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河闷闷一叹,盯着那棋碗看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
“实话与你说了吧,当年,我的确见过容将军,在我还未成婚之前,就见过了,我这手棋路还是向容将军学的。
“后来,我娶了现在这个妻子,关于她曾是大齐死间的事,容将军也是知道的,亦是容将军手下留情,才给留了一命。”
萧祁御听了,暗暗一惊,想不到沐河竟和师父相识,而且师父竟还能容忍大齐死间嫁给了天都的小官,足见师父和他们关系很不一般。蜀南文学
“当年,我曾当过押粮官,因为有武功伴身,所以会负责给各大军营押送粮草,陈塘关那边,我也押送过几趟。
“最后一趟押送的目的地正是陈塘关,因为齐军入城,城中乱作一团,我与弟兄们被冲散,最终被迫困在了城内。
“就是那日,我曾见过容夕将军。我妻子曾得容将军恩情,那回送粮到陈塘,她曾托我送一件东西给容将军。
“容将军与我说,今夜必有大战,让我送完粮,即刻离开。
“可我想着,我曾受容将军恩惠,知她要大战,怎么能悄然离开?虽然,我知道容将军身边高手如云,可是,我还是想尽犬马之劳。
这是沐河说的。
“那人认得我,知道我和容将军私下有一些交情,就把信托付给我,说一定要留着,里头所指的地方,可以找到为容将军昭雪的证据……”
沐河突然提到了这事。
“谢倒是不用谢,能不能派上用处还不一定,但愿能吧,如果容将军可以沉冤得雪,我心也算是得以宽慰了……”
“又养了半年多,遇上一个游侠儿,那人找了一个医者给我治伤,我的脚这才算保住了,但是,再也练不了武。
“谁拿走的?”萧祁御再问,心头不自觉得发紧。
回头如果能找到江天,或者,他能查到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那江天是师父的好友,虽然,他没见过几次,但是,他肯定,那时,江天流连在边关,肯定是有目的性的。
“记得。”
沐河忙去书房,萧祁御则帮其磨墨。
本来,他是想让她歇一歇的,却被她一拐带,也有点蠢蠢欲动了,随即说道:
沐河重重拍了一下桌案,脸上尽是悔恨之色。
“还记得我之前险些被害死吗?”
至于哪个沐,他不知道。
沐河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江天为什么如此在乎她?
萧祁御的眼睛莫名有点发烫,无他,因为那平安玉佩在后来某次他被人虐打时,还救过他一命,最后就碎成了几半。
萧祁御心思绵细,发现了其中有漏洞,待回过味来,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这一问。
沐河则继续往下说道:“可就是那个晚上,城中形势发生大变,容将军莫名中了奸计,先前布下的计划不得不改变,最后一路路被逼着成了叛国贼。
….谁赢了呢?
的确如此。
“后来,那药吃光了,孩子毒发,浑身结冰,而我根本无力救她。
“待我伤好要离开时,已是兵变五年后的事情。
“那就有劳岳父了。”
在边关,武官太多,一个个人高马大,长得粗壮,他对那人没多少印象,只觉得很是面生,唯一的印象是,师父让他唤了一声:“沐叔叔。”
“那天,我准备回京,意外救了一个人,那个拿着一封信,被人追杀。信正是容将军写的。本来是想送去京城给皇上的。可他遭到了追杀。伤得很严重。
难道是阿姜的身世,与旁人不一样?
这些疑问,他没和沐河说——既然当年江天没和沐河说明自己的身份,想来,他是有隐情的。
少顷,沐河把那些字符一个个画到了纸上。
最后还是这样一个阵营,两组人马开始对战。
“玩可以,重新分配一下组员……”
“就在她快断气时,那游侠儿竟找来了,把孩子从我手上要了回去,成为了她的师父……与说我过,他定会救活她的。”
“那位同袍对我说:你是拖家带口的,就不要再卷进这个案子里来了。万一介入,你们整个沐家都会遭殃。
这是真话吗?
萧祁看沐河神情,想来是真话。
萧祁御有放水,但同时,沐云姜的实力是真的不可小看。
江天呢,那可是天下第一的首富,家资惊世,他想收养孤儿,全收了去他都能养活,为什么他只收养了一个:阿姜。
“不认得。但回头,我可以找人再猜详猜详。如此符号,就算被他们得了去,他们也发现不了什么线索。这样倒是好的,至少师父留下的东西,不会被他们先一步查到……”
沐河直拍自己的大股,直恨自己瞎了眼。
沐河说起了前因后果:“这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直到最近才回来,阿姜身上的毒也被治好了。再后来的事,殿下都已经知道。”
“三个月后,老农病死了,我久等妻子不归,就留下了书信,先一步回了京城,对所有人声称她是我在外生的女儿。
“后来,我还成为了降军的一员。
“贤婿但问无妨。”
沐河探望着。
“我还认得那个钟回。容将军身边最年轻的军师。
“那游侠儿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他救了我之后就离开了。后来又找了过来,手上带着一个女娃娃,他说他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差事,要把孩子交给我照看。还我把妻子带走了,说是要让我妻子帮个忙。这件事,只有我妻子能做到。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十几年过去了,这是萧祁御第一次听说,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曾见过师父其他的遗书,他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忙问道:“那信现在在哪里?”
“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是谁了。”
….“当时有个当年的同袍来找我。说钟先生正在想法子为容将军翻案,他不知从何处知道我这里有一份容将军留下的东西,就遣人找我要。
在把阿姜托付给沐河后,他还能跑到京城,特意把阿姜又要了回去,并且花了十年功夫,栽培她,给了她百毒不侵之身。
萧祁御回神深睇,不答反问道:“岳丈可知那游侠儿是谁?”
“之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现在我明白了,那钟回是个狗东西,而我竟蠢到了家,当真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大约是吧!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提到了,是一个游侠儿救了我……”他又提到了这事。
萧祁御看了一眼他们这一组,三个娇滴滴的姑娘,加一个小孩,一个雁无痕,这阵仗,按人数是占了优势,但是按战斗力恐怕不行。
“不用,我两位姐姐都会玩。只不过刚刚我们还没找到默契而已,只要再多练练,就可以……”
“我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但是,我不记得那人长相了……”
“嗯,记得。”
“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也怕给家里带来大祸,就把那遗书给了出去。结果,他竟反杀我。
那个钟回就收留了不少遗孤。
当年最初的时候,他是降兵,不可能和女人有什么事,后来逃亡养伤,他也没提到有过感情纠葛,只说自己的妻子找来了,那么肯定不存在在外养了小妾一说,就算养了,生了孩子,岁数也对不上。
说到这里,沐河看了一眼萧祁御,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当时耍的是容将军的绝技《落瑛剑法》,你年纪虽小,可耍起来却很飘逸。当时将军还夸你,是一块练武的奇才。
那一年,陈塘关附近,哀鸿遍野,十村九空,战火祸及处,孤儿遍地走。
萧祁御轻轻说道:“当时,您好像还送了我一件小物件。是一块玉雕的佩饰对吧……”
“在降军营,是我救了钟回。后来钟回带着我和其他几个兄弟逃跑。中间,我和他们失散了,因为那时,我为了救钟回受了很严重的伤,脚险些就废了,在一老农家中休养了很久很久。
经这么一提醒,萧祁御隐约记起了一些旧事,出事那日,他去找师父,把刚刚练熟的剑法使给她看,而她身边正好站着一位武官。
“刚刚您说您在一个老翁家养了有三年时间,才把脚伤养好,可是您回京城时,却带着阿姜。当时阿姜应该快五岁了吧……难道阿姜不是您亲生女儿?”
萧祁御不觉呆了一下,所以,那游侠儿竟是:江天?
沐河见他神情异样,忙问道:“怎么了?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萧祁御曾冲他揖了一揖:“谢谢岳父大人给小婿提供了这么一条线索。”
沐河摇头:“不知。他只让我唤他:老酒鬼。”
….“再说那个孩子,本来就中了奇毒,游侠儿离开时,曾给我一瓶丹药,说是:只要孩子毒发,就得服药。
沐河目光闪闪,继而轻轻一笑,靖北王果然是名不虚传:“贤婿心细如尘啊,的确,阿姜是我收养的。非我亲生。”
“是的,没错。”
“不要不要。我也会的。”
“回到京后,我才知道我妻子已回了京城,但是,她完全不记得她曾到边关找过我,只记得为了找我,跑出来找了很久很久。因为要来找我,一双龙凤胎在家生生夭折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受了刺激,才不记得了吧……”
萧祁御看着好生茫然,尽是一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个中是什么意思,谁能知道?
“可还记得是怎样的?”
“贤婿可认得?”
“最后我妻子找来了,本来想带我回家养伤的,可陈塘关离京都太远了,要是不治好,就上路,我可能会死在路上。
这让萧祁御神情复杂,脸上不觉浮现了惊讶之色:“那她可是兵变之下的孤儿?”
“可这件事,我从未与人说起过。我怕我一说出来,我们沐家就会被抄斩。所以,我回来后就谎称是受了伤,跑到相好的家里养了近五年才回来的。
“我可以给你画一画。每个符号,我都记得。”
自然是沐云姜这一组。
“这不能怪岳父……只能怪贼人太过狡猾,”萧祁御安慰了一句,随即问道:“岳父可知师父的信里写的是什么。您有看过吗?”
沐河是兵变近五年后回到京城的。
说到最后,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忽就从萧祁御脑子里一闪而过,“岳父,刚刚听您说了那么多,有一件事我生了疑问,必须向您询问清楚……否则我心里肯定会一直被困扰。”
萧祁御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娘子,玩得把外衫都脱了,还换了一身蹴鞠服,跑来跑去,可疯了。
“真实的情况是,我在降军营待了有两年,然后在外头又养了有三年的伤。
“那欢欢这局不许下场了,万一被球打中,会哭鼻子的……”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话题,一起走向前院的空地,才发现一大拨人围在那里,正在玩蹴鞠。
“被人拿走了。”
“而我就在那老农家一边等他回来,一边帮着养那个孩子。
动作还特别的大,他看得惊心啊,忙跑去喊停,说:“别玩得太疯,你身子得注意了……”
悔啊,悔不当初。
说到这里时,他盯着萧祁御的眼神变得极度复杂:
“对了,那天,我还见过贤婿你,五岁上下,粉雕玉琢的,容将军极为疼爱你,还让你唤我一声沐叔叔。你还在容将军面前耍了一遍剑法。”
沐河缓了缓情绪,才回答道:“为了防止信遗失,或是被盗走,或是损毁,我曾拆开来看过,上面只是写了一些奇怪的符号……没有文字。反正,我是完全看不懂的。”
沐云姜玩得正尽兴呢,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像老妈子,想了想,干脆就把他拉下水说:
“你也来玩,我们五对三,人数上占了他们便宜……你加入他们,比一场如何……”
他怕球砸到这孩子身上。
翁婿二人如此交心的一聊,聊得那是越来越投机。
萧清欢当即抗议起来,她的蹴鞠本事可好了,才不要观战呢!
“对,那是我娘子给我求的平安玉。”
看着沐云姜玩得那么开心,清欢则眉开眼笑的,都翻起了跟斗,萧祁御输得也很高兴。
阿索和阿绪却在暗叹:明明殿下的球技是无人可及的,今天却一直在犯小错误,这娶了媳妇啊,就是不一样,处处让着媳妇。
沐河也在边上旁观,自然有看出其中的门道,瞧着这个女婿如此爱重小七,心里很是欣慰……
这样一个女婿,他是越看越喜欢啊……将来要是能帮容将军翻案,那他就更衬心如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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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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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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