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一生之中,从未恨过任何人,今日见顾朝辞对自己表哥慕容复,一只眼都瞧不上,还当着众多武林人物,打了‘姑苏慕容’的脸,不由得对其恨到极处。
此刻虽是泪流不止,却对他仍然怒目冷视,竟无半点惧色。
顾朝辞蕴声道:“你就不怕我?”
王语嫣恨声道:“我怕你什么?你要杀我,就动手好啦!”
顾朝辞见她明知自己武功高,还如此硬气,心下很是不以为然。
这类不知世事的小丫头,哪里知道,美貌女子对真正的坏人来说,杀她,反而是最善良的手段了。
但他还是点头赞道:“好,还挺有些气魄,不过你这么爱哭鼻子,又有哪个男人喜欢?你莫非是想给我验证古人名言,女子都是水做的?
若是如此,那我可以告诉你,果然诚不我欺!”
王语嫣被其如此调侃,心中虽恨,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紧接着又面容整肃,向他狠狠望了一眼。
若是别的话,她或许还不想搭理这个坏人,但一听无人喜欢自己,又将眼泪抹了一下,嗔怒道:“别人喜不喜欢我,又甘你何事?”
这时伙计也将马匹牵了过来,顾朝辞点头道:“好,好,天下人都喜欢你!上马吧,相烦你快带我去找令堂吧。
顾某这对手掌,已然难耐了,唉,也不知我刚才那记碎木如粉的掌力,劈在你娘身上,能不能打死她?”
他料知王语嫣定不会同意,自己去杀她母亲,于是以退为进,让她央求自己,那么自己顺水推舟,将她卖个好价钱,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语嫣果然急了,忙道:“喂,你这人怎能不讲理啊?”
顾朝辞颇感好笑,眉头一挑道:“我怎么不讲理了?”
他煞费苦心的,编了一个众人根本无法查清的谎言。就是不想让江湖人,耻笑鼎鼎大名,无敌于世的“血煞魔君”初出道时,就欺负弱女子。怎知还得了这样一个说法。
王语嫣垂下头,缓缓道:“我母亲虽是女流之辈,但她也是江湖中人。
你想想,这江湖之上,杀人放火之事,哪一日没有?顾公子,你武功这么高,以后只要混迹江湖,肯定也是一样!
毕竟你不杀人,人也会杀你的。武功低有人杀;武功高,也会有人杀你的
我母亲在你眼里,动辄杀人,将人肉做花肥,的确不对!
可在我眼里,她行事爽快明决,说干便干,单此一项,便胜过好多男儿。
至于世上的是非对错,绝大多数都是因人而异罢了。
你要为你恩人报仇,这是天经地义。….而且杀人者人恒杀之!
故而我娘杀人,被人杀也是常理,但岂有让我这女儿带路之说?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武功超凡,却偏能说出这话来,你说有无道理?”
顾朝辞见她说的义正辞严,很是不可置信道:“你娘杀了那么多人,你一个女儿家还在这里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她就没错一样,这些言论都谁教你的?”
王语嫣抬头瞅了顾朝辞一眼,见他双眼如电,眉宇之间微有戾气,心中一酸道:“我看书看的多了,道理也就懂得多了。
至于我娘她杀人杀惯了,早就不在乎啦。
你既然想要血洗曼陀山庄,那对杀人放火之事,也肯定不在乎!
这世上之对错,多数看的都是势力强弱、武功高低罢了!
近年来,我表哥被人冤枉杀了好多人,什么青城派、伏牛派、秦家寨等等,他都不在乎,只是一笑置之。
可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于“锁喉功”之下,少林玄悲大师又死于“大韦陀杵”下,他便再也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了,必须得去登门解释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少林寺与丐帮太过势大,若换了别家,我又岂能见不到表哥?
也正因如此,我为了见他,好不容易偷偷跑出门,还偏偏又遇上了你,运气真的很是不好!
虽说让我很是失望,但你若武功不济,别说抓我、杀我娘报仇了,单只包三哥都不会放过你!你说对不对?”。
她聪明早慧,心性不同寻常,这番话久藏心中,从未对人一宣。这时也不知怎地,竟对顾朝辞这个坏人一发无余。
只是说到对方要去杀她娘,心神激荡之下,两行热泪,又再次缓缓流下。
顾朝辞鉴貌辨色,见她说得诚恳无比,心中也很疑惑,这姑娘脑子竟如此清晰,为什么要去做舔狗?
不错,在他眼里,王语嫣与段誉一样,都是名副其实的舔狗,而且都是舔中极品。
但眼见王语嫣语声中,又带有凄楚之情,蓦地里想起当年与穆念慈、李莫愁初相识时,她们也是这般大。如今却是天各一方,也不知能否再见,不由心下也是一酸,一拂袖道:“算你说的有理!
但是小丫头,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得杀了你娘,以及她的一些恶人手下,祭奠我恩人一家,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王语嫣瞅他一眼,冷冷道:“你武功高,想杀谁就杀谁,谁又阻的了你?
但你也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干嘛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顾朝辞“哼”了一声,峻声道:“言归正传,你不带我去找你娘,我自己莫非找不到吗?”
听了这话,王语嫣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真是仿如宝石,直视于他,凝声道:“公子,我既然落在了你手里,你要报仇,我阻拦不了,可我用我的命,换我娘一命,这样你看可好?”….顾朝辞面色稍霁,缓缓道:“如此说来,你也并非全无良心。
嘿嘿,你跟我说了这多话,几乎句句不离慕容复,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他呢?”
王语嫣一番情意尽数系在慕容复身上,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儿家,被一男子道破心意,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慢慢低下头去,轻轻地道:“我固然喜欢表哥,可我爹去的早,都是我娘抚养我长大,我又怎能看着你去杀我娘?”
“呵呵……”
王语嫣听他发笑,抬眼一看,见他凤眼生威,一双眸子明亮有神,正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禁面皮发烫,又赶忙低下头去。
她自幼被母亲宠爱有加,更得侍女忠仆全意抬举,从没出过曼陀山庄。除了前日所见的段誉,她连一个陌生男子都未见过。
她能将离家出走之事,跟对方说起,好似也觉对方看似年轻,心已沧桑之故了,可是对方长得俊,又这样看着自己,真是羞人。
过了半晌,顾朝辞忽地哈哈一笑道:“也罢!看在你这片孝心份上,我就让你一步!
我可告诉你,我顾朝辞生平让人,可是第一次,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又谓然一叹道:“唉!按说以你这样的品貌,莫说江湖,就是皇宫大院的女子,你也是绝无仅有了。
我又不是瞎子,这样罢,你只要答应我一事,我就不杀你母亲了,只杀那些动手之人,你看如何?”
王语嫣瞬间头脑一晕,热血上涌,她绝未料到,此事竟会这般容易!
只要不杀她母亲,面前就是火海油锅,那也是毫不犹豫地跳了,当下强抑欢欣之情,点头道:“但凭公子吩咐!”
但见顾朝辞双目炯炯,盯着她道:“你先上马吧,我步行。”
此时酒楼门前人来人往,有些话实在不好说了,顾朝辞武功虽高、面皮虽厚,终究还是顾及点脸面的。
王语嫣很是不好意思道:“这何以克当?”
顾朝辞笑道:“我与你共乘一骑,于礼有碍,再说这马四条腿,也快不过我这两条腿。”
王语嫣知他说的在理,也不在扭捏,当即翻身上马。顾朝辞大袖飘飘,随在马侧,一人一马很快便出了姑苏城,又沿着一条通敞大路而行。
王语嫣未出过门,也不知他要去向何处,见他只顾走路,不禁想起他那句话:“这马四条腿,也快不过我这两条腿。”
她见识过人,知道此马雄健有力,小女孩性子一发,心想:“你轻功再高,短途内想要胜过马儿不难,可路途一长,那就难说了,我若胜了你,看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充高手吗?”
顿时一提马缰,笑道:“公子,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
她话音未落,那马已然四蹄翻飞,发足疾驰而出。
顾朝辞这人极为肤浅,生活作风不够朴实,从来都是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这坐骑虽说是他顺手劫来的,但也不是凡品,脚力甚健。
王语嫣纵马疾驰,但觉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掠过,耳旁风动,马匹虽是奔行如飞,可她身在马背上却是平稳异常,心道:“这马如此快法,你三五里要跟的住,超过十里那就不可能了!”
不到一盏茶时分,便已驰出十余里之遥,她回头朗声笑道:“你还追得上我么?”说话甫毕,微微一惊,原来顾朝辞竟已不见了踪影。
她心下一喜,正想着怎么去找阿朱她们,忽听顾朝辞声音却从前面树林中传了出来:“小丫头,我这坐骑跑不快,你恐怕还得再加几鞭才行啊!哈哈……”
王语嫣听得他的长笑,直让林中飞鸟惊起,一脸惊讶,心想:“他是怎地跑我前面去了?”赶忙纵马抢上,冲进林子。
只见顾朝辞在身前十余丈处大步而行。她挥鞭抽马,那马奔得更加快了,然而和顾朝辞始终相距十余丈,别说追上,她要迫近数尺,也是绝无可能。
只是一会,两人又跑出了五六里,已然走到了一处平野之地,那马四只铁蹄,溅得黄土飞扬。
眼见顾朝辞宽巾大袖,步履潇洒,不疾不徐,行进之间浑无一点霸气。全如在庭院信步一般,却又总在自己前方十数丈,马匹再是奋力狂奔,也追之不及。
这等轻功自成家数,雍容华美,与适才酒楼一掠数丈的诡异身法,竟大异其趣。
以王语嫣腹笥之广,心下不由暗暗钦佩,心想:“他内力高深莫测,又身具这等武功,当今世上不知有谁能及。”
心有此念,这股钦佩之情也化为了敬意,大声喊道:“公子,我跑不过你了,不比了。我们刚才的话,还未说完呢,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顾朝辞回头朗声笑道:“小姑娘,你就这么心急,想为我做事吗?”
这时王语嫣胯下坐骑,一连死命奔出二十余里,渐感乏力,奔跑已无前面之速,反而与他越离越远了。
王语嫣虽不知他欲云何事,但这一问题倒也确曾在脑中回旋过,这才陡地醒觉:“莫非他……他……他对我生了情意,要我……”
她不愿再想下去,俏脸一沉,吁的一声,急忙带住马匹,可又一想对方武功惊人,她如何反抗的了,顿时又羞又急,“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忽听得一个清俊不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又为什么哭?”
王语嫣抬头看时,竟是顾朝辞,原来只这一瞬,他又这般迅速的折回来了。
顾朝辞一听她勒马,当即折回,只是他轻功高明,行动奇速,倏来倏去,十几丈距离,只是眨眼间事而已。
王语嫣见他这身法,大为震惊。
因为她这时才发现,顾朝辞的底,她竟根本探不到。这人武功之高,竟不似人间之人,心中先是一惊,立时又觉的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来,拭抹眼泪,正色道:“顾公子,你能为我做出让步,不杀我母亲,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敢或忘。
但我……我早已心有所属,盼你言语有礼,否则……”
至于否则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她实在不太会撂狠话!
她这几句话说得再难听一点,就是:“我的心早属我表哥了,你别以为用我母亲之命威胁我,便能得尝所愿。那是痴心妄想!”
顾朝辞自然听的明白,可见她一脸俨然,气鼓鼓的那样子,稚气中还带有几分威严。目光先是一凝,继而一手叉腰,仰天长笑,笑着笑着,禁不住双目中已然泪花莹然,又用手一指王语嫣:“哎哟,你是想要笑死我吗?”
顾朝辞早知她对慕容复死心塌地,段誉对她又死心塌地,两人都中了痴毒。他这种做事都先权衡利弊之人,又怎会对王语嫣生出情意?
毕竟他没心思做舔狗,也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女人他是不会再招惹了!
只有这样,他行事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他之所以编造谎言,擒拿王语嫣,只是为了从段誉身上获得“北冥神功”……
额,六脉神剑也是顺手的。
只是相比之下,“北冥神功”最为重要。
该神功行气运脉以“膽中穴”为气海根基,与九阳神功、九阴神功、易筋经等大多数以“丹田气海”为根基的内功运气方法,大为不同,可以说是反其道而行!
他就想着自己如果能够得到这门神功,若能有所兼容,到时自己“膽中气海”与“丹田气海”都能储存内力,那将是何场景?
岂不强大的无解?
只是段誉这愣货,得到逍遥派卷轴之后,就将其毁了,那么对付这种中了痴情毒的人,也只能对症处理,以毒攻毒,用王语嫣来达成目的了。
若不用这手,段誉人虽痴,却很有血性,绝对不会就范的。
顾朝辞笑了好一会儿,笑声忽然一敛,缓缓道:“小丫头,你别将自己想的,人见人爱。慕容复都不会爱你,顾某是何等样人,肯定更看不上你了!
所以你大可不必想着,我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王语嫣见他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早就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听说“慕容复都不爱你,”便如一记沉重之极的闷棍,打在自己脑门上,一时间眼前金星飞舞,几欲晕去。
顾朝辞又剑眉一挑道:“小丫头,你知道顾某一生之追求吗?”
王语嫣正自惆怅,又一想:“不对不对,表哥怎会不爱我呢?
其实是姓顾的自己,傲气十足,他武功高,长的又俊朗不凡,如今求爱为我所拒,多半是生我气了,而且是大大地生气了。
所以才故意说这话想要气我,来找回面子。
那我还是假装不知的好。….我若跟他争辩,他折了面子,理屈词穷之下,肯定会恼羞成怒。
我既应付不了他,倘若传入表哥耳中,表哥还定会不高兴呢。”
顾朝辞一语问出,见王语嫣呆呆的不做回话,心中一怒,忽地提气喝道:“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竟敢不答,你与你娘都不想活了吗?”
这一声大喝威猛之极,两边树木上的一些叶子都是簌簌而响。王语嫣顿时心旌摇动,晃了一晃,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
顾朝辞哼了一声,拂袖一挥,一股劲风送出,让她坐在了,路边一座大石上。
顾朝辞沉声道:“能不能听我说话?
王语嫣早被吓得面色惨白,心中更坚定了想法,这人就是求爱不成,连人都开始不装了,很是惨然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听着呢……”
她心中动念不止,这次却也凝神倾听顾朝辞说辞,生怕又惹他发怒。
顾朝辞再是聪明,也不会想到王语嫣的内心戏如此复杂。就见他负手踱开几步,长叹一声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啊!
我弱冠之年就开始行走江湖了,只可惜前几年武功未成,反令慕容复竖子成名。
而今甫一出山,还未扬名立万,就得知恩人之深仇大恨,实在令我寝食难安。
今日之前,我满怀一腔愤怒,本想去将曼陀山庄上下,杀的鸡犬不留,如此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怎料遇上了你,你本就貌美绝伦,仿如画中仙子,顾某虽未情根深种,但亦是凡夫俗子,如何能行焚琴煮鹤之举?
更未想到,你一妙龄女子,能欲以你之命换得母亲性命,这一片孝心可昭日月,这让我甚为感动!
如此一来,任我这份杀戮之心再是强烈,却也被这人间至真至纯的孝心,给压了下去,故而我便一直再思考,到底该如何处置。
若不杀你娘,对不起我恩人一家;若杀了你娘,恐怕你也会伤心欲绝,从而红颜薄命,郁郁而终,这令我好生为难啊!”
王语嫣坐在石上,见他神态凝重,自觉他这番话定是发自肺腑,却是双手支颐,暗暗发愁。
因为她现在想的,都是顾朝辞喜欢她,所以才故意找借口,不去杀自己娘亲,好来博取自己好感。
但她这话却不好说出口,也很让人为难。想着站起身来,微笑道:“公子说得是,只不过你夸我,我却是受之有愧了,为人子女,又怎能不向父母行孝呢?
这是为人之本,当不得什么!
只不过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公子武功奇高,放眼武林,定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你又气宇洒落,风度绝佳。
如你所言,你既对小女子有容让之心。那我们就化干戈为玉帛吧,如此对你来说,也不失为大侠风范!
日后你若是有瑕,来曼陀山庄,我定当备茶奉酒,更让我娘在我家花园,诚心叩首相拜,以安公子恩公之心!”….她边说边往马匹身边走。
“且慢!”
顾朝辞单手一伸,冷然道:“曼陀山庄泉清酒冽,本是待客上品!
只是你既认为我对你有情,我若就此放手,这何异于说我顾朝辞,是个见色忘义之徒?还是你就想让我为人所不齿?”
他话音刚落,剑眉一轩,刹那间,两眸中精光暴射。
王语嫣不由心中一凛,后退了一步,但旋即恢复宁定,冷笑道:“呵呵,你刚才说的倒是好听,现在不还是,说话不作数了吗?”
顾朝辞沉默一下,凛然道:“我是何等样人,轮不到你来评判。
只不过我一言九鼎,若是食言而肥,的确惹人耻笑!
只不过,你是用一片孝心,让我改变主意的。
而今你我既然有了误会,那我决定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若能遇上一个能够为你舍弃一切的男人,我就放了你,也不杀你娘了。
在此之前,你若不让我杀你娘,你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吧,如此才能以示我之清白,更能告慰逝者!”
这番话说将出来,王语嫣面色立时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纷纷落下,一瞬之间,全身好像被抽了筋一般瘫软,嘴唇哆嗦,更是心如死灰,想着:“他还是对我贼心不死,这世上岂能有为我不顾一切的男人?他这样说,就是想要将我牢牢拴在他身边?”
她既心有此念,顿时摇头道:“不,你还是杀了我吧,你这根本就是为难人……”
顾朝辞冷冷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看在你长得漂亮,能让我赏心悦目的份上。我就再退让一步,慕容复也可以算在内,他若能用慕容家‘斗转星移’来换你,我就放了你,也不找你娘报仇了!”
说着一把探出,就将王语嫣扔上了马,轻轻一拍马屁股,马又跑了起来。
他更不多言,双手负在身后,当前昂然而行。王语嫣心乱如麻,只得跟在后面。
顾朝辞忽地回过头来道:“对了,险些忘了一事,你也不要哭闹,总不能你自己连芳心深种的大表哥,都没有信心吧?若真是如此,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王语嫣气的一言不发,驾的一声,马匹加速窜了起来。
顾朝辞哈哈一笑,自是快步走到马的前头,朝着无锡方向而去。
他早都想清楚了,赶到杏子林,段誉应该就在,自己手往王语嫣头上一架,他给自己神功秘籍,说不得他能得到美人儿芳心,也是互不亏欠了!
这时的王语嫣已然不知说什么了,因为顾朝辞说的没错,她自己对表哥有没有信心,她都没底。
两人都是各怀心事,默默无言缓步而行,谁也不再开口,行了约莫一顿饭时分,来到了一个岔路口,王语嫣也不认路,就想看顾朝辞怎么走,向他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色。
但见顾朝辞眉头微蹙,举目望向一边,王语嫣一脸茫然,想要开口询问,却对他生了极大恨意,再不想和他说话,只能等待。….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做俘虏的觉悟了,只要不惹这个性格怪癖、骄傲狂妄的神经病,那自己暂时就是安全的。
不错,在王语嫣眼里,顾朝辞已然成了神经病了。
她正自思忖,以后和顾朝辞的日子将要如何度过,忽听得马蹄声响,一乘马极速奔来。
她转眼望去,马上坐着一个僧人。其身穿黄色僧袍,看着好似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顾朝辞早就听到了马蹄声响,怪异的是蹄声很有规律,绝非常人驾驭,故而才停步等待。
这时轻瞥了他一眼,见其身形端凝,荣光焕发,纵马疾驰之下,身上却是一尘不染,显然内功修为非同小可。
这马匹奔驰极快,转眼便奔过去了,正是顾朝辞两人来时的苏州方向。
可那马奔出数丈,那僧人忽地圈转马头,回到顾朝辞身前一丈处停马驻足,单手一竖,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王语嫣见他目光如电,心中微微一凛,但随即想到,这位大师宝相庄严,想必是个好人。
顾朝辞却是侧过了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道:“这自古以来,存虚心求教之心,可有拒马问话的?看你这和尚如此打扮,再观你之做派,实乃蛮夷无疑了!”
这话一出,刹那间,路中寂然无声,唯闻王语嫣沉重的呼吸之声。
和尚艺高位尊,纵然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事,一时间紧紧盯住顾朝辞,将他上下打量个遍。
可见他英俊绝伦,双手负立当地,一时仿如山岛耸峙,立地生根,一时却有一种飘逸若飞之感,想再看出具体端倪,实非所能。
一时间心潮翻腾,拿不定主意。
顾朝辞九阳神功大成,又蕴有几大神功的部分要义,可谓返璞归真、和光同尘,只要他不出手,任谁也瞧不出他的根底。
这和尚蓦然间心中一动,双眸晶亮灿然,面上现出一种兴奋之色,飞身下马,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恭声道:“果真是慕容公子驾前,贫僧大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吐蕃国师鸠摩智有礼了!”
顾朝辞一侧身,竟不受他这一礼,冷笑道:“明王这也太客气了,我可没有福气姓慕容——”
他故意将最后两字拉长,意示讥讽。
鸠摩智不虞顾朝辞会有此一说,不由得神色为之一怔。
当日鸠摩智在天龙寺比武斗剑,擒拿段誉来到了江南,既想从其口中窥知大理段氏“六脉神剑”,又想以此借口,去窥看慕容氏“还施水阁”中的武功秘笈。
怎料阿朱、阿碧在锦瑟居设宴,宴请鸠摩智、段誉、过彦之、崔百泉四人。阿碧在水阁中鼓瑟,突然地板翻落,将段誉与朱碧二姝跌入预伏在水阁底下的小舟。
三人荡舟逃走,鸠摩智不会划船,追赶不上。他大怒之下,逼迫慕容家的仆人带领他去参合庄,但即使以性命相胁,众仆仍没一人屈从。
鸠摩智知晓燕子坞参合庄,建于太湖中的云水深处,荷花菱叶,变幻无常,极难找寻。他心生一计,便想到苏州府城里,抓一名熟悉路径的公差,好为自己带路。
好巧不巧,就遇上了顾、王两人。
他见顾朝辞年纪轻轻,长得又俊朗不凡,望之绝非凡俗之人,便以为是鼎鼎大名的南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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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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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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