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乌盆梦>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回 杀伐计绝断豪强路 怀柔策成全文化园
  第一百零九回杀伐计绝断豪强路怀柔策成全文化园

  无字碑中真个好,凌烟阁上太多夸,

  仙人掌里挑芒刺,火树光下赞妙华,

  蚕茧纸新双钩法,鼠须笔老一枝花,

  汗青原是心间秤,伟业丰功岂可杀?

  对面行来的是潘桃,她做了百福源的财务副主管,自打离婚后,神智恢复正常,十分兢兢业业,与集□□来的主管关系融洽,很合朱星心意。

  可潘桃搬入铁璧给的新房子后,有瘫痪的老潘和全天候照应的保姆,铁书花又占了一间书房,房间拥挤,便有诸多不便,所以说情朱星和冬梅,与另一位朱星特许之人——紫薇依旧住在福满堂里,紫薇现在已荣升为厨师长,老蔡退居顾问位置。

  这几天,由剑锋、春杏说情,说是爷爷奶奶想念铁书花,潘桃也是讲理的,就索性趁着节日放假,让孩子过去住几天,自己也可休息安宁,方便行事。

  今天上午,她提神醒脑了一回,就去了福云庵。

  那儿秀梅、冬梅、明仁和娇娇的几位亲戚正在给娇娇过百日,那秀梅瘦弱不堪的病体让潘桃十分震惊,可就是这样,秀梅也坚持就在这几天要把娇娇的骨灰提前安葬到福泉山若兰的坟旁。

  明仁悄悄告诉潘桃:秀梅终于答应在安葬娇娇后,会入院彻底检查治疗。

  潘桃总觉着今天的气氛十分诡异,给娇娇过百日的没几个人,连之前逢七必来的小红、春花都缺席了,听说夏莲这几天与老总的心腹财务闹别扭,怕被老总找茬,只得把孩子放去了娘家,所以她去加班也没来。

  只有小红妈和娇娇的几位姜河村亲戚张罗了一桌素宴。

  祭拜完娇娇,她同秀梅她们一起吃了午饭。

  然后送捧着娇娇骨灰盒的冬梅、还有秀梅、明仁等一干人上车准备前往福泉山若兰的墓地……

  给潘桃她们一个深刻意外的是,秀梅在上车的刹那,突然停止了脚步,孤零零地伫立于风中,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百福园的方向好一会儿,宛如一尊神像一般……

  潘桃回福满堂换好礼服,心情压抑,就随便趿拉了一双鞋,也不嫌泥尘,从工地后门进来。

  潘桃与坐在岗亭里熟识的看门老头打了个招呼。看门的这老头就是华德顺,已经退休,也是朱星念旧,通过劳务公司运作,继续把他聘着看门,也好有一份改善生活的收入,现在百福源许多岗位都是劳务公司的派遣工,是行之有效的降本增效好办法。

  她飘飘然地晃悠在偌大无人的园子里,当然,她和紫薇走后门,也是朱星特许的。

  工地上,平常只听到机器轰鸣声,难得有今天的清静。

  园子里的旺福旧舍、同福里、藏福阁、石福居、茶楼、怡福精舍、探福轩、福梅院、花房等处已成了一堆堆废墟,唯有聚福楼、灵光台在待拆状态,准备举行仪式时临时一用,不过皆蒙上了一层层灰土。

  那些石牌坊、碑林、石像生早被迁到雕花楼旁暗无天日的秦家废墟上的树林子里,当然,周边雕花楼、秦家祖屋、耀福馆这几栋建筑已经申报了文物保护单位,只得被保留,这些老东西将来都会成为这个主题乐园的陪衬物。

  这潘桃,一会儿乐,一会儿悲,一会儿忧,一会儿欢,或坐在树丛旁,或漫步岸边,或穿梭花木中,望天空,看鸟飞,听虫鸣,探鱼游……壁虎、蜗牛、蚂蚱、螳螂、知了、蚂蚁、野猫乃至偶尔发现的一块彩色鹅卵石,都成了她问候的对象……

  她体会到她老了,常常爱枯坐终日,沐着暖阳,极无聊赖,享受着如梦如幻般的小确幸。

  这潘桃真是有情有义,就在前一阵子,还想疏通关节去监狱探望那个初恋时让她心仪的军官,可惜她已经不是铁璧夫人了,势利之徒们当然不会通融,推诿说:那个军官还在审查期间……

  她走到桃花林,桃树七倒八歪,已经被摧残得落叶纷纷,勾起了她对落叶的遐想,那是一首她很久很久以前她头脑还算清醒的时节作的一首诗:

  花谢了,绿叶目睹了她整个辉煌,

  美丽是如此短暂而忧伤,

  艳阳使绿叶更加兴旺,

  一阵,一阵,树上有了果香,

  绿叶高兴得忘却了花朵曾经的闪亮,

  没有花朵,我们还享受着果实的荣光,

  鸟的嘴、人的手……直到秋风带来凄凉,

  枯萎、凋零,最后轮到这些乌合之众的身上,

  它们慢慢地滑翔,思考着花果的下场,

  未来,谁给大树以新的希望?

  再次的回味让她更充满了伤感……她扪心自问道:“人何必活得太累?为什么不照自己喜欢的活法?像神一样,做个万事无关痛痒、以万物为刍狗的旁观者多好?”

  面对这位神游了一圈、翩然而至的“财神”,李兼仁和卞宝忙上前巴结,李兼仁更是陪了一份小心,怕她是进来核对、审查什么的。

  潘桃转身抬头,见是李兼仁和卞宝,思绪从梦幻伤情中走了出来,她满面通红……李兼仁跟她解释着要处理旁边那两个帐篷里的旧家什,潘桃已知道这事,就点点头,也没搭上几句话就离去了。

  李兼仁与卞宝咬了几句耳朵,卞宝叹息着摇摇头,两人这才绕过树林,往帐篷里去看宝贝。

  正巧白藿、宋仲和阿金嫂她们大队车辆回来了,一时鞭炮齐鸣、人声鼎沸……然后,白藿、宋仲免不了俗礼,站在大酒楼大堂门口迎宾。

  今天还增加了不少保安力量,都是保利安保公司临时调派过来的。

  那刘兰香自从邱葑入狱后,卖了自住房子加上私房钱,又各处筹措齐了一笔巨额资金,由春杏做中介,从不善经营的秋萍父母手里、阿洪委托在洪在川手里和谢启秋的委托人收购股份,重新控股了昌盛国际和保利安保公司,和提升为保利安保公司副总的艾牵牛也一起来贺喜来了。

  郁金香为了避嫌,给了艾牵牛一笔遣散费,让她重新回归到原保利安保公司。

  刘兰香今天也换了一副面孔,十分热情地与白藿夫妇打招呼,她母亲蔡粱早已塞给了白藿一个大大的红包,今天还主动过来帮忙邱海棠,管理婚宴和其他酒宴。

  朱星一旁也在迎客,见此情景,心里也十分得意,暗想,必然是后来给蔡粱和钟直赔偿金上加码起作用了,看样子真是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啊。

  虽说她满脸踌躇满志,可见了那成双成对地来贺喜,难免也会心伤。婚后,她渐渐明白了钱锦贵的怪异之举,尽管两人偶尔也行几次周公大礼,而这钱锦贵似乎更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口口声声欣赏她的背影,朱星岂肯与他做这种腌臜之事?于是这钱锦贵又投入了他的加班加点、早出晚归的生活习惯中去了……真相大白后,两人便开始各顾各的感情世界起来……

  这时,肖百联领着刘项夫妇、石八智、小燕也来了。

  其中,石八智不光是为了白藿婚礼,还是为了给紫薇捧场,今天的菜式全部是紫薇掌控的。

  而小燕呢,自打秦踺没有了后台,本地混不下去,经化谷方丈和梦觉的引荐,就去了千莲古镇从当地政府承接了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没想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要凭本事吃饭真是难到登天,也是他中头彩,那个项目正占着丁家家族的大片土地,上面搞定了,手续也合法了,这建设工程进度却困难重重。

  丁家兄弟躲在背后,把他屡屡敲诈勒索,而且胃大如牛,最后竟然让他低价转让项目,还背了一身的债回来……

  小燕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哪里会与他同甘共苦?先假意哄他离婚来规避债务,后来索性弄假成真,私吞了大半房产财物……

  潘家、秦家是世交,潘桃从小与秦家兄弟亲如姐妹,撞见小燕紧跟在孤身一人的肖百联身旁搔首弄姿的风骚模样,潘桃十分厌恶,转身就进去了,她一个人静静等宴席过半,白藿夫妇她们来敬过酒后,就无精打采地回福满堂去了。

  却说,谭八至、牛榔、卞伟、门图那几个心怀鬼胎的大佬都姗姗来迟,好在他们都通过申孝守转了礼金过来,还有明言不能到场的申老大和白泩的贺仪……

  白藿趁着间隔空档,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真金白银的数字乱跳,连已经结束学习、回到北方继承老左产业的左思槐也给她打来了大额红包礼金,真是喜得心花怒放……

  祈盼的大佬们终于准时降临,其中,谭八至和牛榔十分谨慎,早派手下过来踩过点……

  他们被热心的小红引路请上二楼,由于楼上都是包房隔门打开勾通,数间包房为一个区域,他们的几桌与其他区域隔开,十分安全僻静,谭八至、牛榔万分满意。

  婚礼如常进行,一直进入到尾声都在平安祥和的气氛中度过,大多数客人先行告退了,连肖百联和钟心也劝着他们那几桌五能集团的人早点散了,然后带头起身,石八智、刘项等也顺势追随离去。

  他们开车来到百福源通往石船镇主干道的路口,就有警车把他们拦下,只说是查酒驾,上来先核实身份,让他们交出通信工具……然后每辆车坐上一名警察开往附近一所学校,劝他们在教室里耐心等待。

  众人看着源源不断的警察出现,这阵仗实在太震撼了,其中卞宝、卞伟被专门带走了。

  再说百福源二楼,还剩有谭八至、申孝守、门图、牛榔等人的两桌,他们的保镖或司机都集中在其中的另一桌。他们都没留意到,他们这儿的点心——酒酿圆子羹上晚了,小红还特地给他们一碗碗分到每个人面前。

  谭八至和申孝守似乎有要事要谈,胳膊贴着胳膊往外走……

  这时,在楼外,原先早入住百福源的一批房客和新到的一批便衣人员都开始悄悄地接近大楼……

  谭八至和申孝守是何等机警?他俩刚在后门口想抽烟开聊,就发觉大楼周围连葫芦河对岸的树林子旁突然多了许多散步的客人,虽说未证实是威胁,却警觉起来。

  两人耳语几句,顾不得上楼,申孝守假装扶着醉归的谭八至往停车场而来……那些侦察员见他们准备上车,知道必然在路口被拦截,就没有多在意,所有的便衣警察都在等待着剑锋下达最后收网的命令。

  这两家伙经过这些便衣身边,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假装在停车场里找车子,实际是利用场边垃圾桶、灌木做掩护,往百福源望江楼土丘下的边门飞跑过来。

  白藿的几把紧要钥匙今天都在申孝守腰包里,他打开门,两人往园子里流窜进去……

  再说二楼上,只有牛榔、门图几个还缠着白藿、宋仲再次来敬酒,新娘和伴娘的美丽、羞涩让他们越发来了精神,只是旁边那些吃过酒酿圆子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些迷糊,有的趴在桌上,有的仰面大睡,有的摇摇晃晃找厕所……开始牛榔、门图也没在意,牛榔自以为身边这些手下败将酒量差劲。

  终于等来了收网命令,从各个门口进来许多客人,非常利落地向他们这两桌围了过来。

  牛榔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白藿的手臂,躲到了她的身后,摸出一把小□□,拉了枪栓……他环顾四周,乖乖隆地咚,绝大多数兄弟已经趴下了,谭八至、申孝守已经不知去向……门图也反应过来,淘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顶住宋仲的喉咙……春花已经机敏地跑出门外。

  牛榔一边嘴里大声喊着“别过来”!一边拉着白藿往窗边靠过去。

  开始白藿也没明白,以为他吃豆腐,也没拼命想挣脱……牛榔急眼了,失手就往靠近的便衣开了一枪,这还了得?他附近的便衣立刻举枪射击……牛榔飞身跳出了窗口……

  枪声大作,白藿与牛榔拉扯间,没有及时蹲下,白色的婚纱上染上一朵红色的枪花,倒了下来……

  门图也吓得大惊失色,一松手,宋仲哪里顾得上去看白藿死活,像老鼠一般向桌子底下钻了进去,而且撅着屁股一直往中间钻,直到最后被便衣们揪了出来。

  大批的便衣出现了,楼下妄图逃跑的牛榔和门图已经身中数弹倒地,他们和白藿都被抬走了……当然,那些昏睡的保镖、司机们刚被枪声惊醒,就被一个个控制了。

  朱星、邱海棠她们正在楼下送客,大批便衣的涌入让她们不知所措,有人表明身份,提醒她们就地蹲下或靠边站着……

  几声枪响后,警察们如神兵天降,开始进进出出……

  剑锋和护卫们全副武装地出现了(活脱脱另一个铁璧),这时史铎前来汇报:已将整个百福源团团围住。

  剑锋对惊魂未定的朱星她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例行公事,抓罪犯呢,请你们配合。”

  史铎又来报告,说是少了谭八至和申孝守,有人看见人影往百福园里进去。

  剑锋收起笑容,下达命令:“冲进去!”

  “慢!”这一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小红从楼上跑了下来,这时从警察堆里的钟心也露面了。

  “慢,我跟你们一起去!这园子里各处钥匙在我身上呢。”

  钟心觉着自己心跳加速,赶紧让小红交出钥匙,他觉得还是自己进去为好。

  剑锋哪里有闲工夫看他们秀恩爱?指了指他们夫妻俩,说:“就你们俩跟着,待会儿会分几队,你们俩熟悉里面情况,分别带路。”说完,让他俩跟着警察们钻进警车往百福园方向驶去,他自己立刻征用了晓福楼二楼朱星的办公室做指挥中心。

  百福园园门大开,几辆警车呼啸到门口,瞬间又分成了两队。

  这是带队的史铎搞怪,他似乎头一次来了工作灵感,让两辆警车抄后路从福云庵那头包抄走后门,防止后面几处房屋、和北面围墙那头,或有人躲藏,或有人从施工围墙翻出去……他自己带着两辆警车直接冲进了施工工地……

  这园子实在太大,看着一片黑鼓隆冬,瘆得慌……钟心终于叫来了施工电工。

  即便开了路灯、数盏临时施工探照灯,可大多数区域还是太暗,无奈,史铎只能继续呼叫支援,不久,搜索过外围的大批警察也涌了进来。

  剑锋不久就听到对讲机里提到后面一栋楼里有情况,然后就接到了史铎给他的一个私人电话:

  那两辆绕到后面的警察,其中几名见福满堂门掩着,还有灯光透出来,就十分卖力地冲了进去……

  被惊天敲门声惊动,开门后,除了几个呆如木鸡的尼姑,似乎也没什么……警察们搜索到后堂……

  二楼开了一扇窗,那干瘦如柴的女人露了露头,她正嗨到爆时,她看出去的魔界世界正派出无数黑衣蝙蝠行者蜂拥而至她所在的天堂小屋……她已兴奋到了高冷的地步,居然又吞了一把药丸,坚定了驱魔的决心……把窗重重地关上!

  多年的经验让楼下的警察怀疑楼上这鬼鬼祟祟的女人必有蹊跷……

  二楼的木门紧闭,对警察们拍门和问询,里面置若罔闻。

  跟进的史铎从尼姑口里已经知道这屋里是潘桃,所以他阻止了警察冲上楼去,准备破门而入,都等在底楼楼梯口,他找个少许僻静处就向剑锋汇报了。

  不久之后,剑锋把继续搜查的指令准确无误地传达回了史铎。

  史铎只得朝那些蠢蠢欲动的警察们做了个进攻的手势,谁想,突然,那二楼上弥漫起烟雾来,然后探头探脑的首个警察见二楼窗缝里、门缝里都是火焰光外泄……很快大火着了了起来,整座木结构的楼房到处是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二楼上传出最后的吼声:“什么狗屁铁局?烂局!就几粒药,治病用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我是驱魔人!”

  火光已经变为火蛇火龙,追着四散逃命的人群……

  焦头烂额的剑锋终于还是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好消息:守在外围的警察发现有人正在福海通往葫芦河的水里泅渡……又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对岸“福临门”水闸附近把仗着各自水性好的谭八至和申孝守逮住了……除了这一把火的插曲,千莲区这边的收网行动也画上了句号。

  事后,朱星被调离了,虽然没降职,可她去的分公司偏远、规模小,几乎就是为她养老准备的,再也施展不开拳脚了。

  柳溆被调派到百福源,百福源一切照旧,合资项目也照常进行,柳溆父亲的背景让上级对她与大山等外来投资客达成协议充满了信任与期望。

  再说,铁璧丢下电话,他迸发出的尽忠报国激情已经锐不阻挡了……他下达了全面总攻命令!

  当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进入大道镇时,把当地的警察吓了一跳,这时铁璧才给当地警方领导打招呼,不过行动内容还是不肯透露,连配合都不让,只让他们干好份内的事。

  于是,那个娱乐中心等几处联络处都被一窝端了,许多黄赌毒等丑恶行为都被逮了现行。

  只可惜,白泩的工厂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像他未卜先知一般,还是一无所获……当他们根据被擒人员交代出藏货、交割的地点,扑向那里后,又傻了眼,也是空无一物,这就把白泩摘得干干净净,也排除了当地警方再次泄密的可能——铁璧、秦彪功几个带队的都是最后一刻才向属下透底的。

  这个结果让他们抓狂,难道他们自己怀疑自己?后来上报情况时,因申老大、牛榔、胡柞、费苇都已经死翘翘,白泩像泥鳅一般给他滑掉了。

  幸好大道山区的行动还算顺利。大批警察分了两队人马,其中一队由秦彪功带领直捣申老大的老巢。

  合老二忙过晚饭,见周围的岗哨松懈了,这才打开小黑屋的门,匆匆给换好衣服的万年红指了一条隐蔽的小道儿,塞给她一包点心和一把小刀,让她往山下先去躲躲,又让她万一碰上山里人,就冒充是自己的亲戚,报自己家乡的地址。

  合老二送走了她,在衣服里藏了一把剔骨尖刀,回到山洞里,申老大他们正搂过那几个被神仙药丸控制的骚女,一边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一边把大屏幕播放起不堪入目的东倭国男□□特技表演。

  申老大他们丑态百出、放浪形骸,不可名状不算,还非让合老二把万年红也带来一起淫乐,合老二只推说她身上不方便予以搪塞。

  正在他们取笑合老二无能之时,山区另一头大道村方向突然响起了枪声……合老二真是心焦,这可不是行动的时候啊。

  原来,往大道村埋伏的警察因为被那些堡垒户发现了,更意外的是这些堡垒户家家都藏有枪支弹药,一时交起火来,枪声大作。

  申老大抛下酒碗,推开女人,跳将起来,摸出一把□□挥舞起来……

  秦彪功其实刚刚趁着天黑才埋伏到位,这时只得顺势发起进攻了,他亲率大批手下,带着复仇的怒火,冲向这个隐秘的山洞。

  申老大的暗哨和保镖数量毕竟有限,短暂的抵抗之后,悉数被歼,秦彪功领人冲了进去。

  到了深处,眼前的一幕让所有警察都惊呆了:合老二中弹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手扒拉在一个打开暗道的门上……当他们寻到暗道另一头出口时,申老大也倒在血泊里抽搐,他腰里深深地被插入了一把尖刀……

  后来,秦彪功和干警们亲自护送合老二的骨灰回他的家乡。

  万年红往山下远远地躲去休息,让精力有所恢复,先听见远处有枪声,然后见前面飞快地跑来两个人影来……原来这两人是胡柞、费苇。

  胡柞、费苇今天到大道村堡垒户办事,谁想有人发现了大批靠近的警察……一交火,这两家伙越想越不对劲,就抛下拼命抵抗的手下,脚底抹油先行突围出来。

  他们本来是要来给申老大报信的,可听见这山洞附近也响起了枪声,那还不往反方向跑?

  万年红躲进草木丛中,让过了他俩,借着星月之光,她认出了是胡柞、费苇,就悄悄地跟着他们。

  这两家伙一直跑到第二天早晨,也是精疲力尽了,终于看到一条土公路,因附近有个山村,这路边有个站点,这两家伙整理衣装,藏好枪械,终于等来了一辆长途汽车……这两个狡猾的家伙居然绕远,往鹭鸶港方向去了。

  万年红也跑不动了,又不敢跟上车,就记下车牌号和车辆行驶方向,来到旁边的那个小山村……村里的男人都外出打工,剩下都是妇孺老弱,全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她……

  她报出合老二的名字和家乡地址,说她是来找合老二,半途遇着匪徒抢劫……跑了出来。

  巧了,其中真有一户人家从前让合老二来打过工,知道合老二这个人,她终于得救了,也报了警……

  不久之后,新闻里播报:在某检查站附近,有两名逃犯持械挟持人质,英勇神武的特警果断地开枪击毙了这两名穷凶极恶的歹徒!

  这一晚,秀梅和明仁他们都宿在观莲湖附近那个大酒店里。

  吃了晚饭,时间尚早,秀梅倒想起万年红来,听说她去南方打工,不知如何?也是牵挂,就单独与明仁说明,两人来到那家豆腐店。

  店里生意一般,秀梅见着了万年红的大哥大嫂,她哥哥愁眉苦脸的,说是他父母先后病逝,小妹又渺无音讯……

  秀梅见此情景,安慰了几句,无奈地告辞了。

  躺到床上,秀梅想着万年红失联之事,慢慢又想到了強薇,她和娇娇真的是见到了強薇。

  她和娇娇她们的慈善团队往福屏山区几处穷乡僻囊访贫问苦,亲自一家家送着红包,不想来到了一个偏远贫困的村庄,这里真是穷到十个男人九个没老婆,有老婆的也都是来历不明的……

  也是偶尔发现一位被铁链拘束在家中的女子与失踪的强薇十分相似,只是精神怪异,邋里邋遢,不认人了……

  秀梅多盘问了几句,就被当地人野蛮地赶走了……秀梅越想越觉得这女孩像強薇,通过丁香的关系一打听,果然这是个外来女子,居然被一家三兄弟霸占做了媳妇,生了两个孩子,村里人都说这女人如今已是疯疯癫癫的了……

  丁香她们再三劝导,秀梅、娇娇哪里肯罢休……秀梅当下找到了已是福屏地区负责公检法的大领导麦冬。

  麦冬却面露难色,吐露出那几个村是出了名的坑蒙拐骗大本营,曾为了解救几个妇孺幼儿调动大批警力冲进去过,损兵折将不说,人也没解救出来几个……不过麦冬还是经不住秀梅的软磨硬泡,准备再次行动……

  丁香知道后,就与秀梅她们出了个合理化建议:由她让她两位哥哥出面先找那个村的负责人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协商解决,再采取行动不迟……这回音居然比麦冬那儿组织的行动还快:这三兄弟中,老大、老三都是劣迹斑斑,作奸犯科连窝边草都不放过,当地警方立刻将他们抓了起来,绳之以法去了,而老二却是个天生傻子,处理起来较难……

  村里负责人和那家族的亲戚还求情,说是三兄弟都与这女子有染,两个孩子不知是谁的种,总是家族的种,需要有人照顾,倒是那个傻老二一直在照顾这个疯婆子……

  很快,秀梅、娇娇被那个村官安排见到了那女子,果然是强薇。

  她已是人无人形、痴傻迟钝,不仅坚决不认人,一旦逼急了就大喊大叫,把个秀梅、娇娇两人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后来,还是丁香出了主意:这强薇心灵与□□的创伤再难痊愈,如把她带走,见不到孩子,恐怕疯痴得更加厉害……不如把強薇、傻老二和两个孩子秘密迁到千莲古镇附近的山区,这里条件也好多了,又便于照应。

  秀梅、娇娇左思右想,只得同意了,果然丁香地头熟人脉广,在一个山村找到一处旧宅,整修后给她们住,又帮她们解决了移民手续问题……

  秀梅想着想着,又想起最后一次去那儿探望強薇的情景。

  她此时已经迷迷糊糊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千莲山区……

  她谨慎地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先在那个悬崖段祭奠了娇娇,娇娇就是心有不甘,还想把那几个山村被拐的姐妹们都救出来,所以在出事前的一次与当地政府官员见面会上,与那些中间捞横档、拿钱不办事的官员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往事真的不堪回首,泪水已经从秀梅半闭的眼角里渗出……

  那个小村庄坐落在幽静山谷里,她把自行车抛在路边,往村边一处旧宅走去。

  宅子突兀在一片水田里,附近还有成片的菜花地,有一个驼着腰的汉子在插秧,听到动静,朝她望了一眼,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些傻傻地微笑,褶子布满他那比实际年龄大许多的脸……

  也没围墙,屋子门户大开,基本能一览无余,那汉子说了一声:“她们采…采野菜去了……”就毫无提防地走开去继续干他的农活……

  秀梅也不好多待,把钱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沿着蜿蜒山路,此时四周山坡上的花、树、草,就像是一位画家不小心错手抛撒出了大块大块的颜料,还有醉人的微风、清香的味道和动听的声响,恍如一片梦幻的仙境……

  秀梅随意逛来,见前面有母子三个,那妇女瘦弱渺小、面黄失神,挎着一篮子野菜默默地领着两个孩子慢慢走着。

  那两孩子却是活泼,一个闺女穿红,一个男娃着蓝,不时弯腰采花觅草的,那女人眼神一旦与她交织,立刻愣住了……呆滞、干枯的目光里似乎闪过一丝星光,不过稍纵即逝,不会再有什么祈盼的神情了,她木然地离开土路,带孩子往山坡上踯躅地登爬……

  秀梅望着她的脊梁——已经明显地佝偻,乌发披肩的青丝也不见了,代之的是蓬松的灰白短发……那两个孩子胆怯地回望了秀梅一眼,犹豫片刻,回头还是跟上了他们的母亲,又蹦又跳地去了。

  秀梅当时有一种被遗忘了的愤懑,她仿佛神经错乱,居然在幽静的山里中唱出一句:“山丹丹那个开花呦……红艳艳……”从未奢望过有如此曼妙的高腔差点没把秀梅自己也吓得瘫倒,幸亏她只唱了这一句……

  漫山遍野的回响,惊动了那女人,她没有回头,而是往山坡上慢慢跑动了起来,远离的背影里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秀梅回忆到此时,已分不清是真是幻了,因为那笑声里分明还夹杂着一首含含糊糊的儿歌童声,她听得耳熟能详,哪怕是只言片语进了她耳里,都能一下子就能拼凑分辨出来: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小红裙,我想你,

  女娃子,呼唤你,

  穿起来,喜欢你,

  真鲜艳,爱死你。”

  那纯洁无暇的童声不停地在秀梅的耳边回响、回响……(这儿歌要积古的老人才看得懂)

  望着強薇的身影,秀梅想起了无数记忆中逝去的青春少女们的背影啊!

  她止不住泪水直淌:啊,那些卑微无名的野花,还是让她开在幽谷吧,这样才会脱俗芳菲,如果一入繁华俗世,就会被日烤风摧,快开快谢了,我一定要让自己变成风沙,把一切美妙的记忆都抹去,免得给这世外桃源留下肮脏与罪恶……

  她开始反复喃喃哼唱着:“嗯……嗯……啦……啦……啦……”就像呜咽声伴着秋后风吹的麦浪,秀梅入了梦乡。(忘却,是最好的解痛剂)

  给娇娇落了葬,又祭扫了若兰、竹君母女、秀梅父母的坟茔……

  回家后,秀梅终于被诊断出癌细胞已经扩散了的事实。

  苗院长的两位老友——方才悟、孔梅溪两位权威专家尽皆出场,只是治疗方案意见相左,方才悟主张积极疗法,要大动手术,上一切国外最先进手段和药物,救死扶伤……而孔梅溪趋于保守,怕秀梅被折腾死在手术台上,直言还是用草药调理,以毒攻毒,扭转乾坤……当然,两种方法中的前一种如果实施,费用昂贵,秀梅大概卖房破产都不够承担的。

  秀梅似乎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只让用孔梅溪的保守治疗。她回答医生和家人的话也十分干脆,她要有尊严的死去,不愿做无谓而痛苦的治疗。

  众多亲朋好友轮流来探望,一时间,她的小屋又成了人来人往的地方,当然,她也知道了白藿在婚礼当天被流弹击中的噩耗……

  更意想不到的是,化谷主持和闲云法师莅临福云庵,还说要来看她,秀梅不敢怠慢,就由明仁陪着来到福云庵。

  这百福园的工程停工了,是大山心生怀疑而愤怒,派出调查人员,甚至请了律师,由松下苦代子负责,决定全面调查清楚他叔叔的死因后,才能继续谈合作……

  于是,福云庵周围静得出奇,秀梅、明仁被请到后堂一间装饰精致的居所,这是冬梅特意精心整理出来,专门留给尊贵客使用的。

  化谷和梦觉自打让千莲禅寺财源广进之后,威望空前,自然奢华排场、任人唯亲起来,化龙、化虎等数位老僧多次规劝无效,这次正式向佛协会和媒体举报,说这化谷和梦觉:母女勾结,亵渎佛法,敛财贪腐……

  一时两人身处舆论的风口浪尖,化谷不敢妄动口舌之争,又怕打扰自己的定念静修,留下梦觉负责处理烦杂,自己带着闲云来此,名义还是来推广佛教文化活动。

  闲云与冬梅在庵门外窃窃私语,等着秀梅。

  今天风大,闲云披着白袍,白丝巾裹头披肩,当她转身陪着秀梅往庙门里进去时,明仁身子一震,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想起很久以前白向仁说过遇见白发女鬼的事……一阵风正好刮来,她白色的纱巾和白色的袍袖飘了起来,就像被一张白色的网笼罩起来一般……

  化谷似乎十分疲惫憔悴,给秀梅诊完脉、看完相,背过身,望了望闲云,摇了摇头……闲云说是化虎的徒弟,其实一直与化谷气味相投、交情不错。

  闲云最终代化谷开了口:“化谷大师有一剂祖传的方子,叫做祛毒延寿保命丸,来之前已经吩咐我配了许多,施主待会儿拿去,每日早晚各一丸,我也实话实说了,如果早期的患者坚持吞服,延寿三五年,甚至十年也是有的……如今至少可保施主百日内睡得安稳,一年内无事。”

  化谷补充道:“施主请听好:勿劳心、淡饮食、住清净,半饥饱,阿弥陀佛挂口中。”说完,她闭目养神起来。

  闲云、冬梅送她们出来,明仁提溜着头一期的数盒丸药,秀梅在大殿前的两颗柏树下停了一会儿,见这两棵早年快死之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生机盎然,不由振作起来,双手合十默默地朝闲云拜了一拜,两人这才离开。

  铁璧他们此次行动战果巨大辉煌,不仅一举捣毁大道地区全部新型毒品生产基地及转运中心,击毙大毒枭申老大,在逃重犯胡柞、费苇……在千莲区抓获谭八至、申孝守、卞伟、门图几大诈骗集团首脑,盗墓团伙头目卞宝,顺带还拨出萝卜带出泥,抓获一批洗浴中心里□□□□人员,拘留了承包负责人卢花等等。

  载誉而归的他本人一下子就被提拔成了辛文强的副手,负责公检法治安这一块儿,当然,剑锋、秦彪功、史铎等干将们多有封赏。

  铁璧的英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郁金香连续与他单独约会了数次,铁璧更有些轻飘飘起来,内心居然动了让她离婚、与自己结合的念头……直到数月后,一个西方圣诞之夜来临。

  要说现在的铁璧对郁金香,就像猫儿一样温顺服帖,每次约会,郁金香都会托他一些小事,而且是在不经意间吐露出来的,铁璧突显着男子汉气概全答应下来,并确实办成功了。

  不过,铁璧也看出了端倪,这郁金香不知从何时起,搭上了赖菖馨母女的那条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他愿意被她摆弄使唤,每一次的烛光晚餐、琼浆玉液和愿景描述后,让他中了邪一般,对这个女人的佩服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

  就在这个晚上,铁璧再次提及自己想让她与辛文强离婚来到自己身边的念头。

  郁金香厌烦了,她没有离婚的念头,因为她得到内部消息:她的丈夫即将又要获得提升……

  这个更有野心的丈夫她是要定了,当然,她还要的是她儿子的前途,因为赖菖馨母女答应给她的孩子在西洋一家大公司里拥有股份,她要的是听话奴才,能满足自己各种愿望的听话奴才,哪天,铁璧不能为她所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换一个情人,她整天期待金鱼托梦,让她像每个成功人士一样拥有让自己满足的天下财色(有时候想起《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就觉得好笑,多少结了婚的女人就这样昏了头)。

  聪明的她画了一个更大的、更艳丽的披萨大饼给铁璧,她说出了白泩的名字,她所在的企业要与赖菖馨母女、白泩她们一起合作,占领并垄断进出口危险品和工业品,填补与改邪归正的黑手家族断了合作后的空白。

  她柔软地倚在铁璧的怀里,给他看一套富丽堂皇如皇宫一般的梦幻别墅样本,提议将来她们捞饱之后,可以躲到国外去再结合……其实,昨晚,她也把同样画册给辛文强看过,辛文强是从自己分管发展投资的经济角度答应了她提出的这个庞大合作计划,他可不知道赖菖馨母女和白泩的真面目和底细。

  这女人渐渐显露的真实目的可把铁璧吓坏了,赖菖馨母女向来有与境外的马榧勾结走私的嫌疑,她们就是铁璧他们的下一个行动目标,而白泩的底细更不用说,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他就是毒贩,和他们合作,一旦事败,就意味着掉脑袋,他可是冉冉上升的一颗明星啊!他的头脑突然敞亮了,这个女人哪里想同自己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贪心不足的女皇,把世上所有的男人玩弄于股掌是真的……

  铁璧几乎是逃离了郁金香给他这种人营造的那个“温柔乡”,思考再三,他清醒了,接下去的一阵子,他不再接这个女人的电话……

  很快,郁金香再次找到他,她愤怒地扇了他几个耳光,因为铁璧和秦彪功刚成功组织了一次针对性突击行动。

  原来,逃脱那次缉毒大行动后,沉寂数个月后,狡猾的白泩终于借着玩具厂搬迁的名义,组织了货物车队进行搬迁运输……

  郁金香特地给多时未曾谋面的铁璧打招呼予以照顾放行。

  谁知职业初心让铁璧铁了心,支持秦彪功带队半途设卡予以拦截……白泩这回,在堆积如山的从各种绒毛玩具中挖出的一包包毒品面前,终于低下了那颗充满了狡诈恶毒念头的头颅。

  铁璧见她当面翻了脸,索性第二天就去找了辛文强。

  在辛文强的办公室里,相对着的是充满敌意的一对双目,激发出的正义感让铁璧异常坚定,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说:“您的夫人杀了人……”

  辛文强倒是听他把郁金香杀人的故事描述完,可是在铁璧讲故事的时候,辛文强满脑子都是昨晚郁金香把他叫回家去哭诉的一番刺心话语:这铁璧暗恋她,居然趁着她为了那个合作计划请教于他的机会,把她……

  辛文强的怒火一点点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道:“你们不是早给出结论了吗?是大山的叔叔饮酒过量,心脏病突发死亡了吗?难道就因为大山要撤资,以那个百福源的重建项目相要挟,你们就他妈的妥协了?就污蔑我老婆?我敢担保我的老婆决不会杀人……还有……”趁着铁璧不备,他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怒道:“你想些什么,你不清楚?你干了些什么,你不清楚?禽兽不如的家伙,我算瞎了眼,培养了一条白眼狼!”

  铁璧差点跳了起来,正当他寻思着要不要反抗时,辛文强拉破脸皮道:“你当初敲诈了谁的钱?才买下你现在住的那套别墅?我看首先要好好查查你这个人……”

  铁璧在他的怒骂声中惶恐地跑了出去。

  辛文强马上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却把铁璧排除在外……很快,负责监察的领导,把铁璧叫了去,宣布接到一份关于他的举报材料,让他暂时停止分管工作,不得离开本市,在家等候调查……

  铁璧一驾车离开办公大楼,就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跟着,连家里附近也有人蹲守……铁璧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打剑锋的电话,关机,打到他的家里,春杏告诉他:剑锋被组织找去调查谈话,数天内不得回来……铁璧发疯似的与几个心腹下属一个个打电话……都是关机,部分家属的回答也是与春杏如出一辙。

  铁璧彻底恐惧了……第二天白天,终于联系上了史铎,这家伙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就挂了,很快,史铎发来一张传达纪要的照片,是铁璧分管的几处部门宣布铁璧出现精神疾病的状况、停止分管工作的通知,当然,片刻之后,照片又立即被删除了。

  正巧远处传来一阵救护车的呼啸声,铁璧昏头了,整晚失眠后的高度紧张让他产生了幻觉:不会是精神病院来的车子吧?

  他驾车飞速地冲出自己的小区,绕了几个圈子确认甩掉了跟踪,就跑去了松下苦代子居住的那栋别墅,对着松下苦代子和大山派来的密使,铁璧把郁金香如何买凶下毒,自己仗义检举,现在受到打击报复之事和盘托出……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松下苦代子不屈不挠的阻止下,大山叔叔的遗体至今并未被火化,而且铁璧又提供了一段郁金香的自供录音。

  很快,基巴达国的媒体争先恐后地大肆报道:领导夫人□□,正义警察走投无路。

  事情真是越闹越大,铁璧又想大山他们帮他出国避难,大山拒绝了,不过,大山通过基巴达国的外交官向辛文强的上一级提出了抗议,要求秉公彻查此案……

  接着,蓝蓝几个受周凤鸣的指派飞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松下苦代子的别墅里飞快地带走了铁璧……

  春暖花开的日子来临了,王国、戴茯苓在北方听到多方传来王昌老婆和王娜妮的一些奇闻异事,心里诸多忐忑,便规劝女儿数次,于是王娜妮便奉调回供应系统的总公司,这回路过此地,奉母亲之命探望一下亲朋好友,尽一下心意,其中特意嘱咐她去看看胡琼花、严莉、秀梅她们。

  过去王娜妮靠着谢启秋,总在胡苹面前显摆,如今胡苹嫁了魏安富,不缺的就是钱,最近魏安富已被定为老柳的接班人,年薪是蹭蹭地往上涨,于是夫妻俩带上胡琼花和卓秀菱做东,给王娜妮接风,在新豪门大酒店包房里吃了一顿黄金餐,顾名思义,就是个个菜肴都必须是金黄色的,实在不行,就真涂上一层金箔。

  王娜妮把她母亲的意思一说,又对胡琼花一家表达一番感激之情,原来她哥哥王大江最近被上面点名去高级干部培训中心就读,那一出来,可是前途无量啊!王家岂能不存感激之心?

  这王娜妮便探问起秀梅的病情,胡琼花摇着头说:“人瘦得不像样子了,亏得那千莲禅寺的方丈化谷仙姑,给她一方延寿保命丸,勉强维持,不过,因秀梅劳累过度,又自己拖延病情,恐怕也只能拖上一年半载的了吧……”

  王娜妮叹息一声,哪里再好意思深问,只说是奉母亲之命要去看看秀梅和如菊她们……

  胡苹自打在基巴达国动了搭桥手术之后,辗转腾挪选了一条安全平稳的旅游线路刚回到国内,这时瞥了她一眼,主动说道:“秀梅阿姨十分知趣,故意躲着我们这些故人,我打电话说要去看她,她还挡我们的驾呢……而如菊阿姨却让人心烦,专门找过我母亲几次,其实明义最后定的罪名也不大,判得也不重,可她就像这儿子被狼吃了一样……逢人就说明义是无辜的,代人受过,这种胡话能乱说吗?叨叨叨叨地没个完……不是我说你,还是避避嫌离她远点吧。”

  胡琼花点着头表示赞同,王娜妮心里便打了退堂鼓了……她对胡苹的先见之明是有亲身体会的,就在那个国际码头爆炸案一发生,邱葑刚进去顶罪、谢启秋还未坏事前,胡苹就提醒王娜妮坚决与谢启秋离了婚……她的警告必有深意。

  谁想胡琼花怪罪胡苹并追忆起那些似水年华,道:“去看看秀梅阿姨还是应该的……有她在百福园时,时光仿佛倒流了,关键是开心啊,想想那个被拆除的百福园我就伤心。”

  胡苹噘着嘴嘀咕道:“将来的主题公园更好玩,更加让人开心。”

  胡琼花生气了,道:“那是你们……真真是小孩子家家的。”

  胡苹闭了嘴,催着魏安富买过单之后,一行人逛了逛奢侈品商场,傍晚时分,她们拎了几件礼物,又来到严莉的家里。

  那是西门镇一栋阔绰的大别墅里,严莉有专门厨师,设家宴招待王娜妮她们,因朱老总又去了基巴达国,乐不思归,所以非要王娜妮和胡琼花一家住上一晚,不过,她的哥哥严四宝也在。

  席间,王娜妮见朱星十分低调,真是有些不敢相认了。

  严莉为朱老总常往基巴达国跑而开脱了几句,说她大儿子房子虽大,可孩子众多,那儿人工很贵,朱老总简直是去做保姆打工的,形容得十分可怜,胡琼花一家听了都在暗笑。

  王娜妮见严四宝也在座,就动起了小脑筋。她在香岛常常溜着出去购物,闲逛拍卖会,得知严四宝的字早已是一字千金都不止呢,在晚宴后和胡苹都向他求墨宝……

  严四宝其时已老,常自觉着有些头麻、腰虚、手抖、脚颤,所以封了笔。

  可这两位半老佳人求字若渴,当不得香风细语,盛情难却,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由朱星磨着墨,只给她们一人写了一个大大的“凤”字……

  矜完印,签好名,王娜妮欢天喜地的,可胡苹脸上挂笑,心里却暗骂这严老头子实在小气,真真是惜字如金呢。

  魏安富和钱锦贵去了楼上严莉的书房里密谈资本收购、控股捞钱的大事,严莉陪着胡琼花在底楼大客厅里胡聊,聊着聊着便聊到刁德翼和白蔓君的头上。

  就在前一阵春寒料峭之时,辛文强被异地审查了,而郁金香更是直接被以□□的罪名拷走,于是上面紧急调来刁德翼代理原来辛文强所主持的工作……

  胡琼花听闻,立刻换了一副功比天高的表情,道:“那还不是秀郎慧眼识俊才?”

  这时,正巧王娜妮捧了“凤”字,欢欢喜喜地出了书房过来给她们看,胡琼花忙装模作样也伸过头来欣赏,嘴里又补充道:“当然,王老、董老的推荐之功也功不可没啊,可同样是推荐,偏偏这辛文强就不争气了,居然连个老婆都没管住……”

  严四宝写完字,也溜达出来经过客厅,他心里明镜似的:都是红颜祸水们惹的祸啊,就脱口而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古话了。

  可他仪态十分安详,由朱星扶着上楼,早早歇息去了,而朱星是实则要往书房里来看一眼。

  推门进来,魏安富正在描绘他和老柳对他们未来投资发展美好的联想计划,钱锦贵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

  气得朱星心里直骂钱锦贵:你平时听我说话时,何曾用这种专注欣赏的目光看过我?

  朱星本来是来告知一声钱锦贵:她今天要留宿于此,让他自己先回家……现在,索性一句话也不说,瞪了他一眼,“砰”地一声关上门,吓得隔壁准备躺平的严四宝叫了一声:“谁呀!”

  不久后,钱锦贵和魏安富都下楼来,胡苹果然也温柔地嘱咐魏安富早点回家,她要留宿于此……于是这两人高高兴兴离去,其实是结伴找夜店继续寻欢作乐去。

  再说严莉朝愠怒之色的朱星使劲使了使安慰的眼色,继续向胡琼花打听起白蔓君最近的喜好、变化,胡琼花正一一解答,谁知一旁温文尔雅的卓秀菱接到柳絮传来的一则信息,就走到那间书房里回电如今几乎天天要沟通的密友,她细细地问完,面带喜色走到胡琼花身旁,又对着王娜妮、严莉母女道:“天大的喜事,你们猜谁要来那百福源?”

  胡琼花与严莉相互望了望,卓秀菱向她们笑着又点点头,胡琼花大喜,道:“不会这么巧,就是白蔓君吧?快说,怎么回事,急死我了。”

  卓秀菱清了清嗓子,回道:“果然是她,是柳絮打来的电话,她们草拟了一份会见名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呢。”

  原来,白蔓君新来乍到,又有刁德翼一向严于律己的要求,很少抛头露面,这次陪着刁德翼在下面搞调研,过几天某日上午要参观福利院,慰问孤儿,下午刁德翼另有工作安排,她自己可以抽出半天时间来会一会老友们……于是就给吴良信、柳溆打了招呼,想顺路来百福源怀旧,做个不公开的拜访……

  这事可把这夫妻两个乐坏了,柳溆下午就趁着项目进程耽搁,索性通过石绿公司召集来一批民工和车械把百福园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可惜美丽的福海边,只剩下孤零零的聚福楼一座建筑,催着石绿公司明天在那周围或抢种,或临时布置一批绿化……布置停当,边吃饭边与赶到的吴良信按着白蔓君低调的意图商量一份会客名单,其他人都好说,没想到其中有秀梅的名字,白蔓君还不知道秀梅的病情,柳溆不顾吴良信阻拦,执意先给秀梅打了电话,问候一番……

  本来她以为秀梅会推托,谁知秀梅竟答应了。这因为经过几个月那个延寿保命丸的调理,居然平稳地维持着秀梅虚弱的生命,秀梅想起一件事来,仿佛是前一阵子刚刚离世的董老的嘱托,虽然无法直呈刁德翼,也要面见白蔓君一次,诉一诉衷肠。

  卓秀菱把柳絮传过来的名单拿给胡琼花、严莉等看,朱星也在一旁伸脖子,见在座的名字和严四宝在名单上都有,独独没有自己,便落寞地上楼去了。

  胡琼花望着她的背影,扭头对严莉道:“这名单里怎么能没有星星呢?可见是她们漏了……秀菱,赶紧给小柳打电话补上。”

  严莉立刻阻止,谦虚了几句,这胡琼花倒是说出了一番道理:“我也不是偏心,你看,秀梅一去,把明仁也叫上了,必然是要扶着她点,怕出意外,我看严兄弟走路也不利索,把朱星叫上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就是加上她们两个,也不过十几人,换做从前,百福园聚会哪一次不是人头济济?这一比,简直是寒碜。”

  严莉她们都笑了。

  这时,胡琼花又紧张起来,事有凑巧,史金花在机场接了贵客要找她。

  胡琼花不敢怠慢,还是避到书房里,刚压低声音问了几句,就笑了:“是不是老马升了一把手,就把保密原则教育得你这样好?我在严莉家呢,还有娜妮也在……要不要对她们保密呀?”

  对面的史金花这才“咯咯咯”笑起来,赶紧说:这就过来。

  这史金花接的神秘客人就是贝梨。原来,喜丫头在老家与秀梅通电话,朦朦胧胧中感觉她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感觉像是得了重病,于是让顺路去南方的贝梨探望一下秀梅。

  史金花和贝梨如今都在为孩子们的终生大事操着心。

  童貅按着规定不得不回国了,媞莲也是毕业好几年,这对宝货皆一事无成,花钱却似流水,而且都要渐成大龄剩男剩女了,于是,双方就想凑成儿女亲家,用婚姻让儿女们收心。

  贝梨真实目的地是鹭鸶港市,让回国的童貅与史金花一家聚一聚,当然也顺便考察一下那儿的房地产……刚才吃饭时,消息灵通的史金花探问起童强的病情来,贝梨只得把童强自打华榕出事后一直病怏怏的,后查出是严重的饥渴之症告诉了她,并务必请她保密,特别是不能传到她婆婆喜丫头耳里。

  不久后,她俩赶到,贝梨伸出一只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胳膊与她们轻握招呼之后,严莉引了她俩和胡琼花往楼上自己的书房去了。

  王娜妮、胡苹、卓秀菱和重新下楼的朱星知道她们必有更要紧的话说,便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商量起那些接待白蔓君的细节来……

  第二天,贝梨、史金花由严莉、胡琼花陪着来探望秀梅。

  贝梨仔细地在观察着这小小的两居室,但见秀梅的卧室不大,中间抛着一张花梨木床,床靠板被镂雕得状如圆月,周围缠枝莲花纹奇特夺人眼球,旁边还有床头柜、大厨两样花梨木家具,古朴稳重。

  大床面前就是之前小佛堂里的那张旧红木圆桌,上面落着一座雪白的杨柳观音菩萨像及供奉的鲜花、水果。

  另外一间屋子摆设更简单。现在秀梅白天由玉簪嫂照料,晚上,青松、明仁轮流来陪夜,就宿在这间屋子。

  贝梨见她落魄的居所、羸弱的身躯,也是强颜欢笑慰问了一番,不过她和史金花并未留下惊动她们这次聚会,而是继续往鹭鸶港市而去。

  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百福源终于迎来了白蔓君。

  此时正午早过,没有开道车辆,白蔓君坐着孤零零的一辆车,连杜娟的陪同都被她拒绝了。

  进了石船镇,有些拥堵,经过百福源外围围墙时,望着墙壁上重新洗刷过露出来的五种字与画结合的“仁义礼智信”,想起最近常听到的一堆啰里啰嗦的词语,真不及这五个字来得简洁明了易记呢。

  在转进百福源的路口,为了彰示与民主国家基巴达国合资合作的诚意,已经树立了一个白色大理石雕像——胜利女神昂首驾着三驾马车的雕像,下面基座上刻着:自由、平等、博爱金色小字。(可见自由、平等、博爱也是要被人驾驭的)

  车子到了百福园园门口,门卫与早来过一次的保卫们已经踏勘过园内情形,这时直接放行,车子直接来到聚福楼门口停下。

  白蔓君身着国产品牌奶白色裙装,拎着一个国产品牌的黑色提包,落落大方地下了车。

  此时周围除了秀梅、明仁、严四宝,那胡琼花、严莉等一帮子妇人,居然毫无例外地穿着与她一样品牌的服装,再细看,手里也都毫无例外地拎着与她一样品牌的包包,当然颜色是五颜六色各异的。

  在一片祥和溢美之词声中,白蔓君只是微笑致意,她的保卫也退到了后头。

  白蔓君已知道原来大多数建筑已经拆除,见园子里绿化劫后余生还算繁茂,对柳溆道:“小刁几次关照绿化好、有条件的园林、小区要破墙透绿,这儿将来主题乐园建成,可否考虑一下呢?”

  众人听她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安心了,也有人关心她来的路上堵不堵之类,白蔓君道:“交通真的令人头疼,恐怕不来一场整治是不能彻底有所改变啊。”在她们身后听到的邱海棠立刻若有所思起来。

  柳溆请众人入内,大厅里分三桌坐定,共计十三人,其中,邱海棠单独坐在前面,用茶艺表演招待众人,倒茶端茶皆是她,再没有其他表演了……白蔓君、胡琼花、严莉和秀梅坐中间,白曼君道:“姐姐们啊,怪我不能及时来看望大家……”

  众人听了,都有些动容……只不过三盏茶功夫,白曼君便离别众人出来,与众人一一惜别之后,却对秀梅道:“让我送送您吧。”

  其他人大感意外,换做他时,秀梅也要推托,可今天她却点点头由明仁扶着,与白曼君一起上了车……

  到停车场,明仁和保卫又转乘明仁自己的车。

  路上,白曼君咽了咽本想说的话,改口道:“我早就想来看看您了……还有董老,幸亏小刁在疗养院他临终前见了他一面,您也要多保重啊……可谁又知您的难处……”两人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双手都握到了一起……

  秀梅道:“董老头脑还清醒时,让我带话给小刁他们:如今这天下再不用重典,只怕人心要浮动啊……是啊,本来倒有情留一线,他日相见的古话,可那些宵小之人欺软怕硬、执迷不悟,真所谓‘钟不敲不鸣,鼓不击不响’,有人就是劝了都未必能醒,雷霆时刻就得用雷霆手段啊……”然后,秀梅把董老送她的《诉衷肠》手卷让白曼君转送给刁德翼。

  白蔓君收好,已经是秀梅所在小区大门口了,一看这小区模样,就知道秀梅居所的朴素了,又见大门口进进出出和小区里来来往往的街坊众多。

  白曼君有些于心不忍,拉着秀梅道:“我就不下去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小刁前几天去居民区考察,被人认出来,围住不说,还讨要我以前的唱片呢。”秀梅当然理解,便开门下车,明仁上前扶住了她。

  目送着车辆绝尘而去,明仁把秀梅小心翼翼扶了上了车,还小声道:“刚才听得那些阿姨们偷偷议论,这刁德翼恐怕不久就要升调北方了……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了啊。”

  秀梅有气无力又文不对题地喃喃说道:“俗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早几个月,郁金香也曾偷偷来看我,告诉我,那辛文强怎么说你倒台的石叔叔的?”

  明仁盯着姑妈,一下茫然了。

  秀梅的目光转向远方,有些像董老入了养老院后那番自言自语的模样道:“辛文强说你石叔叔是:对领导不恭不敬,不学无术,无可救药……然后,刚才你白姨也告诉我,小刁认为那辛文强对领导也是不恭不敬,不学无术,无可救药……唉……风云莫测、候门似海,不知我们何日才能回到以前百福园里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又畅所欲言的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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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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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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