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御座珠帘>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黄昏时分,梁伯从县里赶集回来了。一进村就有好事的闲人把晌午河边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这个家主。到了堂屋门外,梁伯放下扁担,从箩筐里把一札黄笺纸、一匹白色细棉布、一块鸦青色缎面料子、几本线装书并一些日用杂物一样一样取出来交予帘内的周婆。他压低嗓门道:“人可使得?可曾受了惊吓?只怕请郎中开个安神的方子还稳妥些。”

  周婆这便知道老头子已经知晓今日之事,一边归置物品一边道:“才吃了晚饭,正看书呢。看着没什么妨碍。什么郎中不郎中的,别又生出事端来。等我慢慢开解就是了。倒是那两个泼皮,你明日须得去族长家里坐一坐,好好说道说道。这样的事情要是再闹上一出,咱们在村子过不过日子,大爷那里也不好交代。”梁伯道:“正是。今日晚了,明日一早便去。”周婆又道:“明日晚饭多做些好饭好菜,你给方猎户送去,再带一壶酒,陪他喝两盅。”梁伯平日最喜与人喝酒,唯唯道:“使得,使得。”

  次日一早,刚过辰牌,梁伯就依前晚所言往族长家去了,絮絮叨叨地说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族长已经知晓昨日之事,满口答应必定严惩,给老两口并小寡妇一个交代。梁伯本以为族长的话不过是个托辞,谁曾想过了两日,那两个泼皮竟被县里来的衙差给锁走了,说是二人妨害乡里,判做苦役三年,以儆效尤。虽则如此,倒是没有入罪籍,官府还给这两户人家发了些安家银子,引得乡人无不拍手称颂,自然也无人再敢去骚扰梁伯一家了。

  到了腊月,简宁收到了房子陵谴人送来的第二封信。寥寥数语,讲了些大都和扬州两地的情形。七七的下落,仍在四处打探中。关于与皇甫擎的这第三个孩子,简宁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当时她被软禁在一处距离大都不远的庄园里,生产那一日该是足月发动,一是当时她腹大如萝,二是按当日天气正是春天,推算起来也正在预产期内。那孩子自从生下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是男是女。

  拆信的时候,从信封里掉出来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方胜儿。简宁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一张画有一双鞋底图样的方笺。比了比,竟比自己的脚小不了多少。方笺角落里用小楷淡淡地写了“昭阳”二字,那是皇帝下榻的寝殿之名。简宁当即明白这正是当今天子的鞋底样儿了,不由泪如泉涌。

  算算年份,皇甫琰今年已满七岁,正是该上小学的年纪。他小小年纪,贵为天子,每日跟着母后皇太后临朝听政,不知道少了多少孩童的欢乐。接着,便又想到皇甫珏,她此时已满十岁,即将进入青春期,不知道已经长成了怎样的一个小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了顾盼倾城的绝代风姿。

  远离金鹏朝堂的这几年,简宁不问世事,但所见所闻,百姓安居乐家,官府处事尚算公正、勤勉,却是不争的事实。仔细想来,独孤柳掌握天下权柄,乾坤独断,的确有几分治世之能,换做是她,是无论如何做不来的。这样一想,心中倒有几分欣慰。

  “宁儿,腊八粥已经得了,快出来吃。”

  “来了,阿姆。”

  简宁听得周婆在卧房外轻唤,便打起帘子去了堂屋。接过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尝了一口,很是香甜软糯,便道:“大伯可吃了?阿姆不必在这里陪我,快给大伯送一碗去。”

  为了起居方便,梁伯自从简宁来了之后,便搬到了梁家老宅东头的厢房里居住,如非必要,绝不踏足正屋半步。一应饮食,皆由周婆做好了送去。周婆每月总有一二日在厢房夜宿,此乃人伦常情,不提也罢。

  周婆道:“死老头子又和方猎户喝酒去了。一会儿我盛些在瓦罐里放在门口,他饿了自会来取。”

  原来上回梁伯为了酬谢方猎户的义举,两人吃了一顿酒以后,便成了酒友,结了忘年。那方猎户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酒量极好,酒品奇佳。既肯听梁伯啰嗦,口风又紧,因此梁伯但凡家里有好菜,必要提着酒壶去方猎户的窝棚坐上半日,说些奇闻轶事、邻里八卦,乃至从县里听来的朝廷的新政也必要议论一番,逞些口舌之快。

  简宁吃完晚饭,回到卧房,看着窗外的一豆灯火,正是从那猎户的窝棚里透出来的。便心想:不知这人到底是真的孑然一身,还是抛下妻儿被房子陵派到这乡野之地来办这一趟差事。即便日后有重筹,无论如何这个年总不能与家人团圆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叹息了一回,人儿又暗道自己实在多事。自身尚且前途未卜,居然有闲心关心起别人的好歹来。这便想到房子陵差人送来那鞋样儿的用意,他一定是怕她闲极无聊,胡思乱想,这才想法子弄来天子的鞋样儿,让她做鞋子打发时间。做好了,他自然有法子送到御前。只要皇甫琰穿上她亲手做的鞋子,就算是全了她的心意,慰了她的情了。

  有了这个念头,转过年简宁托梁伯把制作男子丝履所需的布料、丝线、针锥等物一一采买齐了,便开始制起鞋来。她从来细心,特意照着房子陵差人送来的鞋底样子放大了两个码数,免得将来做好了送到御前,时日一久,鞋子小了不合穿。只是她做女工活的年头太短,手上又没有力气,纳鞋底这样的力气活干起来格外吃力,手上被扎了好些口子。

  因她从画图样开始,一步一步,必要亲力亲为,周婆虽然看着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梁伯也做一双鞋,正好亲身示范,从旁指导。周婆原以为那鞋是做给大爷的,看过图样之后,又觉尺寸太小,不似成年男子合用之物,不免心中疑惑。可她早知家中这位小寡妇的来历不寻常,因此并不敢多问。

  简宁手脚慢,要求又高,这样辛辛苦苦忙了数月,第一双鞋子总算是制作完成了。周婆赞不绝口,说是第一次制鞋,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人儿不放心,特地让梁伯从县城最好的衣帽店买来一双差不多尺码的丝履,两相一比较,除了她做的鞋子因为用的是靛青色光面缎子看起来比那些带绣工的织锦缎面鞋子略素净些之外,针脚上倒也不差什么,反而有一种古拙气韵,这才算完成了一桩心愿。

  有了这双鞋之后,简宁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收到房子陵的来信。可是一直等到八月,仍不见送信的人来,眼见第二双马靴都快完成了,心中的焦躁可想而知。内中实情又不能与外人分说,以至聚火生焦,牙肉虚浮,连饮食都减了。

  周婆这一回真急了,便与梁伯商量等过完中秋就去县里寻个好郎中,抓几副清热解毒的药来,多少能管用。不曾想,十七日一早,天色微明,梁伯还没来得及去市集,家中竟来了贵客。

  周婆暗暗打量这位素未谋面的“大爷”,心里不住地念起佛来。虽是三十许人,又一脸倦容,但面容清癯,眉眼俊秀,唇上两撇短髭,颌下一把美髯,又兼身量颀长,风度翩翩,外加一口河洛官话,真正比她这辈子在戏台上见过的那些帝王将相都要体面。不禁暗想:怪道小寡妇日夜惦记呢,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从来佳人须得名士来配,管他什么明媒正娶,还是无媒苟合,抑或是外家姘头,此时在周婆眼里再没有比这一对碧人更加合衬的了。

  房子陵此次前来,为了避人耳目,轻车简从,只带了一名长随。梁伯负责卸车,周婆相帮着房华把行李搬进客堂,又打水把正屋各处重新抹扫了一遍,收了房华给的好大一封赏赐银子,便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简宁刚刚吃过早饭,见房子陵星夜赶来,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心头一片火热,就连房子陵的书童房华,今日一见,也觉格外亲切。等到周婆、房华一退出堂屋,房简二人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相拥而泣。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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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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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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