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玄瞳变>第 15 章 章一四 隐兆
  送了泊穷年两人离开,再回头,朱大和越琼田站在伏九床前,看着还在沉睡的小少年,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越琼田站了半晌,踟躇抬起一只手,眼睛却看向朱大:“朱大哥……我……我能摸摸小九么?”

  朱大“嗤”的笑了:“难道他还能咬你!”

  越琼田长长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他的手落下去,搭在伏九睡得暖乎乎的脸颊上,虽说生得黑丑了些,到底还是小孩子软乎乎的手感,一时没能忍住捏了一把,才又怅然道,“也不知道小九是哪一支古灵的血脉,听姑姑说,古灵族群消失炼气界足有数千年之久,当年诸事知之不详,只余残言断简记录,似也是经历了大惨烈之事。五百年前历赤海魔行之劫,曾短暂有些许踪迹惊鸿一现,但那之后,就再也未被见闻,也不知是拔族而去还是远走到什么山高水远的地方择居了……”

  朱大“咦唔”两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忽然托着下巴很认真道:“我觉得,小九说不定是哪一支水族!”

  “咦?”越琼田一呆,“为何?”

  朱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不是说,你家门口有好大一条逆流川,算是道天然屏障,连炼气界的人都难轻渡?”

  越琼田点点头。

  朱大一拍手:“但是小九就游过去了!并且非但能游过去,还能带了你再偷偷的游出来,这般好的水性,怕不是什么天生的好本事,而是血脉之能吧。”

  越琼田张了张嘴,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忙又扭头看了看伏九:“这……那小九会是什么水族?”忽然就很心惊肉跳的一把拉住了朱大,“朱大哥……小九他他……他水性又好,又不爱说话,还生得黑……不会是……是什么龟鳖之类吧……”

  朱大脸色古怪一变,忙偷偷使劲咬了一口舌头,才把差点喷出来的笑声又憋了回去。越琼田却浑然不觉,大惊过后,重又拍着伏九的被子包凝重道:“小九,不管你是什么,咱们都是好朋友,我定然不会嫌弃你的!”

  朱大辛苦的忍着笑:“就算是龟鳖,也是上古灵物血脉。莫说嫌弃,若叫旁人知道了,怕是艳羡垂涎尚来不及呢!”

  “也……也对……”越琼田抓抓头,一时语塞,只好“嘿嘿”笑了两声。

  朱大却忽的一整颜色:“只是还有件事,小越你需记得。小九如今的情况以及身世上的猜测,你知我知,刚刚那两位仙人知。再有其他人,莫随意漏了口风出去了。”

  “啊?”越琼田一时茫然,很是迷糊的看看伏九,又看了看朱大。

  朱大只得叹口气:“你刚刚没听那位白胡子老仙翁说么,小九要真是古灵遗族,他的一鳞一羽,一精一血,都是稀罕之物。那老仙翁厚道,肯相助小九,尚要讨一点馈赠。若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晓得了,再是个有本事的,那可不是老仙翁这般好说话。小九再有潜力,现在也是个孩子,你半斤他八两的本事,真要有心人出手,莫说他一个,连着你我一锅烩了也是易如反掌……你总不会想看着小九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越琼田听得战战兢兢,张大了嘴,又狠狠一闭。大声道:“我不说!无论如何都不会乱说!”

  入了夜,龙山之上又是一片静谧。月下集明日将开,后日便是三五之期,因此黛青天幕之上,已缀了好一轮明月,清润如黄玉雕琢而成,银辉耀耀,洒落大地。

  石室简陋,虽有一体而成的床榻桌椅,却无什么百年耐用的门窗。大略都是以青藤随意遮掩。疏密之间,少不得还有许多零零簇簇筛进门户,宛如玉绳流转,攀枝绕花,煞是好看。

  在伏九床边守夜的仍是朱大,那石榻宽敞,即便他两个都挤在上面,也足以睡下。越琼田争之无用,只好继续乖乖的回去另一间屋子早睡早起,如今早听不到什么动静,该是已睡熟了。只是朱大还不觉困倦,躺着辗转了一通,到底又爬起来歪歪扭扭坐着,手下意识的往颈间一摸,却是空空荡荡,只碰到一点皮肤。

  朱大便也只能搔搔头苦笑,仰身靠着石墙,有点惆怅的叹了口气:“数有天定!师妹啊,人力有穷,难蔽天理,我如今该然还劫而来了……”叹息未竞,忽然鼻头做痒,大大的打了个喷嚏,那点子乍然而生的忧郁登时被喷了个干干净净,忙扯起袖子揩了揩眼角挤出的泪花,怒道,“呸呸呸,到底是哪个还在背后咒在下!人都死这么久还咒,多深的恨啊这是!”

  不想他抱怨未罢,床上忽听伏九哼了两声,手脚开始微微挣动起来。朱大吓了一跳,以为他如同昨夜那般又做了噩梦,忙探身过去把被子给伏九压了压,顺手轻拍两下,权作安抚。

  只是不料下一瞬,伏九突然猛一挥手,被子被一把掀开,连带着朱大都差点做了池鱼,忙挡着眼睛向旁一躲,才免了眼眶开花的下场。从指缝中看出去,伏九便如活鱼一个打挺,直板板的坐了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呼吸却变得十分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如同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朱大眼睛也顾不上捂了,低叫了声:“小九?”伏九浑如未闻,呆坐了片刻后,身上又是一震,跳下石榻,就往外走。

  朱大还当他是梦中魇住,又不敢猛的过去拉住他叫唤,怕反而更受其惊。只好也匆忙趿了鞋下来,小步的跟在后面,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一个闭着眼睛长驱而走,一个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磕磕绊绊的出了屋子,登时一片好月如霜、好风如水,当头淋落。山中深夜到底还是寒凉,乍然被冷风吹了一身的朱大打了个哆嗦,却见伏九全然不觉,继续迈步。

  前往的方向非是这一带安静居处,而是踏上了一条石径。朱大认得路途,沿着这条小径一路下去,穿过竹林溪水,就是赤明圃门人下扎的所在。因要打理月下集上下琐事,作为东道,赤明圃派来的人手不少,再有白日里随泊穷年来到的几位近身弟子,干脆便圈了龙山古月最大的一片石屋安置,倒也方便。只是伏九自从来到龙山古月,就一直昏睡未醒。之前听他言谈语气,也不像是故地重游的样子。如今游梦而行,直往那边而去,不知是何缘故。

  朱大心思瞬间转了几转,总觉放任伏九这样过去实在不妥,说不定还要捅出什么乱子来。忙一步横跨到他前面,双臂一张,拦了去路,压低了声音哄道:“小九,回去,转个身,回去了……嗯?”

  伏九恍如不知前方有人,直挺挺迈着步撞了上来。两人肢接,朱大登觉伏九身上传来一股奇异的颤动。他一皱眉,怕是伏九体内又生隐疾,当下四下无人,也无许多顾忌,一手把少年摁在怀里,一手就去摸上腕脉,细细吐了一丝真气过去。

  只是这道真气不送还罢,一入伏九体内,登时如同油锅溅水,火入汤池。伏九全身一个哆嗦,喉中低低“嗬嗬”两声,狂乱的挣动起来。朱大没有提防,一个摁他不住,叫他扭了半边身子出去,忙又赶快伸手一拦。不想这半条小臂送到伏九眼前,乍然入癫的少年猛一张口,竟然死死咬了上去。寝时衣物本就单薄,伏九的一口小白牙锋利,又是下了死力。朱大登时“啊”的半声惨叫憋在喉咙里,额角一瞬间冒了豆大的冷汗,脸白筋青,猛抽凉气。虽说看不清楚,但尖锐的疼痛分明,想来非但见了血,更说不定还要搭上块皮肉。

  伏九这一咬之后更是满口血腥,他人虽没有意识,却下意识的一动喉咙,鲜血连着唾液“咕嘟”咽下了半口。腥咸入嗓,体内忽然好似被掐断了什么,僵挺一下,随即全身一软,被抽光了力气似的,扒着朱大滑了下去。

  朱大又赶快一把将人捞住,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后,赫然就是一个血淋淋的牙印。他只得一边抽着气,一边晃了晃软趴趴搭在另只手上的伏九,又不敢大声声张,压着嗓子叫了声:“小九,你醒了?”

  伏九却当真微微一动,随后挣扎着竟然抬起了半张脸,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样:“……朱大哥?”

  他这一出声不打紧,朱大当真想要跪下来喊声“小祖宗”,连忙也顾不上别的,半拉半搀着人就往回走:“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走走走,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去再说!”伏九初醒,犹茫然着,人倒是乖巧,跟着他拖沓着脚步,又回了石室。

  竹林隔断,另一边的赤明圃驻地,不似这边一样灯暗声悄,仍见数间石室,灯光耀耀,人影晃动。只是大多噤声,各行其职罢了。

  忽见一间石室中人影闪了几闪,匆匆出来一人,纳首疾走,颇见急促。那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一处门户,脚下顿了顿,低声叫道:“范主事!”

  便听门内有了响动,应声出来的正是范羽泽,微微意外:“常思?你不是带人守着……发生何事?”

  常思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说不上是慌张,却带了点纳闷难解,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犹豫着道:“掌门带来的紫金霜好好收着呢,倒是另外一件……那个古怪的石球,刚刚忽然蹊跷的浮起了一层光,闪了半晌,却又不见其他什么异动,慢慢又消褪下去了。只是这石球在门中漫长年岁年也不见什么动静,突生此事,我想着还是向掌门告知一声才好。”

  显然范羽泽也不曾料到这桩事,顿了顿,点头道:“我知道了,等下我会转告掌门,你回去吧。若再有什么异常,定要来说。”

  常思忙应声,转身去了。范羽泽站在门口略沉吟了下,也无所获,便回了屋内。

  这一间石室较之其他更为宽敞,布置得也更是精心。居中的云榻蒲团上,泊穷年正在闭目打坐。听他进来的声音,也未开眼,只感慨道:“运数,皆是运数啊!”

  范羽泽躬身:“掌门已经听到了?”

  泊穷年缓缓道:“这石胆收藏在门中多年,来处已不可考,亦不知有何妙用。因是前辈所遗,才代代传下。前日我往丹窟,却忽见这石胆隐然生光,是躁动之象。多年沉寂,一朝还苏,该是出世机缘将至,因此才将它与紫金霜一并带来。如今异象又现,想来我不曾料差,这一遭月下集,合该有它的缘法在此,你吩咐下去,叫他们也不必太在意了。”

  范羽泽倒是不知还有这样一桩隐情,立刻应下了,才又道:“掌门可知是什么缘法?”

  泊穷年“哈哈”一笑:“在你在我在他,应生应死应劫,皆是缘法,由他去吧!”

  朱大拖着还犯迷糊的伏九磕磕绊绊回去,走过越琼田门口,想了想,还是站住喊了人一声,免得明日说不定又要怎生埋怨自己。果不其然,不过片刻,越琼田便睡眼惺忪的扯着外衣拎着腰带冲了过来,一眼看到又被安顿坐回石榻的伏九,大叫一声:“小九,你醒啦!”

  朱大放任两个小孩子折腾,苦哈哈的又去绞了手巾,给伏九抹脸醒神,然后才顾得上打理自己那条已经疼得木了的胳膊。

  屋内点着灯,袖子一揭开,血淋淋的很是扎眼。这次不只越琼田,连伏九都吓了一跳,抹脸的动作登时停下了,睁大眼睛呆了呆。他嘴里还泛着一股血腥味道,稍一回想,纵然醒过来时有那么瞬间的茫然,也大略记得发生了什么。登时整个人都慌了,跳下床冲过去:“朱大哥……我……对不起……”

  朱大龇牙咧嘴的擦着牙印周围的血,口气却全然不在意,笑嘻嘻还要逗他:“小孩子馋肉了嘛,我懂我懂。今儿太晚了赶不及,明天给你弄些好吃的肉补回来!”

  伏九更是局促,黑黑的脸膛憋得发紫。只是他不善言辞,越是羞急,越憋不出什么话儿来。朱大瞧得明白,总不能让他就这样晾着,忙给越琼田递眼色,咳了一声道:“小九啊,吃饭的事不急,倒是眼下你身上绕了一大堆的麻烦,各个都比吃饭要紧多了。你让小越说给你听,说好了,你自个儿也得先有个准备,别被吓到!”

  越琼田会意,拉着伏九就拖回了石榻上,满口道:“对对对,小九你坐好了听我给你讲,要吓死我了你知道么……”期间还抽空回头偷眼看了看朱大的手臂,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没彻底止住血,看得他牙根一酸,“嘶”了一声,把头又扭回去了。hΤTpS://WWω.sndswx.com/

  朱大倒是借着这个空档,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好了伤口。他擦额头的药膏还有不少,正好拿来用了。包妥当了手臂,干脆也顺便给脑袋换了个药。一气折腾下来,越琼田也把这几天的前因后果给伏九说了个七七八八。两个小少年并腿并头的挤在石榻上,小心的压低着声音,乍瞧一眼,倒好似两个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拱作一团窃窃私语,莫名可爱。朱大收拾好了自己,干脆拄着腮帮子看了他们半晌,直到越琼田后知后觉的感到视线转过头,才笑眯眯道:“小九,你如今晓得了自己的身世,日后行事少不得要多留几个心眼,免得被人觊觎,论斤论两的卖掉了!”

  伏九哑然,半晌才道:“我……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七八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与阿叔一同生活,之前的事情,全无什么印象。”

  朱大和越琼田对看了一眼,倒也不算意外。只是经过女萝芗中那一场惊魂,多少也对伏九童年时的经历有了些猜测。对这件事两人倒是认真的琢磨过一回,总觉得一来那梦境中也不见伏九对自己的生身之人有什么印象,二来,他现在与他的“阿叔”一块生活得颇好,那些幼时被人排挤欺凌的记忆未必要再回想起来平白添堵,因此倒是一拍即合,决定将所见彻底瞒下,听凭伏九日后自己或是能够记起,或是彻底遗忘。因此越琼田立刻快嘴接话:“想不起来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还不如想想明天在月下集能遇到什么有用的宝贝。毕竟三天一过,你就要跟着泊穷年前辈去赤明圃照镜子了,快想想还有什么紧要的,抓紧做了才是。”

  伏九一瞬茫然:“我……只是要给阿叔找药……”

  越琼田一个倒仰,没脾气了,扒在石榻上翻来滚去:“啊啊啊好好好,你阿叔最大,你阿叔最重要!咱们明天起个大早就去找药,把月下集翻过来的找!”

  伏九“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又问了句:“三天后,你会跟我一同去赤明圃么?”

  越琼田想都没想便道:“我也得去继续找我师父啦,不过泊穷年前辈是个大大的好人,你跟着他我放心……”

  伏九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乌鸦看猪黑!”

  越琼田一呆,翻滚蹭被子的动作也停了,一头扎在里面半晌没能抬起来。朱大在旁听了全场,这时早捂着肚子笑开了,只是又要吞声,免得再刺激到他两个。

  然而越琼田埋了自己许久,到底听到了他憋不住的哼哼,抬起半边脸噘着嘴望过去:“朱大哥,那你呢?”

  “呃……”朱大慢慢的收敛成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端正姿态,“随缘,一切随缘!”

  然而折腾了半宿,喊着要早起的越琼田到底睡到了日上三竿。他乃是赤明圃的贵客,起居随意没人来扰,只等到他睡饱了自己睁眼,明晃晃的阳光泼满在脸上,照得人眼花。他呆滞一瞬,才“啊”的大叫一声一跃而起:“什么时辰了!”

  就听旁边朱大闲闲接口:“还有两刻钟就可以吃午饭了。”

  越琼田更是一张脸都垮下来了,立刻跳起身穿衣洗漱。伏九意料之中的不在屋里,想来等不及他起身,自己先外出去了。只有朱大守着石案上一碟早凉透了的点心,笑眯眯的看他没头苍蝇般忙碌。待到好容易收拾整齐,越琼田胡乱抓了两个点心在手,一边啃着,一边就两腮鼓鼓的拖着朱大要出门:“走走走,快去找小九。”

  朱大也不拂他的意,顺手抄起一旁的帏帽扣上,跟着越琼田脚不沾地样的出去了。往卧龙潭的道路两人早就摸熟,一溜小跑紧赶慢赶过去,倒也没用太多时间,已踏入了那一片环绕着潭水的翠微山色。

  只是穿石绕树而出,眼前陡然开朗,偌大一片起伏平缓的开阔山地,却不似之前两日那般清寂。一眼望去,许多的陌生面孔,男女老幼,中原海外,僧俗皆具。好在能来龙山古月之人,即便初问修门,多少也要自持身份,做不出寻常百姓那等赶集庙会般的样子。来人虽多,倒也尽是一片和和气气,平顺之景。

  越琼田先前已大略给朱大讲过月下集的来龙去脉,但他毕竟也是初见,这许多的人星罗棋布在眼前,要寻伏九,谈何容易。登时头疼的抱住脑袋,哀叹一声:“小九到底去了哪……这叫我怎么找啊!”

  朱大不慌不忙的,袖着手跟着他,给他出主意:“小九要找的东西那么稀罕,想来寻常人也未必能有。不如往那些高门大派的地方去看看,说不定就找到了。”

  越琼田也只能听了他这个法子,只是四下一看,又叹了口气:“才是月下集的第一天,除了东道的赤明圃,和……我看看……唔,光碧堂的人也到了。其他有名的门派尚未前来呢!”说着抬手一指,虚虚画了个圈子叫朱大看。

  朱大顺势望去,那清潭四周的坡地上,都是些寻常出身,或是抱了以物易物念头的,各踞一处,而拔高的坡顶,比起下面要空荡荡许多,只见两处石台,间隔颇远,周围却是熙熙攘攘,围了不知比下面坡地多了多少的人在。即便隔得远些,也能听到嘈杂议论之声随风送来。他了然,笑了笑:“你急什么,说不定等下就又有哪个大派门来了。不早点过去守着,怕是挤进去都艰难,还要怎么找小九!”

  话音刚落,鼎沸人声之上,忽传八音细细,如聆仙音,缥缈而来。乐声中,天际金光灿烂,簇拥人影幢幢,不需片刻已至近前。蓦然,遁光中当先闪出青垣,前头按落,正在光碧堂侧邻。他身形一定,掌中便祭起一枚紫铜钟,钟鸣三响,平地有石台拔起,锦幕张,绣幡扬,镂金错玉描一个偌大的“玄”字,稳稳立于台后。随后才见半空中大片金光渐敛,终于现出来人一行,飘然落下。

  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鼎沸声潮:“玄门之人来了!”

  远远踮脚张望的越琼田也是一愣:“嗳,玄曦师兄?竟然是他亲自过来?”他身后的朱大同样看得清楚,忽然觉得有些牙疼,轻“嘶”一声兜进了一口风:“玄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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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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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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