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御座珠帘>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两人相拥良久,简宁将房子陵的前襟哭湿了一大片。房子陵轻拍她背脊,柔声道:“好了,好了,仔细伤了眼睛。赶了一晚上的路,着实饿了。叫婆子进来弄些饭食,待我吃了,咱们慢慢聊。我带来好些东西,都是你从前喜欢的。”

  简宁耳朵里听着那声声温软的话语,鼻间嗅到那久违的再熟悉不过的龙涎香的气味,那是来自帝都的味道,心头突然涌起万般委屈,又好似倦鸟投林一般,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便扯了扯房子陵的胡子,撒娇道:“我不喜欢这个,怪扎人的。”果然还是个宝宝。房子陵在人儿额角轻轻弹了一下,无奈道:“这两年人人都道我这把胡子蓄得极好,偏你不喜欢。既不喜欢,我剃了便是。”

  简宁执起他一只袖子抹干净脸上的残泪,清了清嗓子道:“锅里的粥还温着,我去盛来你吃,不必麻烦阿姆了。”房子陵便撩起袍角,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眼看着佳人一身布衣荆钗,从厨房进进出出张罗饭食。回想从前每回见面,人儿必定装扮妥当,雍容华贵,此刻她沾染了一身的市井烟火气,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远隔云端,而真真是一个触手可及的寻常人了。

  “才吃这么一点,你又说饿了。”

  简宁托腮看着房子陵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小碗粳米粥,炊饼却一动未动。房子陵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白绫帕子抹了抹嘴道:“饮食不宜过饱,六七分足矣。”简宁心想:他这王孙公子的臭脾性总归是改不了了。便道:“要是饿上三天三夜,看你还装什么斯文?我们乡下没有好茶让你润口,你且多担待些。”房子陵刚想说,带了今年新出的贡茶来。简宁已经起身泡茶去了。

  房子陵喝着梁伯自家炒制的山间野茶,只觉异香扑鼻,口感并不逊于那些上贡的珍品,周身的疲倦不禁为之洗涤一空,不由叹道:“有了这等仙品,山中的年月倒也不至于那么难挨。”说着,执起佳人柔荑,感受那掌心传来的丝丝暖意,动情道:“谁承想我俩竟还有相见之日,可见上天待我不薄。”

  简宁将头枕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闭上眼睛道:“没有表哥这几年来的殚精竭虑,悉心筹画,何来今日的自由?只怕我此时还被奸人蒙在鼓里。”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想到独孤枫。据房子陵信中所言,独孤枫在端午节当晚突发急症,口吐鲜血,继而昏厥倒地不起。当晚扬州城几乎所有的名医都被召往安逸候府会诊。群医使尽手段足足救治了两天两夜,第三日上他方才醒过来,但元气大伤,自此卧床不起,侯府一应日常事务都由总管独孤俭代理。

  房子陵道:“年初母后皇太后派了两名太医赶赴扬州为其诊治,近来堪堪能下床走动了。母后皇太后正有意召他赴京中静养。”简宁道:“那人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说完,她抬起头看着房子陵。果然他眼里别有深意。忙道:“我是痛惜沈先生这样的真君子,他那样好的人,那样好的文章,过得那样逍遥自在。我何德何能,他竟肯舍命相救,那人万死难赎。”

  房子陵低叹道:“沈先生乃性情中人,他在戏台上演尽风月,历遍生死,早把那些红尘事看透了。他视你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岂不快哉。”简宁闻言,不禁潸然泪下。

  房子陵只得换了个话题道:“给今上做的鞋可得了?”简宁道:“早做好了,这回正好让你带回去。也不知琰儿喜不喜欢?”又问房子陵几时回去。房子陵道:“不过两三日就要走的。我如今在中书省挂个闲职,虽说不用每日点卯,离京久了也怕惹人注目。安逸候府虽说暂时自顾不暇,但是母后皇太后那里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一切还须小心为上。”

  简宁又问起房君虞、房君馨等小辈的近况。房子陵说,两年前房君虞已入了御书房做了天子伴读。每日辰时进宫,直到酉时宫门下钥前才回公主府,比他这个正经拿朝廷俸禄的还要勤勉。君虞年纪虽小,但少年老成,说话做事极有分寸。每日除了朝会之外,皆与皇甫琰一同起坐,文章、策论、骑射、礼乐,由太傅一并教习。两个孩子都是实心眼的好孩子,在功课上从不躲懒,这两年来进益颇多。君虞的性子又是很懂得照顾弟妹的,因此小哥俩的感情十分要好。

  简宁听了,很是欣慰,说道:“这是绿珠教子有方,玉芝姐姐在天有灵,不知该有多高兴呢。”房子陵道:“原是我看轻她了。”便又说到绿珠亲生的女儿房君馨来。原来这君馨自幼体弱,打小由乳母抱在手里长大。绿珠花在君虞身上的精力既多,对这个亲生女儿便不怎么上心,以至于君馨如今长到五岁,见了生人还是怯怯的,不免有些小家子气。每回跟着哥哥进宫,必定哭着鼻子回来。

  简宁道:“这又是什么缘故?”房子陵道:“如今这金鹏后宫除了太皇太后、母后皇太后、皇上之外,还有一个人乃是人人畏惧。”简宁忙道:“你说的是......宝宝?”房子陵含笑点了点头。“正是永泰公主。”

  原来永泰公主皇甫珏虽是女儿身,却天生一副男孩子的性情。宫里自有教养嬷嬷教习礼仪、女工,她一概敷衍了事,除了每日去御书房听太傅讲课之外,其余时间不是斗鸡走狗,就是上树下河。她平素最爱捉弄人,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宫女太监,不少人吃过她的亏。霍家的两个儿子希文、希平虽也算是天子伴读,到底并非嫡长房所出,因此太傅并不十分管束,加上年纪又小,性子顽劣,因此便跟在皇甫珏身后一起胡闹,也不知道惹出了多少祸事来。

  简宁道:“独孤柳不管她吗?”房子陵道:“她对皇上的功课管得极严,每日必亲自查问。一应饮食起居,也是亲自照料。对于永泰公主......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便由得她去胡闹。每每惹出祸事,还亲自出面调停、安抚。朝臣只道她溺爱公主,远胜过皇上。”

  简宁沉默了半响,不由颓然道:“想来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独孤柳这样对待宝宝。”房子陵道:“皇上年纪小,与她相处久了,自然亲近些。公主早已记事,她知道养不熟,不如听其自流,待其自生,还可落下一个贤淑大度的好名声。”简宁听了,越发气馁。“宝宝从小就顽皮,须得有人严加管教才好。是我这个做娘的失职了。”

  房子陵道:“母亲曾两次向太皇太后提出将永泰公主接回家中好好教养,都被太皇太后严词拒绝了。说是皇室龙裔,怎可离开禁中。母亲只好作罢。”简宁便问起静仪公主和房驸马近来身体如何。房子陵道:“父亲身体还好,如今还领着吏部的差事。母亲的精神却是不如从前了,如今公主府和老宅的事务都交给绿珠料理了。”

  两人聊了半日,不知不觉将一壶茶喝完了。只听房华在帘外道:“大爷,小人这便回去了。您还有何吩咐?”房子陵道声知道了,又嘱咐路上小心,便放房华驾车离去。

  话说村里人多眼杂,梁伯家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那是很难不引人注目的。因此房子陵一旦在梁家祖宅里住下来,便不能出门走动,一应坐卧行走只能在这逼仄之地。

  简宁知他向来散漫惯了,虽说不过两三天时间,到底也是难熬,心中难免有些歉意,便含笑道:“表哥这趟来得不容易,好歹看看我的字有没有长进?”说着,便起身去拉他袖子。房子陵自然很是受用,口中戏谑道:“多谢表妹收留,好歹照拂我几日。”简宁忍俊横了他一眼,便拉着他起身往卧房去了。

  周婆在帘外觑见这一幕,慌忙止住脚步,拍了拍胸口,竟觉脸上有些发烧。她原来打算告禀一声,便去厨房预备晌午的饭食。此时听了帘内哥哥妹妹的叫着,又是那样一番光景,这便不能不明白了。心想:原来他二人是表兄妹。那必定是打小一处长大,早就有了私情。可惜老天爷作弄,没能结成亲。后来小寡妇死了男人,他表哥也另外娶妻生子。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最讲体面,两个人明面上不好来往,索性避开族人,到咱们这乡下地方来做一对野鸳鸯。

  她自觉窥得内情,不禁对房简二人愈发同情起来,暗道二人久别重逢,一时半刻必不能了事。便索性拿了张杌子,去厢房取了针线并一件梁伯的破衣裳,守在堂屋门外缝补起来。

  此时,日上三竿。梁伯扛着把锄头,提了一瓦罐清水,便欲往地里干活去。他见婆子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做着针线,分明在听壁角,笑着摇了摇头。周婆回过神来,冲他连连摆手,示意他快走。梁伯便索性握拳做了个喝酒的动作,意思是干完活儿去方猎户那儿喝两盅。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周婆看明白了,便压低嗓子道:“知道了,一会儿饭菜得了给你放在门上,你自取便是。”梁伯方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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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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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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