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不再捂着他的嘴巴,手指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脑袋,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视线里写满了不满。
是在不满他忽视了她。
盛允策看到她胃里就不舒服。
辣眼睛。
他在想什么……
呵,想的当然都是怎么反过来,将她关进笼子里,用锁链将她吊起来,不给她吃喝,所有的刑具在她身上用一遍,怎么让她像是够一样匍匐在自己脚边,让她尝一尝自己近两个月来所收到的屈辱。
他知道这些话大逆不道,明白这些话足以拖累整个家族为他陪葬。
所以,激怒她,还要把握好分寸,把她的怒火往自己身上引。
真他娘的糟心!
他不屑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她打断他的话,“行了,朕知道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闭嘴吧。”
盛允策:“……”
为何觉着她病的越来越严重了?太医院这么多御医都是吃干饭的?就没有一个察觉到狗皇帝脑子有病?
眼前的人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蹙眉瞧着指尖不小心沾染到的血渍,略显嫌弃,掏出了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干净。
随后她缓步走到一旁,烛火点燃了脏污了的明黄色帕子,很快手帕就化为灰烬。
嫌弃才好。
最好是连带着他这个人一同嫌弃。
转念又一想,她若是真嫌弃了,会放自己走?还是杀了自己?
极大可能是如同这条手帕一样化为灰烬。
死了也比被委身于她的好!
这么一想,盛允策心下堵的更厉害了。
他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娶妻生子。
他还想有朝一日能追随父亲上阵杀敌。
他不想死啊。
“吃。”
瞥见狗皇帝喂到自己嘴边的如意卷,顿时警惕起来。
之前都是让暗卫喂他一些残羹冷炙,今日怎得好心喂他这些?
她是等不及了?彻底没了耐心再与他周旋?打算喂他些好的,直接来硬的?
还是在饭菜里面下了药?
“朕的耐心可不怎么好。”姜茶茶瞧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人,敛去眼底的异样,压低了声音道,“盛小公子若是不肯用,朕便下旨将这些饭菜赏赐到将军府,想来将军府的人定然会感恩戴德的用完。”
盛允策顿时什么也不顾着想,带动着身上的铁链往前,叼起那根如意卷,侧过头,努力用手送到自己嘴里。
狼吞虎咽地吃完。
又送到他随便一根。
就这么样一个饶有兴致地投喂,一个满腹屈辱地吃,很快连带着那碟酒酿鸭都空了盘。
之后她又倒了两杯茶,放在他身前,从墙上摘下一根遍布倒刺的鞭子,懒洋洋说道:“你若能一滴不洒饮下这两杯茶,朕今日就免了你一次刑罚如何?”
他知道,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折辱他。
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受一顿鞭刑和低下头喝两杯茶,他还分得清怎么选。
再者他也渴了。
铁链锁着的手臂触碰不到身前的杯子,只能俯下身,低下头颅,用牙齿叼起杯子,仰着头饮下里面的茶水。
他以为等着他的还会有别的手段。
狗皇帝不会轻易这么放过自己。
然而她只是一脸不愉地丢下一句,“无趣。”
随即就拍了下手掌,守在外面的暗卫出现在她身前,她面无表情地吩咐,“他太臭了,朕走后,将他清洗干净。”
直到人离开,盛允策还没回过神来。
今天的折磨这就结束了?
很快影三就端来了水。
一定是盐水。
盛允策这么想着。
影三用的却是舒适的温水擦拭着他的身子。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影三并没有解释。
暗卫的存在就是守护圣上,听命于圣上,他对这位盛小公子用刑是主子的吩咐,他不得不从。
但主子此次并没有交代用刑,他也不想为难这位可怜的盛小公子。
盛允策想着自己至少会有几天的清净日子,然而过了有几个时辰,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又来了。
手上空无一物。
让暗卫搬来了椅子。
她斜靠椅子上,一言不发,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半晌,在他心里已经将人骂了上百遍后,她终于开了口,话语间仍是不满他这副模样。
之后又走了。
面无表情的暗卫又帮他换了衣服,打理了头发。
盛允策欢喜吗?
不,他只觉得恐慌。
一颗心坠入谷底。
是不是自己真的要失去清白了?
一连四日,她都是晌午和晚上过来。
这四日里,有时她会如之前一样投喂他。
有时对着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说自己这个点皇位坐的憋屈,说朝堂之上那些老匹夫一个个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说所有人都在与她对着做。
她像是将他当了一个能够发泄的地方。
盛允策没有丝毫的松懈,难不成她是转换了想发?知道硬着来没办法?所以想迂回着来?
认为自己会因为她说得这些话,对她心生同情怜悯?
听到石门再次打开的声音,已经被放下来的盛允策,靠着笼子坐着的盛允策一动不动,看似波澜不惊,心却已经提了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
她又打算用什么办法逼他就范?
若是觉得迂回着也没用,她会怎么做?
然而她明显是带着怒气来的。
她眉宇之间能夹死苍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瞧着就如同一根炮仗,一点就爆,她气势汹汹走到他跟前,一脚踹在了铁笼上。
随着哐当一声,紧随而来的是她的怒骂,“朕是天子,不过是想多纳几个妃子,何错之有?那群混账东西,当初奏请朕纳妃的是他们,如今朕如他们所愿,他们又来劝朕不能耽于女色!朕就是将全天下的女子纳入后宫又如何?”
“说什么为了江山社稷,应当先立后,真当朕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立后,做梦去吧,等她们入后宫之后,朕次日就一个个都送进冷宫!”
“他们一个两个后院起火,还有什么宠妾灭妻的丑闻传进朕的耳中,朕不斥责他们家风不严、品行有亏,他们就该感恩戴德,哪来的脸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
“太傅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行事越来越冲动,既是要弹劾宁远侯府嫡子贪污受贿,强抢民女,就该拿出证据来。朕都要下旨将人丢进大牢,结果呢?什么都没有,弹劾个屁!”
听到如此粗鄙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盛允策也没什么反应。
“宁远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求朕为他做主,还他一个公道,朕做主让太傅在家禁足几天还不不满意。宁远侯他有什么不满的?怎么着,要朕把太傅按在凳子上打顿板子,把人抬回去才行?
万一打两板子,人不行了,呵,到时候,说朕不尊师重道的又是他们!”
盛允策:“……”
或许他们想要的是让太傅告老还乡呢?
他虽说未曾上过朝堂,但也听到过不少朝野局势。
太傅在朝廷有一定的声望,最重要的是绝对忠于圣上,三朝元老,从不参与党派之争,这次进言,到底是没有真凭实据,还是被反将一军不好说。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朕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来烦自己的?”
她满脸都写着烦死了,盛允策瞧她这样,反倒是松了口,既然她在位朝堂之上的事头疼,暂时就没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
然而,他放松的太早了。
很快这把火就烧到了他身上。
年轻的帝王打开牢笼,一步步逼近他,咬牙切齿道:“不让朕省心的还有你!朕只是让你说几句好话,当真就这么难?”
她说这话她信吗?
将他困在这里,用尽一切办法消磨他的意义,到底是为了几句好话,还是为了逼他就范?
软话一旦说出口,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脱干净等着她的宠幸了。
他懒得回话,靠在笼子上装死,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废人一个。
瞧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她更气了,面容近乎扭曲,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为何就不能多看朕一眼?但凡你顺从朕一些,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朕都为你摘下来。”
她有本事去摘啊。
真不愧是脑子有病,什么胡话都能说出来。
当她拿了鞭子亲手打在他身上,盛允策这几日提着的一颗心彻底放回了原处。
身上传来的痛令他心安。
这样才对。
他与狗皇帝不需要谈心。
他也不需要狗皇帝施舍的好意。
打了两鞭子,她就丢开了手上的鞭子,揪着他的衣襟收紧,恶狠狠道:“迟早有一日,朕会敲断你全身的傲骨,让你心甘情愿的求朕宠幸你。”
做戏还是很累的。
姜茶茶除了密室,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到上早朝的时辰。
张公公伺候着他更衣。
前往太和殿的路上,她脑海中又有了那些朝臣互相扯头花的模样。
扯吧扯吧,反正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没脑子的。
他们谁嘴皮子厉害,扯赢了就听谁的。
下了早朝,姜茶茶就去了永寿宫请安。
太后对她向来严苛,时时刻刻都在教导她如何作为一个太子当如何,私底下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身份,切勿行差踏错半步,否则等着她的只会是灭顶之灾。
姜子珩可以说是在刀尖上生存,而这把刀乃太后娘娘亲手所铸。
一句赞赏的话,能令她欢喜许久,太后稍稍皱皱眉头,她就要想是不是自己又哪里做的不对。
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直到姜子珩登基,太后对她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寝殿宫人朝她行礼。
姜茶茶一抬手,宫人就各自忙活自己手中的活,她虚虚朝着太后行了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屏退宫人。
很快方嬷嬷端了个托盘而来,胎薄釉润,素被称为白瓷中极品的甜白釉碗中盛着熬制好的汤药。
姜茶茶落了坐,方嬷嬷将汤药放置在她手边。
她睨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等着放凉。
姜子珩身体没病,药是为了掩饰她女子身份所调制,每月一碗药下肚,月事便不会来,嗓音也能维持着粗哑。
喝中药无异于上刑。
药端到唇边,扑鼻而来的浓郁气味险些将她送走。
姜茶茶屏住呼吸,大口喝完,嘴里残留的巨热味道堪比用了黄连,人都要原地升天,灌了两口茶后,才冲淡了些。
太后蛾眉轻蹙,流露出心疼的模样,叹声道:“皇儿受苦了。”
要是原主在,怕就要因为这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她当即也如之前一样说道:“儿臣自知身上肩负的一切,不敢称苦。”
太后照例询问了她一番身体情况,朝野之事,在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后宫不可干政,毕竟太后从来就不曾放政,原主更是指望着她这位好母后在背后为她出谋划策。
她毫无保留的信赖着太后娘娘。
两人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有着天大的秘密,就是全天下的都背叛她,太后娘娘也绝对不会。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人人都有自己的私欲,只有太后会真心待她。
姜茶茶小女儿心性地抱怨两句立后一事,太后就幽幽叹气,顺着她的话继续说:“若不是母后,皇儿也不至于陷入如此举步维艰。”
姜茶茶摇头,红着眼睛道:“母后切莫再说这种话,若不是母后苦心经营多年,皇宫只怕早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两人感伤完,太后娘娘才说起正事:“立后立储一事至关重要,可以说是国之根本,朝臣步步紧逼,这后自然是不能不立,只是皇后人选皇儿却是能够自己定夺的。
出身高贵不说,还必然是柔顺贤德,能够统率六宫,对于皇儿来说,还有至关重要之处,那必须是全心全意待皇儿,不能存丝毫异心。母后心中倒是有一人选,皇儿认为齐国公的嫡长女,你姚表妹如何?”ΗtτPS://Www.sndswx.com/
当年齐国公也是为燕朔王朝立马汗马功劳之人,与太后的兄长一同长大,私交甚笃,太后的亲妹子又是齐国公的夫人。
她这位嫡亲的外甥女,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模样更是生的花容月貌,当真称得上一家有女百家求。
齐国公夫妇二人当掌中宝一样捧着的,年十七还未定亲,也是一直没有人入得了齐国公的眼,太后肯让人入宫当个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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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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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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