按开电梯,琥珀川已经蜷在地上睡着了。
你妹你妹啊!!
南辰差点被气得老泪纵横…
这货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她眼含着生无可恋的泪水,把他从冷冰冰的地面薅起来,用力晃了晃。
“师父…求你了,你再坚持一下。”
“嗯?”琥珀川柳叶般修长的眼眸迷蒙的转了转,“为师又睡着了么。”
……
等把他连拖带拽的弄到家门口时,南辰几乎要虚脱了。
“别跟我说你没带钥匙!”
她咬牙切齿,眼中蹿起小火苗,死死盯住琥珀川翻找衣兜的手。
“徒儿莫慌,为师记得是带了的。”
琥珀川左一觉右一觉,貌似清醒了许多,他又摸摸裤兜,拎起一串钥匙。
南辰长长吐出口气,从墙壁上直起身,“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
琥珀川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当然是回家!”南辰恨不得吃了他。
“到我家里坐坐。”
“不坐。”
“徒儿是怕为师酒后…”
“你想多了。”
南辰用力一拍他单薄肩膀,“可能此前我是会有这种顾虑,但如今没了。”
琥珀川撂下推门的手,蓦然捏住她下巴,“那是因为我喝醉了,小妮子。”他眼中寒光毕现,转瞬又重归朦胧,“所以今天你是安全的,我都喝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进来陪为师坐坐。”
南辰对他的话深以为然,坐坐就坐坐,顺便窥视下他的老巢。
琥珀川进了屋就直接倒在沙发上了,鞋都没脱。
入乡随俗,南辰也没换鞋。
她环视着偌大客厅,装修风格和他这人一样妖妖娆娆的。
“都是为了陪你,我都醉了。”琥珀川点燃又细又长的香烟,缓缓吐着烟圈。
陪我?!你自己喝得比谁都欢好吧…
“要不要上楼看看?”琥珀川问。
南辰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参观他的卧房。
“有为师的画,也不想看看?”
“什么画?”
南辰走到落地窗前,撩开窗帘向下俯瞰。夜色阑珊,想必司空言已经沉入梦乡了吧。她突然有些想他,很想。但她立即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未竟之作。”
琥珀川站起身,微微晃了晃,“只给小向日葵一个人看。”
画家在作品未完成前,是不喜展示给外人的,除非是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看看倒也无妨。那徒弟看师父,就更天经地义了。南辰抬脚,“愿求一观。”
当琥珀川纤长的手掀开覆画的薄绢时,南辰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被深深惊艳到了。为他的技艺与才华。
同时她也感觉来自灵魂深处的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即离开这里。
琥珀川对她的反应不以为然,像是没骨头似的,又躺在了床上。
南辰:“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琥珀川:“《森林里的白色小屋》。”
南辰:“你想要表达什么?”
琥珀川呈大字型仰躺着,望着天花板,“你觉得呢?”
南辰直直盯着画作,“我不知道,我得走了。”
许是太紧张了,她鞋尖不小心踢到了画架,她急忙用手扶住,这时,有几张卡片从画纸与画板的夹缝中露了出来,其中一张掉在地上。
南辰弯腰拾起,卡片只有a4一半大小,是铅笔素描。
黑白色调的画面上,是一个眼睛蒙着黑布的少年。蜷缩在房间的一角。
虽然他眼睛被蒙住了,可南辰总觉得他脸型轮廓好像在哪见过。
突然,她想起来了,顿时整个人僵硬在那,仿佛有一条蛇爬上她的脊背,让她不寒而栗。
是那条殡仪馆附近失踪少年的新闻。当时报道里附带着少年的照片。
南辰不敢确定,可强烈的恐惧已让她无法思考。
这时,她忽然感觉身后有呼吸声。
一转头,琥珀川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背后。
“喜欢么,小向日葵。”
琥珀川的声音低低的,娆娆的,居高临下睨着她。
眼底闪着魔鬼般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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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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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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