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染着大片金紫霞光的天色下,虚空陡生一隙,眨眼撑开成出入门户,逢先生一行人一晃闪出,随即一股浓郁呛人的血腥味就在薄暮时分的清净花木间扩散开来。
血气来处非是逢先生二人,而在他一直紧紧抓在手中的人形。两人甫一落地,登时四下打量,那些扶疏之景一晃便过,只先确认了当下所到处暂且安宁,就立刻都将目光挪至人形。裹覆在上的淡淡一层红色云絮散开,露出其中本来面目。
即便已有所料,二人登时还是不免皱眉。那一具好容易在殛灵台深处抢出的尸骸已有半身化作白骨,却非年岁久长侵蚀之故。骨架上肉脏不存,唯有利痕交错、鲜血淋漓,血迹新鲜,分明罹难就在不久之前。而侥幸保住的另半边身躯上,面目五官也已一塌糊涂,只能从残存衣饰上分辨身份,该是从众一同分散进入阵中的谢不敏。
逢先生咋舌:“应是死在殛灵台的风刃之下。此阵恶极,稍有差池,便绝性命。”
剑清执也拧紧了眉头在尸骨上上下打量:“他乃是被铁索锁住才不得脱身……嗯?”忽然俯下身,要去翻开那只血淋淋的白骨手掌。
眼前忽然横过红玉法尺,逢先生笑嘻嘻道了声:“我来。”蹲下去掰着指骨稍一用力,一枚不过两个指节长短的白玉小瓶就掉了出来,内中早已空空如也,但犹有丝缕残存灵气未散,逢先生放开神识一笼便离,摇头道:“浓郁奇异的灵气,大概是乾云用以提升修为的秘药吧。”
剑清执横他一眼,一伸手拿过小玉瓶,也翻来覆去看了看,定论道:“是乾云六派的祖师灵泉气息。以灵泉为引炼制的药物,非是谢不敏能有,该是赭夫人用以保命之物。”
逢先生顿时反应过来:“是他二人一同掉落到了殛灵台?只见谢不敏尸骨不见赭夫人,想来有可能已逃出生天。”
“赭夫人修为深厚,殛灵台虽险,未必拦得住她。”剑清执看看玉瓶又看看脚边尸骨,叹了口气,“可惜纵有灵药,也未能保下谢不敏性命……罢了,总归能脱身一人也是幸事,既来此地,自该生死无尤。”
逢先生也跟着他叹气:“只望其他人都还平安。”便将法尺一挥,一缕火线溅落尸骨,顿时金红烈焰熊熊燃起。离火炼身,远胜凡火,也不过片刻,残尸血肉白骨尽付一炬,只余一抔灰白色轻灰,被他从丹囊中寻了个空木匣盛起收了,“若有机会,交还赭夫人,好歹也算尸骨还乡。”
待两人草草处理过了谢不敏后事,这才能分出心思打量起身处之地。园景清丽一片恬然,既不见危、更不觉异。但越是这般安然静好,越是最大的异样之处。二人心知肚明己身仍在阵中挪转,眼见风平浪静,心中早打点起了十二分警惕,在花木间寻了条小路试探走了下去。
野园窄径,只草草以粗条石铺出了可供两人并行之宽,四周草木虽说繁盛,也不似被精心侍弄修剪过,说是园林,更像是一片因风景尚可而并非无主的野地。逢先生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拾掇得还不如那片石兽灵囿上心,莫不是什么派不上用场的偏僻角落?说不定咱们已到了这座大阵最边缘,再碰碰运气就能找到离开的出口了。”
剑清执不似他乐观,纵然感知无异,仍小心仔细打量着途经周遭,不知不觉穿过甫落地的浅草坡,眼见铺开大片低矮灌木,上面串着些不知名的细藤野花,密密匝匝将本就狭窄的小路又遮挡了大半,若不刻意,就几乎只能勉强从中穿行,更不要说看清脚下地面的模样。也正是因此,足足又在灌木丛中走出了数十步,剑清执才猛的停步,轻“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拨开前后交织的乱花乱叶,低头去看脚下。
逢先生立刻也更靠近几分,一手有意无意搭在剑清执后腰上下,一边伸长了脖子:“看到了什么……嗯?”
就见两人走过处,已经连粗石路面都到了尽头,只剩生着茸茸细草的泥土地面。脚步触感有异毫无遮掩,只是两人一路行来都将注意力与神识外放在四周目力不及处,反倒一时忽略了咫尺脚下。此刻反应过来,所见是条石还是草地倒没太大关系,引得两人一时愕然的乃是略微暄软的地面上,分明正有浅浅的几行足迹延伸向前,没入前方深处。
“这儿也有人来过了?”剑清执盯着足印,“应该也是两个人。”
逢先生更是干脆虚虚一压,前后灌木大片伏倒,使得足迹方向显露得更清楚些:“瞧来到还好,从容步距,不像是……唔……至少到此处时还不曾遇到什么险情。”
剑清执认同点点头:“既然留有痕迹,便先循路追下去看看……你可认得出这是谁的脚印?”
逢先生一愣,“噗”的笑了出来:“能分辨出男女算么?”
“……”剑清执也觉自己问得尴尬,一瞬沉默,没再开口就沿着脚印方向走了下去。
逢先生连忙跟上,一边又向地面脚印看了几眼,笑道:“不过也不能说全无猜测——走在前面那人脚印极轻浅,只是寻常赶路不需刻意控制身形脚步,无意而身轻,若非修为高深本能如此,就是自身异相天然所至,西云主,你猜会是哪个?”
剑清执仍不回头,一边快步前行一边沉吟:“原长老,或……浮生客?”
逢先生立刻冲着他的后背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浮生兄的跟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需为他在旁人面前遮掩一二。”
既有了追索方向,二人接下来便少了许多踌躇,只沿着脚印痕迹向前便可。一路上分花过柳、绕池穿林,所过全然风平浪静,连曾有人动手过的残痕都没出现一处。但这般出奇顺畅下,却是足足消磨了一个多时辰后仍不见人影、更不见此阵边界或生出什么变化的现实,仿佛只是一块辽阔平静的风景佳秀之地,唯一的目的也不过是用来打磨入阵人鞋底的厚度罢了。
逢先生走得生厌,缀在剑清执身边唉声叹气:“莫不是咱们进了座迷魂阵?不然还是扯开阵隙换个地方……唉,也不成,天晓得这阵里是不是还陷着同来之人,正等着咱们这两个援手呢!”
剑清执比他定性许多,虽说长时间枯燥行路消磨人心,仍尽力从满目寻常中琢磨着哪怕一丝一毫不谐之处。他一路走来,起初只是提防生变追寻脚印,但随着所耗时间越久,越觉满目风光参差变幻中隐隐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关窍。目光无所着落的扫过前前后后草木野景,轻声问道:“若有人失陷阵中,又会是在何处?”
逢先生立刻刻意挤上前两步挨蹭着肩头,随口道:“不是矮草野坡、不是小池塘、不是绕着溪水的树林、也不会是那片开了许多杂花的凹地……咱们已经走过的地方通通不是,那就只能在还没走到过的所在。”
剑清执随着他一一点出的地貌回想,不由叹气:“莫非当真要把阵中每一处都走过不成?嗯?”
随口感慨,两人忽然齐齐低头,看向地上脚印。不似两人几经辗转又刚刚见过谢不敏之亡,甫一入阵便到此处之人断不会心平气和寸寸丈量地界若此。即便心知受困,也该尽速搜寻阵中辨识出口,又是哪来的闲心能可一两个时辰平稳漫步下去?逢先生一通此节,脱口便出:“是被拖住在阵中兜起圈子了!”
剑清执点头:“不以迷阵困圄,只是尽所能走遍阵中地界以拖沓,用意甚是奇怪,应是不存杀机……先找到终末地点再说吧。”
逢先生登时祭出法尺,神识着附,镜射天心,映照之下地貌一一展开在眼。既已知绕路拖延之意,反其道行之,不过片刻就圈定了两个所在,一为一座草木稀疏的小丘,一处乃是片茂盛竹林,翠叶青竿密植,不辨内中景象。
这一遭两人更是有志一同,舍了那座一览无余的小山丘,同声齐道:“竹林!”下一瞬,身动若电,一扫之前不得不步步丈量的憋屈,就向竹林方向遁去。
有的放矢之下,遁行一晃百里,何况区区阵势一角。不过片刻,剑清执先一步落身在竹林半步外,右手剑指一挑,一缕剑意萦绕指尖,毫不客气的虚虚向前抹过。
无声无息,十数竿高耸插天的大竹摇摇晃晃便向两边倒下,尘土枝叶蓬然飞扬间,视野登时开阔。竹林中亦无人声、也无形迹,这般剧烈的动静也未能激起什么反应。逢先生随后跟到,立刻沿着辟开的豁口深入进去,不过片刻,忽听他“咦”了声,随即高声招呼起来:“西云主,这边!”
开口的下一瞬,人影一晃,剑清执已出现在他侧旁,手中尚捏着剑诀以防不测,却在看清楚了眼前情形后默默放开手,斜瞥了大呼小叫的逢先生一眼。
逢先生倒不知自己吓了剑清执一跳,已然蹲下身开始察看一动不动躺在簌簌落了满地的竹叶上的浮生客此时情况。才一将手搭上手腕,就为没有分毫律动的脉象吃了一惊。好在他反应也快,一惊之后想起浮生客的跟脚,忙转头去看插在半步外的古剑。剑身暗暗流芒,虽无动静、亦不见分毫受损,雪刃犹然璀璨生光。但眼见无异,神识过处,却分明察觉得到一股幽暗之力正紧紧裹覆住剑身,将剑上神气尽数压制不得外放,也正是使得浮生客此刻乍看若死的根源。
剑清执见他的目光在浮生客与古剑间来回挪动,稍一思索便也了然:“他是受了有针对的暗算。”
逢先生苦笑一声:“适才还说浮生兄的跟脚需小心遮掩,这就来了个下手快准狠的——这种特意将寄魂之剑加以禁锢的手段,绝非阵势自行转运所成,看来这大阵中还有不曾被发现的古怪。”
剑清执点了点头:“可能先将他救醒?一问便知。”
“将剑上禁锢解开或许可行。”逢先生说到便动,也不叫剑清执沾手,大刺刺一把就握住了古剑剑柄。剑清执眼角顿时一抽,刚刚收敛起的剑意又顷刻上了手。好在逢先生也非当真莽撞而是有恃无恐,一手握向剑柄,一缕炫极成玄的幽深之气已在无声无息中释出,更快一步绕上了禁锢着古剑的异力。
两股皆非寻常之气相触,剑上顿生变化。无数细小电弧爆裂而起,立刻自古剑插入地面的剑尖处炸起了一股风旋。逢先生一只手仍握在剑柄,转眼就被电弧风旋吞没,剑清执脸色一变,指尖剑芒一瞬弹开三尺有余,不过还没待他当真出手,就被逢先生空闲着的另一只手虚压住了手腕,甚至还有闲心比划出了个安抚的手势。剑清执没能挥出的剑芒一顿,随即才看清那些交迸着的风弧并非主动,而是似被什么拉扯着在向剑柄处收拢。逢先生一手稳持,肉眼几不可见的玄光就烁动在肌肤与风旋幽电的毫末之隙,如鲸吸百川,毫无滞碍,前后不过片刻就将剑身上对抗着的杂气一扫而空。待到最后一抹电弧湮灭,“啪”的一声轻响,无形禁锢顿开,一道灿灿烈光绽起于剑锋之上,迫不及待的横扫向周遭数丈可及。
剑清执半点未曾分神,烈光一现,剑意倏动,霞彩一灿登时约束住古剑锋芒。逢先生这才笑嘻嘻松开手:“平白将人家禁锢在此,有些脾气也是难免……咦?浮生兄怎的还没醒过来?”
剑清执指使剑意几转,将古剑外放的烈气慢慢压服下去,待到重归平静,才瞥了眼又去试探浮生客情况的逢先生:“如何?”
逢先生“嗨呀”一声摇头起身:“元魂禁锢虽解,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内外通畅恢复意识——不过已无大碍,不过多等少等一阵子罢了。”
剑清执点点头:“既然如此,带上他同行就是。”
逢先生对此也无异议,先后几次阵中辗转,所见情势险恶,更已有人命折损其中,自是越拖沓越怕夜长梦多。当下先将古剑还鞘,也不与剑清执商议,自己一弯腰就将浮生客甩上了背,掂了掂自觉稳妥了,才笑着招呼了声:“走罢。”
剑清执在旁半点没能沾手照料伤患,微有所感盯他一眼,倒也没开口说些什么,便看逢先生再次计量阵隙破开门户。随即先后闪身进入离开。
风火相炽、土木交生、浪翻冰刃、上引雷霆……
一见便知虚无构架一无所有的混沌空间中,唯见诸象杀阵流转,层出不穷,一浪又一浪攻向陷身于此之人,绵绵无尽、不死不休,可称绝境。
被困在这时时刻刻都有无尽杀势临身之处的人正是原布衣,自祖堂阵法陷落此境已有数个时辰之久,面对不尽杀阵,纵然修为顶尖也难免身上几处见伤,真元之耗更是不得不依仗随身携带的灵药反复补足,若非果然身家深厚,只怕早就被生生耗干于此,成了又一道阵内亡魂。
不够即便局面始终险峻,毫无停顿的连绵攻势更是蹉跎心力,原布衣神态仍可称从容。脚步进退分毫不乱,折扇上五气蒸腾,应势拆招,顺逆打化应变得当,远未被阵法逼至绝地,甚至还能一直分出几许心力观察琢磨破出之法,以求脱身。
不过此一阵法驾驭天然,四象五行之力周流浑圆,在阵在人,对垒至此,皆不曾显露致命破绽。原布衣非是修习阵道,虽能暂保自身不败,想要破开此一浑然阵势也是艰难。无穷无尽消耗下去,阵力不绝人力有尽,到底难堪……招架闪避攻势之余,原布衣又抽空瞥了眼手中折扇,十八根扇骨半金半玉,杂错缀成,而九根金骨此刻已去其六——便是说他在应对层叠不尽袭来的攻势空隙,已出手试探阵中生路六次。数极称九、化向为八,生路八中取一,却是六试不中,也算得上少有的晦气经历,甚至原布衣一瞬都难免质疑起自身是否运数当劫,才落到了当下境地。
好在以他心性修持,种种荒唐念头不过一晃而过,并未至当真动摇意志的程度。又闪身避开两道交叉绞杀的火龙,顺势翻转扇面扇出一道风刃撞散当头直下的黑风,原布衣心神电转再算方位,左手一抹抽出一根金骨,毫无迟疑甩手掷出。一道金光疾射,转眼在裂土飞石间隙穿过,稳准钉入了虚空一地。整座混沌空间随着金光的没入一晃,不过晃动转瞬便止,不见异样。原布衣心中“哎呀”一声,只觉七试七错,当真有些无话可说之际,蓦的耳边遥遥听得“吱呀”一声仿佛有门户洞开。他一时间难以判定是真是幻,但随即就见金光落处,一点波纹涟漪显露,随现随扩,数息已绵延至目力可及的整片空间所在。下一瞬,天摇地动虚空明灭,阵中风火雷电五行诸象刹那大乱,再无先后变化主辅之别,万象一蹴,毁界崩存,轰然齐落。
这般玉石俱焚之势,即便原布衣也难能尽数挡下。不过变化非只生出于此,混沌癫狂中,扇骨没入处再吐金光,就在涟漪正中,赫然一道金桥横空而现,如飞虹贯落乱象之中。原布衣暗暗吐出一口气,一纵身衣袂飘风落在桥上,暴雨般的攻击接踵而至,桥身金光顿时一片动荡岌岌可危。但也就在这岌岌可危却未当真危及切身之际,原布衣身形疾动,藉金桥破界之能,早纵身投入涟漪隐现门户处。身形一晃便没,紧随在后金桥塌解、混沌崩灭,却再难有分毫触及其身了。
目未曾见,只凭神识感应也能知自己遁出之地消亡不存,原布衣暗捏冷汗之余也难免庆幸。不过此种情绪甫生出,脚下一沉,已又落身在了一处陌生石窟中。
原布衣登时警惕,旋扇当胸先施以防护之式,随后才四下放眼打量,就见身处地乃是一座有着明显人工痕迹留存的四方石室,粗糙厚重的山石堆积而成四壁,其中之一正是金桥勾连所在,此刻金桥溃散不存,那片石壁上也就没了半点殊异之处。原布衣只环视了四周几眼就将视线挪向全无遮掩大开的门洞,幽深黑暗中寂静无声,亦无半点异样气息或动静存在,他想了想,反手一托,扇面上浮起一盏青灯,摇摇晃晃当先引路飘出了石室。又等待片刻,仍无异变,原布衣才随后迈出,终于将这片新涉足的地界瞧了个大概清楚。
同样古老到不知何时开凿的漫长甬道曲折于山腹之中,处处黑暗不透天光,依凭青灯光晕才能看清尚有些大小不同的石室无序分列在甬道两边,但只需神识一探,就知那些石室中同样空空荡荡,不见敌友、不闻异动,甚至偶尔入内打量,所能见到的也无非是满地积尘外再无一物的空荡。
原布衣不知此条甬路与石室用途,但先前一直挥之不去的被阵法锁定压制的困顿感已一扫而空,纵然诧异,反复估量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竟莫名其妙在阴差阳错中突出了那座怪异大阵,此刻眼前所见,是真非虚。不过料想仍在背岭城地界,只是不知又来到了什么所在罢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这般半是庆幸半有存疑试探前行,蜿蜒甬路中除了两旁石室,尚有数道石门嵌于路径中。门皆洞开,破败陈旧,好像是一个接着一个黑洞洞大张着的怪兽之口,沉默的待人自投其腹。分明一路平顺,原布衣却越是深入,越莫名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自身意念难能探知却并非危机当真不存,而这般以自己的神识修为都无法感应到的超脱存在,其威胁若何,不想亦足可知。
步步如履薄冰,就在原布衣情绪越绷越紧之际,迈过又一道古旧石门,蓦的一阵分明清晰的“哗啦啦”水声入耳,甚至还有呜咽厚重风声伴随,扑面自甬道前方传来。与其同时出现的,还有星星点点不辨为何的冷色微光,一闪一晃飘飘荡荡,挟一股庞然深重气息扑面而至。
石门一道,若无名界限。行到此处,原布衣乍受陌生压力袭身不得不疾运真元相抵的同时,胸中一直悬不着地的那口气也终于吐了出来。眼见成实倒比一直提心吊胆着不知何在的敌手让人安心几分,随即他眼神一凛,身形若飘风,没有半分迟疑的直往前方掠去。百尺之距,一蹴可越,漫长的甬道尽头终至,现于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座不知其高几仞、其阔几寻的巨大石窟。隆隆水响,生于其侧;咽咽幽风,洞出其中。更有一眼难以计数的幽火明暗烁动上下四方,映照一洞阴影摇曳,若伏藏有虎视眈眈的不尽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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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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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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