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百四十九年的夏天,温召庭还未被迫踏入方士一族。
清溪小镇,农家院里。
几根拴满瓜果的藤条晃晃悠悠,还是承载住了稚子的攀爬,温召庭随手丢出的纸团不偏不倚打在了温召泽的头上。
[嗨呀!]
八九岁的小男孩捂着脑袋,一副被砸疼了的表情,龇牙咧嘴,屋内的人却是头也不转接着写字。
[温二哥最是无趣了!]
小召泽捂着脑袋往外院跑去,想来又是去给娘亲和爹爹告状了。
这几天家里有些热闹,温父和温母忙着招待老友,哪里顾得上稚子的小小脾气。
[娘——是真的,二哥哥他用石头丢我脑袋,您瞧,都红了!]
温母装作很仔细地俯下身子看了一眼,嘴里喃喃道:
[呀~真的还红哩,娘给三宝呼呼。]
温父却是眼含笑意继续和老友交谈着,显然不会上当。
三宝看着没能得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坐在地上不走了,非要父亲打二哥哥的屁股才罢休,引得一旁的叔叔婶婶都乐了。hΤTpS://WWω.sndswx.com/
[三宝,走,你带婶娘去,婶娘帮你打二哥哥屁股!]
那位人群中看着就分外能干的婶婶,正叉着腰豪迈地对他说,三宝抹了抹眼泪,瞧着这位婶娘的体型,揍二哥哥倒是不错的。
于是他吸吸鼻子主动拉起了婶娘的手,朝着院里走去,一路上小嘴叭叭叭讲个不停,一会儿吹捧自己是多么聪明,一会儿又对二哥各种吐槽。
[怎么只听你说二哥哥,你大哥哥呢?]婶娘问道。
[大哥哥很早就不在家中了,我出生之后他就回来过一次,我和他有点生分呢。]
婶娘想着这孩子小小的年纪,竟然还知道生分这样的词,也是好笑,看来他虽然嘴里一直讲着老二的坏话,但一定和二哥更加亲近。
温召庭舒缓了一下筋骨,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最近私塾的各种活动很多,又是蹴鞠又是编织,他的功课都落下了些,他一向对自己要求甚严,绝不允许懈怠,所以趁着休息的日子重温功课。
其实小时候的他也不是这样的,和三宝有些相像,顽皮又贪嘴,但自从大哥外出后,他知道家里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他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少年老成的模样。
[诺,这就是我那个不近人情的二哥哥,大坏蛋!]
三宝用手指着温召庭,然后躲在了婶娘的身后,婶娘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菊花,满意地点点头,那亲热的眼神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样。
[召庭啊,我是你三婶娘,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温召庭显然已经对面前这个中年女人毫无印象,但还是很礼貌地作揖:
[侄儿见过三婶娘。]
[诶~好孩子好孩子,你和你哥哥长得可真像啊!]
五日后,家中的老友亲戚才陆续离开,温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只是谁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份平静,竟是温宅最后的温暖。
一阵躁动传来,敲门的人显然是着急坏了,那熟悉的声音是街对面的老李,他一边大力拍着门,一边嘴里喊着。
温母开门的时候人还是蒙的,清晨时分,好些人都还在梦里。
[秀丽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啦!]
老李急的满头大汗,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的,他顾不得进门喘了两口就按住温母的手腕,一字一句:
[大郎出事儿了,我在城门口看到官府的通缉令上有他的名字和画像!]
于秀丽一听差点没站稳,她那早早外出经商的大儿子,怎的突然会被官府通缉?她又跟老李确认一遍后,迅速回家和丈夫说明,两人赶在天亮前到了城门口。
原来自家的儿子是因为通敌叛国,大谋逆之罪被张贴的公文,两人瞧着四下还没什么人,迅速回家收拾细软,摇醒老二,抱着还沉睡的三宝就向着城外奔去。
虽然不清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真伪,但这样的大罪想是明日清早就会上门拿人,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一家老小,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温召庭虽然觉得父母的处理方式有些不妥,但大哥已经外出多年,或许早就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若他真干了这谋逆的大罪,他们一家定是要受牵连。
走的是偏远后山的拐子道,那是只有常年去山上采药草的胆大之人才会知道的小径,随后又连着三天三夜赶路,这才到了离清溪镇很远的一处郊外。
这里陌生的紧,农户也居住的相对比较分散,想是靠近大山,远离市集,人们的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看着田间的庄稼长得也不怎么景气,足够偏僻了,他们这才决定落脚。
温父还是有些心眼的,外出时便带了最不值钱的衣物,现在他们一家四口看上去就和当地百姓的条件差不太多,而且因为爬山路过草地,几人还狼狈的很。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去了半山腰那户农家,开门的是一位老者,老人家屋内只点着最廉价的油灯,看上去有些昏暗。
温父谎称他们是从良东那边来的,因为大旱闹饥荒才不得已前往别的去处,也不知道老爷子晓不晓得良东在哪儿,只见他揉了揉有些浑浊的眼睛,还是请他们进屋了。
温母眼神好,发现这房子虽然外面看着挺破旧,但胜在足够大,没想到只有老人家一人居住。
[儿子都外出打仗去了,三个都去了,女儿嫁人了,前年子,老太婆去了。]
简单的几句话,老爷子交代了家中的情况,也是个可怜人,这把年纪了,居然独自一人在这种又不好耕种又远离市集的地方生活着,那就是随时哪天离开了都没人知道。
温母主动去做晚饭,因为他们带着干粮,后院又有自种的菜叶,几人吃了几天以来最好最热乎的一顿饭,有菜有汤,老爷子也香的直砸吧嘴。
往后的日子,温家四口就和齐老爷子在一起生活了,对于他们的到来,老爷子虽然很是意外,但有人陪伴和照顾的晚年生活变得温暖了许多。
在这期间,一家人还是轮流外出打探,想要得到一点儿大郎的消息,希望他还活着,又担心官府追找他们哪天找到了这里来。
[要我说,还是少去集镇的好,各人有各人命,不能让老二和三宝跟着他遭殃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郎不是你的儿子?你现在就知道他是真的谋反了还是被冤枉了,要不是担心两个儿子被牵连,我才不走,说不定大郎已经回去了我们却躲在这里......]
想到这种情景于秀丽就抹起了眼泪,这些时候多了温召庭也撞见过几次,一晃五六年又过去了。
这天,齐老爷子的丧事办完,几人心里都空落落的,还是三宝先张口说话。
[爹娘二哥,我还是回去一趟吧,你们瞧,我这张脸,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模样?]
三宝说的没错,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屁大小子,油猴一般上蹿下跳,现在已经是一身健壮的肌肉,人也变得黝黑了许多,而且声音也变得很浑厚,倒一点儿没有他们家人的基因体现。
温母有点儿不放心,最终也还是同意了,让三宝扮成货郎的模样去清溪镇一趟,主要还是想知道大郎的着落,几人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三宝这几年变化的很大,每天除了要在贫瘠的山地上耕种,喂养一些鸡鸭,还和父亲二哥哥一起帮忙修缮齐老爷子的住处,所以练了一身腱子肉。
他们定居后的第三年,这所看起来破旧的山间木屋就变得很不一样了,齐老爷子也是很欣慰地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路程,期间他的女儿还回来过两次,见自己的父亲一切安好,还有了亲近照顾之人,也是垂泪连连,对他们不胜感激。
到达清溪镇的时候,三宝格外的淡定,也没有什么回到故乡的愁绪,他心态比家里人都要好,就是做好了过来听一个大哥死讯的消息,顺便看看有没有株连到家人,有就闪人,没有也不打算回来了,反正他是对这里没有太多留恋的。
一路上瞧着变化不大,除了城门洞子多了几道装饰,上面的守卫变少了,街上的摊子变多了之外,一切都是老样子,他走走停停,装模作样用外地口音吆喝几声。
经过老李家饼子铺时,看着那熟悉的摊位上换了张脸,三宝装作是累了,放下担子擦了擦汗。
[小哥,来俩饼子馍。]
[好嘞——]李家后人瞧着眼前这人面生,说的又是外地口音,一看就是货郎,一边递过饼子馍一边拉家常:
[小哥是外地来的吧,瞧你也累了,店里坐会儿,这酱汁肉沫饼子馍要就着清河酒才香哩!]
这话一出口三宝的口水都要分泌出来了,索性把扁担放好,在小店的门口坐下,这会儿本不是吃饭的点儿,李家小伙也就和他攀谈起来。
[清溪镇好些年没得外人来咯,小哥你是打哪儿来的?]
三宝喝了一口清河酒,爽的全身的汗都凉飕飕,发出满意的叹息:
[真是好酒呐!!!我是从良东那头过来的,要去秦镇看亲戚,所以一路上挣点儿盘缠用用。]
李家后人可是羡慕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清溪镇,最爱听的就是镇外的故事和各种奇闻异事,这下逮着个外来货郎,可不得好好唠唠。
三宝一句真的一句假的一句编造的开始忽悠,听得李家后人啧啧咂舌,一坛小酒下肚,几颗花生小米,祖传的酱汁肉沫饼子馍在嘴里嚼烂吞下,简直是赛过活神仙!
这小子虽然也是李家人,但酒量显然没有他的老爹好,第二坛还没喝多久就开始晕了,三宝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老李是去年走的,走的时候很安详,大郎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当时搜查了几个月,就不了了之了,官府也就是来他们宅子看了几次,也没出什么海捕公文。
随着新帝继位,朝堂更迭,人们似乎也不再翻旧黄历,过去的好多昭告一下都没了,像是从来没张贴过一样,真是怪的很。
三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不是最坏的结果,大哥可能还活着,虽然可能此生无缘再见,但是一家人都还好好的,他与李家小伙话别,用最快的脚程赶了回来。
这天,温父从集镇回来神色慌张,叮嘱一家人锁好房门,没想到新帝继位不过五六年,北边的战线居然全部破防,听说从那边赶来的难民和逃荒的人比当地的多上几倍,而且还有部分患有奇怪的症状。
因为事发突然,当地的官府根本无法控制疫情,而随着要逃跑的百姓越来越多,整个北面都是一片混沌,人们都等着新帝的昭告,却迟迟没有圣旨宣读,眼瞧着难民和灾疫已经往这边蔓延。
[我听说宫里最近也不太平,好像是新帝生病了还是怎的?]
[这种机密怎么可能让你我这样的农户晓得,八成是假的。]
[那怎么解释北边防线全部瓦解,疫情和饥荒蔓延朝廷都毫无动作的?是陛下,要放弃我们了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惶恐着自己的命运,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道令人震惊的圣旨。
各地征召年方二十的少年郎,入方士,学异术,镇妖魔。
百姓们这才知道原先听说的都是流言,不是什么北边防线溃败,敌军入境,攻击古国北边防线的,根本就不是人类。
因为某种原因,北境以北的极寒之地,从三年前开始消散冰川,直到前几日,万年冰川下的某些妖魔复苏,开始侵扰边线上的军队和百姓,这才有了人们四处流窜,往南边逃亡的情况。
温召庭年方二十,刚好符合朝廷征召的条件,就是这一年,他从一个普通的农户家的儿子,摇身一变为闻极一时的方士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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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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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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