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心一听倒是有些心惊胆战,想不到蓬莱仙宫并没有动静,动静还真那么专横跋扈。
“这个庸城无论如何都在天衍宗的管辖之下,不在蓬莱群岛上,不在那没有归海的地方,莫非蓬莱仙宫如此作为,天衍宗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叶怀心的嗓音也放得比较轻快低沉,有的像自言自语,但又可以清晰地听出来。说话间,头颈还偏了偏,头上的珠翠在太阳下反射出一丝鎏光,刺到了年轻男修的眼睛里。
那个青年男修闻言下意识地眯着眼睛摇摇头,左看看右看看,还压低嗓门说:“天衍宗如今,只剩下二位化神太上长老,又闻时时闭关,有的年月日时还未出来活动,众人纷纷议论,称这二位怕是再也出不来。”
说完了这句,男修立时便觉得不妥,怔愣住了,像是不理解自己怎么会突然朝着两个陌生修士吐露心中真实的想法,赶忙抬高了声线,补充道:“天衍宗向来和蓬莱仙宫气脉相通,这一次竟然有贼趁着开海的机会流窜到仙宫偷宝,不要说那个宝对于仙宫来说是很重要的,哪怕是偷到根草料也在所不惜,这也极大地拂去了仙宫的威严与脸面,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这又何尝不是在挑衅天衍宗呢,不管仙宫也好,天衍宗也好,一定会把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偷抓起来儆效尤。”
已神通五域乃至呼名即生感应的化神修士无怪乎那个幼小的小修士的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小修士或者叶怀心两人对于那个化神修士并不知道讳莫如深,没有威胁之力,叶怀心对于这一点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况叶怀心亦未取蓬莱仙宫之一草一石,而不心有所愧,且自忖非为要员,应未涉入蓬莱仙宫之事,故未惧。
虽自己不怕,但眼见那小炼气修士已开始面有菜色,叶怀心也无意再为难他,于是收了七宝的“共情”神通,就让那小修士走了。
你看那个炼气小修士,接连有修士因为不愿意通过那个蓬莱仙宫布下的搜查关卡折返回来,叶怀心拍着卞庆衫抓他手臂的双手,想了想对卞庆衫道:“师姐,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咱们还在城里面,等着那个蓬莱仙宫抓贼盗吧,然后.”
话还没说完,前面城门上就响起了“轰隆隆”的响声,一时飞沙走石、风云际会。
叶怀心目露诧异,在她再说话之前“嘣!”得到惊天撼地之声再一次在城门处炸响,土地也跟着皲裂起来,“噼里啪啦”传到了叶怀心和卞庆衫的身前。
叶怀心突然挺起背脊,左手拉着卞庆衫快步退到一边。
卞庆衫被叶怀心扶着,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地上多了很多黑黑的长箭和两个人,都被这长箭射死,其中一人趴了下去,生死未卜,又有一人被射在大腿上,血在大滩上流着,坐在地上哀鸣着。这支黑色羽箭还不知道怎么炼出来的呢,它箭矢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卞庆衫咬了咬嘴唇,他在几息前站起来的地板上,已赫然打进了一支长长的黑箭,深达地面两三尺。看看黑色铁箭穿石裂土,实力果然强横,而他刚刚还没来得及觉察,若非叶怀心所为,卞庆衫惨笑,自己即使不毙命于现场,怕也是被那一铁箭射得对不上眼。思及叶怀心充满信任的模样,卞庆衫内心又百般无奈,一时望着叶怀心似乎也不再有以前的嫉妒与反感。
叶怀心这时却心无旁骛地盯着城关的走向,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卞庆衫正在用复杂的表情打量着他。
以前那个大声音,还有突变天象,明明就是修士斗法之相,一看就知道斗法双方,也起码金丹修为了,才能如此飞沙走石。
而这一波黑色飞箭却追着那个趴了下来倒了下去的男人,射到大腿上的男人被倒了下来的男人牵着累着,清白中招了。叶怀心身边虽然不是那个飞箭瞄准的对象,但距离那个对象极其接近,看着箭簇正朝着趴伏的修士走去,没想到那个男子冲到那边,要躲到人背后,这才牵连出另外一名修士,也差点打伤卞庆衫。
如今,穷途末路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已经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叶怀心认为射出此簇飞箭者修为应该是金丹甚至更高。此外,叶怀心冷眼看去,那飞箭如木如铁,很是不凡。
等这一簇飞箭所引发的小范围暴乱平息之后,一大批修士忽然从城门处往后涌去,集中到叶怀心、卞庆衫居住的地方附近。
叶怀心与卞庆衫来路不明,互相挨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退守在一边。
忽然,硕大的海螺号声响了起来,远处一个穿着洁白甲胄、不依赖什么法器、悬立于半空、可以肉身飞翔的修士从空中慢慢落下,本应是元婴道君的叶怀心却感应到了他的修为,而显得只是高出了他几分局限,心中大感蹊跷。
那个白甲修士的灵觉似乎很敏感,叶怀心神识并没有触碰自己,只在周身一碰就收住了,还是被自己抓住了,目光向着叶怀心所在位置就扫射过去了。
所幸叶怀心灵觉亦是同样灵敏,神识与气息并没真正被那个白衣男修抓住,回收起来很及时,所以那个白甲修士寻寻觅觅数遍,未能抓住叶怀心而不了了之。
“各位从五洲来的道友们,百里以下都不赦免,是蓬莱仙宫一等宫卫,大家都很客气。”白甲修士开了口,嗓音不高,但像是在众修士的耳旁响了起来,周围一百多米的地方清清楚楚。这就像洛云起“传音入密”中的一种法术。
“哼哼,本来就是一个宫卫而已,装模作样,孰不知,蓬莱仙宫宫卫至高只有金丹修为、肉身飞翔,恐怕使用过什么蓬莱之秘术,还是元婴道君亲自来了,一脸高不可攀,以为他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吗?”人群中传来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倒替叶怀心解开疑惑,那个白甲修士的真正修为果然和叶怀心相差无几。
随着第一个人头的升起,种种低沉的细语就会涌出。
有人提议道:“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多人,说不定还有那元婴道君在呢,再不济,也有金丹真人在场罢,冲杀出去也就是了。”
得到不少“冲过去冲过去”、“向一个方冲去,他们真不敢阻拦”等应和。
修士亦人亦有从众的心理,某人拿着脑袋,其余人会想,要是趁乱可以过去就好了。也不知谁先动起来,人堆就像得到信号一样,蜂拥而上开始推到城门。远远望去,杂乱无章,像凡人界大街上的采买抢购,没有秩序可言。
离火峨眉刺悄无声息地从袖间滑入手中,叶怀心和卞庆衫四目相对,点点头,气场运行不息,亦是有备而来。
那白甲宫卫百里无赦这时适时地开口,朗声对众人道:“想必各位道友也有所耳闻,昨天,还有那个不识好歹、趁开海通关之机,偷取我蓬莱仙宫中的一样物品。这件事对于各位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于我仙宫是很有道理的,是不能抛弃的,必然要追究到最后。”hτTΡδ://WωW.sndswx.com/
话刚说完,城门上就响起了呼和声,仿佛应和着百里无赦。那个声音很整齐,但能听到的人很多,大概就是蓬莱仙宫派来的别的宫卫。
修士之快当然非凡人所能比拟。此时群众已接近城关了,接近了那方圆百里都没有赦免的悬浮之地。听到这里,群众无意识地停住脚步,大家又推又闹。
“各位道友们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百里不赦之声在人们耳畔轰然响起,伴着低回恢弘的海螺号角声铺天盖地地传遍了人群。那海螺号角声给人以浩瀚无垠之感,似乎以大海一望无际的无穷波涛之力卷进了人们的心田。
不知道是因为百里无赦喊话的影响,还是因为海螺号角声的感染,人群里的推搡反而逐渐平息下来,吵嚷声慢慢地消失了,几乎闻不到。
“各位道友如此大规模的回应于下面来看真的没有什么需要。”百里无赦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向众人言道:“无论谁只要不偷我仙宫,自然不需要恐慌,更不需要心虚,大方走过这个玄天昭世镜就是了。”
“我仙宫此宝镜名为玄天昭世之宝镜,乃伪仙仙,可透所有储物法宝之宝镜,对我仙宫失物自有感应。各位道友像往常一样出城就好,只要是经过这个宝镜的人,世界之大、将要到的地方悉听尊便。”百里无赦将声线抬高,声调铿锵有力,话语中带有对于蓬莱仙宫的骄傲,又像对于他们蓬莱仙宫这面宝镜很自信的表情。
这时,人群中修士便冷冷的开口,硬生生地顶道:“哼哼,照穿所有储物法宝了吗?把这种法器拿出来,你蓬莱仙宫不就想做那个强盗的事吗?谁知你蓬莱仙宫里有啥劳什子玩意儿,怕你见钱眼开、见人道友宝贝、要据为己有、胡诌人宝贝和你镜子产生感应呢?”
张口的修士离叶怀心并不遥远,叶怀心迅速将其锁定,这是一位身强力壮、气场内敛、身后背把长刀、气势如虹的中年人,一身修为很有自己脊背那么结实,叶怀心把自己的呼吸和师尊庆靳道君做了比较,迅速在心里下了结论,此人乃是元婴所修,战力连师尊都要强大。
似乎在这个群体里还有卧虎藏龙的身影。叶怀心摸了摸卞庆衫已经拉得很紧的双手,凑上前告诉卞庆衫他这个发现。
原本看上去脸色苍白的卞庆衫听到这里,眼前一亮,神情轻松了不少。
很多人都和卞庆衫差不多,找到这个出口反驳百里无赦修士修为很高,还有那个好眼力,看出来这个身负长刀修士很不平凡,口无遮拦,像卞庆衫那样松口气,像找依仗似的人比较多。也有连无意识的长刀修士在背后移动。
百里无赦很明显还发现这个长刀修士的修为比自己高,只是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惧色,只是拱手相让,遥遥招呼着长刀修士,张口就来:“更何况我蓬莱仙宫立宫十二万三千年五百七十年,飞升仙人不知多少人,皇宫里收藏着多少天材地宝。单就这一无回海生潮几千年来,我家蓬莱仙宫次开海上迎亲,会派宫内弟子来做导游,大家能听得清一回半,我家仙宫做了坏事贪污修士宝物吗?”
其实,这并不存在。
起码明面不是,闻所未闻。
身负长刀的修士低头思索了片刻,再开口,语气也显而易见得缓和了一些:“就算以前没有,也不能代表以后不会有。窥探别人的财产,并无此理,不管你最终得到的东西如何,天下人总是猜忌你指鹿为马、蓄意克扣别人的珍宝。如贵蓬莱仙宫果然宝物满室,为一失物如此兴师动众、冒天下之难,闻人宫主之举,并不恰当。”
竟然直言蓬莱仙宫一宫之主‘此举不妥’?叶怀心把那个长刀修士的字仔细把玩于心,这人说出来的语气,确实有点大而无当了。要么修为不凡,要么和背景强大。
叶怀心能想到的,百里无赦也能想到,事涉宫主,他却不欲再讨论下去,遂直接了当地回道:“吾仙宫之为人,倒非劳尊驾所点化也。关于尊驾忧虑之事,倒是无须了。我能直接告诉你我在仙宫里丢失的是卷兽皮古卷。卷轴的一端镶嵌着明珠。吾仙宫欲寻回,本卷乃此古卷也,别的事,即便仙宫在先,吾仙宫上下左右,也不多半见。”
兽皮古卷啊!
这么巧?!
没办法,就是卷首的一端嵌有明珠这类细节也会对不上号吗?
叶怀心瞳仁微微一缩,几乎要开口问道,卷中有没有系上明黄色灵索。
当然叶怀心并没有这么笨,也不会真正张口就来,可就在此时,手臂忽然一阵疼痛,叶怀心一低头,才发现师姐卞庆衫潜意识里紧掐着他的双臂,脸色发白。
没错,师姐就是听到他形容那个黄粱仙宫的兽皮古卷。
叶怀心以为自己很了然卞庆衫这一刻的紧张,抚慰着再次拍下卞庆衫的双手,向她轻摇着脑袋,目光示意着她没有事情发生。自己也没有选择那个卷轴奖励,只看到了一些听上去很相似的事情,想来蓬莱仙宫宝镜也照不出来回忆,只要他不说,师姐也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是谁,真的不需要恐慌。
然而叶怀心却抬起头看着面前蓬莱仙宫设下的那道关隘,哼哼道,若是想寻找的东西,和他曾看到的东西,并不在同一卷卷轴上,就这样吧。如果蓬莱仙宫想寻找的就是他曾经看到的卷轴,那么让这百里无赦舌灿莲花或者说蓬莱仙宫立宫十二万三千年五百七十年、珍宝无数之类的话,就是废话。
什么偷盗呢?那分明就是黄粱仙府送给经过考验的修士们的礼物啊!
同样的,这件事,也不可能向深的方向考虑。
试问,仅以百里无赦这蓬莱仙宫宫卫而言,如此得俗,蓬莱仙宫总体实力之强,自不待言了。而之前听到那个炼气小修士说蓬莱仙宫也有化神太上长老,那又是怎样一个盗贼,需要何等修为,才能够于无回海之中,悄无声息地摸到蓬莱仙宫老巢?也顺利偷走了同样的宝贝?
要是真有这么高深的修为的话,自从盗宝得手之后,早已经走到了天边,还会待在这等待着有人来盘查吗?如此浅近直白之理,只要是有头有脑者都可思路清晰,蓬莱仙宫岂不知?
叶怀心目光炯炯,只怕,偷窃是假的,还有另一个人拿到那卷,不知道怎的,就被蓬莱仙宫众人识破,要抢就是真的。
这么一想,倒很流畅,逻辑很有道理。
若是真有,则此兽皮古卷之珍贵,实在不敢想像。
叶怀心又抬头看了看半空一袭白甲胄百里不绝,与城门上一字排开、同是白甲胄鳞次栉比蓬莱仙宫宫卫。
那又要怎样的珍宝啊,才会使蓬莱仙宫、无不不惜代价地出动如此之力、寻找如此拙劣之藉口、做如此卑劣之下作,来索求截获呢?
就连叶怀心也在内心深处冒昧地进行着更为深刻而大胆地揣测。蓬莱仙宫多年来,很慷慨的开海迎客,并派门徒为向导,引导人们到无回海寻宝,难道也要借众的力量,循众的机缘,来寻找这兽皮古卷?
也唯有叶怀心那样,亲眼看见黄粱仙宫那兽皮古卷,才会有如此天马行空、仔细琢磨但很有道理的猜想。
许是卷轴上镶嵌珍珠兽皮古卷不多见,众修士听到这样的形容和百里无赦对于别的事物‘不会多看半眼’的承诺后,心中难免有些意动。
身背长刀的修士眉头紧锁,不再张口多说。
百里无赦见众修士犹豫,立时便开口言道:“若各位此刻踯躅不前,正考虑退入城中再计之,或考虑重新寻机寻地溜去,亦大可一试。”
声音比起刚才,冷峻了不少,其中的威胁之意,已昭然若揭,说完,百里无赦环顾了一圈,继续不疾不徐地道:“只是,别怪下面不提醒大家,咱们太上长老也已经快要到内城了,如果大家选择撤退的话,那么就由太上长老来校验吧,这太上练杀戮道了,怕没有下面那么多了。于下言之,乃去留之,大家请自就。”
百里无赦此语一出,犹如惊雷落地,惊动了这时繁华堵在城门旁的一群修士,掀起轩然大波。
也像与百里无赦话里有话相映成趣,所有修士都在这个时候感到了一种强横无双的威势划过他们的全身,那种威势如此之强,如此之威,如此之冷,如此之冰天雪地,乃至渗透出一种嗜血般的杀意。
那威势过处,所有修士汗流浃背、如浆而跪,叶怀心勉强保持着几息工夫,还颤着身子半跪着,和她旁边的卞庆衫站着,然后脸色煞白,趴着跪下来,两眼没有神,像灵魂出窍的样子。
如此威势,从何而来自不待言,化神修士的力量,是如此刚烈,令人丝毫不能生起分毫反抗之心,完全无法抗拒。
本来是喧闹的城门口这时安静得掉针都能听见。
这个...更进一步,就得收下那副伪仙仙宝镜照验了,等于是把整幅身家摊在蓬莱仙宫人面前了。退一步说,那就要面对这么一个化神大能修炼杀戮道了,那是杀戮道呀,也是化神巨擘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万物对他来说,怕是不如蝼蚁了吧,那不就是想掐就掐,想杀就杀么?
再经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相继开始一股股流,由内城往外蔓延,聚集在城门周围。
叶怀心稍微想了想,亦有所悟。
化神巨人,相传能裂空而去,虽然百里无赦地说化神长老“将”到内城去了,可我想对那个化神而言,那也只是一会儿事。现在威势已经到了城关,估计内城逃不掉,已经人仰马翻。
人们趋利避害,修士也一样,两害相权,取其轻贱,究竟是守富贵还是保性命?这个选择不难。
沉寂之后,人们也由被威势平息了下来。
就在此时,三三两两炼气筑基修士开始了,他们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去,向着城门口悬挂着的宝镜。
那宝镜呈古铜色,高约六七尺寸,斜挂在城门前,从百里无赦的悬挂处,应该刚好可以看见镜中的情景,而人们所处的地方却只能看见宝镜一侧嵌着一颗明珠。
打得头破血流的是一位炼气小修士。炼气修士们,即使是最惊才艳艳的角色也是如此,毕竟只是踏仙途而已,想来都没多少身家了,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更不会拥有了,也就不怕别人看到了。就是那个小修士走的十分从容,像逛花园一样,溜溜达达的走过去。
有人第一次吃螃蟹,不久就有人第二次和第三次。
那些修士不久就穿过宝镜,穿过城门,分别散开,站在大家的立场上,毫无异状。
到了后期,又出现了一批又一批修士,他们依次经过那个玄天昭世镜,同样一切照旧。
蓬莱仙宫百里不绝,还有那群白色甲胄宫卫,只是望着那面明镜,没有半点动静。
不久,叶怀心与卞庆衫旁边修士已离开七七八八,大家之间甚至又恢复低声谈笑风生,好像那盘查关卡并不存在。
就在此时,卞庆衫忽然凑近叶怀心,小声地对她说:“师妹,咱们各奔东西吧,灵舟会合吧。”语罢也轻轻地推开叶怀心回头就走。她这句话很突兀,推叶怀心的那把行动也很果决,回头就走的很快,甚至还带着几分草率,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且卞庆衫那一声“师妹”,语气十分得怪异,声音还不住地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叶怀心感到,他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到“柔肠百转”。
叶怀心望着卞庆衫离去的身影,摸摸怀里多出来的小储物袋,一时呆立在地,像掉进了冰窟。
这是太一无极宗向外门弟子分发的最低级储物袋,储物袋内仅有半丈长。这时叶怀心神识一探,这个半丈大储物袋内,只有一个人,卧着一册兽皮古卷。卷轴一端嵌有明珠,卷身系明黄灵索。灵气光华含蓄,初看很平常,不及那灵索醒目,但一见面,便难以忘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要想误认出来,怕是都很难。
是黄粱仙宫,叶怀心舍弃的那兽皮古卷。
十有八九是蓬莱仙宫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连化神太上长老都出动了,还要设下这重重难关、天罗地网、想搜罗夺到手那兽皮古卷。
自己也会...是那个盗贼栽的赃?
哈!
不是,该说他被经过黄粱仙府考验,得此兽皮古卷后,反而摄蓬莱仙宫专横强横之势,欲甩锅脱身,赐以栽赃。
而这修士就是他的师妹卞庆衫。
师姐啊。
叶怀心内心泛起了无尽的忧愁。
几年的时光,隔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却又使人容颜朦胧,哪怕是在相对的地方,亦仿若不知。
叶怀心记得第一次见到卞庆衫时自己是什么模样。
当年多好啊,卞庆衫一袭杨柳绿法衣,体态挺秀,向来不爱施脂,剑眉星目甚英气十足,肩头始终站着一头威武的铁甲海东青。
惟一欠缺的,大概是海东青在的那肩下,袖管空了,遇着风就飘个不停。叶怀心对于卞庆衫一见面便十分喜爱,毕竟任何一个见过如此飒爽英姿的奇女子的人都不会爱上。
当年那个奇女子、那个气宇轩昂、睥睨世界的师妹、现在又是如何成为这个样子呢?
重逢后,那些因为兴奋与喜悦而被叶怀心所忽视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涌现。
卞庆衫看着他隐忍的目光,时而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笑容,语气里偶尔发出一种不和谐的尖利,还有一去不复返般的豪迈,叶怀心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闪烁。
叶怀心深有感触地说,其实他早已经找到师姐的改变,就是始终无法摆脱无法面对。毕竟时移世易唯时间永恒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固定不变的东西,更不存在什么永远如一,有所改变又何其平常?就叶怀心本人而言,早已不是当年孤苦农女、不是刚进入修真界、甚至在路上遇到抢劫杀人时都被吓得心惊肉跳的小女孩,她怎么会要求他人保持不变?
只不过叶怀心就是不明白。师姐,这是咋回事呢?
一个男人,又怎能完全、彻底、成为另外的男人?
时间是残酷的。
咔咔咔的。
周围的人群陆续走得差不多,但叶怀心迟迟没有动弹,始终原地踏步,由不得开始显得有点引人注目。
大仙以蓬松的小头顶起顶叶怀心之颊,警告其归神。
叶怀心偏袒面颊,回蹭大仙,感觉脸侧那种暖软的手感,心随之一软。蹭了一下,叶怀心仿佛觉得不过瘾,索性将大仙从肩头拎了下来,抱到了怀里,“啵嘚啵”地亲了几口,直亲得大仙不耐烦地撸了撸脸,才哈哈一笑,作罢了。
大仙几乎要翻叶怀心的白眼了,妇人实在是怪麻烦的,一时伤心一时高兴,一时下雨一时晴好,很难。
叶怀心并不在意大仙的想法,而是将其举得更高些至胸前,相拥而吻,仔细密密的对其说些悄悄话,然后将大仙揣在衣袖里。
叶怀心今天穿了一件广袖宫裙,袖管也十分宽不说,锦缎也层层叠起,十分漂亮,揣了一个小鼬进去,完全看不见。
抱着大仙的叶怀心从容地走向城关。
呆在那面宝镜面前的叶怀心不着急飞快地走过去,反而朝那面镜子里认真地看。
这阵子看,叶怀心明白蓬莱仙宫靠的就是什么去追求那兽皮古卷。
这时镜、映一方天地与叶怀心俱灰、黑、白。但是有些事情,的确是有声有色。
譬如叶怀心手中,有着极浅极淡的水蓝色光芒,浅得若不注意凝神观察,只怕也觉察不出来,这就是叶怀心手中的铃;叶怀心衣袖中,还透着一红一蓝两色光芒,比起手铃更显几分,这就是离火峨眉刺。
而叶怀心储物手环上,则闪着五彩鎏光,非常醒目,犹如天空的阳光,光芒四射,在满镜灰映下,非常扎眼。
那百里无赦还在时刻盯紧每个穿过玄天昭世镜者,这时看到这道五彩鎏光时,双眼瞬间一亮,神识忽地探出来,便把叶怀心兜在头上,牢牢地锁住。
叶怀心虽然透露出的修为仅有筑基前期,但是关系重大,百里不敢大意,紧紧盯着锁住叶怀心呼吸,而一枚高阶燃爆符也已攥在了他的手里,随时可以刺激,一瞬间就能让太上长老得知,到了那个时候,任叶怀心何许人也,有何手段,于老祖神识之下,将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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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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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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