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御座珠帘>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简宁便起身了。周婆听着动静,端着沐盆推门进来,服侍她更衣、净面,十分周到。简宁困居此地,终日见不得生人,时间一久,在穿衣打扮这件事上便十分轻慢。时值深秋,不过几件家常的素色细棉窄身长夹袄配以湖绸百褶长裙轮换来穿。脸上粉黛不施,鬓边簪环不压,只因近来天气日益干冷,脸上生皴,才抹了些从当地铺子里买来的寻常面脂。

  周婆握着佳人一把秀发,拿篦子仔细梳着,从铜镜里打量她容色,咂嘴道:“宁儿仙人一样的品格,须得好好保养才是。过几日要是大爷来了,见您瘦得这么着,非得心疼不可,还要怪老身服侍不周哩。”简宁垂眸叹道:“阿姆照顾得很好,是我懒怠了。”

  周婆便从妆奁盒里取了一支青玉簪子插在人儿鬓边,又替她戴上一副碧色的猫眼石耳坠子,拢了拢发髻,打量一番道:“今日叫当家的去城里买些胭脂来,你涂上就更好看了。”简宁道声有劳,便转眼望着窗外的晨光。周婆知她不愿多话,便自去料理早饭去了。

  早饭极简单,一碗粳米粥,两碟酱菜,外加周婆亲手做的炊饼。简宁一个人吃饭冷清,周婆便坐在她右肩下陪着。两人默默吃着,堂屋里格外安静。一时饭罢,周婆拾掇碗筷,简宁去内屋习字。只听屋外嚷声道:“老婆子,我往市集买东西去来,今日要带甚?”周婆便出去交代一番。hΤTpS://WWω.sndswx.com/

  此地位于郢州府夷陵县锦屏山山脚下,距县城约有二十多里地。去县里赶一趟集,一来一回须大半日光景。周婆的当家梁伯每十日会去县城一趟,采买些日用之物。除此之外,三人日常所食的米面、菜蔬皆是梁伯在自家地里亲手栽种。

  这几年朝廷战事刚歇,与民休养,免了五成租调。村里常有渔人、樵夫以物易物,周婆便拿女工去换些柴薪、鲜鱼,加上房子陵差人送了不少银两过来,因此上日子很是过的去。

  日上三竿,简宁练字练得乏了,便丢下纸笔,取了个针线笸箩,坐在堂屋的门檐内做针线。周婆在院子里喂完鸡,抹干净手,也拿了张杌子出来坐在门檐外,两人隔着道竹帘一起做针线,不时聊上一句半句。

  周婆老两口所居的祖宅正是这锦屏山山脚下村东头最末一家,孤零零地,方圆一里没有一户相邻的人家。只是年初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后生,在距周婆家半里外的山坳处搭了个窝棚,日常以打猎为生。村里的里正来问过两回,只知道那人姓方,无亲无故,因他并无罪籍,又不扰民,还时常帮助乡里那些鳏寡老幼干些卖力气的活计,因此便也容他在此地居住。

  简宁与周婆二人门里门外地做着针线,不时有下山归家的樵夫、农人经过,都要与周婆打招呼问安。乡人只知道梁伯、周婆夫妇育有一子,早年闹饥荒的时候卖与人贩子换了几两碎银。据说是给卖到外省一户富贵人家当了小厮,后来娶妻生子,日子好了,便时常托人捎些东西回来接济爷娘。

  三个月前,有个外省的侄女只身来投奔,说是家乡闹时疫,绝了户,因祖父辈与梁伯家是嫡亲,不得以变卖家产前来投奔。那侄女深居简出,每回出门必戴羃离,因此乡人至今无人识得她真容。只知道那侄女来了之后,梁伯时常外出采买笔墨纸张等物,手头较之从前宽裕不少。

  简宁瞧着帘外满山黄叶纷飞,一片萧索,内心只觉无限凄苦。碧云天,黄花地,秋色连波,可芳草无情,何日才能见到至亲至爱之人。

  “阿姆,我去河边走走。”

  周婆便也放下手中活计,去里屋佳人卧房取来一件墨绿色缎面披风并皂色羃离出来,替人儿披戴上,又去厨房挎了个竹篮,带了几件梁伯的脏衣服,两人徐徐往河边步去。这锦屏山山脚下有一带绿水流过,清澈见底,村里的妇人都来此洗衣濯菜。

  今日日头不错,早有几个村妇蹲在河边的浅滩上洗衣服。简宁道:“阿姆自去与人聊天罢,我一个人走走。”周婆知她此时不喜人打扰,便将竹篮交到人儿手中,自去洗衣服去了。

  简宁沿着岸边走了约有一箭地,在一块高起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波光粼粼,清波徐徐,勾起人无限心事,便从竹篮内取出酒壶酒盅自斟自饮。酒是女儿红,梁伯自己酿的,入口甘甜醇厚,简宁已经喝了两回,有了些瘾头,每回来河边必要以此解忧,不但酒量渐长,就连晚上睡觉也香甜些。

  但凡村妇,内里总有个把爱嚼舌头的,何况村里新来了一个小寡妇。几个洗衣的村妇与周婆瞎掰扯了一通,话题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简宁身上。只见一个嘴皮子上长了颗黑痣的胖妇人道:“我说老梁家的,你家小寡妇的男人死了几年了?姑娘媳妇我见得多了,别说我眼瞎,你家那个小寡妇光看身段就知道是个一等一的人才。没得白白耽误了。前几日我到县上三姑奶奶家拜寿,听说县里西街的罗家大爷要娶填房,别的都好说,只要人才好。我看你们家小寡妇正合适,不如我来保个媒,要是成了,也是功德一件。”

  周婆憨笑道:“胖婶开甚玩笑来,我家侄女守寡才多久。她原是读书人家的娇养女儿,哪里肯轻易改嫁?正为着躲那些劝她改嫁的族人,这才来投奔咱们的。”胖婶又道:“正因为好人家出生,又是读过书的,才配得上罗家大爷,总不能真让人在咱们这乡下地方熬上大半辈子。罗家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只要嫁过去,再生下个一儿半女,下半辈子就享清福了。二老也沾光不是?”

  周婆道:“再等等罢,等过了三年才好提。”胖婶道:“小寡妇等的,罗家大爷可等不的。白白错过,怪可惜的。”周婆只是憨笑。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未出阁的小姑娘凑上来道:“姑奶奶看我还使得?我娘说我屁股大好生养,虽不识字,但是做得一手好女工。您帮我说说。”胖婶笑着啐了一口。“去去去,毛还没长齐呢。瞎掺和甚?帮你去说说,没得砸了我的招牌。”众村妇听得哈哈大笑。那姑娘红着脸哼一声跺脚走了。

  那群女人有说有笑,简宁虽然听不真切,但看那些人的眼分也知道话题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既为寡妇,自然是众人的谈资。假如那些女人知道自己这十来年的离奇遭遇,不知作何感想?只怕得找个说书先生分个上下两部九九八十一回好好细说个三天三夜。

  想到这里,人儿不觉苦笑。都道天意弄人,竟不知会捉弄人到这般境地。不由暗道:假如自己命活得够成,老来无事,一定要把这段经历写成一本书流传下去,绝不能让这段传奇埋没在时间的长河中。

  “哟,这可是老梁家新来的小媳妇?”

  “呸!是小寡妇。”

  恍惚之间,村里两个泼皮涎着脸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其中一人捡起一块石子打了个水漂儿,溅起的水花险些打湿佳人裙角。简宁心里既厌恶又害怕,只是她如今心中凄苦,脾性不似往日灵动,听了几句调戏之言,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忘了走避。周婆打量情形不对,赶忙绞干手中的衣服,抱着木盆走了过来。

  “带着怪闷气的,把帽子摘下来,让哥哥看看到底长个甚模样。”

  “你看那小手白嫩得跟你妈做的豆腐似的,笃定是个好人才。”

  两个泼皮你一言我一语的,内容越来越不堪。胖婶和几个村妇嘴里嚷嚷着别为难人家,个个抻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周婆走过来挡在简宁身前,啐了两口唾沫,厉声道:“小兔崽子,马尿喝多了怎的?还不快滚!别教我告诉里正,仔细扒了你们的皮!”

  泼皮道:“少拿族长来压人!我们又没干甚坏事。不过看看小寡妇是个什么样儿。婆子看得这么紧,早晚便宜了你家老梁头,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先得了头彩。”周婆骂道:“啃了屎啦,这样的话亏你讲得出来。我呸!”

  这一番龌龊的话听在耳朵里,简宁只觉得胃脘里泛起阵阵恶心,终于忍不住起身要走。谁知那两个泼皮色胆包天,居然一字排开挡住了她的去路。“别走阿,好歹让哥哥瞧一眼。”其中一人嘴上说着,居然伸手去掀人儿羃离上垂下的皂纱。周婆连忙上前去拦,简宁吓得直往后退,绣鞋后跟就快踩到水里去了。

  正在这时,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三拳两脚把两个泼皮掀翻在地。泼皮口里怪叫“好大的胆”话还没说完又一人挨了一记拳头跌进河里成了落水狗。那群看热闹的村妇顿时拍着巴掌哄笑起来。那两个泼皮出了丑吃了亏,又技不如人,从水里爬起来狼狈地逃了。

  人儿捂着心口缓过神来,正要向那见义勇为之人道谢。可连正脸还没看清楚,那人已经转身走了。那群村妇眼见就要围拢过来,周婆连忙护着人儿返回家去。简宁边走边问:“方才那人是谁,阿姆可看清了?”周婆道:“我瞧着像是住在咱家门外的那个猎户,得了亏他。”简宁心想,表哥信中所说村里自有人照看周全,想必说的就是这个人了。便道:“明日让大伯弄些酒菜送去,聊表寸心。”周婆道:“这事使得,等老头子回来,我与他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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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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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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