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纯属是生理反应,很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注射药剂,所以这么烦。
一听见他们说些乱七八糟的,就手痒。
方渡燃不明白这么轻微的体温升高,郁月城是怎么察觉的?
Alpha的易感期,跟Omega又不一样。只会在彻底标-记的时候才会跟Omega一起出现明显肌肤升温的情况,那是正常现象。易感期的其他时候,不用温度计,只是血液流速加快,感官放大,提升的一点体温根本感觉不到。
连他自己都摸不出来。
“我不热,你的感觉出了错。”他放开郁月城,站直身体。
许烈阳也看出来他今天比平时暴躁,自然联想:“燃哥,你易感期了?”
正赶上上课铃响,方渡燃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上课了,滚回去。”
许烈阳走之前对赵霖做个保重的手势,方渡燃没到易感期,谁信啊。
那一脚踹的,他都得脱了鞋看看脚腕是不是已经脱皮。
晚自习方渡燃一言不发坐在座位上,垂着眼睑,睫毛搭下来把眼神遮住。
随手在课本上画了几笔,完全静不下心。连带课本一推,靠在椅背上。
他以往总是撑不过两天就会妥协,他需要药剂来维持正常的身体状态。
提前七天注射,今天才第一天,不至于出现什么大问题。
应该。
“关小北。”
方渡燃喊出来,音量完全没收敛,还算安静的晚自习已经有几个人看过来。んτΤΡS://Www.sndswx.com/
方渡燃面色低沉地看回去,那几束视线立刻转移。
“方渡燃,”晚自习的辅修老师在讲台上点名,“小声一点,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哦。”他转头顺口发问:“我影响你们了吗?”
赵霖坐在他身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方渡燃真的不太对劲了。
刚才看他那几个人只摇头,没吭声。
方渡燃不是很满意,又问了一遍:“没影响就吭声。”
“没影响。”
丁羽率先回应,一个宿舍里住了一年,他也发觉班长这会儿脾气变了,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绕着走。
赵霖碰碰方渡燃胳膊,凑过去小声说:“自习课。”
方渡燃歪头:“嗯?”
赵霖没辙了,压着嗓子提示:“祖宗,小声点,陈老还巡查呢。”
方渡燃低头看看他靠过来的身体:“你离我远点。”
赵霖一脸不可思议:“行,我离你远点,你小声一点。燃哥,冷静。”
郁月城终于从前排转过来,看向方渡燃,放低声线说:“你找生活委员拿什么?”
方渡燃:“体温计。”
“等会儿,你见过他吗,你怎么知道······”
赵霖把这种一针见血的默契归类为学神的严密逻辑思维。
体温计除了发烧感冒,就是测试易感期和发热期,主要是给Omega用,Alpha的易感期是会有点变化,但可以忽略不计,没影响。
他合理怀疑郁月城也发现方渡燃不对劲,可能是易感期。
郁月城还能猜到方渡燃叫关小北是为了拿东西。
前排的学神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了句话,合上本子让人传过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郁月城说。
过了会儿,体温计夹在草稿本上传回来,见过传纸条的,没见过传这么大一本的,赵霖看着郁月城已经有后来居上的趋势了。
办事周到又细致。
郁月城把本子往后递,方渡燃没接,眼皮一抬看着他。
郁月城在这目光里坦白:“我猜的。”
方渡燃挑唇:“观察力不错。”
信息素作为第二性别的象征,班里谁到了易感期发情期,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征兆。
信息素会在打抑制剂之前泄露出来,严重的、记不清日子的、生理期不规律的、忘了用抑制剂的,爆发时还需要先隔离起来。
但十二中的Omega本来就少,七班就更少,大多数需要人来注意的是Alpha的易感期,易感期总是伴随着易怒和较强的攻击性、圈地意识。
方渡燃也不例外,唯一跟他们不同的是,没人见过他的信息素,就连一个宿舍的舍友也一点都闻不到。
只能通过方渡燃的反常状态来推测他是不是易感期来了。
Alpha易感期每个月一个周,打完抑制剂就能恢复正常,反正差不多隔上一个月他总有那么一两天脾气爆。
就像现在,方渡燃测过体温之后,发现自己只是升高了0.6度而已,在正常范围内,却被郁月城凭手感就发现了。
这让他不太爽。
有种被人摸透的不自在,尤其是他自己清楚,他不是个天生的Alpha。
身体里人工合成的信息素,包括增强体质机能提取的纯兽性,让方渡燃本身就比一般Alpha的暴戾因子高数倍,控制力和精神力也成倍增长,才能维持在平衡状态。
现在他拒绝注射R-19,随着时间的推移,平衡状态也开始倾斜,不在正常状态下的脑子就会开始胡思乱想,郁月城会不会连他易感期不一样都猜出来?
这可是能封口的大罪了。
很不爽。
下课铃一打,方渡燃手指扣进郁月城的衣领里把他扯过来,单刀直入:“你怀疑我易感期?”
他脑子现在有点木,逮着一点就不放。
郁月城其实更想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或者先回宿舍,因为方渡燃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一副随时能跟人打起来的状态。
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暗沉的气压。
郁月城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因此不适,可坐在方渡燃周围的几个人,除了经常跟他在一起的赵霖,其他几个被他在自习课上挑起来的Alpha都不太敢跟他正面冲突。
就连丁羽也是能避就避。
“我不是怀疑。”郁月城斟酌道:“你刚才量过了,有发烧吗。”
方渡燃盯着他:“没、有。我正常得很。”
郁月城捏捏自己被拉高的衣领:“没事就好。”
方渡燃没松手,直接问道:“你是体温计吗?这都能感觉到。”
郁月城:“嗯?”
“是高了,没完全高。正常范围内。”
方渡燃承认得干脆,越看郁月城越觉得奇怪。
另一只手伸过去,扒住他的肩膀想隔着桌子抓过来,抓了半天没抓过来,起身撑在桌面上凑近,嘴里也没饶人:“别想敷衍我,你今天不说清楚为什么能摸出来,放学就别想回。”
“我感觉脑子裂开了。”
许烈阳在另一组看到方渡燃和郁月城的姿势,手肘怼怼同桌:“你快看看,他俩是不是在接吻。”
“什么!?”对方立刻炸开,脑袋从许烈阳肩上挤出去:“我看看。”
这话也有别人听见。
“我瞎了,班长刚才是不是亲那个谁了?”
前排的听到了立马回头看:“我的天,咱们燃哥开窍了,都会主动亲学神了。”
“是叫郁月城吧,我拍到他俩接吻照了,要发群里吗?”
“快快快!他俩玩得也太大了,教室监控都不拆吗,我刚还听到他们说摸什么的······”
“让我聋了吧,我的单身校霸男神要没了。”
······
方渡燃脑子现在一根筋,没管这些窸窸窣窣的小动静,郁月城的脸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刚才都要碰鼻尖了也没什么。
赵霖全听见了,拍拍他:“燃哥,你注意点影响。”
方渡燃斜睨他:“怎么了,你也想找事?”
赵霖不想,他还想换个桌坐,再下去他怕殃及池鱼:“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你俩A未婚,A未嫁的,你继续。”
“勒我脖子了。”郁月城及时出声。
方渡燃指节一松,手指尖划过他后颈收回来:“你下次还敢胡猜,我就拿领带勒。”
郁月城揉揉自己脖颈,后颈处有点痒,揉了几下才把那点痒化开:“杀人灭口?”
方渡燃扬起下颚:“你试试。”
可能是觉得自己威胁性还不错,接下来的两节课方渡燃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课本上涂涂画画。
每次一睡醒,皮肤底下就明显能感觉到躁动,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他越想要压抑,就偏偏适得其反。
更烦了。
放学他早早地拎上自己的新校服,第一个踏出教室回宿舍。
郁月城看他加快的脚步,正想追上去,就被赵霖叫住。
“你还好吧?”赵霖问。
郁月城:“还好,有事?”
赵霖好意提醒:“你今晚最好别去撞枪口了,他易感期,一般人都躲着走。”
“你确定?他好像······”
郁月城确实很疑惑,但又不太想跟其他人直言信息素这回事,委婉道:“看不出来是易感期。”
“看不出来就对了,你是指信息素吧。”
赵霖环顾四周,说:“今天的Alpha都走得迟,就是不想跟燃哥撞上,他跟我们不一样,一年多,不管是打架还是体测,还是易感期,都没人闻过他的信息素,你就看他今晚气势不对,就知道了。”
可能是为给自己的兄弟说点好话,赵霖又说:“他平时没这么蛮横的,很会照顾人。也就易感期,你躲着点走就好。”
“照顾人?”郁月城听到了重点。
“对。”赵霖这点上完全没夸张,往门外一指,说:“你去看二三班,还是艺术班,三天两头闹出事,我们普通班能过安生日子,全靠燃哥带着人把五班那群找事的修理过,他能打,咱们班才吃不了亏。”
郁月城微微蹙眉:“就纯靠打架吗?”
赵霖:“是啊。还有别的,不过别的没什么好说的,输了就输了,赢了就赢了,打架打输了是要横着进医务室的,鼻青脸肿都是轻的。”
郁月城想起来在食堂,应该也是五班的,那个叫薛常的Alpha,对他出言不逊,被方渡燃拦下来。
当时方渡燃说:“欺软怕硬,不想被他欺负,就一次让他学会闭嘴。”
郁月城这次猜不出来,方渡燃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靠武力让人闭嘴的存在。
这些学生在普通的学校里,违反几次校规,就会被勒令退学。
在十二中,有家长在后面给着钱兜住,青训背靠的关系网也算够用,不然这群学生很可能就不是学生了,没有地方有学能让他们上。
有学校的强制性管理,长期聘用的教官他查过是退伍军人,遇到重大事故都是会出手的,有班主任调和,学校的医务室设备可以抵得上一所市内普通医院,科室负责人都是医科主任级······几乎在安全方面已经做了最完善的准备了。
就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学生还是会赶在老师来之前起冲突,动手。
会有人实打实受伤。
那方渡燃是不是也进过医院?
他怎么走进这学校,怎么从普通高中生的生活走上这条路的?
“不过你也别太害怕了。”赵霖看他没说话,开解道:“你进了我们七班,至少不会吃亏的。”
郁月城:“嗯。谢谢。”
说完他把地上装校服的盒子拿起来,打算检查一遍拿回去,意外发现少了一件。
一件被包好的外套正掉在方渡燃的桌脚。
“尺码不对吗?”赵霖在他身后也在整理校服,问他。
郁月城摇摇头捡回来:“没事。”
一直到郁月城从教室走出去,许烈阳才走过来,扒着赵霖的肩问:“你们刚才说什么了?也让我听听。”
赵霖收好校服,顺便把方渡燃用过的体温计往桌兜里面推了推:“燃哥今晚脾气大,我劝他珍爱生命,别往枪口上撞。”
许烈阳琢磨一下:“你信不信?我觉得你白劝了。”
赵霖拿上东西跟他一起往宿舍走:“我还劝你,今晚消停点,天塌下来也停止一晚上的八卦。燃哥该用抑制剂了。”
许烈阳连连摇头:“我可不敢跟他说,你这么关心,你自己跟他说。”
“我坐他旁边都感觉到了,他要是再不用,明天来教室,一半的Alpha绝对不敢开口说话。”
赵霖叹口气:“我有时候都觉得燃哥压根不用信息素,就光靠他的气势,往那一坐,有点危机感的Alpha都不会往上撞。胆小点的Omega说不定被吓哭。”
“我觉得郁月城可以。”许烈阳在路上,看见走远的郁月城进了宿舍。
“燃儿不是还亲他来着?”他看看赵霖。
兜里的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他掏出来一看,消息99+。
赵霖不用他说就知道这是什么,刚才教室那点错位姿势也能让群里嗨起来,看向许烈阳的目光有丝怜悯:“能把燃哥想吃人的眼神,转化成他俩在接吻这种爆炸式的绯闻,许烈阳同学,你自求多福吧。”
“真没亲啊?”
许烈阳停下来,掏出手机翻回群里的照片,纳闷道:“确实像啊。这吃人跟接吻,不就是一念之差吗。”
·
方渡燃今天下午已经洗过一次澡,还是觉得皮肤怎么都不舒服。
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脱-光衣服钻进宿舍里的洗漱室,把淋浴开到最冷,冰凉的水流从头顶冲刷。
浑身的毛孔都苏醒了。
抹了把脸,把额发都捋向后,半身镜里面能映照出他的身体。
少年的体格匀称,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是按照比例划分似的,大小和硬度都经过精密仪器的测量,数值在完全符合黄金标准的范围差之内。
他想起来郁月城。
这是他站在客观角度,除了像自己被规范养出来的体格以外,郁月城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皮肤和样子,从头发丝到腿,没有一处不好看的。
自己的身上有过太多刻意雕琢的痕迹,郁月城肯定没有他的数值精准,但视觉上方渡燃认为比他要好看的多,好看的不像个Alpha。
是自然又舒展的好看,浑然天成。
那腿,肯定比自己的长。
黄金分割也不一定就最好看,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喜欢腿又长又直,皮肤还白的。
这种不像Alpha的美,肯定也不在方正海的要求里面。
他得成为最像Alpha的Alpha才行。
镜子里的身体,腰侧有几个红色的印记,是暑假的时候做切片和不知道注射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微创只有一点浅色的刀口,再过半个月就会完全消失。但注射进肌肉的东西,当时有些过敏,针孔处立刻就泛红,到现在还没完全淡化。
这些痕迹留在他身上,消失了也会有新的。
药也会更新迭代,直到完全稳定下来。
易感期如果不打药会变成失去理智的野兽吗?
会的。
他在笼子里被做过多次实验。
方渡燃伸手擦擦镜子上凝结的冷霜,影子又变得清晰。
里面的少年目光出神。
那,万一他这次再多撑过去一天,下一次再多撑过去一天,说不定慢慢地就可以离开这些东西。
下一秒这想法就随冷水冲走了。
那也太荒谬了。不可能的。
进来的时候他带了R-19,白色半透明的包装袋被水流溅湿,放在洗漱台上。
他拿起来。
稍微迟疑,又放回去。
以往他只用考虑少打一天,少被控制一点,大不了惹点小麻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今天他体温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被郁月城发觉,就无端多生顾虑。
他不想让郁月城发现更多。
如果说暴躁易怒,占有欲强,是Alpha易感期的征兆,那他一旦生理机能完全失衡,干出来地绝对不止是暴躁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是会见血的。
他突然不太希望郁月城发现他见血的样子。
这学期是很好的一学期,班里来了成绩好的新同学,他也快要成年了,天气也很好,高二了,没听过的地理课听一听也还挺有意思的······
很多毫无关联的东西组成了他的生活,细枝末节通通拧成一股绳,在这一头拽着他往前看,不要回头。
不要给这么好的时光里,留下来难看的颜色。
另一头抓在方正海的手里,他跑得再远,终究还是会落回去。
方渡燃发现这次的选择题变得很难做。
不知道在里面冲了多久,没人来打扰他,宿舍的人回来了一次,又拿上东西都去大澡堂洗澡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才惊醒他。
方渡燃一把抓起来R-19往脱下来的衣服里一塞,然后换上宽大的睡裤和T恤去开门。
洗漱室的门一打开,宿舍不知道谁开了空调,比浴室的冷水还凉,冲凉都没打喷嚏的他,一出来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摸着鼻子尖打开门,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方渡燃直接问:“谁开的空调?”
郁月城面对他一脸的水珠愣怔,然后就被宿舍的冷风迎面灌进脖子里:“我来换校服,你好像把我制服外套拿错了。”
“阿切——!”
方渡燃还没开口,又打了个喷嚏:“你啊,我当他们回来了。”
他把门口让开:“你自己找吧,我放凳子上了。”
方渡燃径直回浴室里,怕郁月城待会儿要进卫生间,还是把东西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更安全。
他把R-19藏进衣服里拿出来,刻意坦然放在桌面明显的地方:“找不着?”
郁月城摇摇头,凳子上放了超大号的两只包装袋,里面分别塞紧了四个礼盒:“太多了,你去吹头发,我自己找。”
方渡燃当然要守在这看着,走过去把郁月城挤开:“我帮你找。”
他头上的水滴进郁月城衣领里,打湿肩膀的布料,看手里的动作好像一点也不冷,郁月城在身边却感觉到一点从他身上散发的凉意。
皮肤表面的凉水都在吸收他的体温,郁月城在身侧伸手触碰方渡燃发梢上悬挂将落的水珠,冷冷的一滴粘在指尖上。
“先吹头发,我不着急。”他又说。
“我着急。”方渡燃开始心燥,为什么十二中放校服的礼盒要包装得这么正式。
空调的冷风转过来,郁月城抬头看到挂机上显示的18度,再看看方渡燃光着的手臂和小腿,伸手往桌子上想拿空调遥控器。
方渡燃心里紧张,湿答答的手直接把他拉回来:“你干什么?”
“空调太低了,我打高一点。”
郁月城补充道:“你别感冒了。”
方渡燃惦记他马上就要够着的衣服,揽着手臂拉回来,自己往桌前一站,完全挡住:“我从来不会感冒,你是不是又想找事?”
“嗯?”
郁月城没想到方渡燃已经燥成这样,一言不合就找事,顺着毛捋:“我没想,那你穿件衣服,我明天再来拿。”
方渡燃利索道:“衣服脏了,我不想穿,你不用拿。”
郁月城放弃跟上他的思维:“好。我不拿。”
面面相觑。
方渡燃:“你怎么还不走?”
郁月城抬起手,方渡燃的手指还扒在上面:“你没放手。”
方渡燃应声松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近,还是他之前闻到过郁月城身上的信息素,总觉得嗅到一丝沁凉。
郁月城的血,好像就是有这个味道。
眼神一扫,发现空调上的指示温度,方渡燃觉得郁月城再不走就要出大事了。
他这鼻子,闻到的八成是因为空调太低冻出来的冷空气,根本就不是什么信息素。
这都能扯到郁月城身上,他打的药还影响智商吧,脑子不清醒,怎么连智力都断崖式下跌?
方渡燃怕他突然伸手去翻衣服,推着他后退往宿舍门口倒着走:“你出去。外套我明天给你。”
郁月城:“好。”
把郁月城推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没关严实的宿舍门外站着许烈阳和丁羽,默契往旁边让开,远离现场。
“还要我送你回宿舍吗?”方渡燃问。
郁月城指指方渡燃推在他腰上的手,正抓在自己的衬衣上。
方渡燃被烫到手一样缩回来:“赶紧走。”
他当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傻逼了,再不打药会不会变成傻子。
郁月城把要换的衣服拿回宿舍,翻开制服的内侧,腰上的标识绣了方渡燃的名字。
路至安穿着睡衣在宿舍玩游戏,看他半天都没动静,头也没回:“校服坏了?”
“没有。拿错了。”郁月城拿着方渡燃的制服外套,进去宿舍的洗漱间。
墙面的瓷砖上还挂着水珠,路至安动作真快,就那么一会儿,他就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了。
郁月城无可避免地想到刚才见到的方渡燃。
应该就是冻得,他的手好冰。
抓在自己衬衣上,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觉到的冰。
偏偏这会儿还不听劝,他很想直接把他带进医务室,看看他是不是易感期到了,然后该打抑制剂打抑制剂,室温该正常就调正常。
现在方渡燃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惨白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他都怀疑方渡燃是不是因为烦躁,所以回宿舍冲了冷水澡,又吹了冷空调,才把自己弄成那样。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和资格去插手方渡燃的这些私生活。
就像刚才,他说了也不会听。
还会把自己退出来。
郁月城对着镜子把方渡燃的制服穿在自己身上,意外得合身。
目测方渡燃比他的肩膀要窄两三寸,但制服里面有肩垫余出来一点,也不是不能穿。
他不是很想换回来了,就这样也不错。
量身定制的制服上绣了方渡燃的名字,留在自己这儿,拥有一件属于他的东西。
校服而已,这证明不了什么,可光是看到绣上去的名字,心里就会有微妙的体会。
郁月城打开门出去,路至安刚好给他发完A市各大重点高中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排名。
“排名册我微信发你了,还想要哪个学校的你再问我。”路至安说。
郁月城没想到他这么快:“谢谢。”
翻出来手机,企鹅群里的消息他没有屏蔽,这会儿正不断弹出来。
郁月城先在微信上给许烈阳发了消息过去,虽然刚才已经被看到了,还是要尽量显得不那么突兀。
-刚去你们宿舍发现空调太低了,可能会感冒。
这种事情他以前从来也没做过,发出去的时候倒是坦坦荡荡的,收到许烈阳的回复就不对劲了。
许烈阳-你直接说你心疼燃哥,我不会说出去的。
郁月城-······
-他刚才打喷嚏了。
许烈阳-我也咳嗽了,你听见了吗?
郁月城在想还要怎么回,才能不特别,融入普通的同学氛围,手机一下收到好几条消息。
许烈阳-[空调冷风26度的图片]
-够意思吧?
-你们刚才在宿舍干什么了?
-燃儿现在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郁月城想了想-找他换校服,没换。
许烈阳-你看十二中的Alpha大群。
郁月城先把路至安发的表格接收了,然后才点开企鹅。
刚打开就看到方渡燃的消息,手指僵在屏幕上。
高二七班代理商-我就亲了怎么了?
-没完了是吧?
-匿名下了就不敢说话了?
-有本事当我面嘴瓢。
-他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说?
群里突然安静下来,几个插话也没动静了,郁月城正想翻回去看看怎么了,方渡燃又发了条让他手机差点掉下去的话。
高二七班代理商-@三班苹果味果茶我不亲他难道亲你?
郁月城僵住的手指活动活动,立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起因就是有人偷拍了他们在教室离得近那两张照片,发在了群里。
用好像在接吻的名义发出去,结果到后面就演变成方渡燃对他来硬的,强吻他?
从这开始,走向就不太对了。
好几个匿名的在说方渡燃仗势欺人,一看就是欺负新来的。
有些人还扯上了他们在食堂那件事,说不让薛常动的人,要留下来自己动,胆子大,仗着陈老的护犊子,连教室监控也不怕。
一些传绯闻说自己看好他们的,说的话没什么过分,都是正常学校里会有的喜欢来喜欢去,谁跟谁看着像一对。
反而是用在他身上的风言风语就不是很好听,尤其是对自己动手动脚这些,方渡燃开始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冒出来。
群里大部分不知情的只是在起哄他们双Alpha浪费资源,校霸也要需要心灵慰藉,谈恋爱就要谈最靓的······这些对他外貌身份,以及对方渡燃的调侃,都没引起什么纷争。
直到方渡燃对他用强的,有私心,要自己具体到怎么下手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难堪话出来,方渡燃才在群里出头。
否认了一句没亲,太多人还在起哄,刷掉了。
最后挑事,直接破罐子破摔才说亲就亲了怎么了,无差别地开始反击,发起火来几句就让人不敢再说话。
被@的三班苹果味果茶终于出声了-你亲我也行啊,我就是看不惯他刚来就坐享其成。
-我追你也没见你亲我啊?
高二七班代理商-???
-我有洁癖。
郁月城站在自己宿舍里笑了一声,群里不怕死的也哈哈哈哈哈了好几下,这场闹剧才算过去。
他不清楚方渡燃那口气是不是也会跟群里的气氛一起打消,以他今天的脾气来看,不太可能。
郁月城本来想站出来解释一句,什么也没有,照片是错位而已。
但是方渡燃似乎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别说难听话就行。
原本想做的解释就被郁月城收了回来。
方渡燃虽然状态不好,是挺凶的,但好像也不是非得绕着走。
至少,对自己没洁癖。
这算传染成功了?
“你跟方渡燃走这么近?”路至安听到他轻笑声,转头问他。
“不算近。”郁月城实话实说。
路至安继续玩游戏,过了会儿,好像是经过了思考才又开口:“你试穿的校服不像你的,方渡燃的?”
“嗯。拿错的。”郁月城问:“很不合身?”
路至安:“能看。但尺码不对,差半公分我也能看出来。”
郁月城想起来他从路至安桌上抄课表的时候,桌上放了厚厚一叠关于衣服的设计稿,他没看出来是哪个牌子,现在想,可能是路至安自己画的。
“你想改吗?”路至安说:“我可以帮你改改肩,但袖子短了大约······0.6公分,这个没办法,你就当短的穿吧。”
郁月城想起他的设计稿,是有想改尺寸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路至安居然会。既然是会的程度,就一定不是简单毛躁地随便改改。
他把外套脱下来:“如果大一点,是不是穿着没事?”
路至安翻出来一张草图:“学校的制服外套,也不算纯西式,看你穿他的尺寸,如果是方渡燃穿你的,从他的胸围算吧,胸围合适,肩上余出来这一点问题也不大,但你这个小一点,问题就很明显。我拆过学校的制服,里面内折的布料能让出来,改你的刚好。”
郁月城:“我回头问问他,要是他可以不换,就麻烦你帮我改。”
路至安看他的眼神有些诧异:“这种事你干嘛要告诉他?告诉他他肯定就不跟你换了,你不就是为了穿他的校服才费这劲吗?”
一句话把郁月城点醒了。
气氛忽然有点变化。
他顿了顿,这不需要他解释,他也没法解释。
“你考虑得比我周到。”郁月城只说。
“我考虑的肯定不会有你周到,你全科A,逻辑性比我强,”路至安坦率道:“你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郁月城心里清楚,他们离爱情还有十万八千里,路至安的口吻倒也让他没什么负担,像开玩笑一样。
“不过,有个事,你最好弄清楚一点。”路至安从刚才就想说的话,几番考量,还是提到了。
郁月城:“你说。”
路至安:“他以前是明智初中部的,在初中,他把一个老师打丢了半条命,那老师现在一条腿还是瘸的,这辈子能不能好不知道,头上缝了七针,坐了半年的轮椅,之后再没来过学校。这件事当初闹得挺大的,后来学校方又压下去了。
“你如果真的对他有好感,想有交往的意思,不管是随便谈恋爱,还是你在教室说的奔着结婚去,都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郁月城听过赵霖跟他说的,方渡燃是完全靠武力坐稳了高二七班不吃亏的角色,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是不相信,更多的是对方渡燃的生活环境感到茫然。
“压下去了,你从哪知道的?”郁月城问。
路至安说:“我就是明智初中部的,这件事许烈阳也应该知道,他跟方渡燃在明智是一个班的。他打的那个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
发现郁月城神情迟疑,他又细化道:“我的意思是,他可能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你要为你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个心里准备。他是在初一的时候闹出来的这件事,但之后居然还能一直在明智上学,也没有转学,我们也只是换了一个班主任,没几个人看到事发地。”
路至安微顿:“我看到了,我是英语课代表,去交作业,打开门看到了,那场景······”
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对这件事也一直是事外人的态度,可对郁月城这么一个好学生,路至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办公桌和墙上全是血,那场面让初一的他对方渡燃这个隔壁楼的学生刮目相看。
“我不是很好形容,你只要知道方渡燃当时浑身都是血就行了。他初一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岁,那个老师不是Omega,也是个跟他一样的Alpha。一个成年人,二十八九岁的Alpha,被一个初一的学生打掉了半条命。我开始还以为他身上的血是他和班主任打起来的,两个人的,后来才知道,住院的只有我们班主任。······他具体伤没伤我不知道,但他来上学了,能走能上课,我们班主任半年后才推着轮椅来学校办手续。”
郁月城大概对方渡燃的实力有了预估,却问:“你就不怕这件事被我捅出去?”
“不可能。我看得出来,你对方渡燃很有兴趣,是不可能让这种事传出去的。而且比起玩一玩的恋爱,我也觉得你要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可能真的会奔着结婚去。所以提前让你多收集点情报,就当作参考吧。”
路至安抬起头看着他说:“之前你在国际联赛的模型设计组参赛,我看过你的视频,你的设计思路我很喜欢,所以也算是欣赏,提醒你一声。”
郁月城把制服挂起来,连衣架一起递给他:“谢谢你。我那还有个新款的游戏机,限量版。”
他向路至安贴在墙上那几张漫画示意:“是这个漫画的联名,下个周从国外寄回来送你,想要作者签名得等两三个月。”
路至安完全没客气:“没有漫画作者的本人签名,那算什么限量版?”
郁月城:“好。”
·
第二天一大早,许烈阳还没被哨声叫醒,就已经被宿舍里难以言喻的氛围给逼醒了。
身为Alpha的自我防御系统敏感察觉到身处的环境有强势的存在,是危险的感觉。
他看向对面床上,丁羽反应迟钝了点,这会儿也转醒,坐起来还闭着眼。
“我靠,这他妈怎么回事?”
许烈阳冲他挤眼,做了个下床的手势:“小声点,我赌一万,燃哥昨晚上肯定没打抑制剂。这家伙,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丁羽瞌睡被这话瞬间吓没,搓搓自己胳膊,鸡皮疙瘩也冒起来,看眼表说:“四点二十,走,吃个早早饭。”
两人的脚刚落地,宿舍的灯“啪——!”开了。
大亮。
方渡燃从开关上收回手,周身都是快要凝成实体的低气压,睡眼惺忪,声线也暗沉:“还没打铃,你们吵什么。”
许烈阳先反应过来,立刻开始穿衣服:“我太饿了,先去吃个早点。”
方渡燃摸出来手机一看:“这个点,食堂都没上饭,你去哪吃?”
“上了,粥铺开得早。”
丁羽稳住语气,三俩下蹬上鞋:“昨天上新品,猕猴桃瘦肉粥,你要不?我给你带一份。”
方渡燃看他像看傻子:“这是人吃的?滚。”
啪——!
灯关了,一片漆黑。
Alpha在易感期太容易起冲突了,尤其是方渡燃,能避开就避开,丁羽觉得自己跟方渡燃打起来,如果有胜算,那只能是不要命。
方渡燃身上的信息素藏得那么严实,光靠气场就完全可以代替信息素掐住人脖子。
不止方渡燃在算天数,还有几天就到易感期。
这样下去可能撑不到易感期来,就身体失衡,在学校制造血腥现场。
丁羽也开始算天数,这是他以为的方渡燃易感期的第二天。
他们可能都还不知道,都认为烦躁点就是方渡燃易感期的象征。
可这不过是前兆而已。
方渡燃曾经打错过药剂,方正海把新配出来的营养针当做了维持易感期的针剂给他,那时候针管上面没有标识,他按照日期提前注射。
最终却在学校里易感期爆发,在老师把一个莫须有的过错无端推到他身上,给他一巴掌的时候,他还手了。
巴掌声很清脆,脸上是火辣的,他身体机能还手的速度也很敏捷,对方发怒用更大的力道想让他低下头,受击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们像两只野兽在做最原始的角逐。
身体里注射过的高纯度Alpha信息素,那里面包含的动物本能在沸腾,充斥他的神经、血管、每一块肌肉。得不到药剂补充的腺体拼命流失Alpha信息素,一股脑地散发出来,瞬间侵吞他的一切,遭到反噬的身体根本由不得他控制。
他连打斗细节都回想不起来。
什么老师、学生,环境、身份,全部都不存在。
他只知道那个人想弄死他,身上都是果断的暴力在攻击他,像只濒临绝路的野狗,甚至直接张大嘴去咬他的肉。
他反击了,他还手了,他失去理智,剩下身体在独自进行自我防御,直到让那个人躺在脚下,动弹不得。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被谁推开,一阵风刮进来,把血腥味全部吹进鼻腔,还有满满的、那个老师令人作呕的信息素味道。
他才看着手上的鲜血勉强回过神。
从那以后,他拿到手的所有针剂和药品才被打上标识,就像印在针管上的R-19。
就是为了以免方正海再出错。
是为方正海自己的实验不要再出错,可打的药剂,都是注射-进他的体-内。
他那天怕极了,他被领回实验室一呆好几天。
回到他最厌恶的笼子里。
他特别怕失去上学的机会,失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也没办法仔细回想那间办公室样子,手里的血液很粘稠,他闭上眼整个世界都是猩红一片。
那会儿方渡燃还不知道,方正海要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正常的Alpha,是需要被社会化的,他担惊受怕好几天。
年纪也还太小,没怎么懂事,不像现在,他还能保存一点理智来思考。
丁羽和许烈阳关上门出去,方渡燃在黑暗里睁开眼。
适应过一阵子,直到他可以看到外面隐约发亮的天空透过宿舍没拉上的窗帘缝隙,把黑暗隐约照亮,方渡燃才在一片昏暗里摸索着下床。
从自己的小冰箱里拿出来放在前面的几罐鲜牛奶,伸手进去摸出来里面放着的,他平时从来也不愿意吃的,号称是临床使用可以修补信息素的微量元素药片。
在饮水机接上冷水,两颗药片一起咽下去。
第一口没咽下去,卡在他喉咙里,这药片很容易化开,已经有苦味渗出来。
又喝了好几口水,两大粒发苦的药片才刮过食管掉下去。
做这些的时候,方渡燃昨晚的挣扎都烟消云散,顾虑也离家出走,这过程熟悉地让他失去知觉,闭着眼睛都能进行下去。
多撑过一晚上也不算太坏。他想。
昨天晚上他在被窝里忍耐到耗尽精力才睡着,手心被他指尖摁出来几个紫红色的指甲印,皮也破了。
只要打过针,就没问题了。他想。
就不会出现易感期爆发的困境了。
不会难看。也不会吓到谁。
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他想。
自欺欺人地短暂遗忘掉他从一个困境里,爬到另一个漫长困境的事实。
方渡燃熟练拆开包装,针剂扎进手臂里,把新研制的R-19推进去。
脑子里在回想注意事项,方正海说这个药如果只是低烧和轻微疼痛就没问题,是正常的排异反应,意思低烧烧完就等于适应。
方渡燃扯了扯嘴角,这是把他原本的免疫细胞摧毁了吧。
如果感到皮肤持续高度发热,就需要注射Omega的抑制剂。
高度发热?是多少度他忘了,但他现在也不想问方正海。
随着药剂推进针孔,方渡燃刚才还在乱飞的思绪停下来,手臂一点点变得冰凉。
从针尖蔓延向小臂,手指,神经末梢,是熟悉而久违的舒畅和安宁,一直到头脑也放空,平和下来。
身体的躁动都被安抚,察觉的同时,他徒劳警觉。
这药,有成瘾性。
出操之前,方渡燃把针管捏碎,剩下的塑料部分和包装纸一并点燃,放进瓷碗里烧掉。
最后把灰烬倒进洗漱室的马桶里,加水刷掉碗壁的粉末,一次次倒掉,冲得干干净净。
为了以防万一,方渡燃还把Omega的抑制剂带在身上,揣在兜里就算看出来形状,以他这几天的状态,也只会被人看成是Alpha的抑制剂。
最后再翻一遍手机,把平时他根本不想看到的方正海的消息翻一遍,没什么别的叮嘱漏掉。
顺便还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就在他昨晚没睡着的时候,郁月城给他发了三条微信。
21:30
-校服我试过了,可以穿,不用换了。
22:10
-明天有雨,不出操,可以多睡会儿。
01:10
-晚安。
都是整数发过来的,总让人觉得是认真等待过他的回复。
最后一条是一点十分,方渡燃从来没想过,郁月城这种乖孩子也会熬夜。
就连十二中的学生,也被早上出操搞得十一点熄灯,最多十一点半就熬不住要开始闭眼秒睡。要不是他昨晚身体不正常,早就睡着了。
打过药剂已经冷静下来,虽然他记得昨天大概是发了点火,然后关掉手机自己跟睡眠开始做斗争,完全错过了郁月城的消息,但现在看见,总也不晚。
郁月城发的不是没意义的消息,多半是因为昨天自己的反常。
知道自己在煎熬的时候,有个人同一时刻给过他问候,这样的依托他以前没遇到过。
很新奇,突然多了点无形的牵挂似的。
窗外逐渐发亮的天空,又阴沉下来,郁月城说得没错,果然下雨了。
方渡燃打开窗帘看到操场上没有出操的迹象,这雨应该还会下很大,小雨他们会按时出操。
转过头往外伸一点,可以看到郁月城宿舍的阳台。
他想了半天,应该回一句什么,都没想出来。
郁月城关心他,他第二天再关心回去,有点腻歪。
别的又没什么好说的,说早安?感觉太傻了。
方渡燃中规中矩说了正经事-不出操,有体能课,室内。
过了半分钟,郁月城回他-你去吗?
方渡燃-??为什么不去。你的腿能去吗?
凭直觉,郁月城感到方渡燃比昨晚要正常得多,但路至安的话让他不放心。腿上的伤说实话,现在肯定不能剧烈运动。
郁月城没撒谎,如实回他-我去看看。熟悉场地。
方渡燃-行。
五分钟后,已经快六点,整个宿舍楼都醒过来,按照平时他们已经在训练场上跑完几圈。
方渡燃收拾完毕,重新按亮手机屏幕,突然给郁月城发了条消息-吃早点不。
没等对方回,就直接又发了一条-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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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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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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